「爹,爹!」
一大清早位于城東的葛府響起一道清亮的嗓音,霎時雞飛狗跳僕閃役逃,就怕閃躲不及。
隨著那道淡粉身影穿廊過院,所到之處人獸絕跡。
「花花,怎麼了?」
淡粉身影在剎那間僵硬了下,然後緊接著「啊——」一聲,一道穿透雲霄的尖叫聲如春雷般在大地上乍響。
「你再敢喊一聲試試看!就算你是我爹,我也照樣打得你滿地找牙,分不清東南西北中。」
梆御史嚇得立刻抱頭躲到書桌下,不禁感慨,怎麼同樣生女兒,人家的就是溫柔解語花,他家的就是忤逆不孝的母老虎?
豈只是天差地遠,根本就是天堂與地獄的分別。
「兒啊,什麼事讓你一大清早像失心瘋似的大聲嚷嚷?」唯一讓他慶幸並值得驕傲的是,女兒永遠這麼精力充沛,活像頭隨時準備咬人的小老虎,非常健康。
「砰」的一聲,一雙粉拳用力捶書桌,然後發出比先前更加慘烈的叫聲,「喔!痛死我了。」
「乖囡,小心點,你那是手不是石頭,別這麼沖動。」葛御史從桌下探出頭關懷一下寶貝女兒。
「為什麼我要拋繡球?」葛飛花一邊揉著自己變得紅通通的可憐小手,一邊咬牙切齒的咆哮。
「君命難違,爹也是沒辦法啊。」痛苦的根源全來自三天前從宮里帶回來的那張聖旨上。
「知道抗旨您不敢,」頓了一下,葛飛花馬上拔高音量,「可是,為什麼我的彩樓那麼寒酸?」
瑟縮了下,「為父已費盡心思,無奈仍暴露出家里被你揮霍無度、入不敷出的窘境。」慈父難為啊。葛御史感慨良多。
「明明就是您自己干的蠢事,讓我背了十幾年黑鍋還嫌不夠?」自己父親造的孽,害她嫁不出去能怪誰,可憐她明明長得人比花嬌,卻乏人問津。
「養兒防老,否則我何必這麼辛苦的父代母職,續弦娶個美嬌娘子,早就孫滿堂了。」
「那是因為家里窮得就差賣宅子了,否則您以為自己不會嗎?」她半點面子都不留給父親。
「所以兒啊,彩樓寒酸非父不願,而是不能也。」他尷尬的又往桌下縮。
「不如干脆讓我頭插草標,賣身好讓你娶妻生子算了。」她陰惻惻地建議。
「可現在聖旨要你拋繡球。」他不是舍不得嫁女兒,只是自己把女兒的行情搞壞了,縱使模樣可人也找不到好人家嫁。當然,最重要的是女兒也沒中意的人,所以,他心安理得地留女兒在家繼續操持家務,以免自己被餓死。
「你以為憑那座茅草扎成的『彩樓』,加上我名動四方的『閨譽』,有人會來接球嗎?」葛飛花越講越火大,情緒接近抓狂的邊緣。
罷剛听貼身丫鬟報告,據說京城從十四到八十四的男性生物都特地繞開她的彩樓,並計算出繡球拋不到的安全範圍,以此做為最近一月之內居家旅行的最佳場所。
梆飛花覺得自己的天靈蓋上有把火在燒,隨時會爆。
梆御史立即從書桌下爬出來,一臉堅定地看著女兒,「如果在規定時間內沒人接球,我們就不算抗旨。乖囡,你不用委屈自己隨便嫁個阿貓阿狗。」
梆飛花的眼楮為之一亮,馬上露出明媚的笑靨,「好主意。」
有了老爹這個失敗的丈夫個案,她覺得慎重擇夫是至關重要的大事,否則就會像娘一樣過勞死。
「兒啊,現在我們可以去吃早飯了嗎?」
「嗯。」她現在覺得心情愉快,身輕如燕。
「就吃八寶樓的翡翠餛飩好不好?」葛御史馬上提議。
「爹!」如花美顏頓時變成青面獠牙。
梆御史馬上抱頭重新鑽回桌子底下。「一碗都不行嗎?」
「我要離家出走!」
于是葛家大院再次響起大家熟悉的抓狂誓言。
唉!他們家小姐真可憐。所有藏在暗處的葛府下人全同情的目送小姐一路飆回繡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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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三座彩樓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飯後的熱門話題,而那三位早已名震京師的御史千金,如今更是挾著奉旨拋繡球而聞名天下。
那是一處獨特的風景區,獨特到人人都會側目,就算是瞎子也會因听到旁邊的人討論而好奇的望過去一眼。
三座彩樓成品字形搭在京城最熱鬧的東市集,遙相呼應卻又各據一方,絕對不至于出現拋繡球拋到對方樓前人選的情況。
而三座彩樓中就數葛家千金的最引人矚目。
雖說大家早風聞葛小姐除了吃喝玩樂外一無是處,但是看到葛大人為自己女兒搭了這麼一座彩樓,眾人終于明白葛家被這個揮霍無度的女兒給敗到什麼程度。
而且據說,搭彩樓的工錢也只付了一半。
其實,更準確的說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座彩樓。彩樓之所以能成為彩樓,是因為明、文兩家用鮮花錦帶扎滿樓,而葛家卻只用紅底黑字的「彩樓」兩字來取代,不僅沒有一朵鮮花,連紙扎也沒有,全樓用干草打點,甚至連葛家小姐都只能坐在干草扎成的蒲團上。
除了那身錦織衣裙尚能勉強表示她官家小姐的身分外,再無任何一件飾物來佐證閨閣千金的「貴重」,就連她的長發都是用一竹簪固定——咦,細看有點像是竹簽。
寒酸至此,她還在頭上戴了頂黑紗帷帽,活像長得見不得人似的,難怪葛府造的這座彩樓見不到半個人影,連流浪狗都會繞道而行。
「公子,小心,不能再往前走了。」
被自家小廝拉住的紫袍男子,樣貌清俊,渾身透著一股卓爾不群的貴族氣質,站在人群里,自然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他微微挑高一邊眉,「怎麼了?」
「再走就到繡球能砸到的危險範圍了。」旁邊有人好心的為他解惑。
他一臉問號的看著周圍的人,大家整齊劃一的朝他用力點頭。
「公子,你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有可能被葛家小姐砸到。」
是嗎?他饒富興趣的看著彩樓上的人兒,她手中的那個搖具更能吸引她吧。
葉閑卿承認自己今天會來這里是因為好奇,想目睹京城奇景——三位御史千金奉旨拋繡球。
對于這三位小姐,他早耳聞大名。本朝女子十四始婚配,在十七歲以前會想盡辦法嫁人。因為一旦過了十七再無夫婿,會使父母蒙羞,偏偏這三位小姐如今都已一十九高齡仍待字閨中,成為京城所有官家千金另類中的另類,百姓茶余飯後的話題。
親眼看到這三名名聞遐邇的千金,葉閑卿頗有感觸。
三個人,繡花的繡花,吃東西的吃東西,搖色子的搖色子,即使過了十天,仍愜意的宛如春日踏青,完全不把聖旨當一回事。
就親眼所見,明文兩家千金很難與傳言聯想在一起,可眼前這位葛千金卻比傳言更夸張,毫無閨閣千金的端莊儀態,舉手投足隨心所欲,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她跟野丫頭沒什麼兩樣。
此時的葛千金挽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手臂,正興高采烈地同自己的丫鬟擲色子,這世界只剩下她們主僕三人。
再看看她身處的彩樓,就不難明白為什麼唯有她的樓前是這般冷清,因為沒有人會想娶個除了敗家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回去。
窮人養不起,富人敗不起,脾氣好的壓不住,脾氣壞的可能成親當天就掐死她,因為現在就連她的丫鬟似乎都想撲上去咬她一口。
葉閑卿忍不住露出一抹興味的笑,雙腳不自覺地向前,想听听她們究竟在爭執什麼。
「公子,」小廝氣急敗壞地跟上去阻止,「不能再過去,真的!」
葉閑卿置若罔聞的繼續向危險人物靠近。
「小姐,你耍賴!」丫鬟憤怒的指責。
「願賭服輸。」
「那先前那麼多把,你怎麼不說這話?」
「因為我沒贏啊。」
這種理直氣壯到欠扁的口氣,連自認涵養極好的葉閑卿也覺得她有點過分。
「怎麼可以這樣?」
「為什麼不可以這樣?」
「你是小姐啊。」怎麼可以欺侮她這個可憐的下人。
「就因為我是小姐才可以嘛。」葛飛花洋洋得意的晃著手中的搖具。
丫鬟怒極,但因眼角余光掃到的情況而大叫。
「小姐,有男人!」奇跡啊,終于有不長眼的男人過來自投羅網了。
「關我什麼事?」
丫鬟吸口氣壓抑怒氣,「記得嗎?你奉旨拋繡球。」
「又如何?」
「現在好不容易有個男人上門誤闖……」你再不把握機會,就準備一輩子當老姑娘吧。丫鬟心里嘀咕。
「本小姐現在沒空。」葛飛花興奮的搖著色子,「來,小葉,換你,輸了本月月錢給我。」
葉閑卿發誓自己看到那兩個丫鬟臉色發黑。
「是位很俊的公子呢。」被喚作小葉的丫鬟試圖點醒主子。
「要好看的我不會找人畫一個啊。」
「好像很有錢。」
「大葉,你從哪兒看出來的?」她還是沒有扭頭看一眼的打算。
「你自己回頭看一眼就知道了。」被叫做大葉的丫鬟使性子回道。
梆飛花還真的轉頭去看。
因為她戴了帷帽,所以葉閑卿無法看清她的容貌,但是他感覺得出黑紗後的她在打量自己。
「酸腐文人。」
大葉、小葉瞪著小姐。嗄,小姐的評價就這四個字?
「好吧,大葉,如果你認為我耍賴,我們就重新擲,這次我要再贏,你就把本月月錢乖乖拿給我。」
葉閑卿一臉吃驚,就算沒有人說,但他相信自己是這些日子里唯一走到樓前的人,憑他的外在條件,她居然還看不上!
「公子,我們回去吧。」小廝直抹汗,謝天謝地葛家小姐沒開眼,放他家少爺一條生路。
「我很酸腐嗎?」
「公子,還是回去吧。」小廝頭冒冷汗。這不是重點好不好,萬一讓台上的那個女煞星回過神,想月兌身就難了啊。
在此同時,彩樓上的丫鬟也在勸自家主子,「小姐,快把繡球扔出去吧。」
「我憑什麼拿球砸這個看起來就很不可靠的男人?」
他不可靠?她到底哪只眼楮看出來的?葉閑卿有些動怒了。
「至少他有錢又長得一表人才,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夫婿啊。」
嗯,還是她的丫鬟比她有眼光。葉閑卿點點頭。
「那我把你扔下去好了,大葉。」
大葉听了氣紅了臉又真是好心被雷親。
葉閑卿則是氣青了臉。
「要扔你有點難度,要不你自己朝他跳下去好了。」葛飛花馬上想到力氣這個問題,于是改了主意。
「小姐!」大葉尖叫。
「葛飛花!」葉閑卿咬牙喝道。
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主僕兩人聞聲一齊轉過頭看去。
「本王哪里配不上你?」
梆飛花忍不住翻個白眼,「像您這麼玉樹臨風、豐神俊秀的人,自然要金枝玉葉才配得上,小女自認還不夠格。」本朝官員誰不知道皇帝老兒的那點心思啊,他可是最佳駙馬爺人選之一,她可不敢搶公主的人。
葉閑卿怎麼听,都覺得這話刺耳得很。「小姐何必妄自菲薄,據說葛夫人可是出名的美人,你就算不能完全遺傳她的美貌,想必也不會丑到哪里去。」
「小女長相如何,跟王爺似乎沒什麼關系。」拽什麼拽,一個逍遙王,承襲爵位坐享富貴,從不事生產,除了滿月復的詩文和那張臉外,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不能如期擇婿出嫁,只怕葛大人會落個抗旨之罪。」
「那又關你什麼事?」有事也是她葛家的事,用不著他這外人操心。
「本王就當做好事,幫幫葛大人。」他搖扇瀟灑道。
「好意心領。」沒事快滾!
「難道你還幻想再有像本王這樣的善心人士出現嗎?」不知為什麼,一听到她說話的語氣,他的禮數理智就統統消失不見。
「天下這麼大,王爺又怎麼肯定沒有更善良的人呢?」
葉閑卿握緊手中玉骨扇,手背上青筋浮現。她簡直是在挑釁!
「王爺,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小廝急得快捉狂。我的爺,您現在還有空跟她生氣,她這是奉旨拋繡球,若真把那顆繡球砸過來,您不認也得認了。
「小姐,球。」小葉很努力地想把繡球塞給主子。
「拿開。」葛飛花一臉厭惡。
「小姐,砸吧,就當報復他。」大葉在一旁慫恿。
葉閑卿氣得眼角抽搐。
「王爺,快走!」再不走就遲了。
「我干麼拿自己去報復他,我又不傻。」
大葉、小葉滿臉黑線,她們怎會肯定小姐是真的傻子。
「是本王傻,像你這種粗魯女子,嫁不出去是天譴,根本與人無關。」
耙說她是天譴?葛飛花抓緊搖筒,就想朝那個轉頭大步離去的男人砸去。
「小姐,那是搖具。」小葉驚呼。
對厚,這是搖具,砸了他她接下來日子怎麼打發?眼楮在樓台上梭巡一圈,悲哀的發現沒有什麼可以當「凶器」。
「小姐,球。」小葉再次遞上繡球。
嗯呀,這顆球的分量可不輕,就算砸不暈他,也能讓他長長記性,下次遇見她,記得閃遠點!于是,她毫不猶豫的抓過球就朝某人的背影砸了過去。
「喔!」葉閑卿大呼一聲。
「王爺!」小廝卻是大驚失色。
「小姐,砸中了。」丫鬟們大聲歡呼。
「砸中?」葛飛花失聲尖叫,「葉閑卿,把球還我!」那是繡球啊,皇上讓她拿來擇夫的繡球……啊!她不要活了。
被砸得頭腦發暈的葉閑卿哪里听得到她的聲音,只覺得耳朵里一陣嗡嗡聲。
「恭喜王爺。」
小廝看到從側邊奔來的暗黃身影,心頭慘叫,完了,一切已成定局。
「小葉,我要殺了你!」
只見彩樓上的葛飛花抓狂了,滿台追殺她的貼身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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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砸中逍遙王?」皇帝震驚地從龍椅上站起來。
「是的。」
「怎麼會?」
「……」前來報告的太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事情實在太烏籠了,那個砸中逍遙王的葛家小姐似乎一點兒都不高興。
「是那個葛家千金?」皇帝不敢相信的再問。
「是。」
「怎麼會這樣?」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會是這個結果啊,偏偏是那個一無是處、好吃懶做的葛家小姐。
「啟稟皇上,明小姐繡球砸中了殷將軍。」
皇帝被第二個消息震回了龍椅上,呆呆的重復,「殷將軍?」不,他的心在滴血。
「將軍今日抵京,從東市經過明小姐的繡樓,被明小姐一球砸中。」確切的情況是匹馬嘶鳴驚擾了專心刺繡的明家小姐,讓她憤而拿球砸人。
「啟稟皇上——」
「等等,」皇帝先深吸口氣,「說吧。」
第三個跑來復命的太監這才繼續說︰「啟稟皇上,文小姐砸中了奉旨騎馬游街的新科狀元。」
皇帝差點兒昏過去。
一個王爺,一個將軍,一個狀元,天吶,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一天之內就把三個乘龍快婿人選全丟了。
三個太監全部安靜的跪在地上,不敢發出一點響聲來打擾皇帝,就怕萬一,成為萬歲盛怒之下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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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爺!」小廝一路叫著沖進來,接收到主子的冷視,急忙收斂慌張,中規中矩地走過去,「啟稟王爺,葛小姐過府探病。」
斜倚在軟榻上看書的葉閑卿皺了皺眉頭,「探病?」他有生病嗎?
「王爺,您不是吩咐我們對外說被繡球砸到頭部受傷……」越說越小聲,終于在主子不悅的瞪視下消音。
「你們真這麼說?」他只是氣到一時口不擇言罷了,他們還當真?
「是。」
葉閑卿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這下他肯定成為全京城達官貴人的笑柄了,被一只繡球砸到臥床不起,果真是名副其實的「弱不禁風」。
「王爺,听說狀元爺被砸斷了兩根肋骨。」
揉太陽穴的手頓停,表情難掩驚愕,「肋骨?」
「是的。」
「王爺,您見不見葛小姐?」
「她為什麼會來探病?」
「說是奉旨探病。」
「奉旨?」葉閑卿現在對聖旨很是惱火,開始懷疑皇上是不是因為國家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閑閑沒事干,所以這會當起月老,專門無事生非。
小廝不敢搭腔,同情的偷看一眼主子。
「請她進來吧。」無奈的嘆氣,移向床榻。
猶豫了下,小廝才轉身出去。雖說男女有別,但繡球砸中了王爺,他們算是名分已定,又是奉旨探病,想來不會招人異議。
不惹人非議嗎?
等小姐進了房、小廝被自己主子趕出門時,他懷疑了,忍不住在屋外豎直耳朵想收集些八卦。
屋內只剩下了前來探病的葛飛花與躺在床上裝病的葉閑卿。
究竟那張帷帽下是張什麼樣的容顏,葉閑卿很好奇。不過,他更想知道她接下來想做什麼。
「王爺好生靜養,飛花告退。」沒想到,她斂裙一福,掉頭就走。
就在她要模到門框時,他才出聲,「葛小姐,請留步。」
「王爺有何吩咐?」
「你是來探病的。」
「是。」
「現在你就要走了?」才看一眼,這也太敷衍了吧。
「飛花已經探過病了。」她不認為自己有做錯。
葉閑卿忍不住暗吸了口氣,平復心頭涌上的那股惱意,然後開口,「所謂探病並非只是口頭上說聲保重就夠。」
梆飛花坦然迎上他探索的目光,「事實上飛花認為對王爺連說聲保重都可以省了。」只是被繡球砸了一下,她的力氣又下大,竟讓他傷到臥床不起,真的太扯了。
「安佑,本王的藥幾時煎好?」葉閑卿大聲責問。
門外的小廝安佑微愣,馬上心領神會回應,「小的這就去問。」
听到外面的回答,葉閑卿氣定神閑的看著她,「留下來伺候本王用藥。」
梆飛花瞪大眼,差點伸手去掏耳朵,懷疑是自己听錯了。他讓她留下來伺候他喝藥?有沒有搞錯!她是來探病,不是來當丫鬟的。
「王爺。」
「怎麼了?葛小姐。」他心情很好的問。
「正所謂男女有別,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會惹人非議。」
「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似乎是葛小姐的繡球打中了我。」
梆飛花磨了下牙,心里再次詛咒丫鬟小葉。「飛花會拜托家父上奏皇上說明此事,繡球是誤砸。」她想皇上會很樂意接受這種說詞的。
「誤砸?」他饒富興味的挑眉。
她無比誠懇地看著他,「相信我,如果當時我身邊有像椅子石頭刀劍之類的東西的話,我會非常樂意用它們來招呼尊貴的王爺您。」
臉上的愜意消失,葉閑卿的臉色開始發青。他幾時這麼惹人厭了?
「你認為皇上會接受這個說詞嗎?」
「飛花認為會。」
「是嗎?本王倒認為不會。」
「王爺何妨拭目以待。」
「有何不可。」他決定跟她卯上了。這個女人很讓他惱火,而他相信即使聖人在世,也會被她氣到七竅生煙。
「那飛花告辭。」探什麼病嘛,鬧得兩個人都不愉快,皇上真多事。
「來人。」
「王爺有何吩咐?」突然一群護衛推門而入。
梆飛花捂著怦怦狂跳的胸口閃在一邊。嚇死她了,這些人從哪冒出來的?
「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準讓葛小姐離開房門半步。」
「是。」然後一群人又像出現時一樣快速消失。
梆飛花眨了下眼,又眨了下,慢慢回過身來,「你真要留我喂藥?」
「你說呢?」
「我那天要是多用力一下,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把你砸成白痴?」
葉閑卿只覺一股火直沖上頭,恨不得目光可以幻化出刀劍殺人于無形,這個葛飛花簡直像是生來氣死他的。
她有種,敢明目張膽地說他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