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雀屏中選 第一章

銀狐,在村子里,每每有人提起這兩個字,總是會嚇壞一群村人。

自秋沅音有記憶以來,這兩個字就是大家的禁忌。

偶爾有人提起,總會看見老一輩的村人慘白著臉,口中不停喃喃念著報應詛咒之類的話。

從來沒有人見過傳說中的銀狐。

人人都說他是殘暴的妖怪,天生以殺戳為樂。曾經有人在山上失蹤了幾天歸來後,說他見到了銀狐,而銀白的長發,鮮紅的眼楮,猙獰丑惡的臉,和長長的爪子及長滿了身上的長銀毛就是他被描述的樣子。

沅音很努力的想像過銀狐的樣子——根據這些描述——結果出現的是一只半人半獸的可怕模樣。

幾乎每隔半個月,村長的門前就會放置一張紙條,上面請楚的寫著要求進貢的祭品。

大部份是一些食物——很多的食物。

為了應付銀狐的需要,村子里有半數的家庭沒有辦法好好吃一頓,所有的東西全被優先列為祭品,剩下的才是村人擁有的。

她一直覺得很奇怪,如果這只妖怪真像村人以為的那般神通廣大,為什麼還需要村人的祭品?

她從來沒有提出心中的疑問,因為她知道村人早就被盲目的恐懼所蒙蔽。住在村子東邊樹林里的卓姥姥曾經對她說過,他們是因為心虛而害怕,因為十五年前,他們做了一件錯事,而現在正為此付出代價。

或許這正可說明為什麼村子允許銀狐掠奪他們的食物。他們的財產,而村人們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她聳聳肩,將水桶自井底拉起。

雖然她很好奇到底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而那事又怎麼會和一只妖怪扯上關系,但是她還有許多工作得做。

天還沒亮,娘應該還沒起床。她必須先煮好粥,再燒熱水,然後再去萊田里看看有哪些萊已經可以收成了。

這個村子向來是自給自足的。

她們自己種自己吃,有其他的需要就用家里的東西去和別戶人家換。萊田是她們唯一的依靠,所以沅音向來很勤奮下田。

她將水提進屋里,升了火,才剛煮好粥,就听見外面傳來的吵雜聲。

「銀狐發怒了!」有人大叫,「他要我們準備活人獻祭,他要把我們全都殺死了!」

她擺好碗筷,好奇的走到門邊,探頭出去看。

「沅音,發生什麼事了?」

屋後,余大娘的聲音響起。

她轉過頭,輕聲安撫母親,「沒事的,娘,我出去看看。」

冷風穿透她滿是補釘的衣服,她彎曲身子,兩手抱著自己,慢慢踱向村子中央的空地,村長正和一些老人臉色沉重的說著話。

她默默的站在人群之中,看著村人臉上有的驚慌,有的害怕,也有的是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沅音走向另一邊的卓姥姥,低聲的問︰「出了什麼事?」

卓姥姥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哀傷的表情。

「村長剛剛看到門前的紙條,人的食物再也無法滿足銀狐的胃口了,他要人,活生生的人,而且還是年輕的女孩子。現在村長和其他人正在商量辦法。」

沅音盡力不露出自己的恐懼,但還是忍不住驚喘了一口氣。

這個村子里年輕人剩下的並不多,大部份的年輕人一旦成年,就迫不及待的逃出這個深山小村,到外頭的大城去發展。

她是年輕人,而且還是女孩子,她有可能被選中做銀狐的祭品。

這個念頭讓她的呼吸幾乎停止,一時間,她既不能動也無法呼吸,恐懼慢慢的滲入她的肌膚,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卓姥姥同情的看著她。「我會替你祈神的,沅音,我不希望他們選中你。」

祈神?

她環視在場的村人,在心里大概的數了數村里符合條件的女孩,絕望的發現居然只有五個,而其中兩個就是村長的女兒,她懷疑求神有什麼用?

「各位村民!」村長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往中央的方向望去。「我想你們都知道了,銀狐這次要我們獻出我們其中一人的女兒,他要求我們為他送去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否則要殺光我們全村…」

每個人听到這句話,都發出了驚呼聲。

「我們可以拒絕,但是這樣一來,全村的人都要做好血戰的準備.或者,我們也可以順從,挑選一名年輕女子,讓她的犧牲能夠換取全村的安樂,你們必須做一個決定。」

竊竊私語的聲音在她的四周響超,有人寧願血戰也不願犧牲無辜的女孩,但是大部份的村人都傾向另外一邊。

血色漸漸從她臉上一點一滴的退去,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選中,她幾乎忍不住轉身拔伍就跑。

但一想到這種舉動反而可能更引起別人的注意,她便忍了下來。

她或許害伯被當成祭品,但讓她更害怕的是︰一旦她被選中,娘親該怎麼辦?娘病的那麼重,沒有人照顧是不行的……「現在,該做決定了。」村長的聲音再度傳來,臉色凝重。「銀狐要我們在天黑之前將這個女孩子送到山上,我們最好趕快決定。要順從銀狐要求的,站在原地。不順從,就從人群里走開。」

大部份的人都站立不動,只有少數人走開,而沅音便是其中的一個。

她看著那些人漠然的表情,心里感覺到一股憤怒逐漸升起。

他們寧願犧牲無辜的女孩,只為了保全自己的安全,她真想大叫的問他們晚上怎麼還睡得著?難道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她一定是喊了出來,因為所有村人全轉頭看她,有的人是震驚,有的人是慚愧,也有人是譴責和不敢置信。村長沉聲道︰「沅音,你應該知道如果不答應銀狐、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條。誰也不願意這麼做。」

「它幾乎掠奪了村子的一切!」她大叫出來。「你們給它一切!食物、藥草,雞鴨馬羊,現在還包括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也許你們之中大部份的人沒有女兒,所以覺得沒有關系,但是下一次呢?你們要將自己的妻子獻給它,兒子獻給它,還是你們自己?」

她听到身邊的婦人驚喘了一聲。

沒有人開口,沉默籠罩了所有人,包括死亡的陰影。

他們知道她說的是對的,但是更知道他們反抗的下場只有死。順從還有活命的希望,反抗卻連一點機會也沒有。

何況,十五年前的事還縈繞在他們的心頭,在這種順從的背後,多少也有一點後悔的心態作祟。

「這是村子欠它的。」村長靜靜的道,「就算它想殺死全村的人,我都不感到驚異。」

沅音微微張出,不敢置信的看著村人們慢慢點頭。

「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們甘心等死?」

沒有人理她。

在村長宜布決定之後,其他人開始討論起人選。

她決定自己最好盡快離開,也許還應該馬上逃離這個村子。但怎麼進?娘病重,根本沒辦法下床行走……

她一邊奔跑,無助的紅了眼眶。

在所有的人選中,她是最可能被挑中的。因為她們寡母孤女,根本沒有反抗能力。一想到自己必須去面對可怕的銀狐,她就忍不住顫抖身體。不,她絕不讓村人將她獻給妖怪當點心。她幾乎是一路跑回家中。

一進到屋里,她馬上把門拴上,並且將桌椅、木橘、鋤頭,任何可以搬的東西搬到門前堵住。「沅音,發生什麼事了?」余大娘微弱的問著,不解的看著女兒臉上害怕的表憎。「沒事的,娘。」她深吸一口氣,安慰娘親也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你好好休息,不用理我。」

當床上傳來規律的呼吸聲之後,她緩緩退到角落,貼著牆壁坐下來,雙手抱住膝蓋,對著門的方向全神戒備。

天亮了,雞啼聲此起彼落,外面每每有聲音傳出,她都驚的差點跳起來,生怕是村人挑中了她,就要捉她去當樂品了。

她不記得自己坐了多久,又是何時睡著的,當她回來時,門外已經聚集了幾乎整村的人,而男人正試著擔開木門。

「沅音,出來。」

村長威嚴低沉的聲音響起,配合著那一下又一下的擔擊聲,讓她的心也隨著一上一下的跳個不停。

她咬住下唇,害怕的看著堵住門口的東西因為強烈的住擊而東倒西歪,想也不想就趕快跑過去,坐在桌子上,只希望她的重量能讓他們更難擔開門。

她緊緊捉住桌沿,卻抵擋不了巨大的力量,過沒多久,門被拉開,她也因此而跌落到地上。

「你們不能這麼做……」

她手忙腳亂的拉好裙擺,掙扎著往後退。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村長看著她的表情充滿了憐憫。「沒錯,你被選中了。沅音,這是村民一致的決定,你應該放棄無用的反抗。」

「不!」

她大叫,站起身子想跑,卻被村人捉住。

「沅音,我們會替你照顧你娘……你一直是一個孝順的女兒,我們發誓會盡所有的力量,讓你娘過的更好。」

「你們瘋了!」她一邊大叫,一邊踢著雙腳,然而她的反抗起不了絲毫作用,她依然在村人的控制之下。「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太大野蠻了!」-

「為了全村的人著想,我們只好做這樣的決定,沅音.希望你能諒解我們」

諒解他們?

沅音不敢置信的看著村長。他們打算把她獻給一頭野獸,一個妖怪,居然還有臉要她諒解他們?

天啊…這村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想把我女兒帶去哪里?」余大娘坐在床邊,驚駭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她的女兒正被兩個村民捉住,而全村的人都聚集在門外。「發生了什麼事?」

「娘……」

哀音本想開口說出實情,可是一看到娘親蒼白憔悴的臉色,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娘病的這麼重,禁不起任何的刺激。

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女兒正要被當成祭品送給傳說中嗜殺的銀狐,沅音不敢想像她會有什麼反應。

「余大娘,沒事的。」村長安撫著她。「我們只是請沅音幫我們一個忙而已,沒什麼的。」

沅音咬住舌頭,克制出聲反駁的,過了一會兒才靜靜的道︰「是啊,娘,你先睡吧。我出去一下就回來。」她被押到村長家里.在一群女人的圍繞之下,沐浴包衣。

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她咬住下唇,在心里大聲的告訴自己︰她絕對不哭,絕不示弱,不讓她們看見她的害怕。

然而實際上,她怕得連雙腳都在發抖。

她無法不想像自己被爪子撕裂時是什麼樣的感覺?當那只野獸「享用」她時,她是否會看見自己血淋淋的樣子?

扁是這些想像,已經讓她覺得恐懼到了極點。

「我們會記得你的,沅音。」有人在她耳旁低語。「你為了村子犧牲,大家都會記得你。」

「是啊。」正在替她梳頭發的女人附和,「你好勇敢!換成了我,現在一定嚇得暈死過去了,可是你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害怕」

哀音聞言苦笑。

也許她們是預期她會哭叫吵鬧,甚至是失去控制的大叫大罵,但是對她來說,那幾種反應都不是她會有的。

其實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那樣,但是太深的恐懼早已讓她失去了反應的能力,除了害怕,她感覺不到其他。

「沅音,堅強一點。」卓姥姥握著她的手,同情的看著她。「你一直是一個勇敢的孩子,我替你難過,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的」

她低頭,看著握住自己那雙蒼老的手。

也許她的犧牲就某方面來說還是值得的,至少娘和卓姥姥可以因為她的犧牲而安全無虞。

她牽動最角,竭力露出輕松的笑容。「我沒事。你不用替我擔心,姥姥,我會活著回來的。」

其他人同情的目光明白的顯示她們認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任何人進了銀狐的地盤,都只有死路一條。

何況她是村民獻上的祭品.她們猜測銀狐說不定會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就將她撕裂,然後慢慢享用她那白軟細致的肉。

外面聲音傳來,是村長派人來問問看她們準備好了沒。

女人們七手八腳的將她的頭發梳理整齊,替她穿上如血般紅艷的長衣,然後拿出粗繩,將她的手綁了起來。

她抗拒的閃躲,但抵不過她們的力氣。

「我不是被獻上神壇的豬!」她氣憤的扯著雙手,甩動過腰的長發。「放開我,我不會逃走的!」

「這是村長要求的。」

有片刻,她們露出充滿罪惡感的表情,但是這短暫的良心發現很快就消逝不見了。

「快點!」外面有人催促著,「再不出發,就要天黑了。」

「走吧!」

她被推著走出房門,走向她的未來。

她坐在由幾片木板做成的簡單轎子上,搖搖晃晃的被抬上山。

一路上,四周的景色隨著愈深人山里,更顯得陰氣森森愈加的恐怖。參天的古木遮蓋了大部份的陽光,野獸的嚎叫不絕于耳,仿佛隨時都會沖出來,將不速之客擾得粉碎。

她的胃在翻攪,分不清是恐懼還是轎子的搖晃所致。

愈人深山,她的恐懼愈深。喉間像是有只看不見的手緊緊掐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沒尖叫出來,她的全身發冷,額上不停的冒著冷汗,知道死亡就在眼前等待自己的滋味並不好受。

她看著四周的村民,知道他們也和她一樣的恐懼。

沒有人見過銀狐,也沒人想見到它,如果不是怕她逃走,沅音相信他們必定更希望她能自己走上去。

祭壇就在前面。

這里原本是村民用來親祖山神的地方,但自從銀狐出現之後,這里就再也沒有人敢踏進一步。

他們把獻給銀狐的祭品放在這里……現在那個祭品就是她。

「到了。」

村長壓低聲音不希望驚動到也許已經躲在暗處窺伺他們的銀狐。他比了幾個手勢,要轎夫將轎子放下來,然後他推著沅音到祭壇上去。

「村民會感激你的犧牲,沅音。」他低聲說道。

她聞言苦笑。「我不需要你們的感激。」

當她的生命可能馬上就要結束時,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尤其是這群送她上黃泉路的人。

她壓抑著逃走的沖動,慢慢的走到祭壇中央。

反正這就是她的命了,就算她現在逃走,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為村民犧牲,他們至少會念在這點上,好好照顧娘,如果她逃走了,娘又該怎麼辦?

即使死亡的過程痛苦,忍一下也就過去了……

她終于走到中央,村長和村民一起涌上,將她綁在柱子上,以防她逃走。一切完成以後,他們頭也不回的離開這里,沒有再多看她一眼。沅音希望那是因為罪惡感所致,那至少會讓她覺得好過一些。

「來就來吧……」

她一個人站在祭壇上,村人已經走的干干淨淨,此刻只剩下她一個,而她的一生不久就會結束。

她突然打了個寒顫。

等死的滋味的確不好受,現在她開始希望銀狐能趕快出現,了結她脆弱的生命,那總比一個人在這里被恐懼折磨來的好一些。

突然傳來的樹葉沙沙聲讓她的身體一僵。

她听到腳步聲,聲音不大,但還是很清楚。

它來了!

沅音驚恐得簡直無法呼吸,她張開嘴巴努力想要呼吸,但是只听到自己喉間發出的申吟聲。

一個人影從樹林里慢慢走了出來,她無法移開視線——因為恐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男人從陰影中走出。

她先看到的是他的腳…是正常的,和大多數男人的腳一樣。然後是他的腿,他的胸,他的肩膀……最後是他的瞼。

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這就是傳說中的銀狐?那被形容成半人半獸的銀狐?

他看來一點也不像野獸,不,他是人…至少他看起來像人。他有人的外表只除了他的銀發,他看來和普通人沒有兩樣。

不……她看著那張生平僅見最俊美的臉出神的想著︰不是普通人,他是令人不敢置信的好看,她從來沒有看過生的這麼俊美的男人。原來那些描述全是騙人的,真正的銀狐竟是一個絕世的美男子。

她突然微笑了起來。有誰想的到呢?讓村人們害怕恐懼的,不是一只怪獸,而是眼前這個美男子。

然而當她接觸到那雙眼楮里的冰冷時,她的笑容消失了。

那是冰冷的眼,也是死寂的眼。在那雙眼楮里,看不到任何溫暖,只有比冰雪還冰的冷意。

她猛然憶起了關于他的種種傳說。

他以殺人為樂,他是妖怪的兒子,他身上有著妖怪的血液。而她,是他要求的祭品,現在他正是要來「享用」她的。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去,當她看到他伸出手時,忍不住放聲尖叫了起來。在他還來不及踫到她之前,她已經暈了過去。

「她暈倒了。」童稚的聲音響起,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從樹林里竄出,異口同聲的宜布。

銀狐臉色陰沉的看著眼前被綁在柱子上的女子。

她的長發幾乎將她的臉龐完全覆蓋,但他仍然記得方才她露出的微笑。而這讓他懷疑這個女子究竟有什麼毛病?

他是人類聞風喪膽,人見人怕的妖怪,而她看到他的反應卻是微笑?

幸好她後來總算表現的正常一點。她尖叫——那叫聲讓他的耳膜幾乎被穿破,然後掙扎、暈倒了。

老實說,他原本預期她會哭著向他求饒,然後在他露出陰森森的尖牙時,她才會暈倒在他的腳邊。

不過雖然過程和他預期的不同,結果倒是一樣的。

他慢步踱到祭壇中央,伸手撥開覆蓋住她臉龐的長發,好好審視「祭品」的長相。

她長的不算美,但也不丑。

小小的瓜子臉,白皙柔軟的臉頰,唇色鮮艷紅潤,看起來頗為賞心悅目。她或許不是傾城傾國的絕世之姿,但是倒也算的上中等姿色。

由她的臉往下看,紅衣襯得她頸部白皙的肌膚更為誘人,而她單薄的身子看來好像風一吹就會吹走一樣。

他拉起她的手,反復的檢視。

這雙手是粗糙的,四處可見剝落的死皮,而且指間有著厚繭,顯示她並非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事實上,銀狐相信她必定是因孤苦無依,才會被村人強迫當祭品。

發現他們送來的不是村長的女兒讓他有些失望。

他總以為經過這麼多年以後,那個男人或許會想要借著這次的機會,彌補十五年前自己犯的錯。然而現在看來,村長仍是自私自利的只想犧牲別人,換取自己的安樂。

俊美的臉因為憶起往事而有些扭曲,他伸手拉開長衣的細繩,露出內里純白透明的白衫,隱約可見穿著于內的抹胸。

「爺……」

兩個小男孩見狀齊聲叫了出來。

銀狐冷冷一笑,轉身斜瞄著他們。「怎麼,怕我吃了她?」兩個小男孩對看一眼,同時怯生生的開口,「不是的,爺…她是女子,男女授受不親……」

銀狐冷哼一聲。「想不到你們年紀輕輕,還值得男女之間的事。」他放開細繩,轉身步下祭壇。「替她把衣服穿好,我回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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