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譚可柔而言,相親是一種沉悶又浪費時間的活動。
偏偏譚可柔有個將她單身未婚,視為比世界末日還恐怖的老媽,每逢周末假日就會替她安排許多相親飯局,誓言非把她嫁出去不可。
星期五傍晚,譚可柔一身淺藕色套裝,合身剪裁襯出她玲瓏有致的好身材,腳上踩著兩寸半高跟鞋,手里拎著公文包,優雅地走出地方法院,搭捷運回到新買的小鮑寓。
她一出電梯,打開家門,就听到桌椅搬動的聲音——
「媽,你要來為什麼不先通知一聲呢?」譚可柔站在門口,望著手里捧著一個羅盤、不斷移動沙發和桌椅的母親,無奈地道。
她搬到這間公寓還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地上堆了好幾個沒有拆封的紙箱,家具也才剛剛擺定位而已。
為了逃離老媽的催婚攻勢,她花了畢生積蓄外加貸款買下這間位于市中心、兩房一廳的小鮑寓,屋齡不算太新,但離她上班的法律事務所很近,生活機能便利。
「我剛打過手機,但你沒接。」譚媽媽拿了她放在家里的備用鑰匙跑來,剛剛還請風水師來指點一下,決心要找出最佳的桃花方位。
「我剛在法院出庭,手機轉為震動了。」譚可柔從包包里掏出手機,果然有好幾通未接來電。
譚可柔任職于「齊霖法律事務所」,在國內頗具知名度,專辦離婚,幾年前,她剛拿到律師執照接的第一件案子就是替好友打離婚官司,表現亮眼,談到一筆可觀的贍養費,簡直是狠狠扒了男方一層皮。
從此「離婚高手」的稱號不脛而走,她成為許多貴婦的御用律師,業界常笑說凡是在公事上跟譚可柔有交集的男人,小則花錢了事,大則傾家蕩產,令許多已婚男人聞風喪膽,連未婚男士也被她的「豐功偉業」嚇得敬而遠之。
「媽,你這是在干什麼?」母親把客廳的家具全都換了位置,譚可柔不解地道。
「我下午有找風水師來你這里看過,現在所有家具都不準亂動,還有我擺了株桃花樹在陽台,你要按時澆水听到沒有?」譚媽媽忙得滿頭大汗,邊說邊往廚房走去,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烏龍茶。
「你又搞這些花招做什麼?」忙了一整天的可柔無奈地癱坐在沙發上,沉著俏臉,低聲抱怨。
「我搞這麼多‘花招’還不是為了要把你嫁出去。」譚媽媽喝了幾口烏龍茶,潤潤喉,從包包里拿出一張喜帖,推到可柔面前。「你看看……這個陸一杰寄來了什麼東西?」
「就喜帖嘛……」可柔淡淡地瞥了一眼,無動于衷。
陸一杰是她大學時的男友,畢業後入伍服兵役,她則在準備司法考試,等到他退伍後,她不只拿到律師執照,也受完訓,但陸一杰卻在此時決定和家人一起移民到美國。
當時的可柔頗得老板器重,企圖心強的她自然不肯放棄在律師界的大好前途,兩人長談了一夜,發現彼此對未來完全沒有共識,選擇和平分手。
「人家寄喜帖來跟你示威了,報復你當年拋棄他。」譚媽媽說得義憤填膺。
「媽,他只是通知我他要結婚的消息而已。」她無奈地皺起眉,低喃道︰「況且他寄來的是喜帖又不是炸彈,算哪門子的報復?」
「喜帖也算是炸彈的一種!」而且還是刺眼的紅色。
「隨便你怎麼說。」可柔懶得跟母親爭辯。
「譚可柔,我看你是背那些法律條文背到頭殼壞掉了,人家是在跟你炫耀、是在對你嗆聲啦,如果當年你跟陸一杰去美國,搞不好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而不是什麼大齡剩女、敗犬女王……」譚媽媽愈說愈激動,要是早知道女兒錯過陸一杰後,感情世界黯淡到不行,當年她就算五花大綁也要把她綁上飛機。
可柔悄悄地吁了口氣,轉身整理那堆放置在牆邊的紙箱,一一拆箱,將一落落的書放到書架上。
反正听到老媽連名帶姓喊出譚可柔三個字,免不了要被嘮叨半個小時以上。
面對老媽轟炸式的碎碎念,她一律采用三不政策——不反駁、不生氣、不搭理。
「……我看你還是照著我的意思去相親好了,上回那個南霸天連鎖休閑企業的小開不錯啊,雖然他的學歷沒有你高,但好歹也在南部開了十幾家火鍋店,嫁給他你就是現成的老板娘,而且南霸天的媽媽很喜歡你,直夸你聰明又能干……」譚媽媽慫恿道,非得在年底前把她嫁掉不可。
譚可柔高學歷、高收入的條件在相親市場上非但不是助力,還成為阻力,再加上已邁入熟女的年紀了,讓譚媽媽更為緊張,擔心她再不嫁出去早晚會成為高齡產婦。
「我才不要跟‘三高族’交往。」她腦中浮現南霸天滿臉油光的模樣,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真的有滯銷到必須「饑不擇食」,連南霸天都「啃」下去嗎?
「南霸天學歷、身高都不高,哪來什麼三高族?」譚媽媽一頭霧水。
「發線高、體脂肪高、血壓高。」她自認並非外貌協會,但對南霸天成熟穩「重」的外表頗有微詞。
「你挑剔人家是‘三高族’,也不想想自己幾歲了,三十耶,不是二十三歲的青春美少女,還以為自己有多大的優勢?」
譚媽媽一針見血戳中可柔的痛處。
可柔捧著書,呆愣了會兒,沒有回話。
她明白隨著年紀的增長,她在婚姻市場上愈趨劣勢,能選擇的對象愈來愈少。
但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又不是一一列好年紀、學歷、職業、財力證明等,符合條件的就能走進禮堂。
總覺得在符合擇偶條件之下,兩人間應該要有互相吸引的感覺……
並非眼光太挑或者擇偶條件太苛,只是拿到律師執照後,事業心很強的她,一直把生活重心放在工作上,不知不覺就單身了好一陣子。
「可柔,你年紀不小了,能選擇的對象真的不多,難不成還想要挑個又帥又有型的弟弟,跟你談姊弟戀——」譚媽媽繼續發揮三寸不爛之舌。
「媽,我又沒說要姊弟戀,我只是還不想結婚而已……」可柔沒好氣地打斷母親的話。
從邁入三字頭開始,母親左一句年紀、右一句年紀,搞得她覺得超過三十歲好像成了罪人……
「你還不想結婚?」譚媽媽听到後,激動地拔高音量。「那你啥時才想結婚?每天回來面對空蕩蕩的屋子不覺得寂寞?孤單?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
「如果我隨便找個人嫁,才會覺得自己很可憐。」可柔嚴肅地說。
天天在處理離婚官司和家暴案件,看盡婚姻最丑陋的一面,讓理性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結婚沒有想象中浪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在現實生活中都快成為愛情神話了。
就因為維持婚姻不是件簡單的事,需要深厚的感情為基礎,她才不想草率地相親,然後結婚。
「我知道你一定是打了太多離婚官司,才會姻緣不順……」譚媽媽拍了下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下星期我就去參加媽祖遶境的活動,請媽祖婆幫你消點業障,保佑你趕快嫁出去……」
可柔無奈地嘆了口氣,就算是想求婚姻也得先拜月老,關媽祖娘娘什麼事?但她懶得糾正母親了,免得又惹來一頓碎碎念。
包何況結婚這種事,又不是月老拜得夠虔誠,老天爺就會憑空賞你一個優質好男人。
正當沉思之際,窗外響起一陣熟悉的音樂——「少女的祈禱」,她立刻將堆放在角落的垃圾一一分類放進袋子里。
「快快快,垃圾車來了……」譚媽媽催促道。
可柔拎著兩袋垃圾,搭電梯下樓,眼看垃圾車即將消失在街角,她拔腿狂奔,趕在最後一秒鐘將垃圾準確地扔進車內。
她停下在路邊喘息,撫著急劇跳動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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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譚可柔,今年三十歲。
任職于「齊霖法律事務所」,擅長打離婚官司。
蚌性充滿正義感,好強好面子又不認輸,得理不一定會饒人。
最近一次心跳超過一百二十下是為了追垃圾車,即便如此,她還是希望能遇上一個有感覺的男人,讓她心跳加速……
其實她並不排斥婚姻,對愛情也有憧憬,渴望為某人心動,為愛燃燒一次,而不是以現實條件為考量,輕易地把自己送進婚姻市場,任人評頭論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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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浚書,身高一百八十公分,斯文俊挺的五官配上高大挺拔的身材,穿上醫生袍後,猶如從偶像劇白色巨塔中走出的帥氣型男,吸楮數達百分之百。
憑著酷似言承旭的超帥側面,以及幽默的談吐,常常將病患和護士逗得心花朵朵開,博得白袍王子的稱號。
但白袍王子的美名對他的工作並沒有太大幫助,畢竟醫生是靠醫術又不是賣臉蛋,他只是比一般人獲得多一點關愛眼神和愛心水果罷了,偶爾查房時還得提防師女乃伸出「祿山之爪」偷襲他翹挺結實的屁屁。
身為一個小小外科住院醫生,他得熬夜值班,每天都有跟不完的刀、寫不完的病歷報告,忙得像顆旋轉的陀螺,能去的地方除了醫院和住處外沒別的了。
這天,巨浚書月兌下醫生袍,拖著疲憊的身軀踏出醫院大門,眯眼望著頭上白花花的陽光,打了個哈欠。
昨天夜里急診室來了一位出車禍的病患,全身是血,緊急送往開刀房後,歷經六小時的奮戰,終于將病人從鬼門關前救回來。
超過三十二個小時未合眼,現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睡覺。
為了工作方便他特地在醫院附近租了間小套房,節省通車時間。
回到住處後,他月兌下衣服,露出一身結實精瘦的肌肉,站在蓮蓬頭下,讓沁涼的水流沖刷過疲憊的身軀。
沐浴餅後,他抽起浴巾拭掉身上的水珠,用吹風機胡亂吹了下頭發,然後拉上窗簾,整個人癱進舒適的大床上,準備好好補眠一番。
他閉上困倦的眼皮,正要找周公下棋時——
喀喀喀!
喀喀喀喀喀喀——
一陣刺耳的電鑽聲透過牆面傳了過來,巨浚書皺眉,懶懶地翻過身,拿起枕頭蓋住耳朵,杜絕一切的噪音。
砰砰砰——
這回換成了鐵錘敲打在牆壁上的聲音,轟隆隆地簡直快把他的床給震垮了。
疲勞轟炸的噪音,讓一向好脾氣的巨浚書徹底發火了,他從床上彈跳起來,開門,直接走到隔壁住戶,毫不客氣地猛按電鈴。
鈴——
半晌,公寓的鐵門打開了,巨浚書單手撐在牆壁,低著頭,目光順著那雙穿著夾腳拖鞋的秀氣腳丫緩緩往上移,細致的腳踝,修長白皙的美腿,被一件白色米妮卡通上衣包裹著的渾圓……
他緩緩抬起頭,對上一張由水汪汪的大眼、挺直的鼻梁、紅潤的粉唇拼湊成的秀氣臉龐,令他眼楮為之一亮。
正妹!
兩個字躍入巨浚書的腦海。
眼前的她有種說不出的小性感,恰恰是他最愛的菜。
他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美麗的小臉,對巨浚書來說,兩人現在正陷入「異性相吸」的反應里,就科學研究指出,女性皮膚上會釋放出一種獨特的氣味,進而影響男性的生理、心理和情緒。
這種化學物質簡稱為費洛蒙,經由人類鼻子內側的梨鼻器感應接收,再由大腦的相關神經做出反應,使得人們的荷爾蒙升高,進入互相吸引的境界。
簡單來說,就是他被眼前的美麗芳鄰電到了,對她超有感覺。
「你找誰?」可柔拉開鐵門,疑惑地道。
「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巨浚書見到芳鄰小姐,熊熊燃燒的怒火瞬間滅了幾分,心跳不自覺加快了幾拍,語言功能產生障礙。
「有事嗎?」她不冷不熱地說。
眼前這男子好看得猶如從偶像劇里走出來的男主角,就算深邃的眼楮下掛著兩團黑眼圈,仍無損他的帥氣,凌亂的短發配上微縐的棉衫,整個人充滿魅力,身上還散逸著淡淡皂香。
不過……
瞧他眼底泛著血絲,一副睡眠不足、精神不濟的模樣,配上那帥到令少女尖叫的面容,感覺像是夜夜流連PUB的玩咖,狂歡一整晚後準備回家補眠。
懊死的,明明房仲人員說這棟房子的住戶幾乎都是作息正常的公務員或上班族,要是鄰居是個玩咖,天天帶朋友回家開轟趴,豈不是會影響到她的安寧。
「你是新搬來的?」巨浚書記得隔壁的房子空了好幾個月,沒想到是位美女住進來,果真是名副其實的「芳鄰」哪!
「對。」她的口吻明顯變冷淡。
「你……在裝修房子?」他被電得暈頭轉向,差點忘了敲門的目的。
「是。」
「今天是星期六……」他咧出一抹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森白整齊的牙齒閃耀著,好看到足以去拍牙膏廣告。
他白袍王子的外號可不是浪得虛名,通常只要亮出招牌笑容,就足以電暈一票人。
「沒錯。」她無視于他親切的笑容,眼神冷得足以凍傷人,擺明不想跟一個夜店咖打交道。
面對她淡漠的態度,他的笑容僵在嘴邊,顯然芳鄰小姐一點也沒有感受到他的善意,這……還是先談正事吧。
「依照大廈管理條例,假日不可實施裝修工程,你這樣的行為會造成其它住戶的困擾。」他委婉地道。
「我跟大樓的管委會申請過了,也在電梯內的公布欄張貼裝修公告。」她可是依法行事,一切都按照規矩來。
「難道不能延到星期一再施工嗎?」
「沒辦法。」她搖搖頭。
房子的裝潢和擺設都弄得差不多了,她只是想把浴室原來的舊浴白換成按摩浴白,再換上新的磁磚和水管電線,預計約三、四天的工作天就完成了,不是大工程,應該不會對其它的住戶造成太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