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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愛禁區 第7章(1)

周末,倪安蘿與妹妹以及妹妹的男友羅秉夫一同前往拉拉山,沿途盛開的櫻花、桃花美得令人贊嘆,就如夢境里漫天飛舞的花海。她一直緊貼著車窗,貪婪地將眼前的美景刻在腦海中。

似乎很久沒有走進大自然,快忘了這塊土地是如此的美麗——好山好水,還有熱情親切的人們……

她恍然發覺這陣子她太忙碌了,逃避什麼似的讓自己像顆陀螺從這里轉到那里,又從那里轉到另一個地方,沒有喘口氣的時間。

她樂于助人、樂于分享,也從服務中得到滿滿善意的回饋,這回饋滋潤了心靈,充實了生命,但唯獨無法填補心中那缺了的一角。

望著滿山滿谷的花,倪安蘿不由得想起蕭元培。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還去「夜店」嗎?還是那麼毒舌、缺德,還是那麼我行我素,還是那麼令女人又愛又恨嗎?

「姊,到了,你看,那棵樹。」倪安琪從前座趴到椅背上對倪安蘿說。

「真的只有一棵樹耶……」倪安蘿笑了。

一棟純白色的小屋就坐落在前方綠地中,除了那棵開滿了粉紅色花朵的水蜜桃樹外,樹的周圍綻滿了白色小花,在風中輕輕搖曳,香味淡雅迎風飄揚,遠遠望去,襯著背後翠綠的山巒,雲霧縹緲,似幻似真;這景色幽靜地仿佛能洗去一身塵埃,讓人整個身心都得到解月兌。

「是不是會很想搬來這里住?等我們老了也找個像這樣美麗的地方,親朋好友全都住在一起。」倪安琪開始編織未來藍圖。

「嗯。」倪安蘿欣然同意,她原本就喜愛自然,喜愛純淨簡單的生活。

車子停妥後,三人踩著石階往小屋走去,石階兩旁一叢叢路易士安娜鳶尾花,生氣盎然地迎接他們。

近看才發現這「小屋」一點都不小,二樓前方留有寬敞的木造陽台,擺上戶外休閑躺椅,光是想像躺在那里便已覺十分愜意。

「這個屋主很喜歡白色?」倪安蘿不禁好奇地問。因為除了屋子本身全白外,就連屋外栽種的植物也全是開著白色花朵的品種。

「我記得以前他最不喜歡的顏色就是白色。」倪安琪的男友羅秉夫說道︰「不曉得什麼時候愛上的。」

「還是前屋主種的?」倪安蘿記得妹妹告訴過她,這位新屋主是過年後才買下這個地方,到現在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不可能植物已經照顧得這麼好了。

「不是的,屋里有重新整修前的照片,跟現在差了十萬八千里。」倪安琪搶著回答。

罷才羅秉夫差點就露餡了,把他跟屋主是舊識的事說出來,幸好姊姊並沒有注意到。

羅秉夫敲了敲門,從房子的另一側兩扇大大的落地窗隱約看見有個人影走出。

待主人前來開門,倪安蘿帶著微笑站在妹妹身後,但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她的笑容僵在臉上了。

「來啦!」屋主敞開大門歡迎客人光臨,很快,視線掃到倪安蘿時,他也愣住了。

「姊,進來啊!」倪安琪拉拉站著不動的姊姊。

「呃……好……」倪安蘿發現屋主竟然是蕭元培時,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她沒想過再遇見他,更想不到是在這海拔兩千多公尺的高山上。

她頭一低,原想跟隨妹妹進到屋里混過與他打照面,不料卻在門口被攔下。

「唷,好久不見。」蕭元培勾起唇角,目光直直盯著如記憶中一樣白皙純淨的倪安蘿。

「嗯。」倪安蘿定了定慌亂的情緒,揚起臉,給他一個比陽光還明媚、比花兒還香甜的笑容。「好久不見。」

她想,她應該表現得坦然些——能再見到他,雖然意外,但真的很開心。

她過得很好,在歷經他的震撼教育之後,她學會如何調適人生中的得與失;明白快樂是自己創造的而不是等待別人給予,也更懂得包容不同的價值觀、不同的想法。

蕭元培眯起眼,仔細打量倪安蘿,為什麼每次看到她,每次都有不同的感覺,這感覺究竟從何而來,她又到底是哪里不同了?

「咦——你們原本就認識?」倪安琪終于注意到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

倪安蘿笑笑地看向蕭元培,想知道他會掰出什麼答案。

「不只認識,我還追過你姊,被拒絕得很慘。」果然,蕭元培不出意料,瞎編了一個令倪安蘿啼笑皆非的答案。

最好他追過她,最好他被拒絕得很慘——消失的人是他,承受著無法向他人訴說的苦楚是她,這家伙老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不會吧……」倪安琪一听,心都涼了,這麼大老遠跑來,為的就是試試兩人來不來電,沒想到她姊已經拒絕過蕭元培了。

倪安蘿也不拆穿他的謊言,逕自走入屋內,欣賞他精心布置的房子。

屋主既然是他,那麼為了一棵樹買下一間房子,以及屋外那些能在短期間便生長得蓬勃茂盛的美麗花草,便一點也不奇怪了;他的職業是景觀設計師,平時也愛弄花弄草,但個性卻出奇地離經叛道,我行我素,整個人就如黑夜與清晨,希望與毀滅,矛盾得令人印象深刻。

難怪安琪形容他是個怪人,任何人踫上了他,都很難不被他獨特的氣質吸引吧!

「蕭元培,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姊的,是半年前還是最近的事?」倪安琪尚未完全死心。「如果是半年前那我姊拒絕你不奇怪……她那時候有男朋友,又死心眼,但現在不同了喔!」

「安琪……」倪安蘿尷尬地輕喚妹妹,朝她擠擠眼,要她別再這樣推銷她。

倪安琪也驚覺自己太心急,吐吐舌頭,像個犯錯的小孩縮回男友身後反省。

「想不想去散散步、健健身?我昨天發現一條很美很美的小徑,通往好大一片櫻花樹叢,有座天然瀑布形成的小湖,重點是完全沒有游客。」蕭元培神秘地低聲說道︰「我們帶點吃的、喝的,可以在那里享受一個悠閑的下午,晚點再回來欣賞黃昏美景。」

他的提議,不但解除了倪安蘿的尷尬,也轉移了倪安琪此趟來這的目的,很快便雀躍地吵著要立刻出發。

「不過,我這里只有茶跟酒。」蕭元培打開冰箱,空空如也。「吃的東西得先到下面的村莊買。」

「放心,我和秉夫都知道你完全‘不食人間煙火’,我姊一大早就起來準備吃的了。」倪安琪相信只要嘗過姊姊的廚藝,任何男人都想將她娶回家,而蕭元培又正好是熱愛美食但對烹飪一竅不通的人。

「來吧,出去搬東西。」羅秉夫和蕭元培回到車上,將食物、食材通通搬進屋里。

蕭元培像餓死鬼投胎似的,東西才擺到餐桌上便急忙打開餐籃,忍不住就偷拈了塊稻荷壽司,眼楮又瞄著保鮮盒里令人垂涎欲滴的鹵味拼盤、色彩豐富的生菜沙拉,以及小巧可愛的杯子蛋糕。

「這些全是你一個人做的?」他轉頭看向倪安蘿。

「嗯……」倪安蘿將保冷背袋里的食材依序放進冰箱,整理好,其余的調味料及佐料全收在小紙盒里,有條有理。

「還是這麼好吃,你真是天才……」蕭元培受不了誘惑,捏起一塊鹵牛腱放進嘴里,嘗完,簡直贊不絕口,懷念到不行。

「喂、喂……」倪安琪听出端倪,點點蕭元培的肩膀。「你吃過我姊做的菜?」

「吃過,人間美味。」他吸吮著手指,意猶未盡。

「怎麼可能?」倪安琪暗喑思忖著,這兩人……分明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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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跟隨蕭元培的腳步探訪山林,一開始還有黃土小徑依稀可循,愈往上走去,愈顯枝葉稠密,古木蔽天。

蕭元培一路披荊斬棘,不時提醒身旁的倪安蘿注意腳下安全,遇到高低落差較大的陡坡,便出手攬著她的腰將她抱上去。倪安琪抱著羅秉夫的手臂,一雙慧黠的眼眸直直觀察著前方的姊姊和蕭元培的互動。

「我覺得蕭元培真的喜歡我姊。」倪安琪猜測著。

「可是你姊拒絕了他,這事也勉強不來。」羅秉夫個性沉穩,認為感情的事應該順其自然,若硬將兩人湊成對未來也不會長久。

「不對,我覺得我姊也喜歡他。」倪安琪如鐵口直斷的算命師撫撫下巴。「你知道我姊有多保守嗎?除了我爸跟她之前那個男朋友,我沒見過哪個男人可以靠她那麼近,而且,蕭元培還吃過她做的菜,這更是匪夷所思。」

「是嗎?既然這樣……那為什麼?」

「所以我們要繼續觀察,找出疑點,然後我再來逼問我姊。」倪安琪賊笑。「我愈看他們愈覺得速配,相信我的第六感吧!」

走在前方的兩人絲毫不察背後那雙如偵探般縝密探索的眼,蕭元培忙著開路,忙著照顧身邊的美人,而倪安蘿則努力淡化他就在身旁所帶來的影響力。

這一個下午的訪古尋幽之行形成了十分有趣的「食物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倪安蘿專注于眼前美景,蕭元培的所有注意力不自覺地全放在她身上,而倪安琪則在後頭暗自竊喜,最後是羅秉夫好笑地望著女友的可愛表情。

這情形一直到回程、到用過晚餐,到作息正常規律的倪安蘿想回房休息,才暫時劃下句點。

蕭元培是個夜貓子,過了晚上十二點精神才正好,但倪安琪已經撐不下去,聊天時頻頻打盹,最後不知不覺地靠在男友肩上,睡著了。

「我們先睡了,累了一天,你也早點休息。」羅秉夫抱起倪安琪,向蕭元培致歉。

待所有人都回房後,蕭元培拎著酒,獨自走到二樓陽台,對著滿天星斗舉杯。

不知道為什麼,他今晚特別想喝個大醉。

或許醉了,他就不必跟內心的對抗,看是醉倒在陽台上一覺到天亮,還是直接去敲倪安蘿的門,狠狠地吻她。

打從在門口看見她的那一刻,這念頭一直沒消失過。

對于美色,他絕對有足夠信心把持住自己,畢竟在聲色場所晃蕩多年,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多到他都難以一一回想起;他很清楚什麼樣的女人適合他,清楚什麼樣的女人要加以防範,更明白什麼類型的女人千萬別踫,一沾上就很難甩掉。而倪安蘿正好就是最後一種。

她單純,單純到讓他覺得自己滿身罪孽;她美好,好到他想詛咒那個背叛她的「神豬」,以及未來膽敢追求她卻沒有善待她、給她幸福的任何一個男人;她溫柔體貼,溫馴到他若不表現出保證會始亂終棄的混帳德行不足以嚇跑她。但是——

他都已經跑到這麼鳥不生蛋的地方,買了間破舊到只能擋風不能遮雨的鬼農舍來整修,搞到自己筋疲力竭,就算心里還有什麼邪念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可她偏偏又出現在眼前,而一見到她,他就像三十年來沒踫過女人般頻頻「發春」!

「真是中邪了!」他拿起威士忌酒瓶,對著瓶口猛灌一口酒,想驅走腦中一切屬于倪安蘿的氣味與觸感。

他還記得圖書館里那些食物的香味、記得她被逗弄到手足無措的臉紅模樣、記得她在懷中抖瑟哭泣的柔弱,還記得那個令人銷魂蝕骨的深吻……

「嘿……還沒睡啊?」

背後突然響起倪安蘿的聲音,蕭元培像是當場被逮到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嚇到差點掉魂。

他轉過身,見她一襲白色純棉上衣和灰色運動長褲的居家服打扮,很確定自己百分百中邪了。因為居然連穿得這麼不養眼的倪安蘿,他都能「沖動」?!

「怎麼沒加外套?」他拾起躺椅上的毛毯,披在她肩上。「下次想誘惑我穿性感一點的睡衣,這種的不及格,不是薄就好。」

「不、不是……」她才沒這樣想過。「我只是起來上廁所,看見你在這,就……」

她愈描愈黑,索性不說了,反正不管如何解釋,他就是有辦法往「邪惡」方向聯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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