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認養小男友 第二章

「宙斯」的辦公室里永遠是吵嚷熱鬧的。

早餐的八卦、娛樂時間,在第一通電話響起之後正式結束,所有人開始投入工作,這時講電話的聲音、隔空討論案子的聲音、「宙斯」里出名的大嗓門——活動總監杜駿奇的吼叫聲、東西亂堆緊要關頭找不到資料的唉唉叫……混雜出一種類似叫賣市場的活絡。

這是「宙斯」特有的奇景,大家都很忙,忙到無法離開座位,一個個扯開嗓門說話,感冒喉嚨沙啞,聲音壓不過別人,沒關系,自備大聲公,照樣吼。

彭言飛專心地研究歷史檔案,隱隱地听見一聲幽幽嘆息。

他抬起頭發現隋愛玲將筆桿夾在嘴唇和鼻子間的人中,滑稽地皺起眉頭,他沒見過比這還丑的表情,忍不住噗地笑出聲。

隋愛玲听到笑聲,斜睇他一眼,他立刻假裝咳嗽,掩飾想仰頭大笑的沖動。

「喝水,桌上不是有水嗎?」她連忙站起身將杯子遞給他,叫坐在他身旁的同事。「喂,幫他拍拍背,可能嗆到了。」

彭言飛大口喝水,有點內疚,沒想到,她還挺溫柔的。

這插曲結束後沒多久,他再度听見嘆息聲。

他又抬頭看她,這次她仰頭望著天花板,不知想著什麼,一臉落寞,眼眶中似乎還圈著水光。

彭言飛不自覺地凝視她許久,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不只一次,在和同事打鬧笑罵的同時,他經常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強顏歡笑。

他對她的好奇與注意是難以解釋的。她是他的主管,接觸的時間最長,偏偏幾次注意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她似乎是故意裝出男人婆的樣子,開起黃腔,笑得比誰都大聲,可他就覺得這不是她。

但是,哪有女人會故意丑化自己?

隋愛玲將視線從天花板收回來時,發現彭言飛在看她。

「看什麼?」她警戒地問,提防他那雙仿佛要看穿她的眼。

「沒什麼……在想事情。」他見她將落寞藏了起來,又是一副凶巴巴的樣子。

「想事情看別的地方,不然我會以為你暗戀我。」

「呵……」他不禁猜想,「搞笑」、「男人婆」是她的保護色,還是她的本性?

隋愛玲連續幾晚都睡不好,一雙眼楮已經眯成加菲貓眼,桌面攤著的又是創意總監範柏青字寫得龍飛鳳舞的案子,她皺起足以夾死蚊子的眉毛,用力瞪著愈看愈火。

「範、柏、青——」她扭頭大喊。

「啥事?」範柏青回頭看她,順便清清嗡嗡作響的耳朵。「我才隔你不到一公尺,又不是隔一座山頭,而且,我沒聾,可以小聲點。」

坐在隋愛玲對面的彭言飛也被她的河東獅吼嚇到了,她情緒變化也太快了吧?!

「這是什麼鬼字?!你以為你是唐朝張旭啊!寫這麼草誰看得懂?」

「哪里看不懂?」範柏青將椅子滑向她。

「這邊……」她指給他看。「『團以先起』是什麼?」

「厚……觀光列車啦!你天才,能看成『團以先起』。』範柏青打躬作揖,佩服佩服。

「言飛,你來看,這是什麼字?」

彭言飛從他的座位橫過來看。「是有點像觀光列車……」

「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你哪只眼楮看見觀光列車了?我要把它挖出來。」

「赫……」彭言飛瞪大眼,這女人很血腥,動不動就要掐死、毒死、砍死他。

「這四個字要倒過來看。」範柏青將她手上的紙轉一百八十度。「你拿反了。」

「字已經夠難辨視了,你還給我顛倒寫?!」

「創意是無限寬大的,怎麼能受方向限制?」創意大師範柏青的狡辯讓人更火大。

「……」隋愛玲兩手作勢扣上範柏青的脖子。「你下次要是再寫這麼潦草,我就掐死你——」

「言飛……救命……」範柏青很配合演出,伸出手掙扎著向彭言飛求救。

「有什麼遺言要交代,我會幫你轉達。」彭言飛坐回椅子,不當一回事地說。經過幾天的相處,他對這些人的無厘頭演出早已司空見慣。

「哎喲……」範柏青將隋愛玲的手拿下,十分賞識。「這家伙不錯,有潛力,夠狠心,很符合我們公司文化。」

「廢話,也不看看師父是誰。」隋愛玲得意地挑起眉尾。「要不是有這賞心悅目的家伙坐在我對面平息我的怒氣,我早就掐死你了。」

彭言飛听見隋愛玲的稱贊猛地抬起頭看向她,原來,她一直在注意他?

隋愛玲的唇角突然綻出一抹溫柔的淺笑。她想起剛認識範柏青的時候,因為個性太單純經常被他耍得團團轉,看樣子,她的徒弟似乎比她聰明多了。

這麼些天,彭言飛只見過她嚴肅、皺眉、煩躁的表情,第一次見到她的笑容,仿佛有道光束從天而降,映得她臉龐閃閃發亮,一時間他居然看傻眼了。

「發什麼呆?是不是我工作派太少了?」她收起回憶,瞥見彭言飛一臉呆滯。

「不是……」彭言飛回過神。「剛剛突然覺得……」

「覺得什麼?」她又眯起她的加菲貓眼。

「覺得你很美……」他月兌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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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個星期的操練,事實證明,彭言飛的學習能力超強,而且,很快適應了這間公司的變態文化,那些老是想著偷吃他豆腐的「姊姊們」,看不到他驚嚇的表情開始覺得無趣,慢慢轉移陣地,訓練其他膽子更小的菜鳥。

「言飛,把去年整年度觀光季比稿的檔案找出來,看完後交一篇心得報告出來。」

「言飛,莎莎現在在做的那個案子,你也做一份出來。」

「剛才會議討論的內容,言飛,你等等摘錄出重點,轉達到各部門。」

隋愛玲不知是為磨練彭言飛還是故意惡整他,根本不管他是才剛進公司不到一個月的菜菜鳥,派給他一堆工作,不給他有喘口氣的時間。

他倒是很「巴結」,不吭一聲地把工作都接下來,而且準時、準確地完成。

「那個誰呀……」隋愛玲手按著鍵盤,突然想到「市場調查公司」昨天應該送來「青少年消費習慣」的問卷結果,得找個人追這份資料。

她才抬起頭,坐在她對面的彭言飛早就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眼中彷佛寫著「又有什麼事,丟來吧」!

「你打電話給『凱立市調』的馮小姐,問青少年消費習慣的數據弄出來了沒。」

「好。」他听完立即翻找廠商聯絡電話。

隋愛玲望著他桌上堆得比她桌上還高的檔案資料,低頭掩嘴偷笑。

這小子,想靠花言巧語輕松度日,門都沒有,就算他超級無敵可愛,就算嘴巴甜得像涂滿蜂蜜,她可不是被灌幾碗迷湯就暈頭轉向的腦殘主管。

說她美?!

美不美她自己會不知道?

苞周智超交往的這些年,她逛街買衣服的次數算得出來,束在腦後的長發再也沒變過發型,更別提到美發院護發,這麼一身歐巴桑打扮加男人婆性格,他也能睜眼說瞎話,夸她很美。

這家伙是很聰明,上手速度也很快,不過,要是那顆聰明腦袋淨轉些油腔滑調的技巧,那這個人就算廢了。

她操他,是在救他。

「『凱立』馮小姐說他們公司電腦主機出了點問題,明天早上十點前會把資料送過來。」彭言飛結束電話後向隋愛玲報告。

「嗯……」她應了聲,瞥他一眼。

見他專注地埋頭苦干,她就光明正大地、仔細地觀察他。

老實說,這家伙長得真是誘人,「幼咪咪、白泡泡」,皮膚比她這個正港的女人還要白皙透亮,光是那雙清澈無邪的眼眸就足以殺死一群師女乃,引誘人犯罪,難怪馬雅說他不去干業務,替她搶攻一些熟女客戶實在可惜。

彭言飛察覺到她的目光,以為又有事要交代,抬起頭看她。

被抓到偷瞄小帥哥,她也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不著痕跡地將視線遠調到他腦後方的牆面,口中還煞有其事地喃喃自語︰「嘖……這個預算好像怪怪的。」

他勾了勾唇角,這種被偷瞄的感覺他還會不熟悉嗎?

「對……這邊錯了……」隋愛玲繼續假裝,假裝發現問題所在,急急看回螢幕,整個犯罪過程臉不紅氣不喘。

隋愛玲不看他,就換他看她。

他對她,愈來愈好奇。

她的主管架勢很虛,看起來嚴肅卻一點也不精明,就算板超臉孔教訓人,還是可以從她的眼楮里發現一種跟她凶惡表情不符的溫暖。

她的工作量很大,也常抱怨,老是和範柏青對杠,恰北北,其實再好哄騙不過,老奸巨猾的範柏青隨便繞幾個圈子,她經常就被繞到忘了一開始為什麼生氣,然後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繼續認命工作。

他坐在她對面,每次听她和其他主管對話,就會忍不住想笑但又不能不忍住,因為一旦被她發現他在偷笑,她肯定又要使出那一百零一招——砍死他。

像有一股神秘的吸引力吸引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很想知道下了班的她是什麼樣子,跟男朋友相處時又是什麼模樣,還是這副男人婆的模樣嗎?

「看什麼?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隋愛玲作勢要把筆射出去。這家伙,不知道他的眼楮會電人嗎?沒事盯著一個歐巴桑看什麼看,想害她中風啊?!

「覺得你的眼楮很漂亮。」他微笑說道,根本不怕她的威脅恫嚇。

之前裝出害怕的表情只是想讓她有點成就感而已,畢竟她也很努力想讓他敬畏她。

「很漂亮嗎?」她堆起假笑,從桌面上抽出兩個案子丟給他。「很閑,這兩份就交給你做。」

又來這招,先是電眼,然後迷湯,不曉得她剛失戀,痛恨全天下所有花言巧語的男人,而且處于心理極度變態的狀況嗎?敢戲弄她,她就玩死他。

「什麼時候要?」

「後天。」她故意將最後期限提前兩天。

「好。」他注意到她眼里的閃爍,看出她的意圖,波瀾不興地應好。

他收下來,沒有一點反抗,這讓她很氣,氣自己完全整不到他,倒是被他的一雙電眼搞得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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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休息了——吃包子。」馬雅回到公司,一進門就高舉手中的塑膠袋,里面裝著美味的手工包于。

下班時間一到,在外面工作的同事陸續回來,幾乎每個人都會帶些好吃的點心回來,大家就在辦公室里邊吃邊聊今天發生的趣事。

沒人急著下班,他們習慣賴在公司,因為這里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總是熱熱鬧鬧,總是有好玩的事可期待,這感情緊緊地凝聚著公司的向心力。

「喂——待會兒要不要到龍一那里坐坐?」馬雅問道。

單龍一是她的男朋友,開了一間音樂PUB,就在「宙斯」附近。

「好!」立刻有不少人應聲附和。

「言飛去不去?」幾個和彭言飛同時進公司的漂亮美眉跑到他身旁問道。

「我要加班。」他冷淡地回答。

「一起去嘛……」這些美眉撒嬌地拉著他的袖角,如果他不去她們也沒動力去了。

「你不去有好多人要失望的。」馬雅挑著眉笑,瞧這些小美女,一個個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可是……」他看看桌上未完成的案子。

「你去吧,我自己做比較快。」隋愛玲起身將剛才交給他的兩個案子又抽了回來。

「這樣你不用加班,可以一起去了。」美眉一听,高興極了,拉著他的手。

「你不去嗎?」馬雅問隋愛玲。

「不去了,最近戒酒中。」

「戒什麼酒,說得像酒鬼似的,走啦!」馬雅知道她這陣子心情不好,硬要拉她去。

「下次吧!」隋愛玲苦笑,眼神透露著無聲的乞求。

最近幾次喝完酒,一個人回到住處特別感到寂寞,躺在床上,莫名地就開始掉眼淚,女人啊!喝完酒就像卸下武裝一樣,軟趴趴地不堪一擊。她擔心在那樣的情況下會失去理智,打電話求周智超回來。

分手都一個多月了,她到現在還沒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好吧,那就下次。」馬雅也不勉強她。

彭言飛望著隋愛玲,對她「戒酒」的原因很好奇。她有心事?

「言飛,我們走吧!我最近學了一種新酒拳,待會兒教你。」

幾個美眉將他從座位拉起,他一臉無奈但也拒絕不了,這幾個女人,很黏、很「番」,受不了。

隋愛玲一個人留在公司里,工作是讓她不胡思亂想的最簡單的方法,因為要動腦,沒有多余空間去想。

以前,她用工作逃避回家面對雞肋般無味的感情,此時,還是用工作逃避回家面對殘存著過去記憶的屋子。

一直到和周智超分手後才明白,這麼多年來,維系著兩人間情感的主要原因,是她的懦弱。

她沒有其他家人了,無法想象離開一起生活多年的周智超後,未來將如何地孤單無依,于是,她忍受他的大男人,忍受他的花心,只要他還把她的住處當成他的家,她願意在種種相互矛盾的情緒下鴕鳥地一天過一天。

渴望安定成了她最大的弱點。

現在,她不得不面對改變。這改變很痛苦,需要時間,而她還是懦弱,就怕禁不起大浪,又被卷回原來的岸邊。

所以,最近的精神很緊繃,很壓抑,很疲憊。

「呼……」她將飄走的思緒拉回,瞪大眼楮,盯著電腦螢幕。

在她專注于工作時,一道熟悉的手機鈴聲在寂靜的空間里響起,隋愛玲瞬間如被石化般愣住了。

是周智超專用的鈴聲。

她慌忙地轉身從包包里翻出電話,發顫地按下接听鍵。

「喂……」

「是我。」

「嗯……」

一句對話後,接著長長的無聲空白,似乎都在等著誰先開口打破僵局。

隋愛玲握著手機的手指關節用力到泛白,咬緊下唇,不讓自己問他在哪里。

「我找到住的地方了。」周智超等待許久,終于說話。「過兩天會回去搬東西。」

「嗯……」眼淚在听見他冷漠的口吻時,涌上眼眶。

「你先幫我整理好,免得我花太多時間。」

「好……」

周智超講完就掛斷電話,徹底地打碎了存在她心底微弱的期待。

她茫然地將手機收進包包。

他是個連煮開水泡面都不會的男人,就連衣褲襪子放在哪里都不清楚,這麼多年來,她扮演一個認命的小女人為他打理一切,她以為離開之後他會發現不能沒有她,也許,他會懂得珍惜、會乞求她再給他一次機會。

顯然,事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被依賴、被需要,她只是一直不願承認這個卑微的女佣角色其實很容易被替代。

無聲地任淚水沾濕衣襟,她哭自己的軟弱,哭自己的犯賤,哭自己茫然無從的未來,然而,她也告訴自己,這是最後、最後一次為他落淚,明天起,她會振作起來的。

喀啦!

側門開啟的聲音將她震醒,她轉頭望去,發現進門的是彭言飛,她迅速抹去布滿臉頰的眼淚。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低下頭假裝在抽屜里找什麼東西。

「不想陪她們玩那些無聊的游戲,什麼『盒子』、『猴子』、『佛祖』,亂七八槽。」彭言飛走近她。

他注意到她拭淚的動作。

「『許純美拳』啊?很好笑啊!」她發出干干的笑聲。

「烤魷魚,熱騰騰的。」他將帶回來的食物擺在桌上,坐在她隔壁的椅子,望著她的側臉。

鼻頭紅紅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

「我不餓……」她臉埋得更深。

「哪些案子很趕,我來做。」他不問她為什麼哭,因為他們交情不夠,因為她躲著不讓他看見,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明天我會派一堆工作累死你的。今天暫且放過你,你回去休息吧!」她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鼻音。

「對我這麼好,我好怕。」

「白痴。」她笑了,但偏著臉,脖子好累。

彭言飛突然站起來,走到她背後,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干麼?想謀殺我啊?」她把臉轉正,微仰著頭問。

「幫你按摩啦!」他的指尖輕輕地揉捏著她僵硬的肩膀。

他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只覺得她好辛苦,干麼死撐著,哭就哭,他又不會笑她,需要肩膀的話,他借她也無所謂。

「呿,無事獻殷勤,有鬼……」唔……經他一按,她才感覺到肩膀好酸、好痛。

「是你我才獻殷勤,別人求我我都不干的。」他用輕松的口吻說,勾著唇笑。

「當然啦,你的考績我打的。」哇……好舒服。「別以為按這兩下我就會放水,案子給我亂寫,照樣打不及格。」

「知道啦,你很愛碎碎念咧!」

「哎喲……跟我頂嘴,皮癢是不是?」她是想扁他,但現在狀況不允許。

「你頭發嚴重分叉,該去修一修了。」他按摩她的頭皮。「發質很糟,又粗又干,順便做個護發,保養一下。」

「要你雞婆……」在他修長的指月復按壓下,她頭皮的毛孔整個舒服地想申吟,這家伙,技術挺不賴的。

「你不是才三十歲?」

「是啊,怎樣?」她眼皮已經自動垂下了,好想睡。

「看起來像歐巴桑。」

「什麼——」她睜大眼,睡蟲被彈飛,倏地,轉身作勢要掐死他。「就算我像歐巴桑也輪不到你這個『猴囡仔』對我說教。」

看見她浮腫的眼眸,他的心抽地一痛。

「我是擔心你嫁不出去,再不打扮、打扮,只能找『老芋仔』嫁。』他開玩笑地說。

「嘖、嘖、嘖……你這小子是喝醉壯膽專程回來找死的是不是?看我怎麼折磨你。」她抓起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扣,模仿古代夾指酷刑,用自己的手指夾他的手指。

是說,他的手指怎麼那麼修長,還那麼白女敕?

彭言飛哭笑不得,她怎麼老是做出這種無厘頭的智障舉動,她用手夾他的手指,痛的還不是她。

「求饒啊,求饒我就放過你。」她瞪著他,卻舍不得夾傷他好看的手指。

「好男不跟女斗,我回去睡覺了。」他將手抽出來,倉皇地想避開她的直視,避開她還泛著淚光的眼。

「咦?」這麼突然?

「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天敵。」他揉揉她的頭發,轉身離開。

前一刻她眼中的悲傷似乎移轉到他心里了,他覺得胸口好酸、好痛。再待下去,他會忍不住想問她,會再挑起她的傷心事,他不忍見到她明明悲傷卻還要強裝沒事的表情。

隋愛玲撫順他揉亂的頭發,愣了好半天,這家伙好大的膽子,把她當小女孩咧!

他到底是喝酒還是嗑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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