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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太醫 第7章(2)

他不語,她橫眼,舉起手指,用力在他胸口戳戳戳。

「賀先生,請你搞清楚,法律之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了不起命比你好一點,其他的,他又不比你優、比你行,憑什麼你要對他唯唯諾諾。」

「哪有這麼嚴重?」他用掌心包住她的手指,苦笑。

「就是這麼嚴重,「是,九爺」、「好、九爺」,他說什麼你都非得同意嗎?」

在她眼里,他比那個九爺好上千萬倍,加上下意識中,她對即將把彝羲帶走的胤很感冒。可除了在口頭上批判他幾句外,她似乎沒什麼對付胤的好辦法,只能一逮到機會就咬牙切齒地狠狠罵他幾聲。

「那是禮貌,倒是你,怎麼可以直接喊九爺的名諱,又說他是九獸?這樣很不好。」就算對待普通人,野獸也不是種好說詞。

「用野獸不好嗎?你也覺得我用野獸來形容愛新覺羅?胤,太污辱野獸對不對?」

「阿蜜……」他滿臉無奈。

「我懂,可九獸很差勁款,他威脅溫柔,如果溫柔不照著他的意思做,就要讓她成為廣大失業人口當中的一名,九獸還逼溫柔唯唯諾諾、必恭必敬,你要知道,在現代那是違反勞基法的,若不是溫柔太需要這份工作,早就把九獸告到月兌褲子。」田蜜忿忿不平。

見她為溫柔義憤填膺的模樣,他忍不住苦笑,果然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女生。

他拉著她的手走進廚房,給她倒一杯溫茶水,他不愛她喝冷水,每次喝,都要念幾句,田蜜只好乖乖學老人家喝茶水,慢慢地,她的味蕾習慣清淡茶水昧,因為那個滋味像他,淡淡的,卻雋永。

他看著她把茶水喝下肚,才開口說︰「阿蜜,我住的那個時代和你所處的時代差很多,沒有太多的人權,而民主是空話,你也說了,是孫中山改變中華文明千年的帝王制度,但在改變之前,我就是必須過著那樣的生活。

「我明白你是對我好,你期待我自重自信且自在,我也不願意奴頗媲膝,不願意我看重別人勝過自己,但是早晚有一天,我要回到那個時代里。

「如果我真的變成你想要的那種人,那麼我回去後很可能有性命危險,因為在那里,我永遠沒有辦法把皇子、大臣告到月兌褲子,不管他們的行為舉止有多卑劣過分。」

他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訴她,他不是不想改變,而是不能改變。

田蜜嘆氣,她就是不想提及他將要離開的事情,怎地繞了一大圈,還是繞回這個主題?

悶……低看頭,腳尖在地上劃圈圈,一圈一圈,她圈住自己,卻無法把他一並圈進去。

見她這樣,他有些不舍。「不要生氣好不?我們去吃「肯德雞」。」

「你不是說吃那種東西對身體不好?」他從網路上獲得大量知識,而她被他吸收知識的速度嚇到很頭暈。

「可它會讓你的心情變好。心情好,再不好的東西都會成為良藥。」

「胡說。」

「真的。吃再好的東西,如果板著臉,胃也會脹氣。」

他伸出手,等她把手交迭上去,她轍他一眼,沒把手交出去,卻拿走他的手機。

「你想打電話給誰?」

她沒回答,低頭把自己的手機號碼輸進去,在姓名欄打上「家人」,然後將手機還給他,說︰「以後你按下家人,就可以听見我的聲音。」

他笑著點頭,她拿出耳機,插到手機上的接孔,在買手機回家的路上,她抓了好幾首當紅的流行歌,把耳機分別塞在兩人的左右耳上,按下按鍵,林俊杰的歌聲從里面傳出來,兩人一起細細傾听。

一曲已畢,他問︰「為什麼給我听這個?」

「為我學一首現代流行歌吧,雖然你的歌聲很好听,但我不喜歡听詩經。」

她喜歡听直白的「你愛我」、「我愛你」,田蜜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這麼感謝提倡白話文的胡適。

他點頭答應,開始認真听每首歌。

她握住他的手,與他一起走出家門,吃對身體很不好卻對心情很好的「肯德雞」。

也許在若干年後,她會想起有個溫文儒雅的男生,和她共享一對耳機,听著相同的歌曲,並且為她認真學習……

彝羲在客廳里听見手機鈴響,順手接起來,電話那頭是田蜜。「彝羲,罄竹難書的醫怎麼寫?」

「你先寫下聲音的聲的上半部,下面再寫一個告。」彝羲一笑,典型的電腦過度使用後遺癥,田蜜許多字都不會寫。

「哦,謝謝。」

「不客氣。」

「你在客廳做什麼?」

「我在上網查一個特殊的疾病。」

「你還不想睡覺嗎?」

「還早,才九點鐘。」

「你不是說早睡早起身體好。」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听明白,原來她不是想問「罄」怎麼寫,她只是想找件事和他說話。「你無聊嗎?」

「有一點。」

「再給我五分鐘,我馬上進去。」

「耶」田蜜尖叫一聲,掛掉電話。

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是客廳到臥室,但她老是打手機給他,她說,他的聲音迷人,隔著手機她有無限幻想。他不知道她在幻想什麼,但知道他也喜歡听著手機里她飛揚的聲音。

手機果真是現代偉大的發明物之一,它縮短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它讓現代人安心並且自信。因為不論踫到怎樣的困境,都可以利用手機找到能協助的人或資訊,至于安心……知道自己能隨時隨地確定田蜜在哪里,他很安心。

把資料抓下來、存進電腦,他關掉電腦,踏進臥室。

打開門,彝羲看見田蜜用美人魚姿勢迎接自己。他微微一笑,這行為在他們那里可以稱作勾引,但在這里它只是調皮。他越來越能掌握時代不同,所產生的差異。

「我進來了,要做什麼?」他站在床邊,俯視她。

「你說話吧。」

她盤腿坐起來,拉著他一起坐在床邊,

然後拿起手機替兩人拍下美美合照。穿著向款睡衣的他們,比著V字兩個人的笑容燦爛甜美。

她總是替他拍照,用數位相機、用手機,他認為她對照相有嚴重的偏執狂熱。

「要說什麼?」

「就說阿藍的故事吧。」

「你上下集都已經听完,還想听什麼?」

「听听番外篇吧。」她抱起枕頭,側著臉望他。

「你為什麼對阿藍的事那麼感興趣?」

她想回答,她並不是對阿藍感興趣,而是對于怎樣的女孩才能擄獲他感興趣。

但……多數時候,真心話是留給自己听的,不是拿出來丟人現眼,替自己找尷尬用的。

「那是真實版的古裝劇耶,比照起電視上的社撰劇情,不是更引人入勝?」

「對你來講那是個故事,對我而言,卻是彌足珍貴的記憶。」

看見他略帶憂郁的表情,她低下頭,知道錯了。「對不起。」

「沒關系,你讓我敲一下頭,我就原諒你。」

「沒問題。」

她阿莎力地把劉海往上撥,閉上眼楮、等他用刑。她不擔心痛,因為她清楚,他不會對自己下重手。

看著她認命的表情,他的笑沒消失。

已經很久,他遺忘開心是什麼樣的感覺,但短短兩個多月,她讓他重抬快樂。

師父曾對他說過一如果有一個女子能教你快樂,那麼她就是你一生當中,最重要、最正確的選擇。

如果師父的話是對的,那麼田蜜對于他,便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可……他不屬于這里,他終究要走。

難道他生命里能帶給他快樂的女人都終將離去?先是娘,再來是阿姊,然後是阿藍,再然後是阿蜜?

他能留下來嗎?

不能,他不是九爺,可以頂看顧凱勛的身分留下,在現代,他沒有身分,幫人看病得擔心被當成密醫,他必須一輩子靠著她的錢過活。

而且不管他們再喜歡彼此,他也不能成為她配偶欄里的人,了尚若哪天,他們之間有了孩子,孩子也只能姓田,成為教人看不起的私生子。

這樣對阿蜜不公平。而她,恰恰是最講究公平的女子。

憂郁自他眼底流過,帶著數不清的不舍。

田蜜悄悄張開一眯眯眼楮,偷瞧彝羲。他很帥,帥到讓女人唾液旺盛分泌,但那不是他最優的部分,他最優的是舉止儀態,現代社會中,再找不到像他那樣從容優雅的男人。

他不必拉大音量,就可以讓人專注于他的言論,他不必用夸張的動作態度,就能讓人對他徹底信服,他根本不需要《談判高手》、《如何獲得別人的尊敬》這類參考書,他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大家自然而然就會想要拚命對他按贊。

真可惜,這樣的男人不能收歸所有。

她曾經私下問胤,可不可以在雙人時光機里多擠一個人,她很樂意三人行,她甚至偷偷打算,如果可以的話,她就要變賣所有的財產,換成金條,和彝羲穿越到古代,當一對富到流油的財主夫妻。

但那只九獸,冷冷潑她冷水,「別說機器不能坐三個人,就是可以,以你這種愛批評政府的爛脾氣,你覺得到我們那里,始可以活多久?別亂想了,彝羲已經夠辛苦,你不要再增加他的負擔。」

是她的錯,她不應該老看政論節目,不應該隨著媒體起舞,她應該對政治保持淡漠疏離,那麼她一定可以適應沒人權又專制的帝王時代。

不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見他始終下不了手,田蜜笑出聲,抓起手上的枕頭往他頭上砸,恍神的彝羲一驚,下意識翻身滾地,險險躲開。

田蜜跳起來,哪會輕易放過他,于是施展起枕頭功法,不管不顧地抓著枕頭、拚命往他身上打。

他這才弄明白她在玩,一不小心,連著兩下。

「打到了!打到了!武藝高強?哼,不過爾爾。」

田蜜氣焰囂張,彝羲卻忍不好笑,趁隙,他手指快速伸去,她被點穴了……

田蜜手上的枕頭墜落,張大眼楮緊盯他,彝羲不顧她的目光,將她抱到床上。

哎喲喂啊,他終于要拋開君子風度、即將對她圈圈叉叉,知道這招有效,早就該使出來……哦,不知道老祖宗炒飯,會不會強調九蒸九煮,慢火細女敕,熬到她的骨頭酥爛臉頰爆紅,她心里的野獸卻在無聲吶喊一快來、快來。

可是一

迸人不按牌理出牌,他竟然抓住她的腳搔癢!

搔什麼癢啊,他們又不是趙敏和張無忌,誰要跟他演倚天屠龍記啦。

不要啊,不要……她最怕癢,啊啊……她不要搔癢啦,枕頭大戰不是這樣玩的啦……她一面掙扎、一面笑,卻喊不出半句話來,哪有人這樣,學武功來欺凌弱女子,她一定要跟他師父告狀……

她憋紅了臉,最終,淚水撲軟軟落下。

她的眼淚嚇壞他,彝羲連忙住手,替她解穴。「阿蜜,你還好嗎?」

她哭,眼淚掉得越來越凶。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那麼怕癢。」

她繼續哭,哭到他手足無措、神色慌張。

「對不起,你打我吧,我站這里讓你打,保證不動。」他把枕頭塞回她手上。

她丟掉枕頭,繼續大哭。

「乖,不哭、不哭,你要怎樣,告訴我。」

她吸吸鼻子,怒聲說︰「我不要搔癢,我要炒飯啦。」

「炒飯?你又餓了,可是電子鍋里沒有飯,不然我馬上去煮好不好?」

听他這麼認真回應,她氣到捂起臉。對,她很餓,但不是肚子餓啦,她的飯要在床上炒,不要在鍋子里炒……

可是,她再厚臉皮,這種話也說不出口啊。上帝啊,請趕快把她的門窗通通關起來,讓她走投無路,以便挖洞把自己埋起來。

她捶胸頓足。氣死、氣死她了!「我內傷了。」是憋受傷的。

彝羲嘆氣,不懂她在鬧哪一出,想不到其他辦法了,他蹲,背起她,唱著新學的小情歌,慢慢地在陽台上來回走。

陽台上開了一串串的夜來香,濃郁花香燻染得她的夢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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