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這麼好睡了!
自從父母車禍過世後,每個晚上她總會因缺乏安全感而頻頻醒來,可昨夜她不但沒這樣,反而還睡得很香甜。
李琳韻可愛的臉頰漾著滿足的笑容,緩緩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張健民的懷里,她立刻緊張地轉過臉,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這是怎麼回事?她明明記得他吃完晚餐就上樓了,而且她也是一個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的呀……她滿腦子一堆疑惑,完全不記得昨晚到底是什麼時候兩人「一起睡」。
不過話說回來,躺在他結實的懷里還挺舒服的,好像躺在母親的懷抱里那麼的安全。她忍不住往他懷里縮得更深,想多感受一下久違的安全感。
「醒了就該起來了吧?」一記低沉的聲音像響雷般在她耳邊響起。
李琳韻抬首一看,發現本來睡著的張健民張著一雙大眼瞪著她。
「嘿,早安啊!」她想借著裝個笑臉,沖淡他的一些火氣。
「早安?」張健民不悅地揚高眉,非常不高興她居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跟他道早安,而且她一點也沒有想從他身上起來的意思,仍然安穩的躺在他懷里。
「對呀,這個時間不說早安要說什麼?」她看著從外頭灑進來的陽光,很確定招呼語是用「早安」沒錯。
他怔了下,心想她說得也沒錯,現在的確是早上。
「好吧,早安。」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回道,「不過妳可以起來了吧?」他攤開雙手,要她記起來自己還窩在他懷里的尷尬模樣。
她一直等他主動說這句話,所以立刻起身坐在他旁邊。
終于把整夜的麻煩卸下了!他趕緊動動因血液不流通而麻痹的手臂。
「妳不問我為什麼抱著妳睡嗎?」他偷偷瞄向一旁神態自若的她,發現她好像對這事並不覺得奇怪。
「咦?可以問嗎?」她張大一雙杏眼,怯懦又驚訝地問道。
「當然可以問。」他大大的松了口氣,慶幸她對這種事還有「感覺」,否則她剛才的態度還真讓他以為她對這種親密行為習以為常了呢。
李琳韻撫著胸口,同樣也大松一口氣。「我還以為我問的話會被罵,所以都不敢出聲。」
「被我罵?」他挑高一眉,「我干嘛為了這種事罵妳?」
她膽怯的低下頭,玩著縴縴十指。「因為我怕你跟昨天晚上一樣好凶。」
雖然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為何會抱著她一起睡,但他昨晚說重話的惡人樣,真的讓她很害怕,怕的是萬一她又說錯話,又會被他要脅說把她趕出去,因此她干脆選擇閉上嘴。
「那樣算凶嗎?」他一點也不覺得,但看她害怕的模樣,心想他可能真的是凶了一點點。
「好吧,我道歉。」他大方攤開雙手,承認錯誤。「不過也不能全怪我,我教書教久了,已經習慣把每個人都當成學生在訓話。」他想這就是所謂的職業病吧。
「你是老師?」她睜大眼,不敢置信的問道。
「喂,妳那是什麼語氣?我可是大學英文系的副教授。」張健民斜睨著她,語氣相當不悅。
李琳韻立刻舉高手表明立場,「我又沒說我不相信,只是我沒見過這麼年輕的副教授。」
雖然她沒上過大學,但她的高中同學曾告訴她關于大學校園的事情,記得他們說過副教授以上的老師都是年紀很大的老禿頭。
但張健民才二十八歲,而且長得既斯文又俊秀,體格還不輸給外國人,說他是男公關還比較像,至于副教授?嗯,老實說,她心里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點懷疑。
「那妳運氣還真好,因為妳現在就見到啦,而且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明年就可以升任教授。」他得意洋洋的抬高下巴,一臉驕傲的說。
不是他在吹牛,憑他的相貌、學識,特別是教書的水準,全校沒有一個科系的老師比得上他,對于能成為校史上第一位未滿三十歲的教授這件事,他可是自傲得不得了。
「喂,姓張的,請你別跟個自戀狂一樣好嗎?別忘了,你本來是要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整夜抱著我睡。」看他高傲的臭屁樣,李琳韻當下不客氣地送他一桶冷水。
真是惡心死了,沒想到一個大男人,而且還是個只愛同性別的大男人居然對自己崇拜成那樣,擺明了是個自戀狂嘛。
自戀狂?!張健民听得嘴角微微抽搐。沒想到不過是一時得意忘形罷了,就被當成是自戀狂……
他輕搖搖頭,一改剛才的臭屁樣,又回到原先冷酷的模樣。
「妳還敢說!」他瞪著坐得安適的她,「既然決定留下來,為什麼不來問我妳要睡哪間房?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虐待妳。」
「拜托!是你早早就上樓睡覺,怎麼可以怪我不找你問清楚?」李琳韻馬上替自己辯駁。
「誰說我上樓就是去睡覺?又不是豬!」一向腦筋動得快的張健民立刻把她的話堵回去。「而且我才要拜托妳,瘦得跟竹竿似的也不多吃一點,抱起來只模得到骨頭,害得我抱著妳不敢走到樓上,但是放妳在客廳睡又怕妳會著涼,最後只好抱著妳一塊睡。」
他一古腦的把昨夜的怒氣痛快地全吐了出來,然後才注意到李琳韻居然都不出聲。
「怎麼了?」他定眼一看,發現她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懊不會被他這麼一講,她就要哭了吧?張健民心底涌上一陣恐懼,心想萬一她真哭起來的話,他該怎麼辦?是要裝好人安慰她呢?還是狠心當壞人不理她?
「沒什麼,只是好久沒被人這麼關心……」李琳韻朝他露出一絲甜美又勉強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應該對他抱著她睡的舉動感到憤怒,可是在听完他的解釋後,她反而氣不起來,因為在疼愛她的父母過世之後,她就一直在尋找可以代替他們給她關懷的人。
而今天,她想她找到那個人了,不過問題是他可是一個只愛男人的同性戀!
見她眼眶有些泛紅,張健民心里清楚她定是想起過世的雙親,因此他識趣的閉上嘴,讓她好好的平復心情。
好半晌,他見她不再紅著眼眶後,才又出聲說話。
「我等下要去上課。」
「啊,那我趕快弄早餐給你吃……」李琳韻回過神,連忙起身往廚房走,但走到一半又僵在原地。「不對,冰箱里的食材昨天晚上就煮完了……」
「沒關系,我去外面吃就好了。」
「你確定嗎?」
他點點頭,「要不然妳可以馬上變出吐司嗎?」
「當然不可能!」她又不是魔術師。
「那就對啦,我出去吃就好了。」他起身往樓梯走去,準備上樓梳洗一番。
「等一下!那我怎麼辦?」李琳韻猛然想起他去上班,那她一個人要做什麼?
她跟著他來到二樓,直到他將房門猛力關上,把她隔離在走廊為止。
「喂,開門啊!」
她猛力敲著房門,硬是要問出答案不可,但任憑她敲得多大力,他狠心不開就是不開。
李琳韻發現他雖然會不時出現一些讓人驚訝的溫柔舉動,可是實際上卻是個我行我素的大男人。
她失望地輕嘆氣,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竟然有這麼一秒鐘對他產生好感!
她低頭看看早巳敲疼的手,干脆選擇放棄吵鬧,乖乖地靠著牆壁等他開門。
餅了一會兒,她听見門把轉動的聲音,立刻站直身。
「喂!你到底想--」
「哪,給妳。我快遲到了。」一身西裝筆挺的張健民末等她話說完,就把幾張千元大鈔塞進她手里,「這里有五千元,還有這是大門鑰匙。」他接著又丟出鑰匙。
「干嘛啊?」她連忙抓住差點掉到地上的鑰匙。
「給妳買菜呀,要不然我晚上回來吃什麼?」她這問題問得還真好笑,昨晚他們不是說好買菜的錢由他出,怎麼她才睡了一覺就忘得一乾二淨?
「那……那你想吃什麼?」
他聳聳肩,「隨便,我不挑食。」第一堂課快開始了,他邊說邊匆忙下樓。
「那你想吃飯還是吃面?」李琳韻急忙追在他身後,希望在他出門前問到個答案。
「隨便,我不挑食,只要能吃就好。」他快步走向大門,給她的依然是同樣的答案。
「那你幾點回來……」她氣喘吁吁地追到大門口,卻見他已快一步邁出大門。
真是夠了,有必要急成這樣嗎?當老師的遲到有什麼關系!李琳韻累癱的坐在玄關,以手代扇的搧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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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不挑食啊!李琳韻在心里大罵。都是張健民這個大混蛋的錯,說什麼他最好養,食物只要能吃就可以,可是事實證明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兩個星期以來,他根本是卯足了勁把「雞蛋里挑骨頭」這句話發揮得淋灕盡致,像大前天他說討厭吃玉米,要她把整鍋湯里的玉米一顆顆挑起來,否則他要絕食抗議。
拜托!那鍋是玉米濃湯耶,光是把玉米粒全挑出來就花了她快三十分鐘,可是就算多生氣,為了能留下來,她也只能乖乖照著他的吩咐做。
李琳韻邊洗碗邊嘟囔著被他挑剔的不幸遭遇,感覺自己比菲佣還不如,可是為了能混口飯吃,不至于淪落到流浪街頭的下場,她也只能咬著牙忍下去。
反正她最近在找工作,一旦找到工作後,就不用再忍受他這個變態的同性戀。
不過話說回來,他真的是gay嗎?
今天下午她打掃他房間時,居然從床底下掃出成堆內容是果女搔首弄姿的黃色書刊!
這未免也太怪了吧?如果他真是同性戀的話,看的應該是猛男而不是女呀!這件事大有蹊蹺,一定不簡單。
「別洗碗了,回來再洗吧。」
正當她陷在同性戀疑雲里想不透時,這樁疑雲的男主角開口喚著她。
「回來?我們要出去嗎?」她看著剛洗好澡而顯得清新的張健民,不解地問道。
「帶妳去買衣服,妳總不能一直穿著我的T恤和牛仔褲吧?」雖然她是高個子女孩,把他的牛仔褲褲腳折上兩折勉強可穿,但畢竟不適合她。因此今天他學校沒事提早回來,便想利用這機會帶她出門買衣服,否則下一次要等到他有空,不曉得是什麼時候了。
「也對。」她連忙洗洗手,準備和他一塊出門。
既然他主動要買衣服給她,她當然說好了,而且穿適合她的衣服去面試也比較好,穿不合身的衣服去見老板,第一印象就不好了,怎麼可能會被錄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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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鬧區後,張健民看著滿街數都數不清的女裝專賣店,頓時感覺一陣暈眩,完全不曉得該從哪一家看起。
「就這家吧。」李琳韻看出他的不知所措,主動挑了家店走進去。
「好。」他連忙跟在她後頭走進店里。
她拿起一件看得順眼的衣服,看了看標價吊牌,「哇,要一千二耶。」
她連忙把衣服放回去,又拿起另一件,沒想到價錢比剛才那件還多五百元,她面色難看的又放回原位。
「我們去別家看看吧。」她小聲地對他道。
「不用了,我想別家應該也是差不多的價格。」
「可是每一件都要上千耶--」她平常穿慣了夜市牌,看到這種有四位數的價碼當然會嚇一跳。
「沒開系,反正是我出錢妳怕什麼,再說衣服又不是穿一次就不穿了。」張健民拿起她看的第一件衣服丟到她手上,「去試試看吧,重要的是合不合身。」
「可是……」她為難地看著他。
「快去!」女人真是的,為什麼非得要他下命令才肯照做呢?
瞧他發火了,李琳韻立刻閉上嘴,乖乖地走進試衣間。
餅了一會兒,她開門走出試衣間,立刻看到他投以驚艷的眼光。
張健民睜大眼,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佳人竟是李琳韻。
她站在鏡子前,發現這件白色帶點荷花邊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她潔白的皮膚更加白皙,而且也將她本來就精致的五官襯托得更出色,她……好像公主!
「這件一定要買下來。」他不得不承認這件衣服讓她看起來非常有女人味,也讓他心底那股男人的火熱燃燒。
看著鏡子照出的張健民露出像是一頭猛獸盯住獵物似的異樣眼光盯著她,李琳韻緊張地別過頭不敢看他,身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眼光是男人生理渴望的表現。
她腦海里忽地閃過那些在他房里發現的情色圖片……
「月兌下來吧。」
「啊?。」她嚇得大叫一聲,引來其他人的目光。
張健民也被她的叫聲給嚇了一跳,「妳干嘛叫那麼大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對妳怎麼樣了。」
「你叫我月兌下來……」
「不月兌下來怎麼結帳?還是妳想直接穿著走?」他喚來一名店員,想問她可不可以直接穿了就走。
「不,我月兌下來好了。」李琳韻連忙鑽進試衣間。
見她進試衣間後,張健民舒了一口氣。
真是的!她只不過是個借住的可憐女孩,利用她為自己做飯已經夠可惡了,現在竟然還不知恥的對她動了邪念,真是太不要臉了。
但是她美麗的模樣實在讓他無法移開視線,因為太像他幻想中的純潔天使了。可是礙于自己異于常人的體質,他也不能真對她怎樣。
話雖如此,他仍然無法將她美麗的倩影從腦海里剔除。
「換……換好了。」李琳韻走出更衣室,畏怯地跟在他後頭來到櫃台結帳。
懊問他嗎?她發現他那野性的目光一直無法讓她心情平靜下來,一顆心怦怦地跳,而且越跳越快。
「我今天下午在你房間發現……Playboy。」她挨在他身邊,看著他掏出信用卡。
「啊?」張健民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轉身望著他的眼,「你真的是gay嗎?」
「先生,麻煩簽名……」店員見氣氛怪怪的,而且還好死不死的听見客人的間話,尷尬得不知該做何反應。
「好。」張健民拿起筆,在簽帳單上簽下名字,彷佛剛才那句嚇死人的問詁沒出現過似的。
接過發票後,張健民拿著紙袋朝店員親切地笑了笑,然後大步走出店門,接下來足足有十五分鐘沒出過半點聲音,只是徑自往前走。
不該問的。看他不曾回過頭看她一眼,李琳韻明白他生氣了,生氣她竟然在大庭廣眾下問他如此私人的問題。
不過她真的想知道呀!雖然不曉得為什麼,但她心里就是有種莫名的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
她努力地排開前方擁擠的人潮想靠近他,卻反而被推擠得離他越來越遠,就像一片落葉掉落在湍急的河水般,只能心急地看著自己遠離而無能為力。
突然間,她懼怕的蹲下並縮起身子,感覺自己就快被河水淹沒……
「以後別亂翻我的東西。」
她抬頭循聲看去,竟是她以為已走遠的張健民。
他……為了她特地折回來?她的心頓時卜通卜通的跳了起來。
「對不起。」雖然他臉上並沒有太明顯的怒氣,但冷冷的語氣就夠讓她受驚了。
「關于妳剛才問題--」他頓了一下,才又緩緩開口,「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妳自己誤會,我從來沒說過我是。」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人澄清這件事,為什麼呢?他不是一直很喜歡玩假扮gay的游戲來掩飾自己羞于啟齒的怪病嗎?他聳聳肩,不曉得自己這次為何會發神經,只知道見到她這副可憐的模樣後,他的心一陣莫名悸動,解釋的話語就自動月兌口而出。
「可是你也沒否認……」
「那不代表妳就可以誤會。」他月兌下外套當繩子,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以免不小心踫到她又引起敏感。
「但是……」她將褲子上灰塵拍掉。
「但是什麼?難不成我是不是gay對妳很重要?」他望著她美麗的眼眸,訝異自己怎會蹦出這句含有高度暗示的話來?
「當……當然不是。」李琳韻連忙低下頭,不敢讓他瞧見紅得像火在燒的耳根。
「那就對了。如果還想借住我家的話,就別再問這個問題了。」想起剛剛在服飾店丟臉的一幕,他巴不得買個紙袋套在頭上。
「對了……」她拿起手上裝著新衣服的袋子,笑得天真的說︰「真的謝謝你!」
不管他有多生氣,她還是要道聲謝,感謝他帶她出來買衣服。
他揮揮手,有些害羞地開口,「不用客氣。」
原來他也會不好意思呀!李琳韻忍不住微笑,發覺他害羞的樣子出乎意料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