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
盡管兩人硬是拖延著在紐約多待了幾天,但建堯設廠的事宜正如火如茶的進行著,而有些事務又非範修堯出面不可,所以延宕了兩天,他仍舊帶著她搭上了飛機返回台灣。
因著設立分公司的事宜早已籌畫完畢,只有幾項重要決策等著範修堯返台簽署而已,在兩、三天的忙碌後他又稍微閑了下來,一切只等著開幕及召開記者會宣布。
他決定利用這陣子的閑暇去拜訪一下「老朋友」,他們會決裂的原因是他執意要對楚家報復,而今這個原因已不存在了,他該試著解開曾有的嫌隙。
楚心娃及範修堯聯袂來到劉國維的診所。兩人才踏入診所的門檻,忙得無暇抬頭的護士立即說道︰「抱歉!掛號時間已過,我們休診了哦!麻煩下午兩點再過來一趟好嗎?」
正當那名護士準備拿出休診的掛牌放在掛號的窗口時——
「小葉,是我啦!」楚心娃連忙喚出那名護士的名字,好引起注意。
「女圭女圭!」小護士抬頭驚訝的先看著她,視線接著栘往範修堯。「你要找醫生喔!你等一下,我去跟醫師說。」她放下工作,飛快的沖進診療室。
劉國維看完最後一號病患,正在圍屏後動手月兌下白袍。
「醫生,女圭女圭來找你了,而且還帶著一個帥哥呢!」活潑的小護士以著垂涎的表情嚷道。
劉國維不動聲色的整了整衣襟。「小葉,二十七號還在等你的藥粉呢!」他開口提醒道,免得這個愛作夢的小女生只記得瞧帥哥卻忘了正事。
「啊?」那張原本興致勃勃的臉立即垮下來。
「另外,我今天要到外面吃飯,不用準備我的便當了!」他不理會她那布滿愁雲慘霧的臉,逕行推門而出。
「嗨!國維。」範修堯率先打招呼,態度沉穩的恍若兩人從未發生過齟齬一般。
「好久不見了,國維哥。」楚心娃則怯怯地說道,小臉上寫著歉疚。
「找我有什麼事?」他淡淡的回應道,溫吞吞的抬眼掃過兩人交握的手,有些驚訝卻沒有表現出來。
「還沒吃飯吧!我們一塊去吃個便飯,我開車。」也許已習于發號施令,範修堯的提議听來總有些不能反駁的氣勢。
「不用了,到診所對面的小館吃就行了。」劉國維對範修堯仍存芥蒂,更對他講話的語氣有些反感。「只是不知道那里的菜色合不合你這位跨國企業總裁的胃口。」他難得語氣譏誚,但在望見楚心娃泫然欲泣的眸後即撇下兩人大步的朝對街的餐館走去。
其實除了一開始的氣憤外他不曾怪過女圭女圭,只心疼她獨自將所有沉重的包袱全攬在身上,更氣阿堯對楚家的惡意欺陵。她已然夠苦了,但若這是她的意願,他也不想勉強她接受他們的援助。他擔憂的是已被仇恨蒙眼的阿堯會做出什麼傷害女圭女圭的事。
腦海中突地浮現兩人緊緊交握的手,這有可能嗎……
在餐廳坐下後,三個人才點完餐,範修堯劈頭就說出他的打算。「我決定要忘掉過去的仇恨重新開始,不再執意報復楚家了。」
楚心娃則有些惶惶然的坐在範修堯身邊,擔心這兩個大男人會不會又一言不和大打出手。她的擔憂是那麼的明顯,範修堯不禁安撫的拍拍她冰冷的手,示意她安心。
劉國維自然未放過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好半晌他才出口打破這股圍繞在兩人周遭的親匿氛圍。
「你為什麼會突然改變心意?」他冷靜的質詢,想證實他的猜測。
忽然被問及這個問題,範修堯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狼狽及下自在,因為在同時楚心娃亦很有興趣知道的望著他,幸虧服務生正好送來水杯,暫時緩沖了他的尷尬。
他終于澀澀的開口。「因為我已經無可自拔的愛上女圭女圭了,我沒有辦法冷下心腸去傷害她、惹她哭泣,因為我發覺……當她難過時,我心里比她更下好受。」講完這段感情豐富的話後,連他都覺得雞皮疙瘩直冒,即使說的是自己的心聲,但他實在不習慣將太濃烈的情感掛在嘴上。
然而他這一席話卻讓楚心娃又驚又喜又感動的直掉淚。
她一哭,範修堯就立即忘了前一刻令他發窘的告白,連忙將她嬌柔的身子摟進臂彎中勸哄著。
「怎麼……怎麼說哭就哭呢?這可是我難得一次講真話你就哭成這樣,那是不是意謂著我該多講些假話,免得老讓你哭?不要哭,你知道我們都最愛看你笑了,女圭女圭笑起來最好看了,沒有人比得上你的笑容,就……」
「像個天使一樣。」這最後一句話是他和劉國維兩人共同說出口的。
兩人的視線在楚心娃頭頂上交會,劉國維率先露出一抹笑,拿起水杯輕向他點了點再一口喝干,代表盡釋前嫌。
即使在阿堯表示愛上女圭女圭時他心中曾有片刻的疑慮,也在見到阿堯對女圭女圭的呵寵後化為烏有了,因為那確實是跌入愛河中的人才會有的痴情眼神。
範修堯也回他一個感激的笑,感激他是如此輕易的原諒了他。
楚心娃因著兩人異口同聲的話語而抬起頭來,同時在兩人眼中看見了輕松的笑意。喝!這兩個人是何時和好又是何時變得這麼有默契的?回想到兩人對她的溢美之辭時,她又忍不住酡紅了雙頰。
「什麼天使?我哪有你們講得那麼好,我只是一個愛哭又愛笑的平凡女孩罷了。」她吶吶說道,衷心高興他們兩人似乎已經恢復舊有的情誼了。
一頓原本以為會難以下咽的三個人的午餐卻在誤會冰釋的情況下畫了融洽又完美的句點。
用完餐後,兩個男人藉著尿遁躲到女賓止步的盥洗室中來場MAN’STALK。
「我只想再問你一次,你是認真的嗎?或只是想藉由玩弄女圭女圭的感情來達到報復楚家的目的?」劉國維礙于有些話不宜在楚心娃在場時說得太明白,就向範修堯打暗號將她暫撇于一旁深談。
「原本我確實有這種打算,不過大概在許多年前就已經深陷情網而下自知了。」他自嘲的說道,反問劉國維︰「那你呢?你對女圭女圭又懷著什麼樣的心思?你似乎對她太過‘關心’了!」
劉國維不禁失笑。「你想太多了,我足足比她大上十歲哪!她對我而言單純只是一個惹人寵愛的妹妹罷了,我還不想被人取笑是老牛吃女敕草呢!」他語帶促狹道。
「你這家伙!咱們年齡可差不了多少,你別拐著彎罵我是妄想吃女敕草的老牛。」範修堯可沒笨到听不出老友話中的意涵。
劉國維溫文一笑,倏地把話題一轉。「阿堯,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只希望你別再傷害她。這陣子她獨自承受太多壓力了,人總有極限的,一個堅強的人若崩潰的話往往也比一般人更加脆弱的,你懂嗎?」
「我自然是認真的,再認真不過了。」
「那對心民的事你又做何打算?你也能用寬容的心去包容他嗎?」劉國維就事論事道。無論如何,就算對兩人的戀情他是樂見其成,但這兩人之間仍橫亙著太多問題。
輕吁了口氣,範修堯拿出煙來,正欲點燃時卻見到劉國維仍等待著答案的探索目光,他忿然的將那根煙揉成團扔進垃圾桶里。
「該死的,我的胸懷確實沒有寬大到能原諒楚心民,最多只能做到盡量忽略他的存在。」他頹然的將手撐在洗手台上,看著鏡子反射出自己寫滿矛盾的臉孔。
劉國維厚實的大掌撫上他肩頭。「只要你能不再一心想報復他就夠了。別太苛求自己,沒有人要你做一個聖人,其他的就讓時間慢慢撫平吧.」他溫厚的說道,突地又語鋒一轉︰「好了,咱們也該回去了!兩個大男人一塊在廁所待那麼爽可是會引入做出不當聯想的!」他難得的黑色幽默又重現江湖。
「去你的!」範修堯捶了他一拳。
「你要好好對待我這唯一的妹妹哦,不然……」
「我一定會的,不然我就讓你痛揍一頓,而且絕不還手,也順便讓你報足從小到大每次打架都打輸我的仇。」
「那就這麼說定了!」
談話結束,兩人走出盥洗室,因著他們原本就極珍惜這段情誼,所以誤會一旦冰釋後便很快的恢復熟稔。
建堯科技盛大的召開記者會,並在新落成的科學園區設廠,開幕典禮則在東區的一棟新興商業大樓隆重舉行,現場包邀請到國際名模俞可欣蒞臨剪彩。大紅彩布剪斷的剎那,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劉國維及楚心娃也站在人群中觀禮。
即便是陰天,但鎂光燈的閃亮卻完全不遜于太陽的光輝。
範修堯穿著合身的西裝站在台上發言,態度從容自若,俞可欣則含笑站在他身側,一瞬間楚心娃看呆了。他和可欣姊兩人站在一起分明就是俊男美女、郎才女貌的最佳範例!而為什麼他會看上她這麼個矮不隆咚,勉強只有笑容可以看的小女生呢?
她有些疑惑的陷入自己的思考中,渾然不覺範修堯正在台上提起她,亦沒察覺鎂光燈及攝影機已紛紛將角度移向她。劉國維站在這小迷糊的身旁也不去喚回她的神游,他決定靜觀其變。
台上的俞可欣笑容更盛,而她身旁的範修堯則臉色青紅交錯。怎麼回事?他還以為女圭女圭應該會立刻答應的,沒想到他生平第一次公開求婚,女王角竟然……沒有反應!
望著她明顯不知神游到哪去的痴呆神情,他只好嘆了口氣,反正總得下台的,早或晚而已。他安慰自己,並邁步向台下的她走去,人群自動的在他面前如同紅海般分出一條直通伊人的道路!
一雙大鞋映入她低垂的視線中,熟悉的氣味令她驚愕的抬起螓首。咦!他是何時從台上走到這兒來——的?
他執起她的小手,閃亮的鎂光燈倏地照得她幾乎睜不開雙眼。咦!他們又是何時被團團包圍住的?
「我說……你這愛發呆神游的笨女圭女圭,我剛才在向你求婚你知道嗎?」範修堯淺笑道。
她的反應是張大小嘴,雙眼圓瞠。
「而你竟在發呆,毫無回應,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很沒面子呢!」他輕聲說,突地垮下俊臉。「雖然我這只老牛是妄想啃你這株女敕草,但你若不想讓我啃也出個聲嘛,你這樣不聲下響的教我以後怎麼見人嘛!」他故意苦惱的說道,這次若求婚不成臉可丟大!
有這麼嚴重嗎?她暗吞了口口水,有些不習慣被這麼多入圍觀。
「就算知道你一定會拒絕,但我還是要再問你一次……」他仍以夸張的哭音說道,驀然從口袋中模出一個絨盒,拿出其中燦爛的戒指!
「你願意嫁給我嗎?」這一回是十足認真誠懇的語氣。
楚心娃望著他手上的燦爛,無法置信的伸手掩住欲驚呼的嘴,淚霧倏然遮蔽了她的眼。沒有回答,她直接將小小的身軀埋藏進他的懷里。
四周響起一陣陣掌聲及鼓噪的口哨聲,鎂光燈更是閃個不停,直將這一對新出爐的未婚夫妻攝入底片中。
好羞人……大庭廣眾之下……
他溫柔淺笑,將戒指旭人完全契合的套進她左手的無名指——
與她深情相吻。
激情過後,範修堯微喘的將沉重的身子移開她的上方,再翻個身將她擁入懷中。
「嗯……為什麼要做預防措施?人家好想要一個貝比……」楚心娃困盹的本噥著。
「不行,你明年九月還要復學哪,難道你想挺個大肚子到學校上課嗎?」
他分析道,俯首輕啃她圓潤的雪肩。
「對哦!」她嬌憨的點頭附和。
「等你大學一畢業,我們就立刻結婚。到時我們就可以專心制造小寶寶了。」他扯過被子蓋住她赤果的嬌軀。
「不是大學啦,是技術學院,而且只有女生喔,簡稱女技院……」她嘀咕的抗議道,張嘴打了個呵欠。
好累,怎麼每次做完這種事她都累得快沒力了,而他卻反而精神奕奕呢?他可是主動者,照理講應該會比她還疲勞的吧!她懷疑的瞅著他,猜測著他是否有偷偷喝了×牛、愛×好那一類的飲料,或是偷偷吃丁那種藍藍的小丸子。若是如此,她應該也要跟進,老只有她累得半死實在下公平。
「你這小腦袋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他看著她嚴肅的表情失笑道。他已經發現每當這小妮子臉上出現正經八百的神情時,就表示她又在思考著對她而言「很重要」的怪念頭。
「我哪有胡思亂想?」她嘟囔道。
他滿足的嘆了口氣,手臂一揚將她的身軀抱疊至他身上。「這陣子我會比較忙,可能得南部、北部兩頭跑,你如果無聊的話就去住可欣那里,或是去找朋友玩,多到外頭晃晃,別整天悶在家里,會悶壞的。」他交代著。
她不以為然的皺皺俏鼻。他以為之前是她自己愛整天關在屋子里啊?還不都是他害的。
趴在他的身子上,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卻開始頑皮的在他身上蠕動。
他倏地輕喘了聲,感到剛平息的欲流瞬間又灼熱了起來。
「你這小妖精……」他粗嗄的喃道,一個翻身又將她壓在身下。
另一場激情喘息于焉展開。
聖心教養院
慈祥的外籍老先生帶著楚心娃走過長長的、由九重葛所搭成的棚架,兩人邊走邊聊。
「從報紙上得知令尊及令堂不幸的消息,我真的感到很遺憾。那段時間我剛好回美國辦些事情,沒來得及趕上他們的葬禮,真是抱歉。」老先生不勝欷吁的說道。
楚心娃回以一抹微帶落寞的笑。
「這陣子你也很忙吧,你很久沒過來看心民了。」老先生緊接著說。
「是啊!院長……我哥哥最近情況如何?」
「跟之前沒兩樣,很乖很安靜,不會惹事而且也觀察不出有傷人或暴力行為。」
「那就好。」她微放下懸浮的心。
老先生安撫的輕拍她的肩。「你也不用太擔心他,這孩子很善良、很純真,應該是不會傷害別人的。若不是有那紙判決書,我實在是難以相信這個孩于曾做出那件事。」
「謝謝你安慰我,池神父。」楚心娃誠心的道謝。
「不,我不是在安慰你。你有沒有想過當年那件事情或許不是心民做的?我創立聖心已經二十幾年了,這些孩子們外表雖和常人不同,但他們多有一顆天使的心,除非有人存心傷害激怒他們,否則他們不會蓄意傷人的。」池神父語意激昂語氣卻平和的說道。
有可能嗎?楚心娃心里因著池神父的話泛出圈圈漣漪。在事件一開始時她也認定哥哥絕不會做出那種事,然而他之後的失常及狂暴卻一點一滴的打消家人對他的信心。
楚家的成員漸漸都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親人做出了奸殺少女這種喪心病狂的壞事。痛心、失望到接受,楚氏夫婦一瞬間老了好幾歲,加上夫妻兩人皆服公職,傳媒輿論更是攻得他們心力交瘁,但他們卻仍冀望取得範修堯的寬恕,冀望能替他們的兒子贖罪……
即使已過去五年了,但往事仍歷歷在目,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哥哥所為……
「當然這純粹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至于心民是有罪或無辜的,一切自有主來判定,時間會證明一切的,你也別想太多了。」池神父拉回她飛逸的心思,伸手指向碧草如茵的中庭。「這個時候他應該會在這附近坐著曬太陽,你繞個圈子應該就能找到他了。」他微笑道。
「謝謝您了,神父。」楚心娃輕聲道謝。
筆直的走向中庭位于鐵樹旁的石椅,果然見到楚心民正呆坐在椅上懶懶的曬太陽。
「哥哥!」她輕聲喚道。
他看似正遙望著遠空白雲的身影倏地轉向她,仰起頭,以純真無比的眼眸認真的打量她許久後,終于朝她露出一抹傻呼呼的笑容。
「娃……娃……」他以一種極為不純熟的咬字回應著,隨即笑開一張應算俊朗的臉孔。
相較于大哥明顯表現出愉悅的心緒,有一剎那她卻突然很想哭,想將臉埋入他懷中痛哭一場,但她僅是與他並肩坐下。
望著那張看似無憂的臉,她燦笑著伸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哥!好久不見了,我好想你哦!」笑彎的眉眼中卻含著水霧。
她至今仍無法相信溫和的哥哥真是傷害小雪姊姊的凶手。而今天神父的一席話又再度勾起她的懷疑,他們是否太早做出結論了?若連家人都相信大哥有罪的話,又怎能……
一雙略顯笨拙卻溫暖的大掌輕柔的撫著她的背部,他猶如誘哄嬰兒入眠般輕拍著她的背脊,口中哼著不成曲的音調。
她笑了,感到全身都暖烘烘的,不知是因著陽光的關系或是撫在背後的大手。她記得這個曲調……那是雪兒姊姊常常哼的一首歌。這一刻,她願意信服池神父的話,只要她認為哥哥是無辜的,他就沒有罪孽,罪……就歸在她身上吧!
因著楚心民並無攻擊性,所以除了不能跑出教養院以外,院內對他並無太多限制,池神父本身也很鼓勵病人家屬多來探望病患,所以範修堯出差的這一陣子,楚心娃亦把握時間天天到教養院陪楚心民,更投入了聖心教養院的志工行列。
這一天她又是在院內待到傍晚才入門,才打開大門就听見如催魂般的電話鈴聲響徹昏暗的屋內,她趕緊沖進昏暗的屋內接听電話。
「喂,請問找哪位?」
「女圭女圭,是你嗎?你跑哪兒去了?」電話那頭傳來範修堯略顯焦躁的嗓音。
他今天打了十數通電話回家卻沒人接听,可欣出國走秀,女圭女圭不可能去找她;國維診所內的護士也說女圭女圭今天沒過去,那她今天一整天到底該死的跑到哪里去了?
電話這頭,楚心娃扭開光線溫暖的台燈,唇辦拉開甜笑。「你在找我嗎?人家這兩天很忙,所以忘記打電話給你了。可是我還是有想你。」
她溫柔的聲調有效的撫乎了他一整天焦躁的情緒,他的語氣也不禁舒緩下來。「下午跑哪去了?我打電話打了一下午都沒人在家,手機也下通……」
「對不起……」她遲疑著是否要告訴他自己去見哥哥了。「我最近忙著當義工,在一家私立教養院,叫做聖心,還有……我哥哥也在那里。」她還是決定說出實話。
話筒那端忽然寂靜下來。
「他們都好可愛呢,今天我帶他們玩老鷹捉小雞,然後啊,院里的院長……」楚心娃依舊用著恬靜的嗓音訴說著一天的趣事,眼眶卻悄悄的泛紅了,兩人之間甜蜜的氣氛亦在她木然的叨絮聲中逐漸僵凝……
「別再說了。」他低沉的嗓音打斷她的話,也打落在她眼眶滾動的熱淚。
兩人在電話雨頭沉默許久,伴隨著她滴滴落下的淚珠。
「對不起,我仍然無法忘記他曾經做過的事。」長嘆一聲,他首先打破僵局。「不過我似乎也沒有不讓你去探視他的權利……」
話筒里傳出她低抑的抽泣聲。
「你別哭好嗎?我沒有阻止你去看你哥,但是你去找他時不要讓我知道,更別要我陪你去看他,我最多只能做到這樣了,你別再哭了。」他懊惱的以手爬梳過頭發。
她抽泣的聲音卻更明顯。
「如果你連這樣都不能接受的話,那我們不如分手吧!」他疲憊的說道。
「不……不要,我不要分手。這樣就……夠了,我不要跟你分手。」
「你听我說,我還是愛你的,可是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障礙太多,我無法假裝不在意,我是為你才強抑住對你哥哥的恨意,如果有一天我對他做出傷害他的事!!」
「不會……你不會的!」她哭著嚷道,「你還愛我的是不是?我相信你,只要你是真愛我就絕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
「你真的願意相信我嗎?」
「你愛我嗎?」她問。
「我愛你。」
「我也愛你,更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是的,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他深情的承諾。
☆☆☆
建堯科技在台灣扎根的腳步逐漸步上軌道,但範修堯並不以此為滿足,因為建堯科技如今在台仍被視為外商投資的分公司,但他的打算是要將所有重心轉移回台,而且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的,他要拿下國內科技產業競爭最激烈的半導體產業龍頭地位。因此在建堯的業績漸趨穩定後他又開始全力拓展市場,生活變得更加忙碌了,他不再僅是南北兩頭跑,更得台北、紐約兩頭飛。
他很忙,楚心娃亦沒閑著,趁著兩人短暫分離的時間,在俞可欣的引介之下,她投入一個國內有名的服裝設計師門下當助手,閑暇的時間則全待在聖心當義工陪楚心民。兩人唯一的聯系僅有一條電話線,但彼此的情感卻日益增進。
此刻,楚心娃坐在寬大的沙發中專心的勾織著圍巾,偌大的空間中只有電視的聲音,但她也不看它一眼,只是想讓寂靜的空間有個聲音伴著她罷了。
範修堯一進門就見著她縴瘦的背影,她身子前傾,低垂著螓首不知正在忙什麼,專注得連他進門的聲音都沒听見。
他微笑著扯松領帶,再月兌下西裝外套掛在手上。
恍若有所覺察似地,楚心娃緩緩的放下毛線團及棒針,回過頭望見她思念已久的熟悉身影。
「你回來了!」她驚喜的叫道,飛快的從沙發中跳起來沖向他,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熱情擁抱。
他順勢接著她的嬌軀圈入胸懷中,立即迫不及待的擷取他渴望已久的柔軟唇辦……
在一陣狂熱的索冀後他終于放開她的柔唇,溫柔的撫過她已長過耳下的柔發。
「我到美國的這一個月來你有沒有想我呀?」他輕點她的鼻頭寵溺的問道。
「當然想了,我每天都在數日子等你回來呢……」她甜膩膩的答道,但其實若非前天在記事本上看到她自個兒做的記號的話,她早忙得忘掉他返台的日期了。
「真的嗎?」他笑笑的問道,換來的是她篤定的回答。
「當然是真的!」她還加強語氣的猛點頭。
「那我怎麼听人家說我一離開台北,你就像月兌韁的野馬一樣到處亂闖,而且每天不忙到晚上都不會進家門,有時還夜不歸營呢!」範修堯直接轉述「別人」的話。
「哪有?人家才沒有亂跑呢!我只是跟著老師的服裝發表秀走而已,還有聖心最近因為聖誕節快到了,有許多的活動企畫跟道具要做,所以時間才會拖得比較晚……可是人家真的都有在想你嘛!」她撒嬌道。
「你這麼忙還有時間想我嗎?小騙子!」他捏了捏她微翹的鼻頭。
「我才沒騙你呢!」她抗議道,並在他腿上移動著伸手拿起塞在扶手旁已完成一半的圍巾。「我還幫你勾了這個喔!」她展開半成品獻寶似地說道。
他的眸子在一瞬間變得深合。「小笨娃,你自己都忙得不可開交了還花時間弄這個,小心累壞身子。」他嗓音低嗄的說道,感覺自己身上的某個部位在她方才無意的磨蹭之下正逐漸蘇醒過來。
範修堯卷過那一方柔暖的織物在指間摩挲片刻後,隨即將它置于她身後的長幾上。
她充滿期待的眸子立刻暗淡了下來。「你不喜歡這個花色嗎?我已經設計的很素……」
她有些失望,沒想到他竟然不喜歡。他那麼有錢,只要金錢能買得到的東西他就不匱乏,好不容易才想到要勾條圍巾送他,因為是她親手設計花紋、編織的,沒想到……
「不,我很喜歡。很漂亮,你真的很有設計的天分。」他由衷的說道,但他的舉動卻缺少說服力。
「可是……」你看起來不像喜歡的樣子啊!她真想大吼。
「只要是你親手做的東西我都喜歡!」他抬手攀上她細瘦的腰身。「可是我現在最想要的禮物不是圍巾……」
大掌徐緩煽惑的輕撫過她的背脊,勾出她體內的一陣輕顫,也令她倏然發覺到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麼親匿、多麼曖昧……
「我現在最想要的禮物就是……你.」他俯首湊近她的耳邊邪氣的輕語,突然地將一串濕熱的吻印在她敏感的頸項上,引出她一陣短促的喘息。「你願意把你自己送給我嗎?」他誘惑的說道。
而她只能迷迷糊糊的閉上雙眼,輕微的頷首。男性的薄唇帶出一抹性感的淺笑,他抱著她邁步往樓上臥室行去……
夜,正漫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