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馬奔回的蕭子靈,為的不只是與玄武之間的承諾,還是玄武手上百萬大軍的性命。
他見過玄武的烈火軍,如果只是一百人之眾就有這種威力,他無法想像萬槍齊發的慘況。
不管是要玄武投降還是什麼的,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蕭公子!?蕭公子回來了!」
打從蕭子靈快馬奔回王府,沿路就是這樣的歡呼聲。
蕭子靈沒空理會,一到王府就是飛身下馬直奔玄武所在的寢室。
他剛剛已經見到了城外的大軍,只怕進軍北方只在近日之期。
「哇,蕭公子您回來了!……蕭公子!聖上正在更衣!」
砰。
蕭子靈一手拍開玄武房門的時候,玄武身上只有穿著中衣。
婢女看到了蕭子靈只是嚇得互相看著,而玄武則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靈兒!我還以為等不到你了!」
玄武張開了雙臂就是這麼走了過來抱住了蕭子靈。
「想死我了,我這二十來天根本沒人說話,整天都在寢室里發愣。」
靶覺到了玄武的體溫,還有吹拂在耳邊的氣息,蕭子靈只是微微愣了一愣。
其實,他沒想過玄武真的會這麼想他。
「你好像又長高了一點是吧,也瘦了點,等會兒我讓大廚煮點東西給你。我沒想過這趟路你二十來天就趕回來了,這幾天我總想著要不要再等你幾天,可是他們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對!就是這件事情!
蕭子靈連忙掙月兌了玄武的懷抱。
「玄武,你听我說,絕對不要進軍北方,現在絕對不行!」
「為什麼?」玄武的臉色微微變了。
「北邊也有烈火軍,而且是你的一百倍!」蕭子靈喊著。
「……哈哈,靈兒,這一點都不好笑……」玄武卻是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些什麼呢,你……」
然而,蕭子靈的表情卻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回蝴蝶山莊听到了什麼?」玄武問著。
「……北方的烈火軍,是你的一百倍。」蕭子靈說著。
「怎麼可能呢!?」玄武低聲喊著。「你該不會是被騙了吧,這烈火軍明明……」
「玄武,听我的話,不要去!去了以後你回不來的,還有你手上一百萬個士兵。」
「……所有人都在等著這幾天出發,如果我們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要怎麼跟他們交代。」
「……你沒有派人去北方勘查過?」
「沒有辦法,他們根本過不了黃河,戒備太森嚴了。」
「……北邊有人打著你的名號。」蕭子靈說著。「我不曉得是誰。
「……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玄武說著。
「……山莊里的外人說的,我不曉得真假。」
「……那我們……」
「……我去,我去看看!」
「可是靈兒……」
「北邊戰事不明,只怕蕭公子這一去風險難料。」
就在玄武寢室外,戴雲就站在了那兒,緩緩說著。
蕭子靈直覺地就站在了兩人中間,一副要保護玄武的樣子。
「莫說是探子回報可信只有五成,蕭公子即使是善意,可蝴蝶山莊畢竟是江湖門派,或許消息也不是如此正確。只怕我等百萬大軍就這麼痴痴等下去。」
「劃定黃河為界有有何不可?既然戰事未明,就這麼把百萬大軍的性命擱在了砧板上不是更加草率!」蕭子靈喊著。
「……蕭公子,您別動怒,戴某只是陳述己見罷了。這一切都該由聖上決定。」戴雲對著玄武深深行了禮。
「……玄武,你怎麼說?」
他還能怎麼說呢,他曉得蕭子靈不會害他,可這一切消息真的太突然了。
「……不管如何,這事情就暫且壓下。朕……想幾天再決定。」
「朕……想幾天再決定。」
御書房里,背對著眾人,那皇帝果真有著與玄武帝一模一樣的樣貌。
「聖上,如今我軍士氣大盛,正是南下最好時機。將那混冒聖帝之名的逆賊,五馬分尸!」
「唉!聖上都說按下幾天了。」
「住口!這里沒有你插嘴的余地!」那人喊著。
「愛卿,按下幾天吧。等探子回報再說,也給朕些時間想想。畢竟是幾萬人的性命。」
「……是。」那人行了禮。
「就這樣,都退下吧。」
「謝聖上。」
「玄武」緩緩走在御花園里,對這兒景物熟稔的程度仿佛早就在這兒生活過許久一樣。根本沒有人懷疑他才是冒版貨,因為他不但熟稔朝事,而且英明果斷更甚從前。
自從他在三日之內打下京城,還把一干叛徒盡數收網之後,眾人對他是心悅誠服。
如今的他,身後跟著貼身侍奉的太監宮女,凜凜威嚴可稱人中之帝。
然而,如今即使掌握了半壁江山,卻仍有他所想要的事物,在心里掛念不下的人。
「……父皇……」經過的玄慈低下了頭行禮。
讓眾人信服的原因之一,就是當朝太子的出現。自從杜揚帶著太子以及玄武帝重現黃河以北之後,不但武林門派紛紛歸順,就連野兵殘將也都投效軍中。
往日的舊部署、不甘為偽朝效命的官吏,也都為之效力。
「嗯……」玄武只是低聲應了一句,就繼續從他面前走過。
其實,玄慈也認為眼前的父皇才是真的。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與從前的父皇一樣冷淡。
眼眶一紅,玄慈一直彎腰到玄武離去,才轉頭走了。轉身回他的寢殿,過他自己的孤單日子。
「為人君者,要能忍耐狐獨的滋味。」夜里,自己的母後會這麼說著。
這樣的日子里,玄慈之所以沒有發狂,絕大部分的因素該歸功于自己母親每個深夜的到訪。
盡避就與從前一樣,沒有與玄英一般親匿,玄慈卻還是可以感受到母親的親情與愛意。
「我可只希望父皇看我一眼,我不只是繼陰皇位的一個「孩子」。」
「你當然不只是他的一個孩子,你是當朝的太子、日後的帝王。」皇後如此說著。
「可父皇從不看我一眼。」玄慈說著。「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多情怎麼成帝王。」皇後沉穩地說著。
……可母後曉得,有時候夜里無法入睡,想找人說話卻只是些唯唯諾諾言不由心的太監宮女。他有多少次是對著自己的影子說話,母後曉得嗎?他有多少次的孤單寂寞無人能訴,夜半時分只有形單影只……
「……等你長大了,我會替你選蚌紅顏知己。」
「就與您跟父皇一樣嗎?」雖然明知此話有失大體,但是玄慈還是忍不住說著。
于是,理所當然的,兩人陷入沉默。
「我會再來,不是明夜,就是後夜。」皇後說著,接著就要走出房門。
「既然您帶我們回來,卻為何不與父皇見面?」玄慈說著。
「我為何還要跟他見面,我已經生下了你,不是嗎?」皇後就這麼走了。
可你們不是夫妻嗎?玄慈總是想著。盡避父皇有著三千寵妃,可貴封為後的只有母後一人不是嗎?
皇後離去的夜里,盡避是夏夜卻是冷清如許。玄慈就這麼坐在了窗邊,看著天上的星星。他是注定成為明日的帝王,可是……成為帝王之後,除了與嬪妃相好以生下下任太子之外,他還是只能看著天上的星星嗎?
「靈兒?……靈兒?」
花園里,玄武一邊走著,一邊找著蕭子靈。
「我在這兒。」
等到玄武循著聲音找去之時,就發現蕭子靈閉著雙眼躺在被綠蔭覆蓋的草地上,身上穿著淡褐色的衣服。
面對著玄武的駕臨,蕭子靈只是略略看過他一眼後,就繼續閉上了眼楮。
如果是別人大概就讓玄武給斬了吧,可此時玄武卻只是蹲了下來,饒有趣味地問著。
「我以為你現在還在練劍。」
「心情不好,不想練。」
「生我的氣?」
「你說呢?」
「……呵呵呵……」玄武卻是忍不住笑著。
「笑什麼。」蕭子靈睜著眼楮瞪著玄武。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懷念而已。」玄武連忙搖著手。
「懷念被我罵嗎?」蕭子靈說著。
「……是啊。」玄武只是如此說著。
「……笨蛋。」蕭子靈翻身坐了起來,變成與玄武的視線平行了。「我是真的擔心你才趕回來的,一個月的路我十天就趕到了。」
「我曉得。」玄武笑著。
「你那還笑?現在黃河以北的那個假玄武不曉得什麼時候要殺過來呢,更何況你們還眼巴巴地就要自個兒送上門去。」
「成之我幸,敗之我命。」玄武說著。
「听起來你還滿豁達的?」蕭子靈給了他一個白眼。
「當日跟你逃出城東的時候,我就沒抱活下去的希望。可注定天不絕我,次次逢凶化吉。」
「……我也希望傳言是假的,可那人說的話實在讓人無法懷疑。」
「……靈兒,你真是太讓我驚訝了。為什麼我們不曉得的消息,你會曉得這麼多?」
「……自然因為我是蝴蝶山莊的人。」蕭子靈站了起來。「都是你,打擾了我的白日夢。」
「找你去街上逛逛……輕裝便行,就我們兩個人。」玄武笑著。
其實,蕭子靈一開始是搖頭的。可當玄武帶著有些失望的神情看著蕭子靈離開的時候,蕭子靈卻是停下了腳步。仿佛,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
「……好,我們走。」回過頭,蕭子靈卻是難得地笑了。
「靈兒!……靈兒!你瞧瞧,我帶了什麼東西給你?」
棒天一大早,玄武就興沖沖地捧著不知名的東西走到了蕭子靈的房前。
昨日與他上街,本只是想要散散心,然而卻是在城外的近郊發現了一個鳥窩。
從樹上跌落的鳥窩,是因為掠食者而摔下的。不遠處還有母鳥與大蛇的尸體。
「看起來是兩敗俱傷。」蕭子靈當初只是如此說著,然而在發現鳥窩里還有三枚幸存的蛋時,卻是露出了既驚又喜的笑容。
「太好了,不是嗎?」玄武只是蹲在了蕭子靈身旁。
「希望他們可以活下來。」蕭子靈拾著鳥窩站起身,接著才輕靈地躍上了樹,把鳥窩放在了它本來該在的地方。
「我們可以把它們帶回去王府。」玄武在蕭子靈回到身邊的時候如此說著。
然而,當初的蕭子靈只是笑笑,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等到玄武派人回去探看的時候,卻發現那三枚鳥蛋竟然都已經平安孵化了!所以,現在他才興奮地捧著幼鳥來找蕭子靈。
但是,不管玄武如何叫喚,就是沒有人出來應門。
等玄武硬著頭皮走進去時,里頭自然空無一人。然而,桌上卻有一封留給他的信。
玄武把手上的幼鳥交給了身後的宮女,才連忙打開了信封。
里頭是蕭子靈端正而秀雅的字,只有一行。
玄武,我去北方探探,不用擔心。
他真的去了。玄武懊惱地想著。
北邊這麼亂,以黃河為界,戒備是多麼森嚴。盡避靈兒武藝高強,又怎容得他這一個陌生南方人渡過黃河?
望向了窗外,玄武只覺得有些惆悵。
「戴將軍,您覺得我們真的可以就這麼等下去嗎?」
這日岳將軍來訪戴雲將軍府,憂心仲仲。
「不然呢?」戴雲只是笑著。
「人說一鼓作氣,現今萬事具備只差聖上一聲令下。我是擔心北方曉得我們烈火軍厲害,若是想出了個法子來擋,這不是……」
「聖上有聖上的考量。」戴雲說著。
「我曉得蕭公子帶回來的消息,可是……」
「所以羅,一切自有聖上裁奪。」戴雲說著。「我等無需揣摩上意。」
「我只擔心……擔心聖上……一時糊涂了!」岳將軍嚷著。
「唉,兵將軍何出此言。」戴雲說著。
真正的原因叫岳將軍怎麼說得出口。莫說蕭子靈是他救命恩人,玄武帝可更是人中至尊。今日他就算懷疑玄武帝對蕭子靈有不可告人的心思,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是要怎麼說得出口。
「……戴將軍也該曉得,蕭公子對聖上來說是十分寵信之人。自然,若是蕭公子讓人給蒙騙了,聖上也會輕易地相信。」
「……這點戴雲不敢臆測,戴雲只曉得奉聖上旨意行事。」
「……唉,算了。」兵將軍只是搖了頭,就有些沮喪地離開將軍府。
玄武出不出兵,與他有何關系呢?
他所要做的,就是把烈火軍好好地訓練著,保持最好的狀態,接著,不要讓它離開自己手里。這樣就夠了。
戴雲只是冷冷地想著。
「不曉得聖上在擔心些什麼,杜將軍。」這一日,北方京城的杜揚將軍府里,也有著類似的場景。「今日我軍士氣大振,若是錯過了機會,不是讓南方勢力只是日漸茁壯?」
「北方未定,尚有不少野軍逆賊流竄民間。再者民力初復,胡軍剛退,聖上擔心南下之時胡人伺機東進亦是無可厚非。」
「……只嘆漢人自個兒不爭氣!」听了之後,那將軍只是重重嘆了口氣。「都什麼時候了,好不容易趕走了胡兵,聖上重登大基,不思團結為國,竟還混冒聖帝名號。」
「幸好如今國日益富強,多等幾日只是更添勝算。將軍無須多虛。」
「……自然,自然……只是不曉得該要等到什麼時候……」
其實,這一切只怕要看蝴蝶山莊的意思。杜楊在來人走後,只是沉默不語。
胡軍東進,皇後下令撤退,批派自己護送太子避難,亦相約在峨嵋山相見。然而,一等離開了京城,他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是連絡南方的蝴蝶山莊!
因為,他曉得為何胡人能輕易進入中原。他也能猜到究竟是何人引大軍攻下京城!
年前那封在翰林府里的殘信,讓他曉得這一切的緣由只因一人而起,若非那人死去,先前謀畫的逆反之舉只怕永不會時行。
……起先只以為是因龍頭死,下屬代之,因而蠢蠢欲動趁機造反。
也因此,與蝴蝶山莊連絡單純只是因為也許他們可以勸退主謀者,畢竟他們師出同源。
……然而,後來卻曉得也許事情並沒有如此單純。因為,那人之所以欲取江山,卻是意在蝴蝶山莊!
其中緣由錯綜復雜,山莊人並沒有與自己解釋許多,而既然如此,許多的事情也無須與他們提及。因為,死者已矣,一切的是非就隨塵埃而落。
現在這情形也沒有什麼不妥。國富民強,雖說幾經數次戰役,卻因耗損甚微,而以以力沒有太過的損傷。
對于胡兵的入侵,山莊也負責任地將這土地還給了漢族。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卻是太過再刺手。
當他們致力壓回中原土地之後,為何玄武帝又出現了?
……他並不是對于皇上的安危無恙感到生氣,而是,現在這聲面對那人太不公平了。
無論如何,他不會以坐視那人成為渾冒聖帝名號的逆賊。那人的功績應該被歌頌,而不是被譴責。
也因此……即使必須犧牲玄武帝,只怕也是莫可奈何!
「山莊那兒有消息傳回來嗎?」
這日,御書書房里,「玄武」問著杜將軍。
而好玄武身旁,只有兩個宮女為他輕搖羅扇。
「回皇上,山莊那兒只讓我們靜待消息。月後將有決定。」
「……這樣嗎……」玄武只中低聲說著。
「聖上請放心,他們必定有個交代。」
「……玄英的下落有消息嗎?」
「……冷雁智是單獨赴會的。自從他死後,玄英的消息就再也沒有人曉得了。」
「……」玄武只是微微閉上了雙眼,什麼話也沒有再說了。
「掌門,請你寬心,如今丐幫正在江南各地尋找,想那玄英公子福大,必定不會有什麼大礙。」玄武身旁的宮女低聲說著。
「我只怕那冷雁智一量曉得了他的身分就下毒手……可是朕有感覺……他一定還活著。」玄武緩緩說著。
「不曉得古記小當家平安回清水鎮了沒有?」
點著火藥,戴雲像是不經意地問著。
「……不勞將軍費心。」陳掌櫃只是淡淡說著。「古記每朋初送來火藥,銀貨兩訖便是。」
「呵……就連問問也不行嗎?」
「將軍憂心國事,此事便不勞費心。」
「古記與我也曾是自家人,有什麼可說費心。」
陳掌櫃卻是不再說話了。
戴雲也只是笑笑,沒有再追問下去。
可就在即將點交結束時,古記卻又是來了一個貴客。
呂岩。
一見到當朝丞相到來,那陳掌櫃卻像是摧了張臉一樣,變成了慈祥的笑臉。
也不是第一次見他如些了,戴雲也只是苦笑。
呂岩一來,身後跟著十來個便服打扮衛兵,態度倒還和善。見著了戴雲在,呂岩也是拱手行禮。
「將軍辛苦了。」
「丞相辛苦了。」戴雲回著禮。
「……古記的各位,辛苦了。」呂岩一一拱手行了禮。
「謝丞相。」眾人連忙道著謝。
「不知丞相到來有何要事?」陳掌櫃問著。
「借一步說話,請。」
「這……古記小本經營只怕……」听聞了呂岩的請托,陳掌櫃只是面露難色。
「聖上為北方戰事憂心如焚,如今國家有難,我們不是更應為國為以貢獻一已之為?」
「……古記實在是……」
「陳掌櫃,若是說得破了,只怕兩面都不好看。」呂岩沉下了臉。「當日交過了火藥,各位去了哪里想必不用在下說破吧?各位明知兩方為敵,卻還悠游其中,更不曉得閨怨南邊情報泄露了多少。如今只是借各位的便,來個順水推舟的人情,怎麼,還為難嗎?」
有些戒備地看了呂岩一眼,陳掌櫃只是低聲說著。「這事太大,小的不敢決定。待小的上報當家,再回報丞相知曉。」
「這是當然。」呂岩說著。「算算清水鎮離此約莫也只有十日路程,飛鴿往來更是不須三日。這樣吧,此事就約在十日後的此地回報,不曉得陳掌櫃意下如何?」
「十日內必定對丞相有個交代。」陳掌櫃恭敬地說著。
「看來陳掌櫃遇到麻煩事了?」等到陳掌櫃回來大廳,戴雲只是如此說著。「不曉得可有戴雲幫得上忙的地方?」
「沒人幫得上忙。」陳掌櫃的臉色只是嚴肅十分。
「怎麼這麼說呢,戴雲若是幫不上,看在自家人的面子上求求皇上總可以吧?」
「……就是你們弄出來的問題!」東掌櫃只是低聲罵著。「還假惺惺什麼,點交!」
「我就曉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王掌櫃嘆著。「幫了這邊,不就得罪了另一邊。早曉得就不把火藥賣給南邊了。」
「可我們家就在南邊,得罪了要怎麼回家?」古低聲說著。「北邊的店鋪也多,若是得罪了那兒,古記必定元氣大傷。」
「……我們明早就出發過黃河,南邊就不要了。」王掌櫃說著。
「欸?可是這清水鎮……」
「得罪了玄武帝,黃河以南就什麼都保不住了。」王掌櫃說著。「既然如此,這尾巴就得斷得干淨。」
「我們不一定要得罪他啊,只要我……」
「不行!絕對不行!」王掌櫃報急敗壞地說著。「就算古記全毀也就算了,少爺絕對不可以傷到一分一毫!」
「北方要放行一定要見到少爺或是當家的臉,基是如此,少爺不就得冒險走上這一趟?」李掌櫃如此說著。「我也不贊成少爺冒險,若是讓他們知曉,必定會對少爺不利。」
「……如果我不能保住迸記,要怎麼跟古爺交代。」古月只是幽幽說著。
不!
看著在御書房里出現的古朋,戴雲差點就要翻了臉。原來,他們說的,可以讓探子渡過黃河的人就是他們!
「各位愛卿,相信北方的謎團很愉就可以揭曉。」玄武帶著微笑說著。「古公子將往來黃河兩岸,讓探子能夠順利渡過黃河。」
「可皇上,這此商人怎麼可以信任?」戴雲說著。「只怕半途出賣了我們,這……究竟是讓想的餿主意!」
「……是小相想的餿主意,戴將軍。」呂岩悠悠說著。
「……丞相真是糊涂了。」戴雲嚴詞說著。「商人重利,如此重要的國事該當如何托付?請恕在下不能認同!」
「戴將軍……」呂岩卻是如此說著。「戴將軍莫要因為與古記有過過節,就如此反對要曉得,如今將軍手上的烈火軍,若沒有古記的火藥也只是些無用的技士罷了。」
「喔」原來戴將軍與古記還有過這麼一段過往?」玄武饒有興趣地問著。
「……小將當日在古記執事,又執意赴京趕考,得罪了古記不少。」戴雲拱手說著。
「呵呵……原來如此……不過,也幸好戴將軍如此,不然朕豈不是就少了一個得力助手?呵呵………古公子,你說是也不是?」
「是啊。」古月只是可愛地笑著。
「你瘋了是不是!」
這是,古朋才剛眯著眼楮要走回自己房間,大宅里的花園中卻是已經站著一個戴雲。
只見他身穿夜行衣,眼里怒氣沖天,古朋忍不住有些畏怯地退了一步。
「我腦袋清楚得很。」古月說著。
「清楚?既然清楚又怎麼會傻到答應他們帶探子過去?你該不會不曉得他們有多狠吧?你曉得他們一攻下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所有參予叛亂的臣將,又把他們所有的財富都充國有?你曉得北邊的那個「玄武」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當著眾大臣的面飛身上了殿頂,徒手扭斷胡人奸細的頭?你覺得這樣的一個人,在曉得你背叛他後,會怎麼對你!?」
「……國家需要我,不是嗎?」古月陪著笑。
「你這話哄別人可以,想哄我連門都沒有。」戴雲低聲說著。
「……我不能得罪玄武帝的,我們古記在他土地上還有將近一千個店面,十萬人的身家性命都在我手上,我只能這麼做了。」
「好個玄武帝,為了他的蕭子靈竟然不惜犧牲你。」戴雲咬著牙說著。「如果你出了差錯,我就與他沒完。」
「……關子靈什麼事啊。」古月小聲地問著。
「他自個兒跑去北方探消息!」戴雲說著。「否則你當他突然這麼想要探子去?」
「喔?所以子靈也在?」古月笑著。「那就太好了!我就有伴了!」
「……找得到他再說……這個給你。」戴雲遞過了一個嵌著金絲的玉令箭。
「這到底是什麼啊?」古月拿在了手上,好奇地把玩著。
「這幾年中原大亂,不是每個人在中秋時節都能回莊。這是山莊里的信物,你拿在手上,如果遇到了什麼事,把令箭拿出來,沒準有人就會來幫你。」
「……既然這麼擔心我就跟著來啊。」古月吃吃笑著。
「……如果你這話是當真的,我就跟著你去。」戴雲說著。
「……不用了,你現在離開朝廷玄武帝會殺你頭的。」古月說著,把令箭放在了懷里。
「……你一個月後如果沒回來,我就去找你。」戴雲說著。「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捎信回來,無論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嗯……」
「……古月……」戴雲低聲問著。「你現在多大了?」
「十六歲。」古月笑著。
「……是嗎……已經十六歲了……」戴雲低聲呢喃著。
「你這幾年來沒找我,我本來已經都要忘了你。」古月小小打著哈欠。
「我每個月都有寫信給你。」戴雲說著。
「是嗎,我沒收到……晚安,不送你了。」古月揮著手。
「……古月,不要去。」戴雲低聲說著。
「……」古月只是沉默了半晌。「我有應該要做的事,我想你也應該了解的。」
在他走了遠後,古朋才偷偷打開了房門,確定他已經走遠了才重新關上門。
「這東西有這麼好用嗎?」古月從懷里拿了三個金絲玉令箭出來,整整齊齊地排在了桌上,瞪著發愣。
一個是三莊主給的,一個是王掌櫃給的,現在戴雲又給了他一個。看來北方可真是一個龍潭虎穴,但是他並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深夜里的將軍府,戴雲還在練著長槍。
應該說,自從他回將軍府後,抓起了把長槍就是一套又一套地在院里練著槍法。一直練到大汗淋灕才把長槍插在了地上,用袖子擦著汗水。
「何事如此煩躁?」
一個正值壯年的男子從樹影中走出。
「……師父……」戴雲連忙走了過去行禮。
「你深夜造訪古記為的只是送上一枚令箭?」那男子沉聲說著。
「自然……是不是還有什麼徒兒該做的事?」
「不,沒有,只是為師瞎操心。」那男子只是苦笑。
「如今北方的消息即將回傳南方,不曉得可要干涉?」戴雲問著。
「不,不用,就讓這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在山莊做成決定之前我們什麼都不必做。」
「那徒兒……」
「繼續做你忠心的戴雲將軍就好。」那男子只是微微笑著。
那古月該怎麼辦?
……早曉得……早曉得……
戴雲在自己師尊走後,只是看著天上的明月。
早曉得什麼呢,戴雲?
早曉得就不要上京應試了?可一個小小的古記掌櫃是要怎麼幫得上他,尤其是現在這樣的他。
迸月已經被卷入了風波之中,能救得出他的人除了自己以外還能奢望誰呢。
——第十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