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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為主作嫁裳 第6章(1)

那是什麼意思?梁雨親的那席話造成了方蔚允莫大的恐慌,從公司開車回家,一路上他都在想這個問題。

她要辭職了嗎?要離開他了嗎?她不想跟他當一輩子的拍檔、同事和朋友了嗎?為什麼要分手,他不是講過很多很多遍的「永遠」嗎?她沒听懂,還是以為他不過隨口說說?

不是這樣的,他的承諾不是隨便講的,他所說的永遠就是永遠,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空間,不行,他一定要讓她弄明白。

坐在家人環圍的餐桌前的方蔚允根本不管自己身處什麼場合,身邊有什麼人,直接拿起手機撥出電話。

「粱雨親,你的意思是要離職嗎?不行,我不允許,如果你硬要離職,就要把過去領的薪水全部歸還。」

他的口氣又凶又沖,不明白的人還以為他是在跟殺父仇人講話。

怎麼有這麼惡霸的上司,離職就要歸還所有薪資?

斑熙雅和方蔚平同時轉頭看向方蔚允,不敢置信地對望一眼。

「你敢給我掛電話,喂、喂……」方蔚允怒不可遏,很想把手機摔進熱湯里,要不是它還有所用途的話,他真的會這麼做。

再撥一次,一听見有人接起,他立刻對著手機大吼。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難不成真的是因為那個蘇益善?他對你那麼重要?他有那麼了不起,沒關系,明天我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炒了,你不擔心他失業的話就繼續鬧脾氣、繼續不講道理、繼續說分手……繼續講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不講道理?比較不講道理的人是二哥吧?而且提到蘇益善時,那個口氣簡直像吃醋的丈夫,方蔚信比了比手指,跟大哥打暗號,方蔚平見狀微點頭,他想,是該找個時間點點這塊大石頭了。

另一頭的梁雨親沒接話,她很無奈,這種事在手機里面講不清楚,何況今天那句「臨時起意」的問話……她把自己弄成大笑話了。

對他面言,她是什麼?還不清楚嗎?是死黨、是好發,是他口口聲聲全世界最優的特助,為這種早就見分明的事惹火他,不只是不理智,根本是瘋了,所以她不吭半聲。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知道錯了?」

「嗯。」

這句「嗯」,一口氣解除了方蔚允所有的火氣。

很好,她認錯了,很好,她會害怕歸還薪水、撤職蘇益善,很好,除了一二三讀秒他多了其他招,很好,他長勝的紀錄沒有被打破。

他的認定讓自己很開心,于是收起火氣,帶著哄人口吻,「沒關系,知道錯就好,我不會跟你計較,那你明天會不會乖乖去上班?」

「會。」梁雨親有氣無力地回答。

當然會,她還沒找到新工作,薪水也還沒有領,要骨氣是要有本領的,她的骨氣只有水母級。

她的回答,讓他像川劇變臉,臭臉變笑臉,他的恐慌退場,笑意浮上,口氣溫柔得像水。

「那以後,再生氣也不可以隨便把離職、解散、分手這種話掛在嘴邊,知不知道?」

「知道。」她頤著他的意。

「你今天很累,早一點休息,明天我給你帶好吃的到辦公室,好不好?」

他的表情溫柔,聲音放低,別人絨許沒听到,但被安排坐在他身邊的高熙雅一句不漏地听了進去。

勿地,一股火在腦中燒竄而起,他從沒有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

那個梁雨親是誰?強烈的危機感自心中壓過,她倒抽氣,憤橫打心底升起,眼底閃過陰蟄。梁雨親……高熙雅恨恨地把刀叉壓在牛排上,五分熟的牛排被她壓出血水。

「明天晚上早點下班,我帶你去一家新餐廳用餐,它的評價很好。」方蔚允所能想到對梁雨親好的方式,就是喂飽她。

「好。」

「那你早點睡,晚安。」

他心滿意足地掛掉電話,瞼上帶著燦爛笑容,轉頭,才發現自己講電話太激動,竟然在餐桌邊站了起來,並且一雙筷子插香似的插在碗中間,而全家人的視線全聚焦在自己身上。

「蔚允,發生什麼事了嗎?」方媽關心地望他。

「沒事,已經解決了。」他拉回椅子,重新坐下,把「香」給拔出來。

「二哥,你打電話給粱雨親嗎?她不是做得很好,為什麼要離職?」方蔚信好奇問。

「女人嘛,多少會鬧脾氣,哄哄她就好了。」

哄她?!斑熙雅猛地抬頭,目光鎖在方蔚允身上,什麼樣的下屬可以對上司鬧脾氣;什麼樣的卜屬能讓上司無視場合、無視家人、無視未婚妻?怒火中燒,她勉強自己低下頭,不教人看見她的庚氣。

方蔚平望著父親不高興的表情,連忙找話題轉移焦點。

「爸,度假村的提案本來已經被推翻,是梁雨親覺得可惜,因此利用假期親自跑了一趟翠亨村,然後重新做了一份企劃交給我。」

「你是指前幾天交上來的那本?」方爸皺眉問。

他知道粱雨親,先前他曾經听妻子說過,因為兒子身邊有了這個新特助,才開始正視自己的角色與工作,後來幾次,她的表現不俗,他想升她的職,兒子卻打死不肯,只要他發工作獎金給梁雨親。

原則上,他對這女孩的印象還不錯。

「就是那本,爸不是說過,企劃做得很好?」

「我以為那是你做的。」

「不是,但那個企劃讓我覺得很有趣,找時間實地勘查過後,也發覺真有可行性,才會想要在會議里重提。」

「看起來,那個孩子很上進。」方爸點頭。

「什麼,那個企劃是雨親做的?她居然交給大哥沒交給我,什麼意思啊,她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經理放在眼底?」方蔚允皺著眉頭道。

被方蔚平壓下的緊張氣氛,又被方蔚允幾句話提了上來,最糟的是他的滿口妒意,誰看不出來。

斑熙雅深吸氣,把頭壓得更低,她咬牙切齒,把梁雨親三個字念過千百次,每念一回就在心底凌虐她一次,她,討厭這個女的。

「別胡思亂想,是你堅決否定這個企劃,她才會找上我。」方蔚平連忙撇清。

之後餐桌上大家又聊了些什麼,高熙雅已然听不進去,她忙著壓下怒氣、忙著盤算、忙著臆測,忙著計劃如何把那個沒見過面的女人徹底趕出方蔚允的世界。

晚飯過後,高熙雅沒取得方蔚允的同意,就趁著他去沐浴時進入他的房間。

她東模模西看看,試圖找到蛛絲馬跡,最後她在他的手機里找到一張合照,照片里的女孩很年輕,她的頭還靠在方蔚允的肩膀上,兩個人笑得很開心。

就是她,梁雨親?

斑熙雅輕咬紅唇,瞼上浮起一抹輕蔑。

這女的長得不怎樣,看起來還有幾分寒酸,肯定是窮人家的女兒,外貌普普、身材普普、氣質普普,如果連家世都普普,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問題是,一個不是對手的女人,憑什麼得到方蔚允的重視?

方蔚允從浴室出來,發現高熙雅坐在他的書桌前,手里還拿著他的手機,不爽油然而生。

他快步走過去,劈手奪回手機,口氣極不發善。「你在這里做什麼?」

「你生氣了啊,我不過想來看看以後要住的房間。」她斂去眼中厲色,笑著粘過去,勾住他的手臂,把頭貼在他的肩膀上。

敝怪的感覺,他不習慣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他的肩膀比較習慣梁雨親的頭,下意識手一推,他把她推開兩步。

「蔚允,結婚後,我們不會搬出去吧,我很喜歡方媽媽耶。」

斑熙雅笑著抬出方媽,她很清楚,方媽是方蔚允最在乎的人,他可以為方媽上刀山、下油鍋,只要能滿足她所願,他拚了命都會去做。

因此在很久以前,提到兩家聯姻時,方蔚平、方蔚信都一口氣拒絕,他卻想也不想就同意和她結婚,那個梁雨親對他而言……不至于大過方媽吧。

方蔚允沒說話,撇開頭。

「真的生氣啦?」她露出稚氣的表情,撒嬌地扯扯他的衣角、戳戳他的胸膛,笑得一臉無辜。

見她那樣,他沒好氣地把手機收進抽屜。

「我不喜歡別人隨便翻動我的東西。」

「知道了,不翻就不翻嘛,我以後不會再犯。」她拉著他走到床邊,並肩坐下,笑著試探,「蔚允,剛才吃飯的時候,那個讓你生氣的女人是誰啊?

「關你什麼事?」他覷她一眼,帶著防備。

他什麼都沒說,但目光已經確定了她的試探。

哼,就那麼擔心?不過隨口問問,就當她是洪水猛獸,會香掉他的梁雨親嗎?她心里這樣想,瞼上表露的卻是完全不同。

「不是嘛,人家只是想,誰惹我們家蔚允生氣,我也要對她生氣啊。我們是一國的,你忘記了嗎?」高熙雅笑瞼迎人,裝天真、裝可愛,假裝她還是以前的小妹妹。

方蔚允看她可愛的表情,嗤笑一聲,松下戒備。

憑心而論,高熙雅長得很美,眼耳鼻眉無一不美,再加上高超的化妝技術,簡直就像個洋女圭女圭,誰看了都會喜歡,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此時他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會消退,何況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他拿她當妹妹已不是一年、兩年的事。

見他笑開,地重新勾上他有手。

「蔚允,我真的很高興呢,我們終于要結婚了,我從十歲那年就天天等看嫁給你。蔚允,你還是很喜歡我吧?」

這個婚約是五年前訂下的,雙方父母親都樂觀其成。

「能不喜歡嗎?你那麼愛哭。」他悶聲道,答得極不甘願。

小時候,他一說不要娶她,她就大哭特哭,拚命抓著他問「你喜不喜歡我?」這種狀況下,誰有膽子說不喜歡。

「提醒你哦,現在我還是很愛哭,你一定要一天比一天更喜歡我才行,不然我會哭到家里積大水。」她撅看嘴,似真似假說道。

他無奈道︰「你都長那麼大了,什麼時候才可以不茹人?」

「我早就不粘人了,但是對蔚允嘛……我要粘一輩子,天天粘、每小時粘、每分鐘粘。我要把你粘得緊緊的,把那些覬覦你的女人,一個一個消滅。誰敢多看你一眼,我就告她誘拐;誰敢讓你多想她一分,我就把她自你心中放逐,總之,你只能心里有我,眼里有我,不可以容下別的女人。」

她很鴨霸,但口氣很甜,將心中濃濃的醋意包裹得像糖衣毒藥。

「你以為自己是慈禧太後哦。」他瞪她,忽然感嘆女人的佔有欲之可怕。

「沒辦法呀,誰讓我那麼愛你,誰都不可以讓我吃醋」說著,她在他臉頰印上一吻。

他推開她的臉,不喜歡她靠自己那麼近,那個香水味……很刺鼻。「吃你的大頭醋,要和我結婚的話,你就給我乖一點,不然我隨時悔婚。」

「蔚允好凶哦,討厭、討厭,都是粱雨親的錯,她惹你生氣,你就把氣發在我身上,不公平,明天我要去公司罵她,把她Fire掉。」她鼓起腮幫子,佯裝生氣。

她只是佯裝,誰都可以看出來那是演戲,但即便是假裝,方蔚允也不準任何人拿粱雨親的去留開玩笑。

凝起眉目,他臭了臉。「你敢!我警告你,雨親不是你可以踫的女人,如果你敢跟她多說一句廢話,後果自行負責」

「你、你怎麼那麼看重她?難道你……」她可憐兮兮地掉下兩顆淚水,望向方蔚允。「難道你想害她變得和你親生母親一樣?」

這句話重重地敲上他的心,打亂他幾百根神經,方蔚允目露凶光,一把拽起她的手。

「她不是我的母親,我永遠、永遠不會讓她變成那樣的人。」

講完,他不由分說地將高熙雅推出門外,砰一聲,關門、鎖門。

心如雷鼓,高熙雅盯住緊閉的門扇,恨意塞滿了每個細胞、毛孔,甜美的臉蛋轉為猙獰,嫉妒在迅速泛濫,她用力握拳,指甲狠狠扎進了掌心,但

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心潮翻涌,幾乎將自己覆滅。

這一刻她徹底明白,自己和梁雨親不是勢均力敵的對手,那女人在方蔚允心目中的地位,怕是比她勝上好幾籌,對付她,已是刻不容緩的工作。

「翠亨村?是什麼鬼啊。」離開之前,方蔚允忍不住敲敲村口的木頭牌子。

他們的車子停在山腳下,當時覺得路太窄,不敢直接開進來,現在恐怕得走上兩個小時,才能到達停車處。

想到這個,方蔚允的心情更差了。

「不認識嗎?國父的故鄉。」梁雨親笑笑的說。

那日的爭執過去了,她沒有再提同樣的話題,但心里已經做出離開的打算,只不過基于現實考慮,她得先找到新工作。

所以……如無意外的話,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要把握、要珍惜,要創造更多愉快的回憶。

這次來辦的是個新案子,那個企劃還是自己漏夜趕出來的。

在公司的會議上通過後,方蔚平就編制人員,弄出一個開發小組,針對觀光飯店的創立與營業做規劃,計劃出爐之際,首宗大事就是收購土地。

今天方蔚允過來,就是要與地主談價錢、簽定契約。

他們只花了一個鐘頭便和地主接治完畢,對方是個阿莎力的怕怕,二話不說,就以雙方都能接受的價碼成交,不過伯伯有個附帶條件一除高級主管,飯店其他員工的雇用,必須以當地人為優先。

「在這種地方開飯店哪有生意,除非上地再買大一點,旁邊蓋個游樂園。」方蔚允很不滿,不滿梁雨親竟然把企劃案交給大哥而不是自己,他說她這是賣主求榮,她沒應聲,只是一笑,不做任何辯駁。

他為這件事生氣很久,卻又沒有可以出氣的借口,因為大哥沒說錯,是他極力反對到底,她才會替企劃案另尋出路。

「我覺得當中必定有鬼。」他做出結論。

的確有鬼,那個鬼就是孫采晴,一個與方蔚平有過前世情緣的女子。不過這種話不能亂說,否則她會被送到精神病院。

「能有什麼鬼?不就是我的企劃做得太好,讓總經理從中看到商機。」

她拉方蔚允坐到路旁暫作休息,她的後腳跟快磨爛了,剛才要談合約,便硬撐著穿著高跟鞋走,現在則一陣一陣疼痛起來。

「不對,大哥從這里帶孫采晴回家之後,講的話就全然不同了。」

粱雨親一曬,他果然夠敏銳,不過她很高興,這輩子方蔚允對小姐沒感覺,很高興他們兄弟不再爭同一個女人,不制造新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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