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鋪」原本是海寧港富商郝大富的鋪子,先前花下重金從靈珠島批進上好珍珠後,硬是打下老字號「得月齋」,成為泉州城里第一家頂尖的商鋪。
為了接近柏永韜,水蘊星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說服郝大富將鋪子頂給她。
水蘊星接手郝鋪後,只做珍珠的買賣,為的是由柏永韜身上拿回靈珠。
水蘊月帶著兒子抵達鋪子時,早已過了酉時,坐了一整天的船,水淨累得連吃飯時都直打盹。
為兒子折騰了大半夜後,水蘊月總算是得了空,心思一定,紊亂的千愁萬緒便在此刻佔滿整個腦子。
她終于與他站在同一塊土地上,呼吸著相同的空氣了……水蘊月看著兒子熟睡的純真臉龐,幽幽嘆了口氣,此時一抹帥氣的身影走到身旁。
水蘊星一直以女扮男裝的樣貌與郝大富交易,此時,她依舊以男兒身的裝扮出現。
「我就猜你還沒睡!」水蘊星將宵夜擱在桌上,雙眸落在三姊清瘦的身影上,有著說不出的心疼。
水蘊月抬眼看妹妹,感覺到自己被家人細細呵護著,心里感觸萬千。「你忙了一天還幫我煮宵夜?」
水蘊星的唇邊閃過一抹微笑。「你都當娘了,還不知道顧好自己的身體。我不幫你身上增添幾兩肉,你都快被淨兒追過去了!」
「哪這麼離譜啊。」水蘊月笑了笑,遲疑了好一會才問︰「柏家那邊,難道沒有半點稍息可探嗎?」
水蘊星搖搖頭,一臉莫可奈何地蹙起眉。「我只听附近的商家說過,柏永韜曾經去過靈珠島,但中間發生什麼事就像是被刻意封鎖似地,完全沒有半點蛛絲馬跡可尋。」
水蘊月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不管如何,為了靈珠島的未來,我一定要查出靈珠的去向……」
前幾日,一得知柏家主動與她們談珍珠交易的事,水蘊月便再也無法壓抑地來到海寧港。
他與她之間有太多的帳得清算。
「月兒姊姊……」水蘊星望著她,心里有說不出的百感交集。
兩個姊姊為了靈珠相繼失蹤,她很擔心水蘊月會因為靈珠再受到傷害。她緊盯著三姊。「月兒姊姊,面對他,你真的可以無動于衷嗎?」
水蘊星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三姊打消單獨面對柏永韜的決心,即使三姊表面無波無痕,但從她擰絞的十指,已可約略猜測出她的心情。
「柏永韜是個不簡單的人物,我們曾見過幾次面,談珍珠買賣的事,他竟有辦法把我當成陌生人。我很怕你還沒接近他,就被他算計了。」水蘊星看穿她心底的想法,語重心長地勸說。
水蘊月的臉色沉冷,眼底躍動著憤怒的火光駁道︰「我不會的!」
她已經錯過一回,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一回,她絕對不會再被他玩弄于股掌。
然而,話落下的同時,一股悲愴忽涌上心頭,緊緊地將她給包圍。
面對上天的安排,她充滿了不安……
「少爺,您確定要和接下‘郝鋪’的那個小伙子做生意?」
轉眼間又到收帳時間,馬總管跟著柏永韜身邊,就是不明白少主子不願收掉得月齋的想法。
柏永韜接掌了泰半的事業後,行事風格與其父大不相同。他在拓展版圖時,亦在商場上建立不少關系人脈,「寧為友不為敵」是促使他在商界大放光采的主因。
身為總管,他本來就無法干涉少主子的決定,但現下攸關靈珠……他實在無法安心,如果讓少主子因此想起當年在靈珠島的事……
「馬總管我一個人去就成了,你先幫我把得月齋的帳目收齊吧!」
柏永韜皺了皺眉頭,逕自盤算打量著。「其實只要條件談得攏,雙方能合作,無非也是美事一樁。」
馬總管斂下眉,沉默無語地離開。
柏永韜才一轉過身,便被一個突然沖出街口的孩子給撞上。
小男孩一撞上他,小小的身子便順勢往後倒。
「小心!」柏永韜眼明手快地拉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攬入懷里。
彼不了自己差點跌倒,水淨拚命掙月兌柏永韜的懷抱,指著前方吼著︰「干干!那人偷走了干干!」
「干干?」柏永韜不解地蹙眉,不知小男孩所指為何?
「壞人、壞人!」水淨一感覺到柏永韜松開手,立刻掙月兌他,拔開小腿追著前方不遠處,穿梭在人群里的男人怒喊。「偷走我的鸚鵡,壞蛋!」
听著小男孩的話,柏永韜這才知道他說的「干干」原來是只鸚鵡。
佰口多的是這種趁人不備的小賊,雖然不知小賊偷只鸚鵡做什麼,柏永韜仍是提氣,足尖輕點、翻身一躍,輕而易舉便制住被鸚鵡咬得傷痕累累的小賊。
「唉呀!」小賊不過十四、五歲,敵不過柏永韜的制伏,只得放手讓鸚鵡往小主人的方向飛去。
「你偷只鸚鵡做什麼?」柏永韜緊蹙眉宇問。
遲疑了好半晌,小賊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找到鸚鵡就可以賺到一錠黃金,誰不要!」
小賊的說法讓柏永韜備感疑惑,一只鸚鵡換一錠黃金?實在詭異得很。
「這消息是‘嘯夜’那邊傳出來的。」小賊看著柏永韜挑眉沉思的模樣,趁其不備,一個使勁便掙月兌柏永韜的鉗制。
「嘯夜……」
那是近期肆虐海上最有名的海盜船,據說「嘯夜鬼船」首領——司空禹最常在黑夜濃霧彌漫之時出沒掠奪船只,縱橫海上數載,至今尚未有人窺得他的容貌。
柏永韜的臉色一沉,不知道亦正亦邪、神秘又多變的「嘯夜」船長,此次重金尋只鸚鵡的動機為何?
他回過身,便瞧見小男孩俊秀的小臉上泛著紅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狼狽模樣。
「謝謝叔叔!」水淨跑到他身邊,圓澈的眸子里盡是柏永韜英姿颯爽的身影。
「謝謝、謝謝!」鸚鵡也振翅飛棲到小主人的肩頭,抵著小男孩的臉頰磨贈的情景讓人覺得甚是有趣。
「不用謝,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柏永韜揚起笑,臉上盡是溫和的神情。
「叔叔好棒。」水淨眨著靈動的眸子,語氣里充滿了崇拜。
柏永韜啼笑皆非地看著他。「港口人多,這樣亂跑你的家人會擔心哦!」
看著小男孩俊秀純淨的臉龐,柏永韜胸口油然升起一股熟悉,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過這麼一個人,總是以如此單純而崇拜的神情看著他。
他的思緒才剛轉至此,腦中微微的痛便阻止了他繼續往下回想的沖動。
水淨看著他緊蹙雙眉,好奇地側偏著頭問︰「叔叔頭痛嗎?淨兒幫你揉揉。」
柏永韜听見他熱切而貼心的稚聲童語,不禁有些怔愣.
水淨望著柏永韜微怔的模樣,理所當然地說︰「因為叔叔幫我救回干干,所以淨兒要知恩圖報。」
小男孩條理分明的說話模樣,讓人猜不出他的年紀。
「叔叔沒事。」柏永韜蹲,握住小男孩的手,被他敦厚純樸的性子給吸引了。「可以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嗎?」
雖然柏永韜不討厭小孩,但很少有孩子能讓他感興趣.偏偏今日不知怎地,他對眼前斯文俊秀的小男孩竟然充滿了想進一步了解他的沖動。
「我叫水淨,今年四歲!」水淨話還沒說完,便听見娘親的呼喚聲,倏地打住了話。「糟糕!又要被娘教訓了。」他皺了皺小小的眉頭,對著柏永韜露出了懊惱的表情。
水蘊月遠遠瞧見兒子小小的身影,七上八下的心終于在瞬間有了著落。
這氣死人的小表頭,明明千叮嚀萬囑咐,卻還是一溜煙地跑得不見人影!
她帶著水淨上街,想為他準備幾套新衣裳,誰知道她才一轉身,便發現水淨連同鸚鵡,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她心驚膽顫地沿著街,頻頻喚著兒子的名字。直到她在人來人往當中瞧見水淨的身影時,心頭甫定卻又摻了微微的怒氣。
「娘!」水淨扯開燦爛的笑容,朝她奔去。
水蘊月低,將兒子攬在懷里,又急又氣地紅了眼眶。「淨兒不乖!嚇死娘了!」
「對不起、對不起,娘乖乖不哭!」水淨小小的手落在娘親的肩上,兩道俊秀的眉愧疚地全揪在一塊。「是淨兒不乖,您罰我吧!」
「下次再這樣,娘就讓永爺爺帶你回家!」
「不要、不要!有個壞人偷走了干干,淨兒一直追……是叔叔幫淨兒捉到小偷的。」他忙著解釋,一張著急的小臉瞥向站在不遠處的男子求救。「叔叔您幫淨兒同娘說說,我沒說謊……」
怕娘親生氣,水淨連忙上前握住柏永韜的大手,拉著他往前走。
「淨兒,不許沒禮貌……」水蘊月拭去眼角的淚,一抬起頭瞧見眼前的人,卻震驚萬分地怔在原地。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
當水淨站在柏永韜身旁時,她才知道,他們父子倆有多麼相像,水蘊月不自覺地緊捉著領口,被眼前的親子圖揪得胸口發疼。
他的笑容俊朗如昔、俊儒的風采如昔,甚至連唇角上揚的弧度也熟悉地如昨日般深刻而清晰。
「娘!就是這位叔叔幫我捉壞人的!」水淨抑不住心底的崇拜,揚高著語調說著。
柏永韜的眼光與水蘊月相觸,倏地心頓時一緊,眸底有掩不住的驚艷。
眼前的少婦有張白淨柔細的心形臉蛋,那雙烏黑晶燦的眸子點亮了整張細致清麗的面容,整個人透著股月兌俗的氣息。
假如不知道她是小男孩的娘親,他一定會以為這是哪一戶人家的閨女。
水蘊月極力壓抑心中的震撼,直直瞅著柏永韜那一張讓她心懸掛念了足足四年的俊逸臉魔,一張小臉如受重擊地透著死白。
他們怎麼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
水蘊月閃避著他的直視,任由一種說不出的脆弱與悲傷情緒揪住她的心扉、摧毀她的理智。
餅往的點滴在腦中倏然掠過,明明已做好萬全準備的她,怎麼會因此就亂了陣腳?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藏在袖間擰絞的十指透露了她的心情。
柏永韜感覺到她的閃躲,發覺自己的唐突,于是暗暗收回驚艷的眸光,溫文有禮地朝著水蘊月微微頷首。「在下柏永韜。」
他生疏有禮的話讓水蘊月又是一震,眼神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他對她說了什麼?她緊緊瞅著他,這時才發現,他臉上的笑容是這般疏離而陌生。
他忘了她?又或者惡劣地打算來個相見不相識?
水蘊月擰起眉,心中輾轉過千百萬種揣測,心慌、恐懼與忿怒在心中交織成一張綿密的網,勒得她胸臆泛著疼痛。
「水夫人大可以放心,你兒子沒說謊。」柏永韜可以感覺眼前的女子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抗拒,他不知道原因,但還是替小男孩解釋一下,轉身打算離開。
水夫人?他竟然喊她水夫人!水蘊月听到他熟悉的嗓音,心底所有的思緒像被抽離似地,只剩下深深的諷刺像針一般毫不留情地刺進她的心口。
闊別四年的重逢,為什麼他的神情能如此從容不迫?
他的眼神、態度及說話的語氣全然是面對陌生人的感覺,他的神情、話語看不出一絲絲不安或心虛。
緊合著眼,水蘊月十指嵌入掌心,透出微微的痛,喚醒了她的理智。
既然他能如此無情,那就順他的意來個相見不相識吧!
她倒想看看他能強裝到何時,水蘊月揚起眉淡淡道︰「多謝公子!」
拉著兒子的小手,水蘊月從他身旁漠然經過。
在兩人將擦身而過的瞬間,柏永韜的眸光情不自禁地鎖在水蘊月的臉上,他蹙眉思索,炯炯的雙瞳里有說不出的疑惑,他沖動地喊住她︰「水夫人,或許有些唐突,但……我們見過嗎?」
柏永韜月兌口而出的一句話擊得水蘊月天旋地轉,她詫異萬分地瞪著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錯愕撞進胸口。
「娘……」似乎感覺到水蘊月的異樣,水淨扯了扯她的衣擺。
水蘊月感覺不到兒子的存在,整個人沉浸在強烈的震撼里。
不受控制地,淚水竟由腮頰滑落,水蘊月被這突如其來的相遇擊得措手不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水蘊月心思紊亂地抱起兒子,加快腳步離開柏永韜的視線範圍。
「水夫人!」望著她的背影,柏永韜情難自禁地喚著她,他攏起眉宇,被一種似曾相識的心疼緊緊攫住呼吸。
她哭了?為什麼?柏永韜目光落在那抹縴弱的身影上,為心頭詭異的情緒茫然不已。
他認識她嗎?否則為什麼心頭會有這麼震撼的感覺?
她的容貌、她的眼楮、她說話的語氣都給他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他們在哪里見過?
倏地一個影像沖進腦海!他的腦後一陣劇痛,轉過身卻見到馬總管陰狠的眼神……後來他的記憶便模糊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柏永韜被這個突然映入腦海的影像給震住了。
他瞪大眼,許許多多片段的畫面在他腦子里撞成了一團,心底那股疑惑亦翻滾得越來越激烈。
承受不了那激烈,柏永韜眼前一黑就這麼暈厥倒地。
「娘!叔叔暈了、叔叔暈了!」水淨被娘親抱在懷里,小小的下顎抵在娘親瘦削的肩上,被眼前的情形嚇住了。
水蘊月強撐著,咬著唇硬聲道︰「和咱們沒關系!」
「有關系、有關系!叔叔幫過我,外公說我們做人要懂得感恩,淨兒懂、娘也懂!」扭動著身子,水淨一下子就滑出她的懷抱,往柏永韜奔去。
「嘎!」鸚鵡展翅飛翔,跟上小主人。
水蘊月轉過身,看著兒子奔往柏永韜,眸中閃過一抹痛楚。
即使孩子與父親素未謀面,但那份骨血相連的天性卻是隱藏不了的。
淚珠不期然地滾下雙頰,水蘊月因為這個認知,整個人搖搖晃晃地根本站不住腳。
老天究竟做了什麼樣的安排啊!水蘊月雙手覆住臉,再也承受不了地哭起來。
佰口的人大多認識柏家大少爺,有人替他通知了家人,有人則將他送到附近的一家客棧暫歇。
而水淨自始至終沒栘開腳步地跟在大人的身邊轉。
客棧的老板瞧著水淨緊張的模樣,以為他們與柏永韜有啥關連,便一並將他們母子倆安排進客棧。
「娘,叔叔會醒過來吧?」水淨趴在床榻邊,雙手撐著下顎,黑溜溜的眸子根本離不開柏永韜。
「我不知道!」水蘊月被眼前一發不可收拾的情形弄亂了。
「娘。」水淨偏過頭看著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娘親,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討厭叔叔?」
兒子的問話讓她渾身一震,好半晌她才起身道︰個咱們該回去了,耽擱了這麼長的時間,星姨姨會擔心的。」
「可是叔叔還沒醒。」水淨瞠著圓圓的眸子看向娘親,另一只手則佔有性地拉著柏永韜的衣角,不肯放手。
「淨兒!」水蘊月揚聲輕斥,不明白向來乖巧懂事的水淨怎麼會黏著一個「陌生人」?
「娘,淨兒還不想回家,我想等叔叔醒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小小的腦袋瓜子中徘徊。
「叔叔有他的家人會照顧。」水蘊月皺著眉,看著他們三人相眾在同一間房,心里有一股說不出的愧疚情感在心中翻騰著。
罷生下水淨那年,憔悴消瘦的她仍無時無刻在心底編織著這幅美麗的冀望。
爾今心底的畫面成真,卻是如此教人心碎難受,縱使她已編造了他父親合理消失的理由,但她知道,在水淨心底是渴望見到父親、擁有父親的。
此情此景,讓水蘊月的心愈來愈亂,心里被一份強烈的期盼與回憶給籬罩。
他比在靈珠島時還瘦了點,雙頰消瘦、輪廓明顯,然而飛揚的濃眉間依舊有著倨傲的卓然氣息。
拋開他的惡行惡狀,他臉上的每個神韻,都是她刻在心中、思念不已的痴狂。
狠狠別開眼,水蘊月為自己仍為他著迷而氣惱不已。
看著娘親臉上奇怪的表情,水淨再次小心翼翼地問出聲︰「娘!我可以等叔叔醒來嗎?」
他覺得娘好奇怪喔,叔叔這麼棒,她為什麼會討厭叔叔呢?
水淨轉著黑溜溜的眸子,為了可以常見到叔叔,他打算想辦法讓娘喜歡叔叔,這樣娘就不會阻止他喜歡叔叔了!
「醒來!」鸚鵡振了振翅膀,重復著小主人的話。
水蘊月面對兒子乞求的軟調,心底的堅持終究徒勞無功。她還沒開口便被一聲痛苦的申吟給吸引了注意。
「唔!」耳邊一直有著輕輕軟軟的說話聲,渾渾噩噩中,柏永韜告訴自己要趕快醒過來。
「娘,叔叔醒了!」水淨興奮地對著娘親說。
水蘊月好半晌才勉強壓下心底的酸楚,柔聲說︰「既然叔叔醒了,那咱們可以走了。」
「水……」
「娘,叔叔要喝水!我們可以幫叔叔倒完水再走嗎?」
水淨的話令水蘊月的心一凜,她深深嘆了口氣,悻悻然倒了杯水懊惱道︰「讓他喝完水咱們就得走。」
「知道了。」水淨乖乖移開身子,乖巧地應聲。
看著兒子的動作,水蘊月不解地蹙起眉︰「怎麼了?」
「娘不是要喂叔叔喝水嗎?」水淨眨動著靈動的眼,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水蘊月圓睜著眸,咬了咬嘴唇,有種被兒子出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