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紅落日,瑰麗晚霞,暮色已低垂。
桑羽文素淨著一張小臉,隨意套了件園須薄衫,修長勻稱的雙腿包裹在及膝的窄裙內仍掩不住它曼妙的姿采,隨手扎在腦後的馬尾辮伴著她急促的步伐左右規律的擺動著,發尾上那條粉女敕俏黃色蝴蝶結一晚一蹦的,幻化成一只美麗的粉蝶兒飛舞在夕陽余暈里。
「嘿!羽文。」
對街的劉喬葦眉開眼笑的朝她揮手,幾個小跑步,人已來到了她的跟前。
「學姐。」桑羽文客套的頜首。
外文系三年級的系花劉喬葦是她的房東。一星期前她在看過吵雜的學生宿舍後央求同系的學姐幫她物色學區附近的出租套房,奈何僧多粥少,又開學在即,原本已不抱任何希望的她卻意外的遇見劉喬葦。
那天,桑羽文拋下找租屋的心煩,決定先往速食店應征打工的工作。當時店里正忙著,耐著性子杵在一旁靜候經理前來面談的她,無意間听見用餐的劉喬葦正向她的友人抱怨她的住屋大的讓她整整清理了兩天,累得她的腰桿挺也挺不直了;而她末了的那句話教桑羽文頓時耳朵尖了起來——
「唉,如果有人願意幫我打掃屋子那該多好!」劉喬葦不切實際的天馬行空幻想道。
「你少痴人說夢了,人家又不是欠你來著。」劉喬葦的友人嗤笑她。
「喂,你想會不會有人願意用幫我打掃家務的勞動來抵租屋費?」劉喬葦一臉的不死心。
「你當現在是什麼年代?像我們這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太多了。賺錢、繳學費、供三餐衣食無虞是老爸老媽的責任,現在的年輕一代仿如天之驕子。」
「唉,听君一席話,幻夢已成空。」劉喬葦唉聲嘆氣斷了念頭,抬眸睇了眼站在前方不遠處的桑羽文。
印象中她好像不認識這個女孩嘛,可是她干嘛直盯著她瞧?會不會是新來的一年級學妹?不管它,反正點個頭,再給個笑容,虛應敷衍一番。
劉喬葦的笑顏給了桑羽文勇氣,她不太自在的走向劉喬葦。「請問你是不是有房間出租?」
「你……」劉喬葦上上下下的打量桑羽文。
「我想租房子。」
當時桑羽文不過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上前詢問,哪知劉喬葦二話不說的馬上應允。等她和速食店的經理談妥上班時段後,劉喬葦便親親熱熱的拽著她「看房子」去了。
這個劉喬葦也未免太熱情了,這是桑羽文對劉喬葦的第一個評語。直至她看了劉喬葦四十坪大的公寓套房,及屋內的凌亂時,她只能說劉喬葦的父母太有錢了,竟然買了這麼一間套房給劉喬葦,只為了四年的大學生涯!難怪這個千金大小姐被寵成了懶豬一條。
不過也多虧了劉喬葦對家務的懶散,否則她也只有忍受吵雜不堪的學生宿舍的份了。
「不是告訴你喊我喬葦親切些嗎?」劉喬葦不客氣的伸手敲上桑羽文的腦袋。說真格的,她還真喜歡這個中文系的小學妹呢!文文靜靜的,脾氣好,人又漂亮得沒話說。嘿嘿,她得慫恿她的大哥來探探他可愛的妹子,順便……嘿嘿嘿!!
「你回家?」和劉喬葦真的不是頂熟,桑羽文一下子也不曉得該搬些什麼話題。
「你呢?」原本往南方向的劉喬葦很自然的改變方向同桑羽文並肩往北方向走。
「去速食店上工啊。」因為快要到了,桑羽文加快了腳步。
「還上工?你不知道有迎新舞會嗎?」她同系的那些小學妹早就迫不及待上美容沙龍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了,怎麼她身邊這個美少女無動于衷?劉喬葦挺納悶的。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桑羽文淡淡一笑。
要命!她大哥好像不喜歡太過文靜的女孩,不過太狂野的也不對他老兄的味就是了。管它的,反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她沒必要操太多的心。
「學姐……」桑羽文抬頭正巧撞見劉喬葦丟過來的白眼。「呃……喬葦。要不要進來坐坐?我請你。」她這可不是客套,人家不收分文讓她住那麼好的公寓房子,她也該意思意思請人家一頓飯吧。
「不了,真有心請我晚上帶杯珍珠女乃茶給我就行了。」羽文打工賺的可是下學期的學費,教她花人家辛辛苦苦攢來的錢她八成會拉肚子。劉喬葦擺擺手,一溜煙的不見了人影。
桑羽文一進速食店,意外的發現平日喳喳呼呼的「麻雀學子」竟不見半個人影,只有店老板獨自一人坐在花架前翻眼擰眉嘆息。
堡作伙伴朝她擠擠眼,伸手對她勾了勾。
「什麼事?」桑羽文不自覺的就壓低了嗓子。
「你不是一年級的嗎?怎沒去參加迎新舞會?」大個兒是大四體育系的,皮膚黝黑的他長得有高又壯,工作伙伴們都喊他大個兒。
「你呢?你不是也沒去。」桑羽文抓起抹布擦工作台,店老板一直瞟過來的眸光教她心慌慌的。
迎新舞會真的有那麼好玩嗎?連一向盡忠職守的經理也翹班了,難不成他老人家也和人家年輕人飆舞去了?
「誰說我不去的,是老板不肯放人。」大個兒的眼楮盡往門口瞟。
「你在等人?」桑羽文察言觀色道。
「是啊。我的朋友說要來代我的班,到現在都還不見人影。」大個兒懊惱的臉全皺成了一團。
「經理呢?」心底的疑問月兌口就說出來了。
「好死不死的,他老婆今天生產。」
「唉,怎麼說這麼難听,小baby什麼時候要鑽出肚子哪能拿捏。」桑羽文瞪他一眼,語氣倒不怎麼苛責。
大個兒搔搔頭,難得的臉紅,方才桑羽文瞄他那麼一眼,害他全身像觸了電般麻酥酥的。
「大個兒。」店老板突地喊了聲。
「啥?」
「把垃圾拿出去,你可以先走了。」
呃?有這麼好康的代志?「我的朋友還沒來。」老板突地大方起來害他頗不適應。
「反正也沒客人你就先走吧。」
「哦。」大個兒喜出望外的拎了兩袋垃圾朝後門離去。
「桑羽文。」店老板喚著正回頭和大個兒道別的桑羽文,眸光里閃動著不易察覺的危險訊號。
「老板。」桑羽文有些無措,大眼楮左瞄西瞧卻找不到可以打發眼前困窘處境的工作。老板該不會把今晚門可羅雀的怒氣全發泄在無辜的她身上吧?
「你把東西收一收,今晚提早打烊了。」
「打烊了?!」她才剛上工就要下班了?
店老板沒理會她,獨自走向門口拉下鐵門。
桑羽文獨自一人收拾殘湯剩飯,餿水桶撐得鼓鼓的,她正煩惱怎麼將它搬到後巷專放餿水的集中地去,店老板出聲了。
「先擱著。等一下我幫你搬好了。」店老板倚著牆邊瞅著她。
「呢?!謝謝老板。」受寵若驚啊!桑羽文趕緊清洗鍋盤,但是來自背後的人視線教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擂著鼓。
「你怎麼沒去參加迎新舞會?」
「因為……我要工作啊。」
「你這麼喜歡這份工作嗎?」
「當然。」這是唯一的答案,就算是違心之論她也只能這麼說。
「是這樣啊——」說這話時店老板早已接近桑羽文的身後了。
桑羽文趕緊將最後一個大鍋撈進滴水槽內,滑溜的鑽出工作台將餐區的椅凳倒扣子餐桌上。
店老板揚了揚嘴角,隨後也步上餐區挑了張餐椅坐下。「我記得你是中文系的,讀這一系往後好像沒什麼出路哦。」他的眼神片刻不離的糾纏不清。
「老板,如果沒別的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她唯獨留下店老板身處的那張桌子沒疊上椅凳,心底始終毛毛的。「那桶餿水還沒倒呢!」店老板氣定神閑的起身。
桑羽文硬著頭皮跨進工作台來到後面的廚間,和店老板一人一邊的合力提起餿水桶,然而沉重的餿水桶竟不曾稍離地板。
她納悶的抬眸望向店老板,卻只見他的婬念,當下之斷,她手一松,拔腿便跑。
「去哪兒?」店老板大手一攔,擋住了去路。
「老板!你……」她驚懼的猛退步,廚房和工作台之間落差的小台階絆了她一腳,她一屈服跌坐在地板上,驚惶的發現重要時刻自己竟拐了腳。
「別怕我嘛,我會很憐香惜玉的。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何必辛辛苦苦端菜送湯?你乖乖的听話,我會照顧你的生活動。」店老板說得多悲天憫人似的,說穿了還不是為了逞自己的獸欲而編造的堂皇措詞。
「我有手有腳,自食其力,不老老板費心。」她歪歪斜斜,搖擺不定的努力撐起自己的身子。
「別傻了,你以為你走得了嗎?」
「你就不怕我到警局告你一狀嗎?」桑羽文惱了。
「你去告啊!甭男寡女的誰能證明你不是心甘情願的自動獻身,我只要緊咬著你行為不檢就足以教你在大學里抬不起頭來,到時候吃虧的是誰你應該構想得出來才對。」他露出一副你奈我何的邪惡嘴臉。
「你下流!」她霍地奔向前用身體撞倒他,拐著腳拼命的只想逃出升天。
「我下不下流你也得親身體驗才能下定論吧!」店老板雖然被撞倒在地,但他的長手一伸,不偏不倚的抓住她拐傷的那一腳。
桑羽文整個人向前僕跌在地板上,店老板手勁一帶,她趴在地面上的身體被他拖拉了近五十公分直到他的身邊,然後他大腳一跨,頗具看頭的身體重量緊坐壓上她的背臀,沉重的挾制教她連翻身都困難。
「放開我,你這個無賴!」她手腳並用,奈何就是傷不了他一根寒毛,冰冷地板竄上的寒意好像要凍僵她似的。
店老板悶了聲笑。無賴是吧!OK!就讓這個不上道的小姐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無聊。
他兩只大手擱上她的後背,一個扯拉,嘶的一聲,她後背的衣料應聲而破。
「啊——不要——」後背暴露在空氣中的涼涼感覺教桑羽文整顆心也跟著冰涼了起來,她厲聲狂喊,只巴望能有個路人听見她的呼救。
店老板扯過她的馬尾辮,隨手抓了塊抹布便往她的嘴里塞。「我不想對你動粗,你最好識相點。」店老板沉聲威脅且抓過另一條抹布橫過她的嘴在腦後打上死結。
唔——桑羽文求救無門,只能發出悲哀的低嗚?
店老板的婬手撫過她的背,模上她的前胸,意猶未盡,迫不及待的扯著她的窄裙……
桑羽文手邊能抓到的東西全砸向身後,不關痛癢的力道根本阻擾不了婬徒的攻擊,掙扎間她的腳端翻了那桶餿水,油膩膩的菜渣迅速擴散開來,沾上她的臉頰、她的發……
「他媽的!」店老板教滿地粘膩的油渣倒了胃口,一個分神,桑羽文乘隙滑出他的挾制。
她狼狽不堪的爬起身,忍著腳痛奮力往後門方向移動腳步。
腳底打滑的店老板霍地擲起餿水桶往她的身上砸,桑羽文踉蹌向旁跌去,撞倒了一旁的鐵架,霎時鏗鏗鏘鏘一堆鍋盤往她身上砸來。待她好不容易從鍋盤小山里掙月兌出來,店老板以好整以暇的立在她跟前。
原本在她腦後打上死結的抹布在這一陣亂後滑到她的頸部,她抓出嘴中的抹布開口哀求。「求求你,放了我吧。」明知是不可能的希望,但她已別無他策了。
店老板一把拽住她頸上的抹布將她提領到他的面前,「放了你?會!我會放了你,不過,等我先玩夠了,玩膩了,我自然會放了你。」他朝她的鼻尖喊話,然後毫不客氣的攫住她的雙唇。
桑羽文出拳捶他,逮住時機狠狠的咬他個唇破血流。
「媽的!你敢咬我!」店老板氣惱的拭去血水,大手一緊,將纏在她頸部的抹布條勒得死緊。
唔——換不過氣的桑羽文捶他、踢他,卻只是讓自己胸膛愈來愈緊、愈來愈繃……
她愈來愈模糊的視線突然閃進另一個人影,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來人一掌劈向店老板的頸後,店老板悶哼一聲,軟趴趴的倒在滿是餿水的地面上。
「喂!你還好吧?!」來人虛幻縹緲的低嗓一直在她的頭頂上盤旋,可是她憋在胸膛里的一口氣好似喚不出來似的。
「喂?喂?」袁暮青抱住她逐漸下滑的身軀拍著她的面頰。「小姐,你沒事了。」他試著安撫她,瞧她青白的臉色應該是嚇得恍了神才是。
大個兒請他來代班,路上塞車耽擱了些時間,來到速食店門口卻只見鐵門深鎖,原想打道回府的他,在發動機引擎前卻耳尖的听見鐵門內傳來了些許聲響,他料想是大個兒等不及他的姍姍來遲,所以自做主張拉下來鐵門想逃班。于是他從小巷拐進速食店的後門,原想挖苦揶揄大個兒一番,沒想到竟救了個鮮遭狼吻的女孩兒。
「小姐……」她滿是油渣的身軀教他不得不加些力道在她的身上,然後一直沒反應的她卻也讓他猜測著她是不是受傷了?眸光梭巡一下,便瞧見了還掛在她頸項的抹布條。匆匆解下布條,明顯的勒痕教他很想在躺在地上的人渣砍殺千萬段。不過他現在沒時間處理那人渣,還是先救人要緊。
「對不起,唐突了。」他相信她還沒失去意識,只是一口氣提不上來而已,說這話多多少少可以平穩她的心緒。
他捏住她的鼻,俯下臉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傳給她。他並沒把握這招管不管用,只希望能幫得了她。
暖暖的氣息一絲絲的填補了她空洞了的胸膛肺葉,待他松開她的口鼻,她立即回復了她的呼吸,卻又因過度的渴望空氣而嗆了氣猛咳個不停。
「別急,慢慢來。」他拍順她的背,卻發現他的手不該如此無禮。抓過一旁翻倒的餿水桶先讓她坐著,他起身抓來一條桌布充當她的披肩。
「謝謝。」她顫抖的嗓音說明她的驚悸尚在。
「別這麼說,是我太慢來接班才讓你踫上這麼倒霉的事。」他企圖安撫她的情緒。在他眼里,她已經算是挺堅強的女孩了,一般的女孩踫上這種事早哭成了淚人兒,可眼前的她卻沒淌半滴淚。
經他這麼一提,她想起了大個兒巴望著一晚的代班人。「你是大個兒的朋友?」不知怎地,發現他是朋友的朋友,一下子覺得他親近了好多,不再那麼生疏。
「是啊。這個大個兒想玩想瘋了不成,竟把你一個女孩丟在這里讓人欺負。趕明兒非好好訓他一頓不可。」他揮拳揮得虎虎生風。
「別怪他,是老板讓他先走的,他怎會想到老板讓他先走根本事存心不良。」連她自己都沒料到老板是這麼個人面獸心的人。
「什麼!這個人就是老板!你啊,別再來這里上班了。」這種人狗改不了吃屎的。
突然有股暖流襲上她的心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誠摯的關懷。「嗯,謝謝。」
「別一直向我道謝,我听了怪別扭的。我叫袁暮青,你呢?」他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齒。
「桑羽文。」
「桑羽文。」他低聲輕喃著,這名字好像在哪兒听過。不過瞧她出落得如此標致,肯定是他那票死黨們時常掛在嘴邊的美女之一,他會覺得耳熟倒也不奇怪。
「走吧!我送你回家。」
桑羽文點點頭,不經意的站起身來卻哀叫了聲,一又蹲坐回餿水桶上擰眉直吸氣。
「怎麼了?」他眼明手快的扶她一把,彎下腰來觀察她直接在手心里的腳果。
「腳好像扭了。」她咬著唇不想喊痛。
「很痛吧?」腳果都腫了。
「還……還可以。」若不是腳果實在痛得可以,她早逃出店老板的手心,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狽。
「這叫還可以?你啊,很喜歡逞強哦。」他的口氣不自覺的重了起來。
桑羽文只能陪著干笑,人家把她看得太透徹了,教她無話可反駁。
「沒辦法羅。」他自喃著,突地彎下腰將她橫抱了起來。
「啊——」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輕哼一聲,小手自動自發的攬上人家的脖子。
「抓好,跌了我可不負責哦。」一察覺她的手松了勁,他急忙開口叮嚀她。潛意識里他喜歡她依賴他的感覺,不喜歡她逞強的表現。
很奇妙的感覺,照道理說她滿身的餿水味夠教人反胃,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在意那味道沾染上他的衣服、肌膚,這對有輕微潔癖的他可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桑羽文摟住他的頸項,心狂跳的亂了節奏,然而……她發現自己舍不得松開手,盡避到目前為止他對她而言是個陌生人,但他沉穩的雙手,闊實的胸膛卻讓她有股莫名的安全感。暖洋洋的,這感覺——挺好的。
噗——噗——噗——
袁暮青的機車駛近一棟公寓的門口。
他停妥機車,自己先跨下車來,再橫抱起側坐在前座的桑羽文。「你住這里?」他未問就先蹙了眉。
「嗯,三樓,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搭電梯上去就行了。」天!要是讓左鄰右舍瞧見她讓個大男孩抱進屋子可糗大了。
「三樓?你確定?」
「為什麼這麼問?」她側臉瞧他,卻見他一臉的陰晴不定。怎麼回事?三樓犯他的大忌嗎?
唉!他終于想起在哪里听過她的大名了。劉喬葦那女人老在他耳邊嘀咕個沒完,但因為他一向對她的談話興致缺缺,才會一時想不起在哪里听過桑羽文的芳名。
「我只是擔心你會不會嚇得連自己住幾樓也搞不清楚了。」他存心打哈哈,努努嘴示意她按電梯。
「可是我看你的表情好像三樓住著什麼毒蛇猛獸似的。」進入電梯時她隨口說著。
毒蛇猛獸?哈!劉喬葦如果听見桑羽文如此形容她怕不當場氣昏才怪。袁暮青悶著唇笑得差點得內傷。
「你笑什麼?」她感覺到他胸膛明顯的振動。
「哪有?」
「可……」唉!算了!又不是什麼熟識的朋友,她未免管人家管得太多了。撇撇嘴,她悶不吭氣了。
「生氣了?」
「哪有!三樓到了。」她學他方才的推諉口氣。
呵!這小妮子還真有趣。袁暮青橫抱著桑羽文跨出電梯,並在她的指引下來到劉喬葦的公寓門口。
其實不用桑羽文熱心指引他也模得著門路。這棟公寓三年前他就曾來過好幾回,如今他可算是識途老馬了。
桑羽文陶鑰匙打開大門,還邊熱心的向他介紹自己好心的年輕房東小姐。「……可惜她今晚去參加迎新舞會了,沒這麼快回來,否則我介紹她給你認識,她很熱情大方的……」
袁暮青根本沒興趣听桑羽文如何贊美劉喬葦,後者的優缺點他比她更了若指掌。令他目不轉楮的是劉喬葦這個超級懶惰的女人何時勤快得懂得整理家務了?
「這屋子看起來挺舒適的,你的房東小姐一個月收你多少錢?」只懂得如何花錢的劉喬葦何時也深諳賺錢之道?
「學姐才沒收我錢呢!」
袁暮青不可思議的瞅了她一眼,才進屋,他竟一連跌破兩次眼鏡。
「學姐只讓我負責打掃這屋子,租屋費一毛錢也沒收喔。」她是她踫過最大方的人了。
劉喬葦這女人——唉!不可救藥的懶!袁暮青在心中感嘆。有道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劉喬葦想要改頭換面大概真要等下輩子了。
將桑羽文抱進浴室,再幫她拿了條浴巾,「你清洗一下,待會兒我帶你去看跌打醫生。」
「哦。」她隨口應著,望著他帶上門的背影,總覺得好像有些事怪怪的,卻又分析不出個所以然。
痹乖!這個跌打醫生也真是的,把她的腳果弄得比大象腿還粗,原本就已經不良于行的她,現在連左右平衡感都抓不清了。
「喂,你女朋友很漂亮啊。」跌打醫生將袁暮青遞出的鈔票塞回他的口袋時搭著他的肩揶揄著。
看得出他們很熟。但熟歸熟,有些事可不能隨意誤解。「我不——」桑羽文覺得有必要解釋,但袁暮青卻打斷了她的下文。
「謝謝你的夸獎,先走了,改天請你。」他橫抱起桑羽文匆匆追出。
依舊讓袁暮青把她安置在機車前座,桑羽文側過臉問他︰「你這樣講人家會誤會的。」
「你怕別人誤會?噢!對不起,我只是不想愈描愈黑。」袁暮青沒來由的嘔氣,他壓根兒忘了人家也許有要好的男朋友,他不經心的假冒或許帶給她困擾了。
「不是,我……」她不識該如何形容。他沒有立即澄清讓他突地感到心慌慌,而他扳著臉的模樣更教她一句話卡在喉間硬是擠不出來。
「什麼?」夜風在他的耳畔呼嘯而過,他听不清她細如蚊吶的低喃。
「沒事。」她加大音量並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臉,這才發現她飛揚的發絲一直甩在他的臉龐上。
哦,難怪他要板著一張臉,她伸出一手將自己迎風亂舞的發絲抓在手里。
袁暮青發現了她的貼心動作,唇邊不自覺的彎起弧線。不知不覺的他竟放慢了車速……
回到公寓,他依舊抱她上樓,不過這次他只送到門口。
「後天我再來帶你回去換藥。」他扶她站好時說道。
「會不會太麻煩你?」
「樂意之至。」他笑道,微揚的薄唇有令人痴迷的致命吸引力。
他的笑容教她一陣心悸,她不自在的飄移眸光,趕緊扯個話題掩去自己的失態。「剛才我在樓下瞧見了學姐的車子,你要不要進來,我介紹你們認識。」
他也瞧見了,所以他不想進門。「不了,你也該休息了。小心你的腳,這幾天先別支地使力。」
「我知道。」他對她是不是太過細心了?還是他待人一向如此?桑羽文覺得自己的心緒好亂。
「那……後天見。」他伸手幫她按電鈴,然後走向電梯側方的樓梯口。
「啊,等等——」她喚住隱了半邊身形的他。
袁暮青狐疑的探出頭。
「今天晚上謝謝你。」她笑容可掬的晃動手指頭。今晚袁暮青為她做的已經遠超出一個陌生人的範圍了。
「早點休息吧。」他也朝她揮手,趕在鐵門開敞之前消逝蹤影。
「是你啊,沒帶鑰匙嗎?」前來應門的劉喬葦似乎剛從舞會會場回來,她的殘妝抹去,手里還抓著一瓶乳液。「咦?你的腳怎麼了?」她後知後覺的待桑羽文一拐一拐的跨著步才看見那陀「面龜」。
劉喬葦七手八腳的扶著桑羽文坐進沙發,一雙明眸直盯著俏臉微紅的桑羽文打量。
然後她丟出一句讓桑羽文足足失眠一整個晚上的驚人之語——你是不是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