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鳳國振遠將軍府
司馬靖一如往常的在書房里看著從全國各地傳回來的損益資料,一陣敲門聲傳來,他頭也沒有抬的開口,聲音是一貫的冷淡。
「進來!」
進來的是府里的總管,周雲。
「早!將軍大人!」周雲恭謹的行了個禮。
司馬靖這才從滿桌的卷宗里抬起頭來看著周雲,等著他說話。
「爺!今天早上秦府派人來,就上次爺您挽救他們在回春城香料生意的事道謝。這是秦老爺的親筆信。」周雲呈上了信件,司馬靖大概的看了一下,又遞給周雲,意示他也看,周雲迅速的瀏覽了一遍。
「你認為如何?為了那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要將女兒嫁給我,那我司馬靖不就有娶不完的妻子了?」司馬靖語帶譏諷的說。
「爺,對您來說,那真的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但是就我的觀察,秦府連年虧損累累,已經在破產邊緣了,每年都是靠香料生意在支撐,所以您認為微不足道的小事對于他們可是救命之舉哪,所以他們會如此做並不難理解。況且就我對他們這些年來的觀察和了解,他們會提出嫁女兒這種條件,擺明了不願還錢,要不然怎會有人願意犧牲自己的女兒呢?」周雲中肯的說出他的看法。
司馬靖不置可否,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好吧!你回封信給秦老爺,就說我答應。」
「您答應?」周雲月兌口而出,司馬靖皺起眉頭略顯不悅的抬眼看他,周雲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對不起,老奴失態了。那麼您中意哪一位小姐呢?」
「都可以,選定了,你決定日子舉行婚禮再告訴我就可以了。記得,我不想拖時間,愈快愈好。」
「爺!」周雲再次不同意的喊著,「請恕老奴直言,您不覺得這太過于草率了嗎?您貴為振遠大將軍,婚禮該更慎重才是啊!包何況您沒有見過秦府的小姐們,她們的品行和涵養我們都一無所知,這可是選一位將軍夫人啊,怎麼能隨便?!這萬一……」
「我已經決定了,我本來就沒有成親的打算,娶誰都是一樣的。與其日後由皇上指婚,還不如我自己娶一個省事!這件事不用再說,你照辦就是了,沒其他事的話,你可以下去了。」
周雲只好領命退了出去。
*****
秦府
秦老爺看了將軍府的回信,抬頭望向身邊的妻子。
「夫人,司馬將軍答應了呢!而且他沒有指定,隨便哪一個女兒都可以,還會付一筆聘金呢!妳的意思呢?」
「老爺,這種事您決定就可以了啊!」秦夫人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夫人,我們有五個女兒,人家可貴為大將軍哪,有這樣好條件的歸宿,我當然還是得尊重你的意見啊!」
「等一下!誰有五個女兒?我可只有四個!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司馬靖是出了名的冷血殘酷,誰敢保證女兒嫁過去會幸福美滿?大將軍?大將軍又怎麼樣?你可別打我女兒的主意!」秦夫人沒好氣的說。
「好好好!」秦老爺本來就是怕事的人,現下只有討好的笑著開口,「你別生氣嘛!夫人,那就決定是如雙吧!好嗎?」
「哼!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可別又怪到我頭上來啊!」秦夫人這才滿意的笑了,還不忘把責任推個一乾二淨,隨即向身後的侍女吩咐,「去叫如雙小姐來一下。」
不久,如雙便來了。
如雙是秦家最小的女兒,因為秦夫人一直沒有生下男孩,秦老爺為了子嗣的問題,把府里一位一直背著夫人偷偷來往的婢女雙兒納為妾室。
秦夫人對此事一直不能諒解,在雙兒如願懷孕之後還明著暗著的欺侮她,許多粗重的工作仍是叫她做,也時常背著秦老爺不給她飯吃,使得她在懷孕期間沒有得到很好的調養,懷胎八個月就早產了。
不幸的是,雙兒生下的竟是一名女嬰,這使得秦老爺非常失望,把她趕到倉庫邊的小房子居住,從此她的日子就更難過了,在久病不愈的情形之下,終于在如雙兩歲的時候逝世,如雙就一直是由女乃娘帶大。
如雙完全是母親的翻版,自小就生得明眸皓齒,美得令人嫉妒,秦夫人和四個姊姊更是無法忍受她的存在,加上秦老爺又不管,所以便不時欺負她。
因為她在娘胎時沒有得到很好的營養,所以從小身體羸弱,還帶有氣喘,三天兩頭的犯毛病。
但秦府沒人注意和關心她,也不準下人們給她請大夫來診治,每次都是她喘得十分嚴重,甚至暈厥過去,才由看不過去的女乃娘偷偷的請了大夫來診治,大夫也對她的病情不樂觀,一直認為沒有長期治療的她可能活不過二十歲,為了此事,女乃娘不止一次心疼的掉淚。
雖然如雙在秦府的生活如此不堪,但是她卻是個十分樂觀的人。
自小她就十分愛看書,由于姊姊們時常找機會欺負她,她根本就不敢自動出現在姊姊們面前,只能偷偷拿了書躲在房里看,好在秦老爺只是附庸風雅,偌大一個書房里的書全是裝飾品,根本就沒有人發現少了幾本書。
就這樣,她不僅美麗,氣質更是出眾,對于秦夫人的不屑、姊姊們的欺陵和爹的不聞不問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努力的去討好每一個人,在發病的時候也不曾喊苦,有時還反過來安慰替她難過的女乃娘,使得女乃娘更加疼愛她,對于同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其他四位小姐反倒沒有那份情誼。
如雙走到桌前,先福了一福。
「爹,夫人。」如雙輕聲的叫著。秦夫人一向不準她喊她娘,因為覺得她不配,所以如雙一直就只能叫她夫人。
秦夫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轉頭看向秦老爺•
「我們決定把你許配給振遠大將軍了,你去準備一下,後天就出發。」秦老爺冷淡的說。
「爹!」如雙驚訝的抬頭,「可是我連振遠將軍是誰都沒見過啊!而且,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兒的身體,大夫說過我可能活不過二十歲,怎麼可以嫁給他呢!這對將軍大人也不公平,不是嗎?他貴為大將軍,該由皇上來決定他的婚事,而不是他說娶誰就要娶誰的啊!」如雙的一席話,又換來秦夫人不屑的一聲冷哼。
秦老爺生氣的開口,「如雙,你給我搞清楚!你沒有資格跟我說不要嫁!人家司馬將軍幫助了我們,還不要我們還債,他們的恩情可是大過天的啊!我養你這麼大,也沒要你回報我什麼,現在只不過要你嫁過去而已,你就該抱著感謝的心情,高高興興的去報答人家,而不是在這里大放厥詞!」
「哎喲!老爺,您別生氣!來,先喝杯茶。」秦夫人虛偽的勸慰著,隨即轉向如雙,「我說如雙呀!你應該知道,你和你四個姊姊是不一樣的,我們那麼忙,不可能有時間為你張羅婚事,現在有了這個機會,你該感謝了,怎麼還不知好歹的反對呢!看你把你爹氣的!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不懂事呢!人家再怎麼說都是大將軍,你可是高攀了人家呢!」
聰慧的如雙頓時明白了這婚事是秦夫人的意思,爹對她從來就不聞不問,恐怕連她現在幾歲了都還搞不清楚,想當然也不可能作主把她嫁了,有了這層認知,她也心寒的不再辯解。
「對不起,爹,我放肆了。」如雙淡淡的開口,「我嫁就是了,可是您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又有什麼事?」秦老爺不耐煩的開口。
「可不可以讓女乃娘和我一起嫁過去?」如雙充滿希望的問著,要到那麼陌生的地方去,有女乃娘在身邊,她會比較舒坦的,而且女乃娘自小照顧她到大,也比較了解她需要些什麼。
「這怎麼可以!」秦夫人立即反對。「她也是你四個姊姊的女乃娘,要作陪嫁也輪不到你呀!這樣吧!我讓她送你去好了,記住啊!這可是我最大的仁慈,別得寸進尺了,知道嗎?好了,你也快去準備準備,別在這兒蘑菇了。」
「是!女兒告退。」
如雙退出了大廳,眼淚終于不听使喚的滴了下來,抬眼看到走道上的女乃娘,她無措的站在原地,女乃娘走上前來看著如雙,如雙趕緊抬手抹去了淚痕,對著女乃娘一笑。
「您都听到了嗎?」如雙苦笑著說。
女乃娘默默的點了點頭。「如雙小姐,您別難過啊!看您這樣,我的心都擰起來了。」
如雙對她搖了搖頭,徑自回到房間,女乃娘擔心的跟在她身後,如雙在房門口停了下來。
「我沒事的,女乃娘,只是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如雙背著女乃娘淡淡的說著,語氣十分平靜,也令人更加擔心,女乃娘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行了個禮退開。
如雙回房關上門,坐在梳妝台前,打量著鏡子里蒼白的自己,嘴角不禁浮起一抹淒楚的微笑。大概就是自己這副樣子不得人疼吧?
她一直不記得自己的母親長得什麼模樣,從小就十分羨慕四個姊姊有夫人那樣的疼愛著,還記得她五歲的時候,學姊姊們的樣子進到秦夫人的寢室,撲到她懷里叫她娘,秦夫人大發雷霆,手一揮,她小小的身子就跌到了地上,只記得秦夫人那惡狠狠的眼神,命令下人們給她換衣服,惡毒的說她弄髒了她的衣服,還要她不許叫她娘,只許叫她夫人,她這才深深明白,自己的存在是如此的惹人厭。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主動向父母索討任何關愛,像是恬靜自得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對任何人都是溫和而有禮的,仿佛唯有這樣做,她才能保護自己不受到任何的傷害。
下人們是同情如雙的,也在不受處罰的情形下偷偷的替如雙做不少的事,但看主人臉色吃飯的他們,有時面對如雙的處境,也是無能為力。
如雙默默的想著,突然就釋然了,待在這樣的環境都過了十七年,還有什麼狀況是她不能忍受的呢?
其實仔細想想也並不會太槽,嫁到將軍府,她好歹也是個將軍夫人,總好過在秦府這里過著比下人不如的日子吧?想想自己的身體,可能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如果能有兩、三年的好日子可以過,夠了。
這麼想了之後,心情似乎就舒坦不少,她抬眼望向窗外的晚霞,淡淡的笑了。
*****
如雙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和將軍府送來的一套嫁衣,其他什麼嫁妝也沒有,在女乃娘的陪同下出發到將軍府。
一路上由于路途遙遠和顛簸,原本就虛弱的她氣喘的毛病發作了許多次,加上暈車的不適,常常需要停下來休息,有時車夫也被弄得不耐煩,強行前進,如雙便好幾次暈厥了過去,車夫才不得不停車休息,使得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一直到婚禮前一天才到達。
快到將軍府時,如雙堅持在女乃娘的幫助下換了件清潔的衣服,又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她不放心的看向女乃娘。
「女乃娘,我這樣還可以嗎?天啊!我實在很不舒服。」如雙臉色蒼白的說著。
女乃娘無言以對,只有握緊她的手,無言的給她力量。
到了將軍府大門口,周雲站在門口迎接,如雙在女乃娘的扶持下下了馬車,周雲恭謹的上前一步。
「您好,秦小姐。」周雲有禮的鞠躬,「一路辛苦了,我是將軍府的總管周雲,恭候您多時了。」
「你好,周總管,我是秦如雙。來晚了幾天,真是對不住。這位是我的女乃娘,她送我來此地,明日婚禮過後就會回去,沒有事先向貴府說明,還請你多多包涵。」如雙溫婉大方的說著。
周雲這才抬頭看著眼前這位清麗秀雅的女孩,先前他听去秦府探查的下人回報,如雙是秦府最小而且最不得寵的女兒,本來以為她會是個驕弱而怯懦的小姐,沒有想到她卻禮貌周到,說起話來更是比一般的官家千金更加文雅得體,心中不由得對她贊賞有加,連語氣都溫和了起來。
「千萬別這麼說,是我們太急了。將軍到宮里去向皇上報告明天的婚禮事宜,他命令我好好照顧如雙小姐,日後有什麼需要,請別客氣。」
「謝謝你,周總管。如果方便的話,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嗎?」如雙有禮的詢問著。
「請叫我周雲就可以了,我現在就帶如雙小姐去休息。請隨我來。」
「麻煩你了,周雲。」
如雙在周雲的帶領之下來到寢室,屋內燃著淡淡的燻香,撲鼻而來的濃郁香味使如雙一時無法喘過氣來,她強忍著不適,直到周雲退了出去,才咳了出來。
「女乃娘……藥……」如雙喘息著說。
女乃娘連忙拿出藥來,讓如雙服下,幫她換上輕便的衣物,就把她攬在懷里,讓她可以靠著她休息。
如雙痛苦的皺緊了眉頭,好一會見才停止喘息,在沉睡之前,還不忘交代女乃娘,「女乃娘,我休息一下,如果將軍大人回來了,請記得叫我,別失禮了!」
「我知道。如雙小姐,您放心睡吧!」
如雙點了點頭,放心的睡下了。
*****
如雙昏沉的醒來,身體十分的不適,頭痛欲裂,像是有把火在燒著一般,她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瓣。
「小姐,您醒了,您在發高燒呢!」女乃娘擔憂的拿著開水喂如雙喝下。
「什麼時候了?」如雙靠著枕頭問道。
「早上了。周總管昨天晚上來過,說今天中午要行婚禮,我本來想要叫醒您的,可是他說您睡著了就不用叫您了,況且將軍有事趕不回來,所以今天會直接在別館等,周總管還要我向您道歉呢!」
「我知道了,女乃娘,還是先扶我起來沐浴包衣吧,遲了可就不好了。」如雙推開被子,女乃娘立刻上前扶著她。
「可是您正發著燒,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看?」女乃娘有些擔憂的說著。
「不!不要麻煩了,今天大婚,請大夫不吉利的,我想將軍府自然是十分重視禮法,咱們別犯了忌諱,我可以撐過去的,你別擔心,還是快點準備吧,不要讓人家久等。」如雙堅持的說。
女乃娘連忙伺候她,準備沐浴包衣。
*****
將軍府別館是在一次司馬靖大勝敵軍之後,皇上封賞的。但是一直沒有人住,這次婚禮司馬靖為了免去眾人過府道賀的麻煩,才選擇在這里舉行。
別館中一切都準備就緒,司馬靖是皇上量鐘愛的將軍,他的大婚是很受到重視的,所以除了皇上沒有親自到場以外,宮里重要的大臣和公卿們都出席了這項儀式,其中還包括了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嬅貴妃,和皇上的堂弟福親王。
司馬靖會在這麼短的時間里結婚是十分令人驚訝的,因為他素來是一個冷淡得像塊冰的人,他對誰都是一副敬而遠之的樣子,雖然他英俊出眾的外表和才干吸引著城里大多數的未婚千金小姐們,還有好些官夫人頻頻向他示好,但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往往使人十分尷尬。
日前傳出他要結婚的消息之後,許多人都一陣錯愕,無法相信是什麼樣的女子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得到他的心,事前一點跡象都沒有,而對那個女子更是一無所知,只知道是一個偏遠鄉下的富家女。原本大家都認為司馬靖一定會等到皇上把哪一位公主或是官家千金許給他之後他才會不得已的成親,所以消息一傳出,使得城里不少的女子傷心。
這樣一來,大家更對這位未來的將軍夫人充滿好奇,也無怪乎這個時候的將軍府別館會擠滿了人。
司馬靖因為受不了嘈雜,一個人溜到別館後院的大樹下沉思,他原本是想要靜靜的舉行儀式的,但是皇上說什麼也不肯,一定要嬅貴妃代表他出席,現下連那個以著名的福親王都跑來了。
這個時候,周雲帶著妝點妥當的如雙來到別館,喜娘們急忙的來告訴他將軍不見了,他不動聲色的把如雙安置在休息室里,便四處的找尋司馬靖,終于在後院樹下找到了他。
「爺!原來您在這兒。儀式的時間快到了,您怎麼還不準備?」周雲驚訝的看著還穿著便衣的司馬靖。
司馬靖轉過身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語的走向後院的廂房。
「都準備好了?新娘呢?」司馬靖一面換上禮服一面說。
「是的,如雙小姐已經到了,正在前頭等您•」
司馬靖整裝完畢率先走向前廳,滿堂觀禮的賓客已經就座,喜娘們看到司馬靖出現,全都松了口氣,連忙把如雙扶了出來。
如雙一身鳳冠霞帔,垂著頭,隨著喜娘一步步慢慢的走著,發著高燒的她感覺到腦袋里好像有數把鐵槌在敲擊,腳步顯得有些不穩,但她努力的保持清醒不致在眾多賓客面前失態,一直來到司馬靖身邊站定。
婚禮的儀式冗長面復雜,如雙昏沉的隨著司儀的高喊轉來轉去,心中直祈禱自己能撐過婚禮。
終于行禮結束,司馬靖帶著她進房。
司馬靖拿起秤桿掀起了如雙的蓋頭,如雙順勢往上看了一眼,望進了一雙冷清而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沒有絲毫新婚的喜悅租具奮,即使如此還是不減他的英挺俊拔,想到她以後將和這樣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如雙的心竟輕輕的顫動了一下,她勇敢的向他一笑。
司馬靖有些驚訝的看著如雙,她眼中堅定的神采令他困惑,這一點似乎和周雲的報告有些出入,她不該是怯懦而害怕的嗎?
只見她美麗的雙眸靜靜的望著他,臉上帶著夢幻般的微笑,沒有任何的害怕,就像是早已準備好要成為他的妻子一般。他著迷的拿起了喜娘端過來的酒杯,和她喝交杯酒,兩人不經意的靠在一起,司馬靖驚訝的發現她竟然正發著高燒,他頓了一下,不動聲色的抬眼望了她一下,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她雖然帶著笑,但眼神朦朧,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臉上也呈現不正常的紅暈,這下子對于她的堅強更是不由得佩服了起來。
「你發燒了!」司馬靖拿走她手中的杯子,用平淡的語氣低低的開口。
司馬靖的話讓如雙嚇了一跳,本來快要癱軟的身軀稍稍坐正,她微微的點了點頭。
「你們都下去。」司馬靖回頭吩咐著喜娘們。
「可是,將軍大人,外面的客人……」喜娘為難的說道。
「知道了,我一會兒就會出去。順便要周雲進來。」司馬靖堅決的語氣讓喜娘們不敢再多說,福了一福便離去。
如雙再也撐不住的靠在床柱上喘息,司馬靖徑自換下衣服,正在外面招呼賓客的周雲進來了。
「爺,您找我。」
「夫人不舒服,你先送她回將軍府。」司馬靖吩咐著。
「什麼?好,我立刻送夫人回去。」周雲上前攙扶如雙。
「可是……不是還有婚宴?我不出席……成嗎?」如雙遲疑地看向司馬靖。
「你以為你這個樣子可以撐過去嗎?」司馬靖冷冷的說道。
「對不起。」如雙以為司馬靖不高興了,低下頭道歉。
「不用道歉,生病並不是你的錯,婚宴的事我自會處理,你先和周雲回去休息。」意外的,司馬靖一句責備或嘲諷都沒有,只是漠然的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如雙呆楞的望著司馬靖的背影,思忖著自己嫁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
司馬靖回到將軍府時已經夜深了,他走到自己的房間里,有些驚訝的發現如雙在里面等他,已經換掉了喜服,披垂著長發坐在窗邊,一名老婦正站在她身後,似乎在和她說些什麼,手上還拿了一把梳子替她梳理著那頭如絲緞般的頭發。
如雙听到了開門的聲音,回頭一望,看見是司馬靖回來了,立即起身面向他,恭謹的行了個禮。
「爺,您回來了!這位是我的女乃娘,她是送我來將軍府的,明天一早就會回去,事先沒有向您說明,請您不要見怪。」
司馬靖輕輕的點了下頭,看不出任何情緒。
「晚安,將軍大人,我先告退了,祝您和夫人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女乃娘行完了禮,擔心的看了如雙一眼,如雙對她安慰的笑了笑,女乃娘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房中的氣氛就這樣僵了下來,司馬靖不帶任何感情的坐了下來,好一陣子誰也沒有說話。
最後是如雙因為不適的身體和疲憊的精神而忍不住先開口。
「對不起,沒能參加婚宴,一定造成了您不少的麻煩。」
司馬靖抬起頭來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沒有開口回答,徑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暍了一口,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杯子。
「秦如雙。」他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字。
這是如雙第二次听見他的聲音,在別館時因為人多,還沒有這麼深刻的感覺,這才發現他的聲音十分有磁性,讓人听著都覺得舒服,如雙忍不住覺得原來自己的名字那麼好听。
「是的。」如雙下意識地回應了一聲。
「你怎麼會在這里?」司馬靖沒頭沒腦的問道。
「什麼?」如雙以為她听錯了。
「我不想再問第二次。」司馬靖顯得有些不耐煩。
「如果您是問我為什麼會在將軍府,那麼請容我提醒您我今天已經成為您的妻子了;如果您是問我為什麼在這個房間里,我昨天一到將軍府就被安排在這里,所以不是我選擇的,如果您是這個房間的主人,那麼我想我在這里並不會不得體。」如雙有條有理的說完,冷靜的看向他。
司馬靖提起了眉毛緩緩轉過身來看向她,這個女人真特別,所有的女人看到他,不是看傻了眼,便是被他冷淡的態度嚇得不知所措,她竟然可以將話說得有條有理,真是不簡單。
他記得周雲告訴過他,她是秦府老爺的小妾生的孩子,完全沒有任何地位,還是被迫嫁來將軍府的。
但是听她的措辭用語,不像是沒有讓過書的樣子。看來這女子還真是深藏不露呢!
想到這里他不禁漠然地冷笑了一下,開始月兌下外衣。
「你要做什麼?」如雙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我知道您娶我是為了傳宗接代,但是您一定不會想要一個在半夜暈倒的妻子吧!我想您還是……」司馬靖冷冷的回頭望了她一眼,讓她猛地住嘴。
司馬靖不發一語地把外衣丟在躺椅上,閃身進了屏風後面,不一會兒換了一套家居服出來。
「你放心,我不會踫你的,至少不會是今天。」司馬靖冷淡的說完,轉身就要離開房間,快到房門口時,他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問道︰「你吃過藥了?」
「是的,多謝爺關心。」如雙听見了他的話,終于安下心來。
「你是昨天才病的嗎?」司馬靖細細的觀察著她,她的蒼白似乎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
「不是,我從小就有氣喘。」如雙誠實的回答。
「氣喘?有吃藥嗎?」
「有的,但是昨天發作時已經吃完了。」如雙決定據實以告。「我知道現在才說這件事對您來說並不公平,但是我想先說明白比較好,我這個病從出生就一直跟著我,不曾醫好過,許多大夫都說過我可能活不過二十歲。」
司馬靖看著她,沒有特別的表情,好一會才開口,「你休息吧!」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
司馬靖沉思著慢慢踱向書房,找來了周雲。
「爺,這麼晚了您還沒有休息嗎?」
「嗯!我今天睡這里,你明天派一個侍女到夫人房里去,派了誰明天一早要她來見我,順便叫她拿一些我的衣服來書房。」司馬靖吩咐道•
「是的,爺。」
「還有,以後不要在夫人房里燒燻香或者是放花和任何會散發香味的東西。」
「是。」周雲對司馬靖的吩咐感到十分奇怪,他竟然要在書房里度過洞房花燭夜!而且選蚌侍女還需要他親自召見嗎?太不尋常了吧?雖說如此,周雲還是識相的沒有問出口。
「好了,沒事的話你可以下去了。」司馬靖說完徑自走到書房後的臥室準備休息,但卻了無睡意的看著天花板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