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喔!」
看見華清江走出房門的時候,蕭子靈高興地歡呼起來。
被自己及師弟攙扶著,華清江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
還很蒼白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抹血色。總而言之,比起先前幾天,已經是要好得太多了。
「厲害。」玄武低聲說著,當著莫言的面前。
「說得還太早。」莫言只是靠著紙門站著,平靜地說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多謝前輩相救之恩。」華清江說著。
「不用客氣。」莫言的嘴邊只有著一抹稍縱即逝的淺笑。
「啊,還有一個救命恩人呢?」蕭子靈連忙四下環顧著。
「……你是說教主嗎?我也要當面道謝才是。」華清江微微笑著。「這些日子來,要不時他,我可能熬不過來。」
「托你的福,與他切磋的這幾日來,獲益良多。」莫言說著。
「莫先生客氣了。」
當眾人轉過頭時,那醉仙教的教主便是笑盈盈地站在了不遠處。身上一襲月牙的長袍,襯著白皙的肌膚,有著一種月兌塵的美感。
自從那日與華清江在黃河邊談話後,那教主就再也不曾穿過那令人血脈賁張的服飾
「多謝教主。」華清江深深行了禮。
「……如果不是你擋下那三枚銀針,今日就是我躺在那里。」那教主只是輕身說著。
「……那毒娘子果真不可小覷。」華清江低聲說著。「年紀輕輕就能執掌唐門,果然無論是身手還是手段,都是一等一。」
「只可惜心太黑。」蕭子靈補充著。
「太好了,既然華大俠已經康復,不如正午的時候我們一起用膳?」唐憶情很高興地說著。
「是啊是啊,今天我們已經說好要嘗嘗師伯的藥膳宴,你一定要捧場!」蕭子靈說著。
「絕對到。」華清江微微笑著。
「席設後院。」莫言說著。
「吶,憶情你瞧,好人還是會有好報的。」蕭子靈提著酒瓶,高興地說著。正午的陽光正照在他的臉上,他笑得非常的燦爛。
「是啊,華大俠宅心仁厚,上天一定會眷顧的。」唐憶情衷心地說著。
「沒錯!」蕭子靈走在了前頭,腳步輕盈。
走在後頭的唐憶情,本也是帶著笑容的。然而,在見到兩個人後,他的笑容也就消失了。兩個身穿黑衣的人正靠著牆站著,表情凝重、低聲長談。
唐憶情懷里抱著藥材,腳步雖是跟著蕭子靈,不過眼楮卻是離不開二人。
想當初在唐門中,這二人也是欺負著自己。然而,現在那種怨恨的、害怕的心情已經平靜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有些好奇。
因為,他們從來只是蠻橫的表情,使為了什麼會變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師姐嗎?
「憶情,你怎麼啦?」
以那日唐憶情停下了腳步,蕭子靈轉過了身問著。然而,唐憶情卻像是出了神似的,戰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卻是沒有再前進半步。
中了教主的金針,師姐始終還是找不到解藥嗎?
事到如今已經將近要有十天了,不曉得師姐要變得如何了……
「憶情?」
師姐雖說可怕,可……也許,當初如果不是她,自己也……
不不不!唐憶情!你到底在想什麼!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他不會中毒,她自然更不用帶著毒方來求莫神醫。
……可是,當初要不是他挺身為大哥擋下那千只銀針,他也不會中毒,從一開始,師姐就不曾想過要害自己,而且要不是她,他怎麼可能遇上大哥?
「憶情!你在發呆呢!」捉住了唐憶情的袖子,蕭子靈低聲喊著。
「……子靈,你先回去吧。」唐憶情把手里的東西交給了蕭子靈,低聲說著。
「……你有事嗎?」蕭子靈小心地問著。
「嗯……。」唐憶情勉強笑了一下。
看著他發紅的雙眼,蕭子靈沒有再多問了,點了點頭,他提著采購的東西走回府宅,沒有回頭。不管如何,如果他真的不想說,也不會逼他的。
當蕭子靈走遠後,那二人還在說話。唐憶情走向了靠近二人的陰影處,凝神听著。
「我看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其中的一人說著。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掌門師姐一死,這下一任的掌門,八成就是你了。」那人低聲說著。
「……胡說什麼!」那人緊緊地捂住了另外一人的嘴,同時緊張地往後看去。仿佛他們的掌門,隨時隨地會突然出現似的。
「欸!」撇開了那人的手,他有些不屑地說著。「怕什麼!她現在只怕還在床上躺著呢!下不了床的!」
那種輕輕的口吻,讓唐憶情忍不住就是眼楮紅了,想到師姐之前是如何地得意春風,唐門中人人唯她是從,從來都不敢忤逆。沒想到,如今卻變得……
一路跟著二人回去,唐憶情就是無法走開。他實在很想看看師姐如今是什麼模樣。然而,等到他看見時,卻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美艷的師姐,如今形容憔悴不說,身旁的人眼神也變了。以前那種恐懼的、服從的眼楮,如今透露著輕蔑以及幸災樂禍的表情。想必拖到現在沒有發難,只是因為迫于先前的婬威吧。等到確定了師姐沒有反撲之力,就會一報先前之仇了。
而且,想必這一刻很快就會到來了。
走回宅的路上,唐憶情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在路上撞到了幾個人,也沒有好好道歉。就這樣,一路走回了設席的後院,那熱鬧的氣氛與一個時辰前的景象更是全然的對比。在大桌旁的華清江被眾人包圍和,每個人看著他的眼神,都是真心真意喜歡著他的。
雖說他身體還很虛弱,但是身旁的人是會好好保護他的。不會像是,他的師姐,只是一只在草原上即將死亡的雄鷹,圍繞在她身邊的,是等著他斷氣好分食的禿鷹。
「憶情!你回來啦!快坐快坐,才剛上菜!」蕭子靈連忙招呼著他坐下。
為什麼呢?就算這是因果宿報,師姐她……實在太慘了……
「莫言前輩!」
晚宴過後,就著慵懶的下午時光,眾人回去休息了。可唐憶情卻是一直留在了後院,等到莫言要離開時,才追了過去。
「怎麼了?」莫言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我有一事求您。」唐憶情紅著眼楮。「求求您!」
張家渡因為最近幾日的來客,而顯得生氣勃勃。
街上的小販抖擻著精神吆喝,而最近以來的陽光也顯得溫暖而明亮。
這一日的早晨,當眾人睡醒之時,華清江房里是沒有人的。華清雨有些緊張,可一個醉仙教的女弟子卻是倚在門旁,可愛地姣笑著。
擔心什麼呢?趁著這大好的時光,是理應去郊區走走,透透氣的,尤其是病人。
可這地方龍蛇混雜,唐門又在附近,華清江孤身一人,只怕有什麼閃失。
怕什麼呢?那少女目光一轉,只是吃吃笑著。
「好久沒看到陽光了。」走在了前頭,華清江感嘆著。
張家渡外,有著大好的原野風光以及蒼翠的綠蔭,有些涼,卻也有著醉人的花香。微微眯著雙眼,華清江看著久遠的室外世界,有些感慨。困在屋里將近半月,他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
以及,自己的工作。
不過,算來只剩不到一月的時間,他也應該回去江南覆命了。
沒有見到那個人,不過,卻如命迎來了醉仙教的教主。以及,意外地收獲,那失蹤已久的宣武帝。
「有點想要練練劍。」華清江嘆著。「總覺得手腳已經僵了。」
「不差這幾日。」回答他的,是悠然走在他身後的醉仙教主。今日的他一襲月牙白的長袍。在晨曦下,隱隱透著虹光。
「我曉得。」回過頭,華清江輕聲笑著。「可五日過後,誰也不能再阻止我。」
「誰敢阻止你?」那人只是無奈地笑著。「可你要記得跟莫先生的約定。」
「怎敢忘。」有些無奈地,華清江只是嘆著。「這條命是撿回來的,我可寶貝的很。」
「既然曉得,當日就不該這麼隨便舍了它。」走了過來,站在他面前,那教主只是溫柔地看著他。
「……當時不由得我。」華清江輕聲說著。
「為什麼?」
「來得太快了,沒有時間去好好想想。」
「你幫華清雨擋下以後,為什麼來幫我?」
「因為您還想要發暗器。」華清江只是無奈地笑著。「那時很冒犯的,我心里只想著這個人怎麼這樣,然後下一個瞬間,我就過去了。」
「你的劍很快。」那教主說著。
「可惜還不夠快,少了三枚,全釘在身上。」華清江卻是笑了起來。
「那三枚針就會要了你的命,你到底曉不曉得?」教主問著。
「當然曉得,只要擦到了一道傷痕,就會死得慘不堪言。」華清江低聲說著。
「既然如此,你還不躲?」
「……可是,那你……」
兩人四目相對,有著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所以,我問你為了什麼?」教主低聲說著。
「……所以,我說那個時候沒有時間好好去想想。」華清江低聲說著。
「……那這段時間,你想出了答案沒有?」教主問著。
「……我需要一點提示。」
「什麼樣的提示?」
「他是誰?」
「……我不懂。」轉過頭去,那教主輕聲說著。
「那個時候,我看見了,你的眼楮。」華清江低聲說著。「你看的人不是我,他是誰?」
「……沒有答案,不會有。」教主輕聲說著。
「那我也沒有答案,不曾有。」華清江的表情,顯得格外的平靜。
「回來啦?正好吃飯呢!」
又是正午時分,而此時招呼眾人的,卻是員外的夫人。只見她此時氣色紅潤,笑臉盈盈,可見不到先前員外描述的,那種骷髏般的樣子。
「夫人。」華清江有禮地打著招呼。
「請進請進,快請進……哇,想必這就是醉仙教主吧?真難得,年紀輕輕的……」
「只怕與夫人同年,快別這麼說了。」那醉仙教主只是淡淡說著。
「咦?騙人……」
「夫人,客人餓壞了,先帶他們入座吧。」那員外連忙說著。
「啊,是的,我都忘了……來來來,快請坐快請坐……」
「這麼快?」蕭子靈喃喃說著。
「只剩一個月了,我得早些回去復命。」華清江微笑說著。「江南城里只怕有很多事做,葉大俠先前也要我回去幫他。」
「幫什麼啊?」
「……輔佐新的武林盟主。」像是間話家常似的,華清江只是如此說著。
「……可是,武林盟主不是連影子都還沒有,為什麼你……」蕭子靈問著。
「在影子要出現前,我們就得出現,才會有武林盟主出現。」華清江只是故弄玄虛。
蕭子靈依舊是疑惑的眼楮。
「你什麼時候要出發?」謝為國問著。
「明日早上。」
其他的幾人只是看著莫言,而莫言只是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可少俠的身體……」員外夫人擔心地問著。
「我也去。」蕭子靈說著。
「喔?想來江南玩玩嗎?歡迎歡迎。」華清江笑著。
「「那就說定了。」蕭子靈也是笑著。
「子靈,你能不能不要去?」
午後,在後院找著了蕭子靈,唐憶情擔心地問著。
「為什麼不能去。」坐在涼亭里,看著石板地,蕭子靈靠著亭柱,懶洋洋地說著。
「……那里有危險。」唐憶情絞著手,,踟躕了一會兒後,還是說了。
「有什麼危險,我又不跟他們爭什麼。」
「那你去是為了?」
「看個熱鬧,再加找個人。」蕭子靈抬起了頭,看著唐憶情。「我放不下心,。那日來到張家渡,我真的看到師父了。活生生的,走在街上。不是我的錯覺,因為師叔也看到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呢?」唐憶情有些呆了。
「我也曉得不可能啊。」蕭子靈也是握著手,低聲說著。「所以,不去看個明白,我是不會死心的。」
「……那你是非去不可……」
「當然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蕭子靈眯著眼楮看著躲在雲後的日光。「像是現在這時候,以及自從看到了師父,我心里就沒有想著其他的事情了。在我還這麼一丁點大的時候,如果師父沒有來,我現在大概也不在了吧。」
「……人說,死而不能復生。」唐憶情輕聲說著。「你看見的,如果不是貌似之人,只怕也只是縷幽魂。」
「……就算是幽魂,我也要問問師父他究竟要去哪。」蕭子靈看著唐憶情。「憶情,別只是阻撓我。想一想吧,如果一個很重要很重要,卻是已經死了的人,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你的心,難道就不會飛到了他身上去?」
聞言,唐憶情的表情有些僵硬了。他能想像那種感覺。
「所以,別阻止我。」蕭子靈笑了一笑。
「……可大哥說,那兒很是危險。」坐在了蕭子靈身旁,唐憶情低聲說著。「非常非常的危險,我不曉得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會有什麼事?而且你別忘了,我一向跑得很快。」
「而且我也會去。」謝衛國的聲音出現在了他們身後。兩人回過頭去的時候,發現謝衛國正用著一種沉思也似的表情看著他們。
「師叔?」喜極望外,蕭子靈站了起來。
「我沒有辦法放著不管,就如同蕭子靈講的一樣。」謝衛國看著他們的眼楮,焦點卻是在遠處的。「如果真是十一師兄,我就不能放著七師兄把十一師兄置于險境。他把他帶到江南的目的很明顯,是為了引十三師兄上勾。」
「……十三師叔?」蕭子靈的眼神有些迷惘。
「……你在莊里應該很少听說過他,以前見過面嗎?」謝衛國低聲問著。
「……印象不是很深。」蕭子靈說著。
「玄武帝的江山是給他拿下的。他連同著胡人以及華親王,以四敵一,自己再趁著京城空虛的時候,領著大軍進城。傷亡不過數百,就拿下了黃河以北的土地。」
「……」蕭子靈詫異至極的表情,看在謝衛國眼里,謝衛國只是微微笑著。「這件事情,也許玄武帝也不曉得。別給他知道,不然我們相處起來會有疙瘩。」
「……等一下,師叔,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蕭子靈追問著。
「當然是真的。」謝衛國轉身看向了四周古色古香的莊園。「這戰火延燒了兩年了,多少人命葬其中,多少莊園毀于一旦。誰能知道,這一切為的只是一個人呢?」
「……」蕭子靈沉默了。
「為什麼呢,謝前輩?」唐憶情有些不敢置信地問著。「為了什麼呢?」
「因為十一師兄死了,而十三師兄不想要相信。」謝衛國看著兩人。「他拒絕著相信,所以才做出這些事情。他需要力量,足以讓山莊無法漠視的力量。唯有讓山莊正視著他的力量,他才有機會找回他要的東西。」
「所以,把師父雙手奉上,就能遂了他的心願?」蕭子靈低聲說著。
「所以,如果需要一個誘餌,把他誘出他力量的帝國,他那強而有力的屏蔽,那個就非是十一師兄不可。」
「……不會有人這麼傻的。」唐憶情喃喃說著。「明曉得此去再無回頭之路……」
「他已經強到無需畏懼。」謝衛國低聲說著。「要困擒猛獅,就要有流血的準備。」
「所以,莫去江南?」唐憶情看著謝衛國。
「是啊,因為七師兄就坐在正中央,猛獅的利爪第一個撲向的,就是他的胸膛。」
唐憶情的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著謝衛國。
「所以,為了讓師兄無後顧之憂,你必須留在這里,與大師姐跟二師兄一起。而我,我會跟著蕭子靈一探龍潭虎穴。」
次日一早,華清江讓人準備了六輛馬車。幾個僕役幫忙搬著干糧以及食水,馬夫也在刷著駿馬身上的毛發,溫和的晨曦下,華清江身上披著保暖的披風,靠著大廳的梁柱,靜靜地看著眾人準備。上古的寶劍就懸掛在他的腰側。
「這麼巧?」古月身後跟著幾個大漢,才剛登門造訪就是見到了這陣仗。
「古公子,你好。」華清江微笑示意,而古月則是高興地走到了他面前,前後打量著。
「托古公子的鴻福。」華清江說著。
「不不不,這就叫做蒼天有眼。」古月睜著大眼楮,看著神清氣爽的華清江。
「呵……古公子清晨造訪可有要事?」華清江問著。
「是啊,我也要起程了,特地來道別的。」古月示意著身後的大漢把肩上的貨卸了下來。「只是一些路上吃的零嘴,我問過莫言前輩了,他說沒有關系的。各位來到了張家渡,沒什麼好招待的,這點心意一定要收下。」
「古公子客氣了。」華清江低聲說著。「古家產業遍布大江南北,若真這麼多禮數,在下豈不是每到一處,都要帶上幾輛馬車的見面禮?」
「華大俠真是愛說笑。」古月笑了開。「別這樣,客氣了就是把當外人。這路上很遠,多帶點東西總是好的。」
「哇!你給我們帶來了什麼?」蕭子靈本睡眼惺松地走到了大廳,一見到這些禮物,就是兩眼一亮。
「路上想要什麼,里頭就會有什麼。」古月朝蕭子靈眨著眼楮。「一應俱全。」
「我可以先看嗎?」蕭子靈問著。
「不行、不行。上路了再說。」古月連忙揮著手。
「這麼多東西,你拿來這里店里的人不會說什麼嗎?」隨後走出的謝衛國,一見到這陣仗,就是微微皺著眉頭。
「不會啦,我問過他們了,他們說不要緊的。」古月對謝衛國說著。「倒是謝幫主,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日後見到了古爺,幫我問一起好。」
「……我會的。」
迸月走了上前,拉著謝衛國的袖子,抬起了頭關心地說著。
「謝幫主,古月說句不好听的話。您的臉色很差,如果心里有掛心的事,丐幫辦不了,古月幫您辦。」
「……沒什麼事的,您走吧,今天不是要上路了。」
「嗯……特地跟謝幫主大家辭行的。」古月低著頭。「多謝大家的照顧,古月要回去了。」
「路上小心。」謝衛國低聲說著。
「我從他還那麼一點大的時候,就見到他了。」等古月走後,謝衛國有些無奈地說著。「那時候他拉著古月的衣袖,可怕生得很。」
「後生可畏。」華清江卻是低聲說了這麼的一句話。
「哇喔,師叔,你們來看看?」蕭子靈打開了箱子,只見里面擺滿了夏衣,一件件攤開來,俱是上好的衣料。
「怎麼偷看呢?古公子不是要我們路上再看?」唐憶情低聲說著。
「這禮物太貴重了。」華清江站在一旁,低聲說著。「一般人會送這樣的禮物嗎?」
「我想也沒有人會造那樣的大船。」華清江對著他的師弟無奈地說著。「這少爺想來不曾曉得賺銀子的辛苦。」
「是不曾曉得。」謝衛國也只是輕聲嘆氣。「他自小不曾吃過一點苦。」
「是個好命的少爺啊。」玄武也是嘆著。
當眾人看著那些豐盛的禮物時,沒料到的是,又有人來造訪。
而這次,帶頭走進的,卻是他們連想都沒有想到的人!
「師姐?」唐憶情失聲叫著,而那女子更也是呆愣著,站在了原地。
雖說有些蒼白,可那女子的眼神明亮,想來先前的毒傷已然沒有大礙。
見到了毒娘子到來,眾人的第一個動作,卻是都站到了華清江身前。
「……師弟,原來你在這兒啊。」那女子卻是輕聲說著。「沒料到啊,我找遍你大江南北,卻是在這兒見到了你。」
「毒娘子,今日你若敢……」正當蕭子靈指著女子說著時,醉仙教主也緩步走了出來,兩人一照面,那醉仙教主的臉上,也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沒想到吧?」毒娘子只是微微笑著。
「你竟然解開了?」
「……解開的人不是我。」
眾人順著毒娘子的眼神看去,莫言站在了前院邊上,不發一語。
「師伯!」蕭子靈喊著。
可是莫言,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是來道謝的,我不會在莫先生的院子里傷人,你們該心存感激。」毒娘子眼光流轉,緩緩說著。
「今日我就鏟除了你這只毒蠍!」華清江拔了劍。
「想再吃一次千針錯嗎?」毒娘子只是有些輕蔑地笑著。「這次你師兄可是救不了你。」
「你!」華清雨瞪大了雙眼。
「……那日的事若再來一次,我不見得輸。」毒娘子只是說著。「可是我趕著去江南,沒空搭理你們。今日就告辭了。」
女子朝莫言的方向行了一禮後,就是轉身走了出門。
「等等!」華清雨怒極,本要追了過去。
「別惹是非。」莫言說著。
「……莫前輩!」華清雨氣急敗壞地喊著。「您究竟是在想些什麼!今日您救了這只毒蠍,以後會死上多少人哪!」
「……師兄,您……」謝衛國低聲問著。
「我愛醫誰就醫誰,誰也管不了。」莫言只是緩緩說著。
唐憶情低下了頭。
「您……您這是為虎作倀!」
「師弟,不得無禮。」
「……是。」華清雨退在了一旁,然而還是氣憤難平。
「莫前輩?莫前輩?」
眾人出發之後,唐憶情追了過去。
「什麼事?」莫言回過了頭。
「莫前輩,多謝您……」
「……不用謝了。」莫言只是低聲說著。「倒是你,留下來可是妥當?」
「……大哥要我別去江南,想是怕我害得他分了心神。事到如今,我實也不敢造次。」
「……曉得就好,曉得就好……」點了點頭,莫言只是緩緩走回了廂房。
一路上,眾人無語,尤以蕭子靈,臉色一直都是鐵青著的。
「你這又是何必呢?」這一日,謝衛國嘆了口氣,終于還是問著。
「……因為我沒有想到,竟然……師伯他竟然……」馬車上,蕭子靈捏著手,氣憤難當。「這女人害得我們如此,師伯為什麼……」
「二師兄想做什麼,沒有我們插嘴的份。」謝衛國只是緩緩說著。
「可是……可是這女人毒得很,難保我們現在的食物已經被她下了毒!」
「……她也是一幫之主,這點風骨也是有的。」醉仙教主說著。「她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這點倒可放心。」
「……那憶情呢?這女人一直想找憶情回去,我們現在不在他身邊,會不會……」
「放心吧,只要憶情兄弟還在莫先生的眼皮下,她不會造次的。」華清江笑著。
「你還笑,我可是為你抱不平呢。」
「蕭兄弟的好意我心領了。」華清江輕嘆一聲,倚著車棚,微微笑著。「可生死有命,我這條命也是莫先生撿回來的,沒準著他們唐門的人也在說著,憑什麼莫先生救我而不救他們掌門。」
「這怎麼一樣,我們都是好人,而她可是壞人呢!這種壞人,讓她死了算了!」蕭子靈怒聲喊著。
「我也不曉得莫先生在做什麼。」華清雨說著。
「想是唐門的人找上他,他心軟就答應了吧。」玄武低聲說著。「這也合乎情理不是?那唐門的人也不曾害過他,他又為了什麼要拒絕?」
「你怎麼幫著他說話?」蕭子靈的怒火轉向了。
「……不不不,我沒說,我什麼話都沒說。」玄武趕忙撇了清。
「還說沒說,我明明就听見了,你……」
咿啊。
突然的,馬車頓了下,硬生生就是停了下來。
蕭子靈正說到了興頭上,一個沒留意就是撞進了玄武的懷里。
不只是他,車上的幾人也是晃了一晃,抓緊了車子,對看了一眼。
「我下去看看。」華清江說著,就是下了馬車。
自然,幾個人也跟著下了車。
只見華清江走到了馬車前,站在一個毀壞的馬車旁,無語地打量著。最後,眼神則是停在了馬車的徵章上。
在那雕飾精美的車輪軸上,有著一個小小的標記。不曉得的人,也許根本不會去注意,只見一朵金色的雲彩瓖在了純白的車軸上。
華清江蹲了下來,握著那雕飾,沉默不語。
「熟人?」華清雨問著。
「是葉月明的徵記。」同樣也下了車的醉仙教主緩緩說著。
「出事了。」華清江皺了眉,看了看四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里,沒有可見的尸首。那麼,車里的人呢?
謝衛國也在看著那輛馬車,同樣也是鎖了眉頭。
「我見過這馬車。」謝衛國低聲說著。「它就是那日帶走十一師兄的車子。」
「……什麼!」蕭子靈失聲驚叫著。「那麼,車上的人呢!」
「不見蹤影。」華清江搖著著。「來人一定不簡單,葉大俠的弟子,每一個都是佼佼者,沒這麼容易敗陣下來的。」
「只怕是因為寡不敵眾。」謝衛國指著地上的腳印。「起碼有上百人。」
「這麼勞師動眾的,為什麼呢?」玄武站在一旁,不解地說著。「這麼多人,是誰派來的?」
華清江只是皺著眉頭,什麼話也沒有說。然而,他的表情,卻像是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
「……是十三師叔派來的人嗎?」蕭子靈小心地問著。
「不會的,這總是華親王的領地,這麼多人來,一定會驚動朝廷。」謝衛國說著。
「所以,玄華只怕也月兌不了干系。」玄武低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