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桑妮嘴巴里的湯匙應聲落地。
南宮太老爺的情婦與擘揚「影子總裁」熱戀中?
這是什麼鬼標題?當看報紙的人是瞎子不成,干嘛還佔了整個版面的五分之一?
她幾乎要把眼楮粘在報紙上了。非常肯定、絕對肯定那幾張模糊照片中的男主角,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的小扮。
誰不好踫,居然惹上太老爺的情婦?怪怪!他搞什麼?不是和茜薇交往得好好的嗎?怎麼還鬧出這種花邊新聞?他不怕茜薇傷心嗎?
桑妮轉頭一想。該不會是什麼整人游戲吧?她伸手招來小張,「這份報紙是今天的?」
「是啊。」小張瞧了一眼,確定地點點頭。他才剛翻過呢。
桑妮站起來,看看對面空空的位子,「茜薇呢?」
小張左右來回張望好一會,「應該是還沒來吧?」
「沒來正好。」若是讓她瞧見這則新聞,茜薇一定會很難過。
桑妮笑得很詭異地望著小張。「你屬羊對吧?」
小張好意外眼前的大美人居然記得自己的生肖。「是啊。」
她緩緩地將報紙卷成圓筒狀,不懷好意地對小張勾勾手指頭。「你知道羊咩咩都吃些什麼嗎?」
「紙啊。」這是機智問答嗎?咦?桑妮怎麼愈來愈逼近?她她她……看起來好象要霸王硬上弓耶。他都不知道桑妮這麼熱情呢。
直到她伸出手,要環上他的脖子……等等!她怎麼硬把報紙塞過來?
「我沒有奇怪的癖好。」嗚……她到底想干嘛啦?
「你們在做什麼?」還沒來得及毀尸滅跡,康茜薇好听的聲音從他倆身後飄來。
小張連忙趁機溜走,康茜薇彎下腰想撿起報紙,桑妮卻像列火車頭般地迅速截走。
開玩笑!若真讓茜薇看到這則新聞,萬一被誤會怎麼辦?雖然說照片真實得連她也不禁懷疑齊仲棠是不是真的移情別戀了。
康茜薇看著桑妮吹苦口哨,雙手在背後好象在撕什麼東西一樣。「這……這是今天的報紙嗎?」桑妮為什麼要撕碎它?
「你要看嗎?」隔壁小陳討好地送上另一份報紙,卻被桑妮發狠似地一把搶過,「唰、唰、唰」,清脆得有如報紙的哀嚎聲。
康茜薇不解地看著喘吁吁的桑妮。「這是你新迷上的樂趣?」撕報紙?真是奇怪的興趣。
「對啦!」她沒好氣地環視四周,大有「誰敢看今天報紙、誰就給我小心點」的狠勁。
「一大早的吵什麼咧?還不趕快去工作!」有著「地中海」發型的課長大吼,所有的人鳥獸散地趕緊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真是,一點也不懂得規矩。」他神氣地用鼻孔巡了一圈,掏出插在褲子口袋的報紙,抖了兩下翻開。
「咦?」他停下往辦公室的步伐。「商業機密︰南宮太老爺情婦勾搭上擘揚影子總裁?欸欸,大伙們,咱總公司的頭兒有個影子副手耶!」原來最八卦的就是課長自己。
桑妮倒吸了口氣,霍然站起身,僵硬地走到課長面前。「你可以再大聲一點沒關系。」
康茜薇也來到他們身邊。原來是桑妮哥哥的花邊新聞,難怪她會這麼火。她探頭隨便看了一眼,便調回目光……
咦?她又回頭看兩眼。報紙上的那個人……怎麼……有點眼熟?
「這一定是誤會。」桑妮擔憂地看著盯著報紙不放的人。
「原來仲棠是你哥哥。」康茜薇笑笑地,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影子總裁?她都不知道仲棠是這麼厲害的角色。
「呃……我那時候沒有跟你說,是因為我想先弄清楚他到底對你是不是真心的,所以……」桑妮的聲音愈來愈小。
雖然听大哥說齊仲棠回家過幾次,但她就是命里犯沖,怎麼也沒辦法踫到他。
「沒關系,你不要在意。」康茜薇雖然有些意外世界原來真的是這麼小,似乎她身旁的人彼此多少都有點關系。
她愈平靜,桑妮就愈擔心。「你知道報紙都是亂寫的嘛,所以你也不用太相信啦!」
「可是你的口氣很心虛。」康茜薇淡淡地戳破她的心事。
桑妮胡亂抓了抓短發,「啊唷!總之你先冷靜下來,不要胡思亂想。」
「……是你該先冷靜吧?」康茜薇轉過頭,「課長,這張報紙先借我看一下好不好?」
被晾在一旁的課長張大嘴,似乎還在震驚桑妮的身分,所以他什麼話也沒說,任由康茜薇抽走那張報紙。
「茜薇……」桑妮還想幫她不會擦的小扮說點好話,卻被她柔柔地拒絕。
「你先讓我看完整個報導嘛,好嗎?」
她能說不好嗎?
望著低頭認真閱讀的康茜薇,桑妮只能干著急。
新聞內容跟一般常听見的八卦消息沒太大差別。幾張看似親密擁抱的照片,還有記者多方揣測、模糊的字句,似乎就斷定齊仲棠跟照片中那名艷麗的女人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情一樣。
康茜薇比較一下記憶中超市踫見的女人與照片中的人。雖然她可以區分這不是同一個人,但是她確信她們兩個都有幾個共同特征︰高挑、美艷,還有……可觀的胸圍。
仲棠真的比較喜歡被浪打昏的滋味嗎?康茜薇有些妒意地看著照片中的女人。
「采妮,我的身材是不是很差?」康茜薇的反應完全出乎桑妮意料之外。
現在不是討論身材的時候吧?桑妮小心翼翼地看著好友。她該不會是氣過頭,所以神智不清了吧?
看她沒有回答,康茜薇泄氣地垂下脖子。「原來我真的只有葡萄干的大小。」她決定要去藥房找找通乳丸之類的藥品,來拯救一下自己的身材。
「什麼葡萄干?」桑妮這才反應過來,「拜托!如果你真的有這麼大的胸部,那還能看嗎?」她雙手衡量一下康茜薇的身材,「你現在這樣很好啊。大小適中,剛好讓男人一手掌握,也不會像碎掉的蛋花湯一樣惡心。」
康茜薇好奇地學著她手的姿勢。「你怎麼好象很有研究一樣?」
「因為我二哥……」咦?桑妮立即打住話題。她怎麼又被茜薇牽著鼻子走?
「現在你該關心的不是這個吧?」
「不然是什麼?」若是希望跟上回超市踫到的女人差不多高,她可能得再長個七,八公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早在國中時代,她就沒再長高過。
「我真懷疑你是白痴還是智障。」桑妮幾乎要一腳踩著桌子噴火了。
「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外頭偷吃,沒有人會跟你一樣冷靜,還在想該怎麼讓自己胸部看起來大一點的!」
「你不是說,那些只是報紙亂寫的嗎?」雖然不願承認,但是康茜薇卻知道自己的心已經開始冒出酸酸的泡泡。
原來她不是真的可以大方接受男朋友在外打野食,而是沒有踫到自己真正愛上的人……
這是酸澀的心告訴自己的。
看著好友一臉平靜,桑妮懷疑這家伙是不是燒壞腦子了。
「萬一是真的呢?」
「不會的。仲棠不像是會背著女朋友打野食的人,我相信他。」雖然內心充滿不安,但是康茜薇還是努力地說服桑妮。
以及……自己。
老天!齊仲棠什麼都不會,最會的就是腳踏八條船。「茜薇,不是我要潑你冷水,他的風流史不是三天兩夜就說得完,打野食更是家常便飯。」這樣說自己的哥哥會不會太過分了?但是她說的都是該死的事實。
「當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十分意外,因為你根本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而我最擔心就是發生這樣的事。據我所知,他向來對這種女人最沒轍,所以……」
「他不是你哥哥嗎?怎麼老說他壞話?」康茜薇不願再听地打斷她的話。
她知道比起那些美人,她的確不夠出色。但是經過好幾次耳鬢廝磨、互相傾吐心事,她相信自己的心跟他的是緊緊靠在一起的……
現在傳出這種事,雖然她相信齊仲棠沒有背叛她,但她當然多少會因為這些捕風捉影的新聞而心生漣漪。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桑妮的鼓勵與支持,而不是不斷動搖她的信心。
桑妮抓著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希望我可以挺你,但是我沒有把握,甚至無法確定小扮對你究竟是不是真心前,你叫我怎麼能放心把你交給他?」
她舌忝了下干澀的唇。「你是個好女孩,我當然希望有個人可以好好愛你。這樣好了,我會先問問我二哥這件事的真假,也會叫他這幾天約出我小扮,一定要逼問出他真正的心意,好不好?」
康茜薇不想太麻煩他們,更別說她希望是由仲棠親口告訴她,報紙上說的一切全是騙人的。「沒關系,今天回去後,我會問他。」
「要不我跟妳一道回去?」桑妮不放心地提出建議。
康茜薇搖搖頭。「不要緊,讓我自己問他吧。」
「……你可以嗎?」萬一齊仲棠不否認,那茜薇會有什麼反應呢?
讀出桑妮的憂心,她勉強扯動嘴角,「放心吧,一切會沒事的。」
真的會沒事嗎?不安在康茜薇與桑妮的心中逐漸擴大……
「看到新聞了?」齊仲棠用肩膀夾著電話,一邊刷牙。
「……為什麼沒把方艷萍跟太老爺的真正關系也告訴記者?」齊孟楊冷冷地在電話那頭詢問。
「何必這麼急著就把手中所有的牌都打出去?我可不像你這麼冷血。」
齊孟楊不願接受他的「贊美」。「冷血的究竟是誰?抓著別人把柄在手中,讓人無時無刻不操心,我可不像你心機這麼重。」
齊仲棠一手抓著電話,吐出牙膏泡沫。「南宮響再怎麼有種,也不敢再動女魔頭的主意,反正目的也達到了不是?」
齊孟楊的聲音听起來像是一邊打豐一邊抽著煙,「方艷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你自己多注意一下,別讓她逮到你的把柄。」
「知道啦,還用你說。」齊仲棠听見門鈴聲,「不跟你扯了,我先切,拜。」說完便隨便地把手機扔在床上。
一打開門,他看見康茜薇憂心忡忡的臉。雖然她有了他房間的鑰匙,但她除了那段時間的周末為他準備飯菜,不得不自己打開房門外,似乎不曾再看她用過那把串著幾根青椒小吊飾的鑰匙。
「超市沒開?」他不會因為她沒煮飯生氣的。
她搖搖頭,「我可以進去嗎?」
齊仲棠听見樓梯問有快門的聲響。
學他用這招?方艷萍當他是傻子嗎?
他不動聲色地走出房間,關上門。「里頭很亂,不方便讓你進去。」
也不是沒看過他衣服亂扔的樣子,怎麼會突然……康茜薇眼神黯了黯。他為什麼變了?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齊仲棠發現她臉色很蒼白。是感冒嗎?可是現在是夏天耶。
「我……我看了今天的報紙。」康茜薇垂著頭,小小聲地道︰「那個人……是你吧?」
「哪個人啊?」不是他要裝迷糊。一份報紙會出現的人頭可不只他一個,他怎麼會知道她是不是在說被搶了的銀行監視器所拍到某凶嫌的模樣?
康茜薇把捏得汗濕的報紙遞給他。
「嗯,拍得還挺帥的嘛。」齊仲棠看也不看文章內容,只對那幾張照片有興趣。
「……你沒別的話要說?」康茜薇不敢相信地望著滿不在乎的齊仲棠,心中某個角落開始崩落。
「我該說什麼?」他兩手一攤,好似真的不在乎。
「你不想跟我解釋嗎?」她幽幽地抬起頭,眼中交錯著失望和傷心。
齊仲棠心頭一窒!想為她拭去眼底的悲傷,但一想到樓梯間可能躲著某八卦報的記者,他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讓方艷萍抓到任何小辮子。
「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
康茜薇從來不曾看過他這麼冰冷的眼神。難道他真的……這麼殘忍?
她不相信,他們曾是這麼緊緊地擁抱過啊,他怎麼可以撇得這麼干淨,一副好象真的跟她毫無關系一樣。
一定是哪出了問題。康茜薇腦子亂紛紛地想。會不會是因為她又忘了跟他有約,所以讓他空著肚子等了?
「你一定很餓對不對?我現在立刻去超市買菜。」
他怎麼可能讓那些記者逮到機會跟她問東問西?更不用說她看起來恍恍惚惚,萬一不小心撞到電線桿,或是出了意外怎麼辦?
他一把抓住她,「我不餓。」
他不餓,那麼究竟問題出在哪里?
康茜薇咬著下唇,不確定地望著他。「那麼……你可以跟我說實話嗎?」
「什麼實話?」齊仲棠又恢復吊兒郎當的模樣。
「比如報紙說的都是假的等等……」她盯著他游移的眼眸,聲音掩上濃濃的哭意︰「你不要再跟我打迷糊仗了好不好?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我相信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
煩!真的很煩!齊仲棠皺起眉。她快哭的模樣惹得他煩,那個不知道打算待多久的記者也很煩,最煩的就是他一向好端端、維持一分鐘四十五下的心跳他媽的跳得比沸騰的水還急,還有為什麼他的心好象被誰踹了幾腳般疼?
「你可不可以先閉上嘴?你很吵也很煩,你知道嗎?」齊仲棠久久沒發作的少爺脾氣頓時浮出。
「我要怎麼玩,干你什麼事?你以為你是誰,可以管我這麼多?」煩啦!她可不可以不要再露出那種哀傷的表情?他的心都快要痛得不能思考了。
康茜薇沒見過他發脾氣的樣子--至少他不曾對她發過這麼大的氣。她默默地勾緊自己的雙手,似乎這樣就能讓心不再絞痛得這麼厲害。
「感情這碼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合則來,不合則去,這道理你會不懂嗎?」齊仲棠急著打發走她,說出口的話也愈來愈重、愈來愈傷人。
「你不是對自己的男人在外頭如何風流從來都不在意嗎?現在怎麼反而管起我的事來了?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之前的神豬,還有你那些我從沒見過的前男友,一個個全都是發育不健全的廢人,所以你可憐他們才跟他們交往?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的慈悲好心腸,委屈你跟我這個不知道哪算殘廢的人在一起?」
他……他在說什麼哪。康茜薇皺起眉,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狠毒地說話。
雖然心很痛,但她是隱忍著眼淚,不肯讓它落下。
懊死的!她可不可以不要再眨眼啦?哭就哭嘛,干嘛不讓眼淚痛痛快快地流下來,死命撐在眼眶中打轉是怎樣?是要逼得他失去理智、吻上她顫抖不休的嘴唇嗎?
「你照照鏡子吧,你這模樣,連鬼也不想見。」說完齊仲棠推開她,大步地走向電梯--就讓那個不知好歹的家伙承受他的怒氣吧,誰叫那家伙想窺探他的隱私,害得他對她說出那些有違良心的重話!
康茜薇捂著撞得生疼的肩膀,咬著蒼白的唇,硬是不讓哭聲逸出。
他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是不是因為她說錯什麼,才會惹得他這麼不開心?
他已經厭惡她了嗎?是因為她沒有胸部,還是因為她……某方面的技術太過生澀?或者……他打從一開始,就只是想換換口味?
可是……她已經付出全部一切,整個人,整顆心全都交在他手中了哪,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拋下她,任由她的心無依無傍地跌碎?
康茜薇軟軟地坐在他門前,縮起了腳,讓頭支在膝蓋上,讓眼淚撲簌簌地掉在披瀉而下的秀發上,像是人魚公主用一顆顆晶瑩的珍珠作成的發飾。
她知道她不該心生怨慰的。沒有人逼她,是她自己甘願付出這些。得不到響應,她也只能認了,不是?
眼淚像一場下在冷天的冬雨,綿綿密密,陣陣扎得她心口淌血。模模糊糊之間,她想起那天在公司里,跟桑妮談到關于自己的愛情觀--
「……還有一種人是投注全部的心血……偶爾還定會睹個小錢,作作『一夜致富』的美夢,卻一再夢碎。他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跌得不像頭一回這麼重,只有小輸一點點而已。」
「可是這一回,你下的賭注很大。」
「人生不就是一場不斷下注的睹局嗎?我覺得手氣來了,自然睹得也大一點。」
像只負傷的野獸般,她將頭埋進膝蓋,上臂靠著膝蓋,縴細的雙手緊緊握成拳,似乎這樣就能抓住些什麼。
「……我以為我這次真的壓對寶了,我真的這麼認為的……」
哀哀細碎的聲音從她抖得無法控制的雙唇中跌出,像是玻璃狠狠地被摔破在空蕩蕩的夜里,破碎的嗚咽聲撕扯著人最縴細的神經末梢,久久無法止息。
齊仲棠逮住那名菜鳥記者,在他的哀嚎聲中,將他身上所有的底片全部抽出毀滅,最後免費送上一記佛山無影腳當作謝禮。
雖然解除眼前的危機,但齊仲棠卻沒有因此而放心。
開著車子在住處附近兜圈子,齊仲棠一邊思考該如何避免類似事情再度重演。
他沒有時間考慮太久,唯一的一個辦法,雖然最簡單,卻也是最讓他無法輕易去做的。
這方法就是--立刻讓康茜薇遠離這場風暴。
也就是說,暫時斷絕和她所有的往來。
齊仲棠很難立刻下決定。如果事先跟茜薇套好招,難免會被心細的人發現,那麼之前所做的一切全白費了;但是要他再一次對她說出違心之言,他不願、也不想再傷害她。
他焦慮地看了看指向一點的手表,最後決定為了大局著想,還是先對不起她好了。
只要等事情一結束,他立刻跟茜薇解釋清楚,不就行了?
打定主意後,齊仲棠立刻將車駛回住處。
還在想是不是該明天一早就開始對她冷漠,一個嬌小蜷曲在齊仲棠門口的身影讓他驀然心口一痛!
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這妮子穿得這麼少坐在門口吹風,不怕感冒嗎?
齊仲棠皺著眉,想月兌下外套為她披上。旋即想到自己的計畫,一張俊臉繃得死緊。
她的眼角還有淚的痕跡,平時溫柔的笑臉,此刻即使在夢中,依然苦澀地皺成一團。
他已經傷了她一回,難道還忍心再傷她一次嗎?
齊仲棠內心矛盾不已,煩躁地一下想月兌外套、一下又穿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錄像帶壞掉,不停重復同一個動作。
懊死!再這樣猶豫下去,他真的會瘋掉。
康茜薇被窸窣的腳步聲喚醒。
望向聲音來源,她看見一臉鐵青的齊仲棠。
他……他在生氣嗎?氣她擋住他的路嗎?
康茜薇趕緊站起來,雙腿麻得讓她差點又跌倒。
齊仲棠握緊拳,冷眼看她慌張地抓著牆壁想讓自己站穩。
康茜薇知道他在看著自己,也尷尬地明白他真的不願再見到她。否則……他怎麼忍心看她這麼狼狽,卻不出手幫忙?
康茜薇抓抓凌亂的發,吶吶地低著頭︰「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听在兩人耳里大不相同。
康茜薇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因為她很不要臉地纏著他?還是她爬滿淚的臉讓他看得不舒服?
齊仲棠的眼底閃過幽黯。「我說過我不想再看見你。」
「不,你沒有說。」康茜薇知道他雖然沒有這麼說,但他的行為已經很明顯了。可是她還是蠢蠢地抱持一線希望,似乎只要他沒有說過這句話,一切就不曾發生過……
「我不想見到你。現在我說了。」這傻瓜,明明知道他現在不會說出任何一句好話,為什麼還要來踫釘子?
凝望他平靜無波的黑眸,康茜薇覺得自己真的好笨、好笨。但是她真的不相信他們會就這麼結束啊。
齊仲棠的喉結困難地上下滑動。「我玩膩你了。」
康茜薇的肩膀一動。
玩膩了?在他心中,她只是一個玩具嗎?一個膩了就可以丟棄的玩具嗎?
康茜薇痛楚、無法置信的眼神控訴他的絕情,但是齊仲棠選擇沒看見,忽略心中不停咒罵齊仲棠的另個自己。
「身為玩具,就要有玩具的自覺。你憑什麼認為你綁得住我?雖然你沒有說,但是你跟我之前的女人都一樣。」齊仲棠的口氣充滿鄙夷︰「愛我的錢、愛我的身體,唯一不愛的,就是包裝在這些物質底下的齊仲棠,這個傲慢、性情暴躁的靈魂!」
面對齊仲棠的指責,康茜薇滿心委屈。
誰說她不愛的?他的缺點,她早就見識過了。如果她因為這些而嫌棄他,或者真的只是貪圖他的錢,那麼她不是該天天找他逛百貨公司購物、要他帶她去最高級的餐廳吃飯嗎?
如果她不愛他,她還會痴痴地坐在他家門口哭泣嗎?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中傷她,把她的心……踐踏得這麼徹底呢?
讀出她的痛,但是齊仲棠只能選擇咬牙忍下。
不然呢?事情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他也無法回頭了。
「去過你的生活吧,不要再纏著我了。」齊仲棠當著康茜薇蒼白的小臉,重重地關上門。
望著冰冷沒有溫度的鐵門,康茜薇再也無法感覺。
痛……她咬破了唇,不讓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她……又一次被人拋棄了。
她是不是該開心,至少這一次被甩的理由不再是「你人太好」,而是……她只是個被玩膩的玩具呵……
康茜薇跌跌撞撞地走向電梯,而擔心她的齊仲棠則緊貼著門,听見電梯開門的聲音後,迅速地打開門想追上去。
她想去哪?如果她大哭一場,齊仲棠或許會放心一點,但是她一滴淚也沒有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雙澄淨的眼只有悲傷在里頭浮啊沉沉。
他慢了一步。喘吁吁地看著電梯數字逐漸往下,他憤憤地低下頭。
懊死,她會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