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童仲彥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救濟所內供緊急聯絡的電話響了,某個人接起電話之後,對他揚了揚手。
電話竟然是找他的?!
童仲彥緩步走了過去,一邊在心里琢磨。
「童仲彥。」他習慣性報上自己的名字,等待對方的回答。
對方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才出聲。
「仲彥,是我。」童先偉的聲音透著疲憊,隔著電話依然清晰可聞。
「大哥?」童仲彥十分訝異,心里一急。「怎麼了?家里出事了?」
「家里沒事,不過……」童先偉支吾著。
「大哥你快說,到底是怎麼了?」童仲彥催促著一向溫吞的大哥。這樣的個性讓童先偉在商場上總是錯失機會,卻也因為他的溫和寬厚,讓童仲彥在幼年時享受到難得的兄長之愛。
這也是童仲彥寧願放棄父親執意給予的權利,將一切還給童先偉的原因。
「我把之前並購的案子搞砸了,被另一家公司搶去,爸很不高興。」童先偉嘆了口氣之後,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童仲彥只是一徑沉默。
對于那個並購案他也清楚得很,畢竟一開始是他主導並購案的進行,雖然中途因家族因素退出,但得知最後的結果失敗,他不能說不失望。
「仲彥……」童先偉語重心長的喊著他。「你回來吧!回來主持公司,這些事我真的做不來!」
「大哥……」
「你屬于這里,而我只適合做一些分析整理之類的文書工作,根本不適合在商場上廝殺,這些事你應該很明白。」童先偉經過這一年多的歷練後,已經認清楚自己的實力。
「大哥,你可以再試試看。」童仲彥不想面對大媽的質疑、甚至指控的眼神,像是他搶走了屬于大哥的一切。
大媽一向不凶,對他也很客氣,只是在他接掌童家的企業之後,她就開始防著他,不再對他展開和善的笑容。那樣的氣氛讓他很不舒服。
「我媽那邊我會說服她的,倒是你真的應該回來,爸快被我氣死了。」童先偉一直很明白,自己的母親是童仲彥最不願傷害的人。
「讓我想一想。」童仲彥並不確定他該怎麼做。
「我等你回來。」听到他這樣的回答,童先偉反倒露出微笑,知道事情已有轉寰的余地。
「大哥……」童仲彥嘆了口氣。
「就這樣了。」童先偉知道弟弟的個性。「爸也等著你回來。」
童仲彥只是沉默。
「好了,等你回來再說。」童先偉知道不能逼他太緊,便自己掛了電話。
童仲彥移步走向屋外,搖了搖頭。
現在,他的心思被矛盾弄混了,不知是該回公司撐起一切,還是應該繼續扮演不成材的兒子……
只是,這一切的混亂心思,仍舊不能讓他忘卻另一個牽絆……那個小辣椒竟然還不回來?!
晚餐過後,賈興與楚心嵐終于回到營地,因為慈善義捐的食物有一些問題,他們處理了一整天終于搞定。
才一走出車外,楚心嵐就無法自抑的四處張望,擔心童仲彥會突然沖出來。
她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周遭的人雖多,但是並沒有見到童仲彥的身影。
她不能解釋涌上心口的是落寞?是放松?還是另一種更難解釋的情緒?
直接進了房間,她累到不想多說一句話,但是一顆心卻因牽掛著某個人而無法入睡,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她決定出去散步。
天已經黑了,她拿了個小型的手電筒,往營地安靜的角落走去。
天上掛著一輪明亮的月,柔和的銀光和星星的閃亮各據一方,各擁風華。
她小心的移步,找到個安靜角落,正打算倚樹而坐時,競發現一個不速之客已經先她一步,佔領了她看中的城堡。
「嗨。」正倚在樹下的童仲彥揚首,很意外她會主動出現。借著月光,他隱約見到她眼中的驚詫,看樣子她的意外並不亞于他。
一思及她有可能不想見到他,他唇邊的笑顯得無奈。
楚心嵐皺起眉咬了咬唇,原想轉身避開尷尬的場面,卻從眼角覷見他身邊有瓶威士忌。
看出她的疑惑,童仲彥舉起喝了一半的酒瓶揚了揚。
「有錢真好,就算在這種地方也能找到好東西。」童仲彥眸光閃了閃,一絲逞強的落寞落入她眼中。
楚心嵐盯著他看,半晌仍無法決定她該怎麼做。
「還不走?妳不是不想看到我?」童仲彥笑問。「還是妳打算在這看月亮,我佔了妳的位置?」
楚心嵐看出他有一絲酒意,雖然唇角帶著笑,說話也還是夾槍帶棍,眼里的落寞卻濃得讓人無法忽視。
「你怎麼了?」楚心嵐環著手臂問。她告訴自己,她只是基于朋友的立場必心他,並沒有其它的意思。
童仲彥搖了搖頭。
「我只是醉了。」他站起身,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妳最好跟我保持距離,小心我又吃妳的豆腐。」
「你少轉移話題,你到底怎麼了?」楚心嵐扶住他踉艙的腳步,瞪了他一眼。
沒錯。
她的確無法坦然面對他,更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一接近他,自己就會莫名其妙緊張起來。
就算她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想逃開好好冷靜一下,免得在他的注視下又不爭氣的臉紅,但……逃了一天,見到他這副模樣她卻走不開。
「我提醒妳,酒醉會亂性,妳別跟我太接近。」黑眸覷著她,語氣雖然帶著調笑,但態度格外認真。
楚心嵐被他這麼一看,耳朵又躁熱起來,雖然知道他在開玩笑,還是不免一顆心蹦蹦跳跳,像是要跳出胸口。
「你坐好!」她用力壓下他的肩膀讓他坐下,沒見過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她很不習慣。
她細心的攙扶與主動接近,讓童仲彥沉悶了一天的心情馬上舒暢起來,便順從的倚著樹,打算看看她要說什麼。
「究竟是怎麼回事?」楚心嵐見他仍一徑沉默,主動追問。
童仲彥瞅著她半晌,看得她心慌意亂時,突然冒出一句,「妳不見了一天,我心情不好。」這句有三分玩笑,七分認真。
他需要看到她,若她不在身邊,就忍不住幣念。這是她消失一天以來,他最深刻的感覺。
「認真一點。」她別開眼望著滿空星斗,就是不敢迎向他。
「我很認真。」他無辜說道。
「你再這樣我就回房去了!」楚心嵐生氣了。
童仲彥大手一伸握住她的肩膀,咧嘴一笑。「妳真的很愛生氣。」他下了個結論,眼尾、唇角都在笑,那分落寞幾乎消失不見。
他發現,她真的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的心情大好。
楚心嵐尷尬的發覺,她真是來自投羅網的。
他每次都這樣,若無其事的撩撥、毫不避諱的接近,就是這樣的態度讓她芳心大亂,又慌張又不知所措。
正當地要用盡全力推開他的時候,他的頭卻突然放松靠在她肩膀上,埋進她的頸窩里……
「我好累……」童仲彥偎在她的肩上,並沒有放松所有的力量,只是輕輕倚著她的肩,似乎這樣的接近,就能讓他倍感輕松。
他渴望與她更靠近,希望她溫柔的氣息能平撫他心中的雜亂。他知道在她看似潑辣的外表下,有著令人臣服的溫柔,能讓他感到自在。
他不否認是酒精軟化了他堅硬的外殼,難得渴望有個可以倚靠相信的人,而這個人……就是她。
低沉性感的男音有一絲明顯的疲憊,像是心里有許多掙扎,在一層層的壓縮後終于忍不住,不小心露了餡。
來自他心底那股無形、沉重的感覺,使她錯愕的發現心口也跟著沉重起來。
她沒有推開他,只是由他偎在她的肩頸處,不再催促他說出心里的話。她提供一個可以休息的港灣,讓他安心停泊。
他徐緩的呼吸拂過她頸項,多了親昵少了不安,兩人的心跳由急遽而趨緩,逐漸調和一致,像是兩人天生就該彼此相依。
半晌,他終于從她的肩上抬起頭,給了她一個衷心感激的笑容。
「可以躺一下嗎?」童仲彥神色從容的問她,黑眸認真。
楚心嵐直覺的點頭,慢了半拍才發現,他的手指著自己的大腿……
他的意思是說……要躺在她的大腿上?
「這……」她怔愣的思緒一下子沒有回神,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謝謝。」
童仲彥大方的躺下,挪了個舒服的位置,真的就枕在她大腿上。
她全身像是上了漿,硬直得跟什麼似的。有一把火從腳底開始燒,燒得她渾身發紅發熱。
不過這一次,童仲彥倒是沒有消遣她臉上再明顯不過的紅雲,他只是望著滿天星斗,語氣帶著些微的悶。
「親情對妳來說重要嗎?」他開口,移回視線盯著她的瞼。
緊張的楚心嵐雙眼直視前方,根本不敢與他的目光接觸,只是很直覺的回答他的問題。
「當然很重要。」要不然就憑她父親要她嫁給王進這件事,她大可跟父親扯破臉,但是她沒有,只是消極的逃開,希望父親改變主意。
看出她的緊張,童仲彥只是微扯下唇,理解的笑了笑。目光移至她擺放在身側的柔荑,他好奇的牽起她的手仔細端詳。
正當她想抽手時,他又丟了一個問題。
「如果必須在父親與兄長之間做選擇,妳會怎麼做?」童仲彥握住她的手,貼在他的掌心,小小的手可以完全包覆在他的手掌里。
聰慧如她很自然的猜想到,他心中復雜的心思是為了家里的事。只不過她並不了解他的家庭狀況,她無從理解有什麼事嚴重到必須在兩人之間做選擇。
「我不知道。」她很誠實的回答,不擅于說場面話。「你要我的建議,至少要讓我知道事情原委。」
童仲彥淺笑,笑容中有著無奈。
他仍把玩著她的縴縴玉指,時而十指交握,時而親昵的撫著她的掌心。
這麼小的一雙手,柔滑而白細,為何能給他一股穩定的力量,讓他的心不再掙扎封閉,很想與她分享內心深處的秘密?
「幾年前我跟著父親實習,在公事上展露天分,以次子的身分意外接掌了公司的重要部門,這些事妳應該略有所聞。」
童仲彥話說從頭,而楚心嵐安靜聆听,絲毫沒察覺自己的手被他握著,格外的親昵。
「大哥那時仍在國外讀書,大媽認為我刻意要排擠大哥,搶奪大哥在家中的地位,于是她開始提防我,看到我就像看到賊。」他凝眸轉向遠方,不想讓她看見心中的痛。
楚心嵐心疼的皺起眉頭,看到他一向帶笑的眸里浮起傷痛。
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感傷,讓楚心嵐有些喘不過氣,她忍不住舉起仍自由的右手,輕柔滑過他的額,拂開他額前的發,也想一並拂開他眉間的憂郁。
力量從她的指間傳人他的額際,童仲彥放松地笑了笑。
「家里的氣氛變得很糟,大媽開始跟父親吵架,連我媽也不得安寧。之前我媽奪走大媽在家中的地位,大媽看到我時卻還帶著笑容,但是在我接掌了公司之後,她不再和顏悅色,像是我會奪走所有屬于她兒子的一切,讓他們一無所有……」
「所以你開始自暴自棄,故意做出錯誤的決策,為的就是讓你爸爸將一切交回你大哥的手中?」楚心嵐做了合理的推測。
童仲彥十分贊賞地注視她。
「始作俑者是我,我破壞了家里的平衡,我該想辦法讓一切回歸原點。」這是他愛的家,他希望完整而不是四分五裂。
楚心嵐啞口無一言。
原來就這就是童家的秘密,原來這就是童仲彥會一改作風的原因,沒想到竟是如此單純,如此讓人心疼。
「我打定主意撒手不管,要讓大哥接掌家中的一切,公司卻出現了危機,大哥要我回去接手,他會負責說服大媽……」
「這樣不是很好嗎?」听起來,這個大哥並不是讓他心煩的原因。
「就是因為他太好,我更應該讓大家發現這點,而不是把焦點放在我身上。」
「童仲彥……」她的手拂開他的發,一次又一次。他躺在大腿上的尷尬,也慢慢的散去,徒剩心疼與不舍。
「這是第一件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事。」童仲彥凝著她的眸。這一次她沒有閃避,無言傳遞著她的支持。
她發現,她好喜歡這樣有人性的他,好高興知道他原來是個重感情的男人,之前對他的好感更深了。
「還有第二件嗎?」她扯開鼓勵的笑容,不想見他沉默的樣子。
相較起來,她還是喜歡他逗著她玩的可惡模樣。
「有!」童仲彥爽快回答。
「噢?願聞其詳。」楚心嵐很高興能接觸他的內心世界,似乎她又更靠近他一些,也更了解他。
他支起上半身,佣懶又狂野的朝她一笑,一改之前的陰霾。
「我一直在想……」他壓低聲音,作勢低頭。
「什麼?」她沒听清楚他的話,直覺靠近了些。
「……」他把話說在嘴巴里,她根本听不清楚。
「你說什麼?」她靠得更近。
在他終于抬起頭時,她尷尬的發現兩人距離極近,她直覺想退開,他的右手卻迅雷不及掩耳的扶在她頸後,將兩人拉近。
「我說……我想吻妳,而且,我不知道該怎麼阻止這個想法……」
話聲才落,她只來得及看見童仲彥黑眸中驚詫的自己,紅唇已被火熱封緘。
月色正涼,滿天星斗閃著魅人的光。
被他的氣息包圍,她緊張得無法呼吸……呃,或許也可以說,被他熱切吻著,她的確喘不過氣來。
火燙的舌探入她口中,霸道地享用女敕唇柔舌;大手圈住她縴細的身子,將她壓在樹與他的胸膛之間,狂烈地吻著她。
這一吻持續很久,直到她快喘不過氣時,他才稍微退開,對著她柔女敕的唇又舌忝又啃,似乎停不下來。
他頂著她的額急喘,雖然離開了她的唇,但是仍緊緊的將她困在胸前,在他一低頭就能吻住她的距離之內。
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他的自制力受到空前的挑戰,總是一遇到她就擦槍走火,胯下的因渴望她而迫切疼痛。
她輕吟著,感覺像是被火燙著,嬌小的身軀扭動著,佣懶地擦過他的胸膛。
在經過剛才的心靈交流之後,她對他的好感倍增,再也無法拒絕他的索吻,只能一味沉迷。
他堅實的身軀壓著她,用厚實的胸肌緩緩摩擦她的豐盈,讓她的心都亂了。
「嵐兒……」童仲彥第一次這麼親昵的喚她,徐徐的熱氣呵著她的額,惹得她無法控制的輕顫。
楚心嵐回視他,視線與他交纏。
低沉的嗓音喃著她的名字,一雙黑眸無法克制地鎖著她嬌美的容顏。
在他最苦悶的日子里,她的出現就像一道燦爛的光,照亮他陰沉的心情,全身更涌起一股熱切……想擁有她的熱切。
他感到喉頭因她而變得干澀發疼。這一刻,他無法區分那是一種純粹的,或是帶著一些其它的因素。
他發出低嗄的申吟,更加偎進她的頸窩。
她像花兒一樣芳香,像蜂蜜一樣甜美,雖然她只是響應他的吻,卻讓他興奮得像是個毛頭小子。
他無法再忍耐了。
他的唇輕吻著她的頸子,探出溫熱的舌尖滑過她頸側完美的曲線,貪婪的吻上她敏感的耳朵。先是輕輕啃咬,而後大膽的探入耳中,引發她更激烈的顫抖。
這麼親昵的接觸,她該矜持的推開他,制止他放浪的行為,但是……
這一刻,她深刻感受到他的存在。
第一次,她被一個男人深深吸引;也是第一次心甘情願被某個男人擁在懷里,享受他佔有性的親吻、分享彼此的體溫。
她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而他,就是她想耍的男人。
她的反應鼓舞了他,讓他的氣息更加急促。
並不是第一次遇到自動獻身的女人,卻是第一次感到全身激動,因為她喜歡他的踫觸。
他並不確定那是什麼原因,只知道自己很滿意她臉上的神情,還想知道她更多更迷人的反應。
「童仲彥……」她低喃著他的名字,閉上迷蒙的雙眸偎入他懷里。俏臉在他胸前摩贈著,像只惹人憐愛的貓兒。
他的眸光轉濃,大掌撫上她的頸項細撫,感受她的柔滑肌膚;而後溫柔的滑向她胸前,靈巧的解開她襯衫上的扣子。
楚心嵐的衣物被褪去,她不知道身體不停的顫抖是因為帶著寒意的空氣,還是因為他的撫觸?只知道全身又冷又熱,全身的肌膚都因為這奇異的感受而泛紅。
當她瑩白的身子暴露在月光之下,那純然的美麗讓他忍不住嘆息,雙眼進出火焰。
「原來……我這麼渴望妳……」
她銷魂的喘息擊碎了他所有的自制力,巨大的猛地沖入她體內。
柔和的月光照著兩人交纏的身軀,他滿足的將她擁在懷里。
這嗆辣的小女人真是個驚喜,美麗且剛好適合他。有種遠勝于純粹歡愉的滿足,在擁有她之後溢滿心底。
這一次,他怕是真的動了心。
他低頭望著仍雙眼迷蒙的她,在心里堅定的說——
小辣椒,妳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