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相爺請息怒 第2章(2)

深夜時分,急促的馬蹄聲劃破靜寂,由遠及近,最終在丞相府門前停下。

陸朝雲強撐著所剩無幾的理智,對扶自己下車的貼侍道︰「扶我回寢房。」

「相爺,您喝酒了。」書安直覺出聲提醒。以往相爺沾了酒總是獨宿書房的。

「照做。」

書安被主子嚴厲的目光一掃,頓時噤聲。

主僕倆幾乎是一路急奔至寢房外,而此時屋內漆黑一片,任盈月顯然已睡下。

「叫門。」陸朝雲因為隱忍而身體微顫,竭力保持聲音的平衡。

書安上前叩門。

「誰呀?」很快,屋內響起紅袖帶著睡意的聲音。

「相爺來了。」

「啊?」紅袖發出一聲困惑的低叫,以最快的速度將門打開。

陸朝雲疾步走入屋內,同時留下吩咐,「今晚不用你們伺候,把門關上,不許任何人進來。」

紅袖與書安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照做。

書安叩門時,任盈月便醒了,此時听到陸朝雲的吩咐忍不住微微蹙眉。

床帳一掀開,一股濃重酒氣便撲面而來,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甜香。

她眉頭皺得更緊。那抹甜香似乎是……

此時,屋內沒有燭火,只有清冷的月光透窗而入,映出四下一切,不甚清晰,只隱約可見綽綽影像。

陸朝雲朝床上坐著那抹身影撲了過去。

「相爺——」

……

隨著他越來越急的動作,任盈月身體漸漸綿軟酥麻,但腦中的最後一絲清明卻讓她執拗的不肯松開雙手。

她還想全身而退,這道最後的防線是不能丟的……

早晨,紅袖進門伺候時,就被屋內那濃濃的味道羞得臊紅了臉,再看到小姐滿身的青紫淤痕就更不好意思了。

只是——

「小姐,姑爺也太不懂得憐惜人了,都咬破了。」

任盈月不自在地別開頭,咳了一聲,「幫我準備熱水和干淨的衣物。」

「是。」

待洗澡水準備好,任盈月便讓紅袖到外頭守著,不許人進來,自己到屏風後跨進浴涌。

想起昨夜的狂亂,她就有些臉熱心跳。再憶及陸朝雲起身上朝時的臉色,不禁抿了抿唇。

她當時沒有拍飛他,任他借由她身上發泄藥力,已是仁至義盡,也算是對得起她「陸夫人」的名頭,再進一步卻是萬萬不能了。

仔細清理了身體,起身拭淨身上的水漬,仔細在傷處涂抹了藥膏,她穿上貼身丫鬟準備的干淨褻衣及中衣,走出屏風。

「紅袖。」

听到輕喚,紅袖進來,「小姐。」

她走到一邊場上坐上,盡力不去看狼藉的大床,「把床收拾了吧。」

紅袖點頭,紅著臉過去換上新的床褥,然後把換下的拿出去送到漿洗房。

任盈月則上床補眠。

折騰了一晚上,她也是很累的。

結果,她睡下不到一刻鐘,就被紅袖吵醒了。

「什麼事?」因為睡眠不足,她的口氣也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冷凝。

紅袖縮了下脖子。小姐有時候無意間散發出來的氣息,很讓人心生畏懼。「府里有客人來訪。」

「客人?」外頭應該人人都知道丞相夫人是個藥罐子,誰會沒事過來打擾她靜養?

紅袖聲音益發的低了下去,「是長公主。」

任盈月的眼神瞬間冷下。長公主!

「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見。」

「小姐,」紅袖著急抬頭,「來人是公主啊,怎麼能不見?」

「不見就是不見,她若有興致就等相爺下朝回來,我是不見。」說完,她倒頭躺下,不再言語。

紅袖為難的立在原地,咬咬牙,轉身而去。

不久,院里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好大的膽子,連本宮都敢怠慢。」

伴隨著這挾帶怒意的嬌吼,便是寢房門被人狠狠踹開。

任盈月不悅地蹙了蹙眉,卻沒起身。她倒要看看這個膽大妄為的長公主,到底是怎麼樣的人物?

經歷過慘絕人寰的滅門之禍,在黑暗深淵掙扎過的她早已沒有什麼可懼,如今她只想平靜的活下去,但若有人執意挑釁上門,她也不會與人客氣。

「公主,我家小姐病弱……」

啪的一聲脆響,紅袖臉上又挨了一記鍋貼,小臉立時紅腫起來,左右一記很是對稱。

任盈月坐起身,伸手掀開床帳,冷淡地開口,「紅袖,過來。」

紅袖看了看驕蠻的長公主,又看了看那只從床帳內伸出的蒼白柔荑,最後還是堅定地走向床邊,低聲詢問︰「小姐,可是渴了?」

「把床帳掛起。」

床帳掛起,任盈月的目光從紅袖的臉上掃過未作停留,直接落到那抹桃紅色的嬌俏身影上。

眉如青黛,眼若秋水,唇似涂朱,青春少女芳華正茂,美如畫嬌似花,通身的氣派,一身的富貴。

「公主大駕光臨,臣婦本應出外恭迎,怎奈臣婦身有重疾無法起身相迎,望公主恕罪。」

長公主看著床上那個面色蒼白的女子,目光沉靜,吐字清晰而鎮定地面對自己的怒火,倚靠在床頭的身子單薄而瘦削,說完那句話後,便低頭掩唇輕咳,然後漸漸劇烈起來,最後,一口血吐到了地上。

長公主嚇了一跳。她是知道任大人的女兒體弱多病,但沒想到竟虛弱成這樣!

心里原本的怒火不知不覺中消去大半。

若真把她氣出個三長兩短,只怕陸相更討厭自己。想到這里,長公主暗自收斂了脾氣。

「小姐……」紅袖卻被主子那口血給嚇到了。明明近來已經不再咳血,怎麼今日病情又加重了?

「我沒事……」咳嗽卻是益發狠了些,掩嘴的帕子慢慢浸了血,有些令人觸目驚心。「只是不得久坐罷了……」

紅袖立刻便要扶她躺下,「小姐,你可千萬別硬撐,這身子可是好不容易才稍有起色啊……」說話間,眼淚就淌了滿臉。

長公主傻在當場。這是……要出人命?腳步不自覺向後挪了兩步。

「公主駕到……咳……身為臣婦,焉有不迎之理……咳……」任盈月虛弱地說著,伸手撐在床沿欲起身。

紅袖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小姐,您千萬別這樣,您這條命是老爺夫人和姑爺費了心血才救回來的,若是因逞強有個差池,奴婢可如何向他們交代。」

長公主又退了兩步。

病弱得仿佛只吊著一口氣的小姐,與滿臉哀戚恨不能以身代之的丫鬟,讓她莫名有種氣虛的感覺。

任盈月若真就這麼在她眼前咽了氣,她是無論如何也撇不清關系,而陸相……

長公主心頭一冷。或許這回真不該闖進後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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