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一二三再見幸福 第6章(1)

筆事說完了,筱優合上相簿,有一點點的小失落,她的相本里面沒有厲平的相片,但即便如此,他的身影未曾在她心底黯淡過。

小記美麗的嘴巴扁扁的,她不懂得何謂傷心,但心重重的,好像有東西卡在那里,眼楮酸酸的,好像有什麼想要流下來。

「姐姐,你這里……會痛痛嗎?」她指著筱優的胸口問。

她淺淺笑開,模模她的頭,「以前會,痛得不得了,現在漸漸不痛了。」光陰是種還原劑,它能把人們的痛苦記憶消彌于無形。

「姐姐,你還喜歡厲平哥哥嗎?」

「喜歡。」她偏頭想想,又接著說︰「很喜歡,非常喜歡。」好像光是喜歡,沒有辦法形容自己的感情。她再也不是那個高傲女孩,再也不害怕對人透露真心。

「我們把他搶回來,好不好?」

「姐姐後來學會,喜歡一個人本身就是很幸福的事,不見得一定要把他留在身邊,有時候,放手是種更好的對待。」

她在媽媽身上沒學到的,在另一個媽媽身上學到,放手,不是放了別人,而是放過自己。

小記似懂非懂,好半晌,爬到沙發上,自筱優身後抱住她,她的臉貼著筱優的臉頰,軟軟甜甜的聲音說︰「要是姐姐還會痛,就告訴小記,小記給姐姐呼呼。」

「好啊,姐姐痛的時候,一定告訴小記。」她拍拍小記的臉,這就是家人,無條件為你的痛而痛、為你的愁而愁,筱優很開心,在失去家人多年之後,她又有新家人。

「姐姐,你和相片長得不像。」

「是不太像。」

這點連她自己都發覺,打扮有一些關系,以前的她,除了制服、舞衣,只穿黑色洋裝,頭發永遠梳成髻,嚴謹刻板得不像十八歲少女,現在她什麼顏色的衣服都穿,且因為腿不方便,她習慣長袍,遮掩住不美的部份。

除此之外,隨時隨地掛在臉上的笑容改變了絕大部份,就是一成不變的天空,陰雨天和太陽天看起來也大不相同。

「為什麼不像呢?」

「因為……」筱優笑笑,說︰「再講個故事吧,那是一對雙胞胎姐妹的故事。」

「快講,小記最愛听故事。」她抱住筱優的手,扭兩下,催促。

「從前有對雙胞胎姐妹,姐姐長得很美麗,她脾氣好,成天笑眯眯,全村都喜歡她,妹妹卻長得丑,脾氣又壞,大家都討厭她,有天,妹妹又發脾氣,她跑進森林里,卻在森林里踫見一個老婆婆,她向老婆婆抱怨老天爺不公平,為什麼給姐姐那麼美麗的臉,卻給她那麼丑的臉,讓大家不喜歡她。」

「對啊,不公平,老天爺真壞。」小記同情妹妹。

「老婆婆對妹妹說︰「我有辦法把你變成美女,只不過,你必須完成一個功課。」

「什麼功課?」

「老婆婆要妹妹回去,開始對每個從身邊走過的人微笑,不管大人小孩、老人還是乞丐,都要笑,並且這段時間不可以照鏡子,三十天過後,再回到森林里找老婆婆。」

「妹妹有照做嗎?」

「有,三十天後,她回到森林里找老婆婆,老婆婆看著她,神秘的一笑,帶著她到森林深處的小湖泊,當她從澄澈見底的湖水里看見一張和姐姐一樣美麗的臉龐時,終于明白,原來她一點也不丑,她是用壞脾氣把自己變丑了。以前,姐姐脾氣很壞,現在正在慢慢改進當中,臉當然也變的不一樣嘍。」

她的確和以前不太像,有幾次在路上踫見過去舞團里的朋友,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人認出她。

這讓一心想與過去斷線的她,省去許多麻煩。

「姐姐……」小記遲疑道。

「怎樣?」

「就算以前姐姐壞脾氣,還是很漂亮。」她抱住筱優的手加重力道,表示支持。

「謝謝小記。」她笑得甜蜜蜜,和小記臉上的笑靨有得拼。

從頭到尾,小錄不發一語,倔強漆黑的雙眼里,有一種叫做心疼的東西。真好,有人心疼她了呢!

筱優一手勾住一個,把小記和小錄摟在懷間,認真的說︰「以後,姐姐有家人了,小記和小錄當姐姐的弟弟妹妹,好不好?」

「好啊,我喜歡當妹妹。」小記大聲的喊叫。「我有姐姐了!」

小記太高興,忍不住在沙發上跳舞,嘴巴里唱著亂七八糟的歌,歌詞東拼西湊。

「厚,你很吵。」小錄故意對她吼叫,掩飾從眼角涌上的潮紅。

「不吵啦,小記唱歌很好听,小記以後要當歌星。」這是媽媽常對她說的話,小記記得很牢喲。

「才怪,你唱歌全世界最難听。」

「不對……姐姐,小錄錄壞壞,小記唱歌很好听,對不對?」

听見小錄錄三個子,小錄吐舌頭、好想吐,他最討厭媽媽和小記這樣喊他,惡心死了。

「對呀,小記唱歌很好听呢。」筱優看著橫眉怒目的小錄,笑著當濫好人。

「听到沒,姐姐說小記唱歌是全世界最好听的。」小記叉腰,抬高下巴,很驕傲。

哇哩咧,好听已經很過份了,還全世界最好听,頭殼壞去了哦。「姐姐才沒說。」

「姐姐有說,這個耳朵有听到。」她拉拉右耳。「這個耳朵也听到。」她再拉拉左耳。

「姐姐沒說。」

「姐姐有說。」

兩個孩子斗嘴吵嘴,安靜的屋里多了人氣,她微笑,她喜歡熱鬧,喜歡家的感覺。

兩個星期之後,筱優辦好領養手續,筱優給他們的叔叔十萬塊錢,讓整個領養過程進行的非常順利。

小錄的叔叔說︰「我先把丑話說在前頭,那小子有先天性心髒病,照顧起來很麻煩,你不可以領養之後又把他送回來,我不接受退貨的。」

筱優沒有被嚇到,听到當時只是沉吟了一下下,心想,哦,是心髒病啊,然後笑開,說︰「這種病多麻煩,我很有經驗。」

小錄和叔叔見她沒退貨的意思,都松了口氣,他們不知道,在領養的同時,筱優已做好心里準備,準備負擔起兩個麻煩家人。

這個早上,她和小錄僵在門邊,兩個人,誰也不讓誰。

小記看看小錄再看看筱優,再看小錄,再看筱優,一顆腦袋轉來轉去,轉的頭暈腦脹,煩啦,她用力跺腳,大喊一聲,決定投靠筱優那個陣營。

她抱住筱優的手臂,嘟嘴,把臉貼在她的肩膀上,。「姐姐,小錄錄好討厭,我們不要帶他去吃蛋糕。」

筱優也學小記,嘟起嘴巴對小錄說話,「對,小記乖,小錄錄特別壞。」

「我已經十歲了,不要再叫我小錄錄。」小錄繃臉。

「十歲?你有嗎?十歲的「大」男生怎麼會耍小孩子脾氣。」筱優笑的很讓人想揍兩拳。

「我沒有耍脾氣。」他轉身背對筱優和小記。真受不了女人這種羅嗦動物,他悶悶低語。

「你在說什麼?」筱優問?

「小錄錄在罵我們啦。」小記落井下石。

「沒有,我哪有罵。」他用力抓抓發麻的頭皮。

「生病就應該看醫生,不看醫生就是耍脾氣。」

「我好好的,又沒有哪里痛,干麼看醫生。」

「心髒病不會每分鐘都讓人痛的,你必須把它醫好,走,去醫院。」她翻著包包,手機、保健卡、皮夾……鑰匙,啊有了,她抽出家中的鑰匙。鑰匙圈很別致,是個造型特殊的鋼制芭蕾舞者,不是市面上看得見的東西,應該是手工藝術品。

「不去。」小錄把下巴抬高六十度。

「要去。」筱優拉拉他的手。

「不去。」小錄把頭往右轉開,不看她。

「要去。「筱優繞到他前面,眼楮和他正對。

「你很吵耶。」小錄又把頭轉開。

「如果吵死你就可以帶你去醫院,小記,我們一起吵他。」

筱優伸手,小記緊緊握住她的,十指緊扣,她和姐姐是同一國。

「好,我們一起吵他。」

「一、二、三,開始吵!要去、要去、要去,小錄錄要去醫院,要去、要去、小錄錄要去醫院……」在筱優的帶領下,小記一面跳舞、一面拍手,繞著小錄喊得超起勁。

「很煩耶,你不知道看醫生要花很多錢哦,開刀更恐怖,會讓我們家破產,笨小記,什麼都不懂,只會吃蛋糕!」小錄被逼急了,用力捂住小記的嘴巴,大聲嚷嚷。

是因為錢啊,筱優懂了,她還以為他害怕看醫生。

酸酸的,是心情,她以為十歲的孩子不應該把錢擺在生活的最前線。輕嘆,把男孩摟抱在懷里,輕言緩語同他說︰「誰告訴你,開刀會讓我們家破產的?」

「媽媽說的。」小錄沒說話,小記搶著回答,惹得小錄瞪她。

「好小錄,你知不知道當男生很辛苦?男生的肩膀要寬,腦袋要清楚,手臂要很有力氣,才可以保護女生,再過二十年,姐姐和小記老了,兩個老老的女生要靠小錄,如果你沒有一顆健康的心髒、一個強健的身體,怎麼照顧我們?」

她放開小錄,凝視他倔傲的臉。

「我會照顧你們。」他說的毫不猶豫。

「我知道你很想,可是你如果沒有辦法恢復健康的話,說不定我到六十歲都還要照顧你,想想一個又瘦又小,又斷了一只腳的老太婆,要扶一個年輕力壯,身高一百八的大男人上醫院……姐姐好可憐,對不對?」

小錄還是沒說話,一樣是小記回答,她一面玩辮子、一面說得很委屈。「對啊,姐姐好可憐哦。」

她對小記微笑,感激她的鼎力相助。接著說︰「小錄,告訴你一個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哦。」她湊到小錄耳邊,輕聲說︰「姐姐是億萬富翁,很有錢哦,對姐姐來說,看醫生、開刀都只是小錢,不會破產的啦。」

他低頭,筱優勾起他的下巴,懇求。「小錄,把病治好,以後好好念書,等你長大後再賺錢還給姐姐,這樣好不好?」

小錄想過老半天,終于點頭。

筱優松口氣,這家伙是個固執小子。

「那我們先去看醫生,然後去吃蛋糕。」筱優大聲向小記宣布。

「耶耶耶!吃蛋糕、吃蛋糕、吃蛋糕……」小記一興奮,又開始跳舞,她真的超喜歡唱歌跳舞。

筱優滿足地牽起「弟弟妹妹」,她想,未來有人可以讓她依恃,她再不必害怕孤獨。」

厲平走下講台,將資料收進包包,今天下午還有一個心導管手術要做,他得預做準備。

他是個知名的心髒科大夫,也是大學里知名的教授,對他而言,下午的手術只是個經常做的小手術,但他習慣在每次進手術房之前,做好充分準備。

他很斯文,有一頭濃密鬢發和一雙深邃眼楮,以男人的標準而言,他的皮膚算是相當白皙,雖然沒有男明星那種帥到會讓人尖叫的長相,但整個人上上下下散發著一股讓人心安的溫柔。

這股溫柔氣質,能讓忐忑不安的病人得到安慰,讓周遭人們如沐春風。

是了,他還有一副溫柔的好嗓音,再嚴重的病情從他嘴里說出來,好像都不必擔心。

他出身醫師世家,爸爸媽媽都是醫生,媽媽是胸腔外科主任,爸爸是心髒科權威,就是這樣的遺傳和家庭環境造就了天才醫生周厲平,他好像一出生就注定該拿手術刀。

有人問他,媽媽是胸腔外科主任,你沒想過走胸腔外科嗎?他不是沒想過,媽媽去世的太早,不像爸爸,有充足的時間向他洗腦。

周厲平收妥包包,走出會議室,一路上,他對幾個迎面而來的醫生護士點頭微笑,他的溫柔,醫院上下都知道。

這里是間由財團出資,籌劃四年,才開設剛滿三年的新醫院。院長是厲平的父親,而厲平擔任心髒科主任,醫院創立的時間並不長,但已經是台北頗負盛名的醫院。

「周醫師,梁小錄來醫院了。」一個年輕護士匆匆走到厲平身邊,欣喜道。

「你是說梁小錄?那個小男孩?」

厲平相當關心梁小錄,事實上,他只幫小錄看診一次,但他的狀況讓人印象深刻。

他有個長不大的母親,陪兒子來看病時,甚至想要勾引兒子的醫生,他還有個智能不足的姐姐,不斷在旁邊吵著要吃糖、吃蛋糕。

在診間,梁小錄的眼楮充滿防備,他才說這個病需要動手術,他二話不說,拉起母親、姐姐就要離開。

他阻止他們,試著解釋小錄的病情並不嚴重,只要動個小刀,他就可以和普通孩子一樣活蹦亂跳,但即使他費盡唇舌,也等不到他們再度就醫。

厲平曾經按著病歷上的住址去找過小錄,沒想到推開門,只看見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鄰居說,酒鬼丈夫把老婆打跑了,于是他猜測,小錄已經跟著母親離開。

他分析過自己,病人那麼多,為什麼獨獨對梁小錄上心?後來,他找到原因,因為他有一雙憤世嫉俗的眼楮,曾經……他愛上這樣一雙眼楮。

「沒錯,就是他,他那個智能障礙的姐姐也來了。」

"誰帶他們來的?他們的母親?」

「不是,是一個女生,看起來很漂亮、年輕,他們叫她姐姐,今天周醫師沒排診,他們掛李醫師的門診。」護士小姐解釋得很清楚,她知道周醫師非常關心這個小病人,那次,還是她自告奮勇陪周醫師去找梁小錄的。

「李醫師幫他們看過了嗎?」

「看過了,李醫師要他們辦住院,我剛過來的時候看見他們在住院組那里排隊。」

所以梁小錄已經決定做手術?「有病房嗎?算了,我直接過去住院組。」

他走的飛快,小護士欣賞的眼光追逐著他的背影,一個這麼關心病人的好醫師……要是,要是他們不只是朋友,不知有多好。

當筱優轉過身那刻,厲平被定身,他的眼楮、他的心,被制約了,再移不開眼。

是侑萱?他的心狂跳不止,失速的頻率讓他喘不過氣,五年了,他找了她整整五年,全無音訊。沒想到,她居然出現在這里!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到了底,願意讓他重見天明?

曾經,他恨透自己,為什麼非要失去,才曉得自己沒能力適應,為什麼非要生活里沒有了愛情,才知道自己無法呼吸。

是侑萱啊!他日思夜想的女生,那個在舞台上放光放亮的精靈小姐,不笑的她、憂郁的她,緊緊印貼在他胸口,她的身影從未與他的心失聯過,他記得她愁眉不展的笑容,記得她的憂愁。

邁開長腿,厲平朝她走去。

猛地,他停住腳步。

她在笑,笑得那樣甜美開心,眉頭松開,眉梢上揚,嘴角拉出幸福洋溢,仿佛世界很美麗……那是侑萱嗎?不像,那不是侑萱的表情。

他遲疑了,裹足不前。

侑萱不愛笑,多數時候,她臉上刻劃著濃濃的失意,即使逗出她的笑容,她也是笑的很壓抑,笑得嘴角微掀,卻眉心郁郁,侑萱不懂得什麼叫快樂,只理解何謂成就,她習慣性的表情是驕傲,不是微笑。

所以……不是她?

微微地,失望,抬眉,他認真再看向對方,她似乎比侑萱矮點、胖兩分,頭發比較多,額頭……看額頭不準,侑萱總把頭發綰到後腦勺,露出光潔的額頭,而這個女孩的劉海蓋掉半張臉。

「姐姐,小記好餓,好餓哦,我們先去吃蛋糕再住院好不好。」小記扯扯筱優的衣袖。

「貪吃鬼,我們才吃完飯。」小錄只有和小記吵架的時候,才會表現出十歲小孩的童真。

「臭小錄好笨,飯又不好吃、蛋糕才好吃,姐姐,姐姐……小記要吃蛋糕、要吃蛋糕啦。」

「好,等手續辦好,我們就去吃蛋糕。」她笑著哄小記。

來的途中,他們在醫院附近看到一家連鎖蛋糕店,剛經過的時候,小記的眼楮就黏上了,她的生肖是屬螞蟻,不吃甜食會讓她活活餓死。

「耶!姐姐最好了,小記最愛姐姐,好愛好愛好愛好愛……」小記說了一大串好愛,筱優沒有不耐煩,只有滿肚子歡喜,她從來就沒有被人「好愛好愛過」。

「知道了,姐姐知道小記最愛我。」她一手拉起小記、一手模模小錄亂七八糟的頭發,心想,該找個時間帶他去把頭發修一修。

癟台小姐把幾張單子交給筱優,叮嚀,「你們回去等候通知,一有病房,我們會打電話給給你。」

「需要等很久嗎?」手術日子已經排定,听說有些大醫院,病人在手術當日還等不到病房。

「不一定,有人出院才會空出病房。」小姐回答的很公式。

「好吧,一切麻煩你了。」她轉頭,對小記說︰「走吧,去吃蛋糕。」

「耶,蛋糕,我們來嘍,我們要把你吃下去嘍。」

走了幾步,當筱優看見擋在他們面前的厲平時,霍地,呼吸喘促,心髒漏拍,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不然就會知道自己表現得多茫然,若非厲平也是滿肚子亂,他一定會看出破綻。

筱優以為再見面,她可以大大方方、態度自然,就像對待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那樣,點個頭、微笑、寒暄幾句,擦身離去,可事實是……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

「小姐,請問你是梁小錄的……」

他認不出她?緩緩吐氣,幸好,她不喜歡復雜、麻煩、下意識地,她踫踫劉海,確定它為自己遮住大半表情。

筱優深吸氣,燦爛笑開。

她朝他點頭,笑著對他打招呼,仿佛這樣的笑容就該配上她這樣的人,仿佛她天生就是來笑的。

「我是他的監護人,你好,我叫顧筱優。」她伸出友誼之手。

她果然不是侑萱,侑萱從不對人主動。

但即使如此,厲平的眼光仍然離不開她的臉龐,他透過他看著思念已久的方侑萱。

「你好,我認識你嗎?」筱優側著臉,輕笑問。

對,她不是侑萱,他看清楚了。微笑不是侑萱的強項,她的強項是跳舞,但對方……有一只殘缺的右腳。

或許她有侑萱的身材、侑萱的鼻子、侑萱的嘴巴,但她沒有侑萱多愁善感的眼楮,她的眼楮快樂、清澈、干淨,她的臉上掛著幸福,無憂的嘴角、無愁得眉梢,她純潔得像個天使。

這樣的人,肯定生活平凡順利,沒有受過大風大浪,她不是他那個傷痕累累的方侑萱。

有人說,你可以模仿一個人的五官表情,但無法模仿他的眼楮,因為眼楮里帶著人們的真性情。也有人說,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與你相像,相同的五官、身材樣貌,卻是全然不同的人生際遇。

對,她不是侑萱。

侑萱好瘦,下巴很尖、鎖骨突出,手背上青筋一條條很明顯,她雖然不胖,但圓圓的小臉很可愛,再加上甜得醉人的笑顏,讓蜜糖攪進人們心底。

她,只是一個很像侑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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