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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愛密夫 第9章

五年後台灣

「易安畫廊」位于市區的精華地段,是一家專業化行銷的畫廊,主要專精于進口歐美原版畫和裝飾畫業務。

近一、兩年在行政總監卓珊珊的策劃之下,開始替台灣的新銳藝術家籌辦畫展,以專業經理人的方式代理畫家的創作。

他們即將推出首次台灣藝術家畫展,其畫家是在法國留學過的藍綺幽,過去她參加「當代華人西洋畫特展」獲得不錯的回響,再加上她的丈夫是「齊亞科技」的董事長,畫展開幕當天嘉賓雲集,祝賀的花籃一路從會場延伸到樓外。

瞿牧懷一身黑色手工西裝,高挺的鼻梁上掛著一副墨鏡,長腿跨下車廂,命令助理將祝賀的花籃搬進畫展的開幕會場里。

餅去他與齊定浚是研究所同學,近幾年來在科技業務上又有合作關系,于公于私他都必須出席這場開幕酒會。

他一走進畫展會場,眼尖的齊定浚立即擁著妻子過來與他打招呼。

「定浚,這是我的妻子藍綺幽。」齊定浚為兩人互相介紹。

「綺幽,這位是‘亞瑟科技’亞洲區的執行長瞿牧懷。」

「齊太太,您好。」瞿牧懷摘下鼻梁上的墨鏡,性感的薄唇咧出一抹客套的笑容。

「你們先聊一會兒,我去跟工研院的廖院長打聲招呼。」

齊定浚走到會場入口處,與一位身著鐵灰色西裝、身材圓潤的老先生握手。

藍綺幽看到瞿牧懷專注地凝視著牆上的一幅西洋畫,好奇地問︰「瞿先生,這幅畫是我在法國留學時,造訪莫內的吉維尼花園得到靈感而畫的,難不成你也喜歡莫內的畫作?」

瞿牧懷露出一抹苦澀的淡笑,不是他特別珍愛莫內的印象派畫風,而是映雨特別喜歡。

而仇恨與自責,摧毀了他對愛的判斷力,讓他的生命留下永遠的遺憾,這代價就是徹底地失去她。

「這幅畫可以割愛嗎?」瞿牧懷問。

「抱歉,這幅是非賣品,我已經承諾要在個展結束後,把它送給替我策劃藝展的工作人員。」藍綺幽為難地解釋。

「沒關系,只是這幅畫讓我想起一個人……」他的臉上浮現一抹遺憾的黯然。

藍綺幽恰巧瞄到那位負責策展的工作人員,朝她招招手。

「既然你們都喜歡這幅畫,不如介紹你們認識,也許她願意割愛這幅作品也說不定。」綺幽不忍心看到他失落的神情,如此提議。

江映雨一身合宜簡潔的套裝,款款地朝藍綺幽走來,輕笑道︰「綺幽,怎麼——」

「映雨,跟你說,好巧哦,這位瞿先生也很喜歡這幅畫作,他說這幅畫讓他想起了一個人……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割愛?」綺幽熱絡地挽著她的手臂。「如果你願意割愛的話,我還是可以送你其他的畫作……」

瞿牧懷听到那熟悉的聲音,難以置信地轉過身,對上那張尋尋覓覓多年的臉龐,冷寂的心起了震動。

真的是映雨!真的是她!

他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遇見她,他為了找她走過千山萬水,而她竟然與他離得那麼近。

近到好像在迎面而來的人潮中相遇,卻又遙遠到仿佛在下一個街口就會錯身而過。

「映雨,要不你跟瞿先生先聊一下,我過去跟我公公、婆婆打聲招呼。」藍綺幽介紹兩人認識後,連忙去招呼其他的親友。

映雨怔怔地望著他,雙腳像生了根似地移不開,她曾經演練過兩人再次相遇的景象,也曾在他居住的公寓下徘徊,但就是沒有勇氣走上樓。千思萬想了那麼多,他們卻是以這麼偶然的方式相遇。

她害怕時間的長河無法沖淡他的心結;她怕過多的期待,又換來一場心碎︰她怕他的身邊已經有別的人選……

「你……」她曾經演練過數百次兩人再見面的開場白,但此刻干言萬語竟梗在喉間。

兩人都欲言又止,目光痴纏了好久,瞿牧懷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好嗎?」

他邃亮的眼眸仔仔細細地盯住她,她一頭秀發綰成了發髻,淨麗的五官上略施薄粉,再加上合身的套裝,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專業沉靜的氣質,與過去那位甜美稚氣又愛撒嬌的女生不同。

「我過得還不錯……你呢?」她怔仲地與他對視。

「還是老樣子,一直忙于公事。」瞿牧懷率先發問。「這幾年,你一直都在台灣嗎?」

「沒有,」她搖搖頭說︰「我在美國待了四年半,剛好珊珊的公司要成立新的部門,邀我回來當策展人員。」

「我曾到紐約找你很多次!但都沒有你的下落。」還是他們曾經相遇,卻擦身而過?

「我沒有回紐約,而是到了洛杉磯。」她壓抑內心紛亂的心緒,乍听到他有找過她,竟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他霸道地將她拉到牆邊,讓兩人能不受打擾地談話,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她,也有太多謎團尚未解開。

他最想知道的是,在他承諾重新開始之後,在兩人熱情纏綿的隔天,為什麼她卻要無聲無息地離去?

瞿牧懷冷肅地沉下臉質問她︰「當年為什麼要離開?」

他還記得,那天早上醒來床上空蕩蕩的,只有床櫃上一張短箋伴著他,那種孤寂的感覺有多可怕。

他像發了瘋一般,用盡鎊種管道想要找到她,卻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每次回美國總公司開會時,他總會排出假期在紐約街頭閑晃,到兩人曾去過的地方,重溫過去的甜蜜記憶,也希望能在擁擠的人潮里找到那抹令他牽掛的身影。

她垂下眸,避開他犀利的逼視,淡淡地說︰「我不想再讓你為難……」

「什麼意思?」他仗著身高的優勢,將她圍困在牆壁與他的胸膛之間。

「以前我太任性了,明明知道你心里有芥蒂,明明知道你恨著我父親,卻一直逼你接受我的感情……直到我爸爸病逝之後,我才體會到被全世界棄絕、孤弱無依的感覺,我終于明白當年你為什麼一直不能釋懷……」

瞿牧懷蹙緊眉頭,她的體諒與寬容,總是令他又心痛又無奈。

「我很清楚,要不是因為爸爸過世,你也不會到機場來找我。對你而言,我就像一個難纏又甩不掉的責任……」她苦澀地扯動唇角。

「江映雨,你真是徹頭徹尾的大傻瓜!」當年他是為了讓她去追求新的戀情與幸福,才沒有阻止她與汪景曜一起去洛杉磯。

沒想到兩顆太為對方設想的心,卻因此種下誤解的心結。

「所以我才會提出要求,希望你再假裝愛我一天,讓我儲存甜蜜的回憶,然後我就可以很勇敢地向你說再見。」映雨柔聲說出那時的心情。

「那你為什麼要故意躲起來?」他沒料到她這一躲,竟然就是五年。

這五年來,他仿佛得了一種慢性疾病,沒有根治的藥方,偶爾太想她的時候就會發病,會心痛、會難受、會瘋狂地在大街上擁擠的人群里搜尋她的身影,失去理智般地想再見她,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瞿牧懷才知道他不僅失去心中的最愛,更失去了全世界,沒有她的生活變得毫無意義,成功的事業也不能讓他感到驕傲,連微笑都覺得費力。

「我沒有勇氣見你,我怕會忍不住想靠近你……」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低垂著頭,聲音低低地說。

「把你的手機號碼、住址都告訴我,不準你再躲起來。」他緊迫追間,從口袋里取出手機。

「我不會再逃跑了——」

「媽咪!」一串甜甜的女圭女圭音打斷他們的談話,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那抹朝映雨奔來的嬌小身影。

「妮妮——」映雨立即蹲,抱起小女娃。

瞿牧懷臉色陰沉地看著兩人親昵的互動,心口仿佛遭到雷擊,破了一個大洞,整個人都空掉。

映雨全副心思都落在懷里的小女娃身上,愛憐地撫著她的頭發說︰「是誰帶你來的?」

「是爹地。」小女娃指著朝他們走來的衛達熙,甜甜地撒嬌說︰「今天是爹地接我下課的,他還送我一個可愛的芭比女圭女圭。」

映雨沉下臉柔訓道︰「是你要求爹地送你的吧?妮妮,媽咪不是說過,不能再買洋女圭女圭嗎,怎麼老是不听話?」

「真的是爹地自己要送我的。」小女娃一臉無辜地嘟起小嘴。

「映雨,真的是我自己要買洋女圭女圭給妮妮。」衛達熙湊過身,抱起小女娃。

「都怪咱們家的妮妮太過可愛了!」

「媽咪,爹地說這是送我的禮物,還說要帶我去約會!」妮妮親昵地吻住衛達熙的臉龐。

忽然之間,一陣隱痛浮上了瞿牧懷的胸臆,其實這才是她沒有辦法見他的苦衷吧……她已經走出情傷,有了屬于自己的家庭,也有了一個可愛的小孩。

那些她對甜蜜家庭的憧憬、他無力給予的幸福,已經有了另一個男人代替他,頓時,他感覺自己的存在太過多余。

他們之間不該有第三次見面的機會,這景象太令人難堪。

「對不起,打擾了。」瞿牧懷臉色難看地出聲,急著要退開。

「牧懷,我的手機號碼——」映雨追了上去,試圖攔下他。

「已經不需要了,知道你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瞿牧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步出會場。

「牧——」她的叫喊聲隨著他離去的身影,凍結在唇邊。

他誤會了!

其實妮妮是他的……她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深深的失落感襲來,令她十分難受。

兩人走過了千山萬水,好不容易重逢解開當年的心結,卻又在下一秒橫生出新的誤會,難道他們注定要一輩子錯身而過嗎?

她怔怔地佇立在人口處,望著他的座車疾馳而去。

「映雨——」衛達熙抱著妮妮跟了出來,喘著氣追問。

「我想起來了,他是不是妮妮的……」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打斷他的問題。「達熙,謝謝你幫我接妮妮下課,珊珊在二樓的展示區接待藝文媒體記者,她忙了一整個上午,還沒有時間用餐,你可以帶點小蛋糕上去討好她。」

「羞羞羞!」小女娃扮了個可愛的小表臉。「男生愛女生,爹地愛珊珊阿姨……」

「小表頭,竟敢取笑我,當心我把芭比女圭女圭搶回來。」衛達熙威脅道。

「那我就叫珊珊阿姨不要跟你約會。」小女娃鬼靈精怪地吐吐舌。

「達熙,快進去吧,我也該帶妮妮回家了。」映雨牽著小女娃,向衛達熙揮揮手,兩人一起往捷運站的方向走去。

「媽咪,你剛才和誰在說話?那個人看起來凶凶的。」小女娃好奇地追問。

「只是一個朋友。」映雨的話語中掩不住濃濃的失落感。

她該回頭去找瞿牧懷嗎?還是讓彼此再度錯身而過呢?這麼多年過去,他是否已經對過往的仇恨釋然,可以重新接受她的感情呢?

翌日,瞿牧懷領著美國總公司派來的高級干部,在侍者的帶領之下進入一家高級美式餐廳。

幾個人點完餐後,開始閑聊一些非關公司業務的私事。

「Jerry,這次考察結束我們還多出四天的假期,你可以介紹幾個台灣好玩的景點嗎?」一位滿頭灰的男子用流利的英文發問。

「你們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嗎?」瞿牧懷問。

另一名美籍男子取出從飯店帶出來的觀光導覽手冊,指著其中一個景點。「花蓮好像不錯,上面介紹的太魯閣我很感興趣。」

「那等你們確定好景點,我請助理幫你們安排行程和飯店。」

「Jerry,你可以再幫我們安排一個導游嗎?我們想深入一點了解台灣的風俗民情和生活。」

「沒問題。」他站起身,對四位高級干部說︰「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去一下洗手間。」

瞿牧懷沿著走廊進入洗手間,出來時,卻在靠窗的座位上看到一抹眼熟的身影,他忍不住走了過去,見到衛達熙親昵地握著同桌女子的手——

「珊珊,我已經追了你五年,可以考慮和我交往了吧?」

五年前他在映雨的介紹之下認識卓珊珊,對她一見鐘情,苦追多年,然而她事業心重,總以年紀比他大為由,屢次拒絕他的追求。

「你要我說多少次,我對弟弟型的男朋友沒有興趣。」卓姍姍無奈地抽回被握住的手。

「珊珊,你沒听過年紀不是問題、體重不是壓力、身高不是距離嗎?我只是小你三歲,又不是小你三十歲,你就不要那麼介意嘛。」衛達熙苦苦哀求。

「衛達熙,你不要這麼煩好不好??」卓珊珊沉下俏臉,這家伙踫了五年的釘子,怎麼還不懂得放棄。

「珊珊,你不要這麼冷漠行不行?醫生的心都是很脆弱的……」衛達熙將臉貼近她的手背,撤起嬌來。

瞿牧懷眯起眼眸,沒想到這家伙在映雨面前一副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背地里卻做出傷害她的事。

他心頭竄起一把怒火,大跨步向前,掄起拳頭揮向衛達熙。

「啊——」衛達熙還搞不清楚狀況,俊臉結結實實挨了一記拳頭,整個人連同座椅倒在地上,引起一陣騷動。

「該死的家伙,你居然背著映雨做出這種事來!」瞿牧懷走向前,揪住衛達熙的衣領,又往他的月復部揍去,「不要打了——」卓珊珊面對兩個男人扭打成一團的局面,一時不能反應。

衛達熙認出揍自己的家伙竟然是瞿牧懷,也毫不客氣地伸出腿,狠狠地踹向他的月復部。

就是這家伙狠狠傷了映雨的心,讓她離開台灣多年,要不是珊珊一直勸她回來,恐陷她們母女倆現在還待在洛杉磯。

「你這家伙才欠扁!」衛達熙靠著一身蠻力,將他壓制在身下,狠狠地往他的下顎揍去。

「這一拳是替映雨打的,打你的狼心狗肺……這一拳是替妮妮打的,打你的不負責任……」

瞿牧懷吃痛地皺起眉頭,嘴角滲出血漬來。

「你這家伙背著映雨偷腥,還敢大聲說話,既然已經和她結婚,也有了小孩,為什麼要傷害她?」瞿牧懷用力地掙月兌他的鉗制,義正詞嚴地數落他。

「等等……」衛達熙退開來,不停地喘息。「你說誰和誰結婚?什麼小孩?」

「你不是和映雨結婚,還生了一個小孩嗎?難不成你沒和她結婚,讓她當未婚媽媽?」瞿牧懷拭去嘴邊的血漬,怒氣騰騰地瞪著他。

「她的確是未婚媽媽沒錯……」衛達熙趁他沒有防備,又往他的臉上揍去。

「不要打了!」卓珊珊大聲勸架,擋在兩個男人中間。

餐廳里的服務生听見扭打聲,趕緊過來將兩個互揍得鼻青臉腫的男人架開。

「你這家伙居然讓映雨當未婚媽媽,為什麼不和她結婚?」瞿牧懷怒火中燒。

「我喜歡的人是珊珊,又不是她,干麼要和她結婚?」衛達熙不服氣地吼道。

「不喜歡她,還讓她生孩子!」瞿牧懷抬起腿,作勢要踢他,被服務生架開來。

「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我的!」衛達熙氣急敗壞地說︰「不知道是哪個家伙,明明離婚了還讓她懷孕,懷孕後又不認帳。」

瞿牧懷頓時愣住,難不成——映雨的小孩是他的?!

「那為什麼小孩叫你爸爸?」瞿牧懷在疼痛中醒悟過來。

如果是他的小孩,為什麼她要躲起來,不來找他呢?

「這個世界上是不準單身男子先當干爹,實習該怎麼當個盡職的好爸爸嗎?」

「Jerry,你還好嗎?」一名跟他同行的干部听見爭執聲,趕過來關心狀況。

卓珊珊撫著抽痛的額際,打電話給映雨,告知她,妮妮的正牌老爸和實習干爹在餐廳里打起來了。

餐廳里的櫃台人員在顧客發生爭吵的第一時間,馬上打電話報警,連絡警方處理。

半晌,幾位警員將肇事的瞿牧懷和衛達熙帶回警局,這場紛亂終于告一段落。

映雨在家接獲通知後,趕到警局關心情況,在她的勸解之下,衛達熙決定與瞿牧懷達成合解,不提告訴,就當是誤會一場。

出了警局之後,卓珊珊開車送衛達熙回家,而瞿牧懷則堅持跟著映雨返回她的住處。

兩人進入公寓後,映雨招呼他坐下,從冰箱里取出冰塊,用棉布包裹著,冷敷他腫脹的眼角。

「會有點疼,要忍耐一下。」映雨輕聲地說,眼神飄忽,沒有勇氣迎視他犀利的眼神。

「你是不是該解釋整件事情的經過?」瞿牧懷抬起她小巧的下顎,強迫她面對他,要她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不準閃躲。

「你想先知道哪一部分?」面對他又慍又怨的眼神,她無助地咬著下唇。

「妮妮到底是誰的小孩?」他直接問重點。

「你的……」她垂下臉,不知如何是好地盯著他襯衫上的鈕扣。

「該不會是那一晚——」瞿牧懷隱忍發火的沖動,想到她一個單身女子,提著行李遠赴洛杉磯,獨自承受生育的艱苦。他不知道該為她的愚蠢狠狠地打她的幾下,以示懲罰;還是該摟住她,憐惜她所受的苦。

她怯怯地點點頭。過往親昵纏綿的畫面涌上腦海,令她耳根一陣灼燙。

「為什麼不來找我?」他激動地追問,牽動嘴角的傷口,又滲出血漬來。

映雨連忙抽起面紙,抹去他嘴角的血痕。

「我怕造成你的困擾,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她眼神柔柔地望著他。「我擔心你還是無法解開心結,如果強硬要求你照顧我們母女,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

「誰說我還恨著你父親!」他激動地澄清。「在你發生車福的時候,我就對過去的一切釋懷不再恨他,否則我不會在你車禍之後,負起照顧他的責任。」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離婚?要謊稱我們沒有關系?要讓我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呢?」她越說越激動,水眸中泛起淚光。

「我跟你離婚是害怕自己不能給你幸福、害怕自己又會傷害你……」

他捧起她的臉龐,低聲地說︰「我毀了你父親在你心中的形象,又弄垮他的公司,害得他發病住進醫院,又間接害你出車禍。我的固執與愚蠢,讓我做錯了這麼多的事情,徹底地干擾你的人生,我有什麼資格再留在你的身邊?」

「說我是大傻瓜,你自己才傻。」她感慨地說︰「想要留在心愛的人身邊,哪需要什麼資格呢?關于那些陳年恩怨,你很固執,但我爸也有不對,要怎麼分得清誰對誰錯呢?」

「那我都承諾會好好照顧你,會好好珍愛你,你為什麼要留書出走?」最可惡的是,她竟徹底消失了五年。

「我以為當時你只是同情我,擔心我無法承受喪父之痛,所以才安慰我…」她自責地咬著下唇。

「你這個小傻蛋,讓我不知道該狠狠地揍你一頓,還是該深深地吻住你!」瞿牧懷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她粉頰一陣灼燙,慌亂地移開視線。

「我想你最好先上點藥,免得額角又流出血。」她站起身,走到櫃子前取出醫藥箱。

瞿牧懷跟在她的身後,圈住她嬌柔的身軀,將她緊緊地貼向他的胸膛。

「我好想你……」他低頭附在她的耳畔,輕輕低喃。

「映雨,我好想你,我實在無法想像是怎麼熬過來的,你竟然躲了我五年……」

「對不起……」這段日子她也好想念他。

「你知道我這五年是怎麼過的嗎?只能不斷地想你,想你吃飯了沒?想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她旋過身,捧住他的臉,「我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也把妮妮照顧得很好……」

「你這個傻瓜,我不準你再逃開,我要二十四小時都把你拴在身邊才行。」他霸道地宣示。

「我才舍不得離開,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離開了。」她環住他的腰,偎向他的胸膛。

「映雨,我們結婚吧!」他溫柔地瞅著她。

「那我們該怎麼跟妮妮說,她必須參加爸爸和媽媽的婚禮。」這是她最先想到的問題。

「你先想想要怎麼介紹我們見面吧!」他忍不住彈彈她的額角。

「她很愛問東問西,到時候我一定又會答不出來。」她睜大無辜的眼楮,向他求援。

「誰叫你沒事要逃開,害我錯失陪她成長的機會。」他忍不住數落,抬起她小巧的下顎,眼神溫柔地凝視她。

「映雨,我愛你,這一次由我來愛你,由我來彌補你心中的傷痕,由我來付出。」

「好……」她輕輕地點點頭。

他俯身將甜柔的吻覆在她紅潤的唇上,用行動來傳達他的感情。

她閉上眼楮,貼向他的胸膛,親昵地與他纏吻,在這一吻中,深刻體會愛情的滋味,不只有甜、也有苦,也有讓對方幸福的責任。

在誤會冰釋的那晚,瞿牧懷決定親自下廚,只為了討好今晚的小鮑主,而映雨則到安親班接女兒妮妮下課。

妮妮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吊帶裙,扎著兩條發辮,讓映雨牽著她進門。

「媽咪,你說等會兒有人想認識妮妮喔?」她一派天真地說︰「但是爹地說不能跟陌生人說話,他說妮妮長得太可愛,會被拐跑。」

瞿牧懷在廚房里听到開門的聲音,將爐火關熄。走到客廳里,看見一大一小的身影,心中一陣莫名的感動。

他作夢也不敢想像,自己竟會有一個家,一個屬于自己的女兒。

在今天以前,他還是一個破碎的自己,是一個不完整的靈魂,活在深深的愧疚與懊惱之中。

而現在,他不但找回生命中差點錯過的真愛,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兒,見證他跟映雨的愛情。

「媽咪——」小女娃見到有陌生人,不安地握住映雨的手,軟軟地出聲。

「妮妮,他就是媽咪要介紹你們認識的人。」她蹲,對著小女娃說︰「她就是妮妮的爸爸喔……」

「爸爸?」小女娃好奇而明亮的眼楮落在瞿牧懷的臉上。

「是啊,妮妮,我是你的爸爸。」瞿牧懷靠近她,輕柔地喚著她的名字,注視著她可愛的小臉。

她的眼楮又圓又大,嘴巴小小的,仿佛就是映雨的翻版。

「是三號爸爸嗎?」小女娃興奮地說。

「三號?」瞿牧懷微抽一下面頰。

映雨無奈地苦笑。

「對啊!」小女娃天真地說︰「一號爸爸在洛杉磯當醫生,二號爸爸在台灣,也是當醫生,妮妮還被他看過病哦。那你就是三號爸爸……」

映雨趕緊解釋。「她說的一號爸爸是汪景曜,我在洛杉磯的好朋友,就是之前我車禍時的主治醫生。」

「一號爸爸人很好哦,他家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寶寶。」妮妮一臉獻寶的表情。

「汪醫生他兩年前結婚了,我們是鄰居,他很照顧我們,還認了妮妮當干女兒。」映雨忙著解釋女兒的童言童語。

瞿牧懷勉強壓下滿腔醋意,誰教他當年不趕緊表白感情,而讓映雨產生誤解。

「二號爸爸是和你發生爭執的衛達熙,他也認妮妮當干女兒。」映雨轉過女兒的臉對她說︰「妮妮,汪叔叔和衛叔叔都是你的干爹,他才是你真正的爸爸。」

「他就是三號爸爸!」小女娃很堅持。

「好吧!」瞿牧懷很委屈地認了,輕柔地撫著女兒的臉。

「妮妮,那你想不想跟爸爸一起生活呢?」

「我想一下……」小女娃頑皮地眨眨眼。「那你會送我洋女圭女圭嗎?」

「妮妮!」映雨真的是拿她沒轍。

「爸爸不會送你洋女圭女圭,但我會送妮妮一件很漂亮的小禮服。」

「小禮服?」小女娃瞬間瞪大眼楮。

「我要跟你媽媽結婚了,妮妮想不想當我們婚禮的小花童?」

「真的嗎?!我要參加媽媽的婚禮?」小女娃一臉興奮。

「對啊,妮妮要來當花童嗎?」映雨揉著她可愛的笑臉。

小女娃用力地點點頭。「當然要!」

「那你給爸爸抱一下好嗎?」瞿牧懷展開雙手,親昵地摟住她,不放棄地勸哄。

「妮妮,叫一聲爸爸……」

「爸爸…如果妮妮親你一下,你可以送我一個洋女圭女圭嗎?」小女娃撒嬌地摟住他的脖子。

「當然好!」瞿牧懷毫不猶豫地點頭。

「妮妮——」映雨對女兒執著于洋女圭女圭的嗜好十分無奈。

妮妮捧住他的臉,用力地啵了一下,還留下口水印。

瞿牧懷伸手將她們一大一小摟在懷里,感動地在映雨的耳邊說︰「謝謝你愛我,也謝謝你送給我這個可愛的禮物。」

「對不起,我應該更早回來找你。」她一臉歉然。

他只手抬起映雨的臉,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羞羞……」妮妮害羞地遮起臉,透過指縫偷看兩個忘情擁吻的大人。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愛情的道路從不曾平坦,會有誤解、爭執和各種不同的挫折考驗,所幸他們終于克服所有的曲折,終能感受到幸福的重量與真愛的燦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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