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一種方法可以讓我記得所有的人卻獨獨忘了你……
是不是說不愛了,心,就可以不痛了……
當愛情只剩背叛和欺騙時,我還能再相信什麼……
原來,背叛比你不再愛我了更傷人……
「季書語,你又在發呆了!」又琳不客氣地在她座位旁大喊,也只有老板不在時她才敢這麼囂張。
「哪有,找我干嘛?」書語懶懶地回答她,手也沒閑著的按著計算機,驗算著廠商的貨款。
「少來了,我在你座位旁邊站了三秒鐘,你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小姐,你應該說我專心于工作。」
「是喔,專心工作。中午了啦,你要吃什麼?」「我不餓,你去買自己要吃的吧。」真快,一天又過了二分之一了。
「你最近是怎麼了,在減肥嗎?說好了,要減肥是兩個人一起的。」
「沒胃口,我想去銀行繳個錢,一起下去吧。」怎麼了?為什麼不能輕易說自己經分手了,是因為好面子,還是不想再去撕裂心口的痛?是因為前者吧!仿佛已經听到結婚進行曲的兩個人,最後竟然是以背叛做為最後的ending,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書語並沒有真的要去銀行辦事,她只是無意識走著。這段日子她總是如此,習慣一個人獨自舌忝舐心口的痛,逃避,不是解決的方法,但是卻怎麼樣也沒有辦法輕易地把這個傷害說出來。就讓大家仍舊以為她和他之間一切都沒有改變好了,她只能這樣騙自己了。
踫!在最後有意識前,她看到那個傷她很深的男人影像在她面前慢慢地淡去,就這樣忘了也好……
「小姐,你要不要緊?」肇事者趕緊下車走到她身邊。
他並沒有開得很快,只是她怎麼就這麼突然走出來了,雖然這是條小巷道,但要過馬路前不是也該先看看有沒有車嗎?
聿修凝視懷中的人兒,若不是額頭的傷口正流著血,他懷疑這個女人是睡著了,而不是被他撞昏過去。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驚醒陷入思緒中的聿修。沒有猶豫地,他把書語抱上自己的車子,往最近的一家醫院駛去。
趁著等紅燈時,他望向就坐在駕駛座旁的她。蒼白的面容,更顯得額上的血怵目驚心。她沒事吧?雖然傷口已經沒有在滲血了,但免不了會留下疤痕吧!她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該不會就這麼死……又是一陣刺耳的喇叭聲,他今天到底怎麼了!從這個女人出現之後,他就接連失常,先是撞到了她,然後是兩次的失魂,而且都是為了看她。
一向以冷靜、無情出名的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失了魂?傳出去不被笑掉大牙才怪,他自嘲地想著。
***
「醫生,她要不要緊?」聿修將書語送到急診室之後,因為她除了額頭之外並沒有其它明顯的外傷,所以醫生先安排她進行一些檢查。
幸虧書語的皮包內隨時放著健保卡和身份證,因此聿修很快就幫她辦好一切手續。如果只有額頭的傷口就好辦多了,只是她一直不尋常的昏迷狀態,這令聿修非常擔心,她不會就這樣永遠不醒來了吧!
「X光片是很正常,我先幫她安排病房,等一下要幫她做腦部斷層掃描。」
「腦部斷層掃描?」他有撞得很用力嗎?還是她特別地柔弱?
「是的。她的昏迷情形很不尋常,你是他的男朋友吧,先去幫她辦理住院手續,護士小姐會告訴你檢查的時間。如果她再不醒來,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樣的心理準備?」聿修狐疑地看著醫生。
「你可能必須照顧她一輩子。」醫生惋惜地說完便離開了。
什麼?難道她會因此變成植物人,醫生的意思,是這樣嗎?他望著病床上的人兒,他甚至都還沒看過她的雙眼,還沒和她說過話,難道他真的必須照顧她一輩子?
二十七歲,身份證上的年齡。他還以為她只有二十一、二歲呢,看她的面容,怎麼都覺得她只是睡著了,怎麼就會這樣一睡不醒了。如果他真的必須照顧她,他也要她是健康的,無論要他付出怎樣的代價!
書語才被送到普通病房暫時休息,等待她清醒時,又琳和心怡就因為接到聿修打到公司的電話,急忙地被老板派來了解情況。
又琳眼中所見的是書語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手上還打著點滴,二話不說,她馬上詢問聿修︰「書語是怎麼了?」太夸張了吧,她不是只是去銀行繳個錢而已,怎麼會住進醫院了?「她到底怎麼了?還有,你是誰?」又琳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
「季小姐被我撞傷了。」言簡易賅。
「你撞傷她,還讓她頭上包著紗布!你不知道美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嗎?如果書語的男友因此不要她了,你要負責嗎?」又琳咄咄逼人地詢問他。
「又琳,你說得太嚴重了。」陪著來的心怡拉著她手小聲地提醒她。
「本來就是,你看他的態度,一副書語活該被撞的樣子。」
「本來就是季小姐忽然出現,我煞車不及才撞上的……」
「你不知道連公車都限速四十了,你還開那麼快!」
「小姐,我當時的時速只有二十。」聿修冷冷地提醒。
「鬼才相信你,如果不是你真的開得很快,書語為什麼還沒醒過來?你不要以為我現在找警察沒用。」又琳威脅道。
「請便。」聿修懶得跟她一般見識,將視線投向病床上的書語。
是他看錯了嗎?怎麼床上的人兒睫毛動了一下。
「心怡,手機給我,我要報警。」
「又琳,你干嘛報警!」書語揉揉惺忪的雙眼看著又琳。「咦,這里是哪里?」她好奇地看著四周,最後視線落在靠牆站立的男子身上。「他又是誰?」一雙盈盈美目寫滿了疑惑。
「這里是醫院,他是害你住院的凶手。」
「你還好吧?」醒來了,是不是他就可以放心了,可論什麼一顆心卻仍懸掛著,她看起來好羸弱,仿佛隨時會不堪一擊地倒下。
「醫院!我怎麼會在這里!」奇怪,她不是要去銀行吹冷氣的嗎,現在怎麼躺在醫院?
「這位凶手他撞了你,所以你現在才會在這里。書語,你告訴我,他當時車速是不是很快?」
書語並沒有馬上回答又琳的問題,顯然她正在思考。「對不起,我不記得了。我不是只是睡著了嗎?」
「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聿修坐在床沿仔細審視她的面容。
「沒有,謝謝你。」書語唇角露出一抹淺笑,印著蒼白的面容,令人備覺動容。
「干嘛跟他謝謝!」又琳口氣蠻橫,仿佛對這男子有著多大的成見。
「又琳,你們怎麼也在這里?」
「接到這個凶手的電話,老板就要我們趕來看看你,幸好沒事。嚇死我了!」
「對不起,現在幾點了?我們該回去上班了。」「上什麼班?你直接回家休息吧,雖然沒什麼外傷,還是要好好休息的。要不,我通知沈維之,讓他來接你。」
沈維之?他是誰,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又琳為什麼要他來接她?
「你又在發呆了,要不要打電話給他?」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季小姐,我送你回去。」聿修攙扶著書語下床。
「謝謝,不用了。」
「書語,你的東西呢?」又琳看著她兩手空空,她的東西不會不見了吧?
「你的東西。」
聿修遞給她一袋物品,書語還沒踫到,卻被又琳粗魯地搶過去。
「書語,我們走吧!」她和心怡一人站一邊攙扶著她出了醫院。
「書語,你是不是和沈維之吵架了?」趁著陪她等計程車時,又琳忍不住問出口。
沈維之,又是他,听又琳的語氣她應該和這個男人很熟才對,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對啊,如果是我發生這種事情,我一定很希望我男朋友可以放下工作來陪我。」心怡說得一瞼夢幻。
男朋友?這個沈維之是她的男朋友,真的嗎?難道被撞了那一下,她得了失憶癥。不對啊,她記得又琳,記得心怡,也記得回家的路和公司的一切,只除了被撞的事情,及那個叫做沈維之的男人。
「書語,到了家有什麼事情趕緊打電話給我。」又琳在車子啟動前不放心地叮嚀到。
「好的,記得告訴老板,我沒有什麼事情。」
糟了,她都忘了問剛剛那個人叫什麼名字,還虧得人家離開前遺囑咐她記得回醫院復檢。他的脾氣真好,又琳這麼不客氣地對他,他竟然都沒有發火,書語忍不住想到。
***
「聿修,你嚇死我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從他進辦公室之後,像個老媽子一直跟在他身後叨叨絮絮的男子,是藍聿修的大學同學及公司的合伙人。兩人會結成莫逆之交除了個性上的互補之外,還有姓氏上的巧合,都與色彩有關藍聿修和白蔚然!
「解決了。」因為中午臨時發生的事,他破天荒地拜托蔚然幫他去約好的客戶那里。他們一向各司其職,一個負責電腦硬體器材組裝及定期保養,另一個則是程式軟體開發。
「到底什麼事?你好歹也看在我為了你把安婷婷一個人丟在餐廳的份上,告訴我實話吧!」蔚然今天是不達目的死不罷休,不問出一個所以然來他是不會輕易放過聿修的。
「我不小心撞到人了。」聿修翻看桌上的企畫書。
「你撞到人了?」拜托,他的開車技術都可以參加台北市優良駕駛選拔了,居然會撞到人?「那個人是不是忘記帶眼楮出門了?」
「忘記帶心了吧。」聿修小聲嘟嚷道。
「什麼意思?她要不要緊?」
「出院回家休息了。」
「是女的吧,而且很年輕,剛好又對你的胃口?」
「是吧,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會感興趣?」聿修抬起頭來,有些玩味地看著蔚然。
「你會為了一個男人,丟下客戶不管嗎?何況今天要談的可是會影響到年底分紅的太亞集團的維修合約再續約的case,你可是一向秉持著顧客至上的。說吧,她是誰?」
「一個不年輕的女孩。」
「少來了,那個女的如果不是千嬌百媚,也會是傾國傾城,要不然身材也會是波濤洶涌,老實說,是哪一種?」
「少把你看女人的標準借給我,謝謝,不用了。」
「那你就老實說啊!」蔚然沒有什麼優點,就是瞼皮夠厚,耐心十足。
「我說了,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看起來卻像是二十一歲的女孩。」聿修所說的小,不是指書語的身材,而是書語的臉蛋,她應該很瘦,整張瞼蛋大概都還沒有她自己的手掌大吧!
真正吸引他的,是書語那雙晶瑩大眼,第一次看到所謂會說話的眼楮,讓他忍不住興起想一輩子把她擁在懷里的念頭。
一輩子?居然對才見一次面的女人動了一輩子的念頭,他是不是沒有女人太久了!
「藍聿修,你不要無視于我的存在好嗎?」蔚然一點也沒有漏過任何一個在聿修瞼上出現的表情,這小子,不會戀愛了吧?
「沒有人要你留在這里,你的研發部垮了嗎?」
聿修仿佛被識破心事般的難堪,天知道,蔚然根本也沒有說什麼。
「開玩笑,這個月的業績我們研發部可是小贏你們硬體部呢!我不打擾你發呆了,如果需要有人提供意見,我是不介意你不恥下問的,反正教學相長嘛。」蔚然瀟灑地揮揮手走出他的辦公室,留給聿修他正需要的安靜。
她的同事說,她有男朋友了,為什麼不要男朋友來接她呢?女人在這個時候不是最需要一個有力的胸膛可以依靠?至少他以前交過的女朋友都是那種,一點輕微的傷口都會大呼小叫的人。為什麼在她身上嗅不到一絲幸福的味道?反而令人感覺到一種接近絕望的氣息!
難道她是故意去撞車的!突然浮現的念頭,讓聿修感到一陣心悸。真的如自己猜測的嗎,如果今天她選擇的是別人,她是不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如果她是真心尋死,逃過了這一次,下一次幸運之神還會如此眷顧她嗎?
***
沒有,沒有任何沈維之的資料。沒有照片,沒有文字,書語呆坐在桌前。
生命中真的有這個人嗎?如果他真的是又琳所說的男朋友,為什麼她會一點印象也沒有,甚至在家里連一點能證明他可能存在的證據都沒有。是愛的還不夠深,還是沈維之只是一個杜撰的人物,為了某個她暫時還想不起來的原因,而存在的人。
是這個原因吧,否則誰會就這樣忘了自己的男友,甚至連一點印象也沒有?沒錯,一定就是這樣。
說服自己之後,書語開始覺得累了,明明在醫院睡得很飽了啊,仿佛好久都不會如此好好睡過了。心,很平靜、很安詳!
***
「書語,你的傷口要不要緊?」經過一夜的好眠,而且傷口並不是太嚴重,書語還是選擇去上班,當然無法避免地必須面對一大堆的關懷。
「還好,今天必須去換藥。」
「醫生有沒有說會不會留下疤痕?」
「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今天會記得問。」
「書語,心怡說那個撞到你的男生很帥?」這件事才是大家關心的重點吧!
「是嗎?我沒有什麼印象唉,大概吧。」
「夠了喔,又不是花痴。書語可是病人唉,可不可以讓她休息一下,從她進來之後你們就問個不停,她撞到的是頭,可不可以不要讓她用腦過度?」同一家公司,卻隸屬于不同部門的同事——高振平,站出來見義勇為了。
「嘿,高振平,你的辦公室在十一樓,干嘛跑來十二樓多管閑事?」書語的公司是以進出口貿易為主,她是屬于財務稽核部門,而高振平則是產品研發部。
「誰多管閑事啊,我是上來關心同事的。」
「少來了,誰不知道你就等著書語和她男朋友分手,好對她展開追求。」公司的八卦情報員——邱邱,冷血地當著書語的面道破振平這在十一、二樓間流傳以久的八卦。
「高振平,我看你這輩子大概沒機會了。人家書語和她男朋友就快結婚了,我看你最好趕快去尋找下一個對象吧!」八卦組的另一個成員——又琳,湊熱鬧地又提供一個連書語都不知道的消息供大家嚼舌根。
只見振平一臉無法置信地看著書語,從她進公司的那一天起,他就愛上她了。雖然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可是他一直在默默祈禱著那惟一的可能,難道夢這麼快就要醒了?「書語,真的嗎?」
她怎麼知道?對于有沒有沈維之這個人她都不確定了,跟誰結婚啊?「沒有啦,又琳大概誤會了。」
「是嗎?你上個月親口跟我說的,你自己說他爸媽希望你們今年完婚的,你是不是被撞得失憶癥了?」
大概吧,她大概忘了自己以前撒過的謊了。「我們決定從長計議了,我知道你的紅包已經準備好了,只好請多存一點了。」
「書語,你男朋友人長得帥、對你又溫柔,再拖下去小心他被別的女人搶走了!」邱邱挖苦地說。「膚淺的女人。書語你休息,我下去了。」振平對她微微頷首,便往電梯走去。
「沒風度的男人,知道自己比不上人家就要承認,干嘛罵我膚淺!」邱邱對著他的背影罵道。
「各位小姐,嚼完舌根了吧?該上班了。」一向是好好小姐的財務主任,終于忍不住走出辦公室提醒她們從上班時間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鐘頭了。
終于安靜下來了。書語忍不住吁了一口氣。為什麼在邱邱提到男友可能被別人搶走時,她的胸口會有心痛的感覺?到底沈維之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可為什麼自己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書語,你的傷口在犯疼啊?」不知道何時財務主任走到她的座位旁。
「主任,有事嗎?」書語連忙站起來。
「沒事,我這里有一瓶除疤膏,我女兒用過了,她說還滿有效的,我想你應該用的到。」她邊說邊遞上一瓶白色藥罐。
「謝謝主任,其實我也不知道傷口到底有多大,或許根本沒什麼,今天去換藥的時候就知道了。」昨天急著走,忘了問那位肇事者的名字,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額頭的傷口到底有多嚴重,夠粗心的病人了吧!
「如果覺得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不要太勉強了知道嗎?」
「知道了。」就是因為不曉得待在家里要做什麼才來上班的,或許下午請個假吧!
到底這一撞,讓她遺忘了什麼事呢?
「對不起,請問有沒有一位季書語小姐?」門口站了一位手拿一大束向日葵花束的小弟,他手上的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是,有什麼事嗎?」
「對不起,請你簽收。」
「這是送我的嗎,可以告訴我是誰送的嗎?」
「他有附卡片。」小弟很酷地回答完便走人。「書語,一定是你男朋友啦,他知道你出車禍了,所以趕快送一束花來讓你開心。」邱邱很自以為是地說。
「好浪漫喔!真希望我未來的男朋友也能這麼大方。」心怡數著向日葵的數量︰「哇,有十一枝耶!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有,表示他很凱,這束花少說也要上千元吧。書語,沈維之是不是轉性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他是一個很不浪漫的男人啊。」
「趕快拆開卡片啦!」心怡在一旁催促道。
「關你什麼事啊,搞不好上面寫了一些肉麻兮兮的話,不適合你這個小朋友閱讀。」邱邱又給心怡澆了一桶冷水。
「是啊,我們讓書語自己看吧!」又琳趕著大家回座位。
季小姐︰
很抱歉,因為我的粗心,才會造成你的傷害。我知道一束花並不能彌補我的過失,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下午可否讓我陪你回醫院復檢?無論你是否願意,都請你來電告知!
也話︰2775-××××
藍聿修
***
「對不起,藍先生,我是季書語。謝謝您送的花,很漂亮,可是,請您不要破費了;我的傷勢並沒有很嚴重,也請您不用掛心。下午我可以自己去醫院,不耽誤您的時間了,再見!」
聿修剛開完會回來,便看到自己的私人電話留言燈在閃爍,按下去听之後才發現是書語打來的。
她為什麼會有他的專線電話?還有她提到的花,什麼時候有人雞婆地替他做了這事而他卻不知情?
「王秘書,幫我請由副總到我的辦公室,順便泡兩杯咖啡給我。」
「是的,總經理。」
天底下要找到這麼雞婆的人,大概就非白蔚然莫屬了。他是不是工作量太輕了,居然還八股地學人家當起紅娘了?
「聿修,你找我。」蔚然拉了張椅子準備在他面前坐下。
「到沙發談。」聿修閑適地在沙發上坐下。
「怎麼,不是談公事?」蔚然好奇地看著他,也跟著坐下,敲門聲也隨之響起。
「進來。」
王秘書送來了兩杯咖啡,頓時滿室生香。
「王秘書,我最喜歡喝你泡的咖啡了。」蔚然端起咖啡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無限滿足。
「謝謝副總。」蔚然的贊美讓王秘書羞紅了雙頰。
「你先下去吧。」聿修冷冷地開口。
王秘書識時務地出去。她還真羨慕小真可以跟著由副總這麼幽默的上司,不像她……真是一言難盡啊!
「聿修,你該對下屬和藹一些的。」蔚然優雅地品嘗了一口咖啡,臉上則露出了無限滿足的表情。
「謝謝你的忠告。蔚然,最近你是不是太悠哉了?」
「你這樣說,好像是在指控我每天都來公司閑晃不做事。」
「花是怎麼一回事?」
「這麼快,她打電話給你了?」
「我去開會了,她留言在答錄機里。」
「更可惜!我應該留手機的號碼才對。」
「少顧左右而言它,為什麼這麼做!」
「難得你對一個女孩子動心,我當然要助你一把嘍。」
「你是等著看好戲吧!」一語中的,果然是好朋友!
「那又如何?」蔚然一點也沒有被識破計謀的尷尬。
「感謝你的雞婆,不需要。」
「你被拒絕了吧?」蔚然有點興災樂禍地說道。
「她告訴你了,還是你在我房里裝了竊听器?」
「你的表情和語氣告訴我的,男性尊嚴被傷害了是不是?」蔚然有些同情地看著他,「看來這個女孩子一點也沒有被你迷死人的外表和那一束花給迷惑。」書語引起他的興趣了。
「不許你打她的主意,她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型。」聿修粗魯地打斷他的幻想。
「雖然外表或許不是我鐘意的,可是個性我喜歡就行了,反正是你自己要放棄的。」
「我沒有說要放棄!」他情急之下說出真心話,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對嘛,干嘛每次都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其實心里想的要死。」
「她有男朋友了。」這是她同事說的,雖然她並沒有親口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啊!
「還好嘛,又不是結婚了。拜托,你可以證明給她知道,除了她男朋友之外,世界上還有更好的男人。拿出你簽約的魄力吧!這樣沒有自信的你讓我很不習慣。」
「誰沒自信了,我又不是像你這麼濫情,只要是女人都行。」
「錯,是最優的女人。」蔚然驕傲地說。
「夠了,你的那些女伴我都見過,她們不需要你吹捧了。我要做事了。」明顯地下了逐客令。
「下午的事怎麼處理,你會去醫院吧?」
「我不需要跟你報備我的行程吧,白副總?」
「干嘛講話酸溜溜地,我只是認為你需要我的幽默感來化解你們彼此之間的尷尬。」
「你是想要去看好戲吧。」
「如果你堅持這麼認為的話,我只好贊同你的說法嘍。」他一副很勉為其難的樣子,果然是厚臉皮一族成員。
「想跟就跟吧。」聿修將注意力放在桌上的企畫書上,完全不理會蔚然。
「你記得打電話告訴她。」丟下一句話,蔚然也決定回辦公室多拼一些業績和聿修互別苗頭。如果說聿修的性格當中最缺乏的大概就是浪漫了!他是那種寧願把花前月下的時間拿來思考如何替公司創造更高利潤的男人。他活到三十一歲做過自認為最浪漫的事,便是將小學勞作課做的康乃馨親手送給媽媽,這是他這輩子惟一一次送花朵給異性。他從不認為花錢去買一束喪失生命的花,這樣的行為就是浪漫,他情願把那些錢拿去買財經書籍或者听一場演講。
這也就是他的長相明明就是一副現在最受女人歡迎的樣子——不笑的時候像個急凍人,開心時又像個陽光男孩,只是聿修對于笑容是很奢侈的;可悲的是,戀愛經驗卻是一只手就可以數的出來,也難怪素有師女乃殺手的蔚然會替他著急了。他可不希望聿修拿工作當借口,這樣他可是會被藍父和藍母搞瘋的。這兩位老人家可都深信自己的兒子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是因為蔚然把他的桃花搶走了。難得遇上一個讓聿修暫時忘記賺錢的女人,說什麼他也要卯足全力促成他們!
***
蔚然還是厚臉皮地跟來了,說得好听是為了幫聿修這根大木頭,其實他只是為了滿足心中的好奇。他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會讓聿修反常地將工作暫放一旁。雖然據他的說法是自己該負起道義責任,既然都提到責任了,干脆娶人家不就得了?假道學!
「聿修,就要見到心上人了,你可不可以開心一點!」蔚然真怕他這張酷臉會把女孩子嚇跑。
「你去找牛郎吧,我不奉陪了。」又沒有人要他跟來!
「你必須承認我追女朋友的功力比你高深,所以有我跟著絕對是一個助力。」
「誰跟你說我要追她了。」
聿修邁開步伐大步走著,一副急于甩掉他的樣子。
「兄弟,你以為我今天才認識你嗎?」既然跟不上聿修一百八十七的身長,蔚然干脆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讓他拖著走,也不怕這樣的行為會在人滿為患的候診室引來多大的側目。
「外科七診,聿修,她到了嗎?」黑壓壓的一堆人,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正主兒。
聿修遠遠就看到書語了。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過肩的長發半垂,遮住了半邊的嬌顏,頭上仍纏著紗布。面容已不似昨天的蒼白了,不知是上了妝的關系,還是昨天只記得怵目驚心的鮮血,並沒有看清她的長相。
「是她吧!」蔚然順著聿修的視線望去,「並不是令人驚艷的女孩,可是光看她坐在那里,就覺得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蔚然中肯地說道。
「沒有人要你過來評斷她。」
「你不過去打招呼嗎?還是你只打算默默地跟在她的後面,當一個隱形的愛慕者?」
聿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現在比較想做的是一拳把蔚然打暈,或者想辦法讓他閉嘴。
「季小姐。」很快地,聿修已經站在書語的面前。
書語聞聲抬起頭來,視線所及卻是一雙包里在西裝褲下的長腿。
「聿修,你太高了,這樣站著小姐是看不到你的臉的。」蔚然好心地在旁邊小聲提醒,但不忘露出他那標準情人的笑容。他的好意卻只換來聿修狠狠地一瞪。
「你是……昨天送我去醫院的人?」書語好不容易才看清他的長像,果然有當帥哥的本錢。
「還有今天送你花。」蔚然又再一次好心地提醒,這次得到的回報是聿修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他悶哼了一聲。
「藍先生,謝謝你的花。請你以後不要再做出這種會造成我困擾的舉動。」書語義正辭嚴地說,巴掌大的心型臉寫滿嚴肅。她是真的感到困擾,尤其是在大家知道花是他送的之後,每個人都興奮得在猜測他的用意,就連高振平也收到風聲特地上樓來表示關心。
「只是一束花,並不代表任何意義。」聿修仍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是的,或許你已經習慣隨便送花給女人,但是我還不習慣收陌生人的花。而且我已經說過不需要你到醫院了!」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和醫生串通好病情好來向我勒索?」通常聿修在面對越在乎的人面前越容易口不擇言。
「你不要含血噴人,如果我要勒索,昨天就該要你負責了,何必等到今天?而且是你主動送花的,我甚至連想知道你名字的興趣都沒有。」小臉因為氣憤而顯得腓紅,原本無神的大眼也綻出光采,異常艷麗。
「嘿,兩位,這里是醫院可不可以小聲一點。」蔚然想為這火爆的情勢當個和事老,怎麼會一言不合吵起來了?
「關你什麼事!」對他這個和事老的看法,這兩個人倒還很有志一同。
「對不起,對不起。小夫妻吵架啦!」蔚然對著兩旁好奇的眼神解釋道︰「為什麼吵架?還不就是為了什麼時候生孩子的事,男的家里急著抱孫子,女的怕生了身材會變形。很無聊對不對,都不知道生不生的出來呢?」蔚然故意一個人分飾兩角的演著。
「白蔚然你在說什麼屁話?」聿修橫眉豎眼地逼近他的面前。
「年輕人脾氣不要那麼暴躁,你太太看起來還那麼年輕,頭上還有傷,等身體養好了再來打算也不遲啊!」一位看起來就是標準的三姑六婆型的太太忍不住站出來見義勇為了。
「我不是他的……」
「是啊,是啊,這位大姐說得是。我這個朋友本來就比較不溫柔,要不然他老婆也不會去弄個傷來氣他。」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書語才想開口辯解,看診燈正出現她的號碼,她決定出來再找他算帳。
「聿修,你還不跟著去,你今天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不讓她和醫生串通病情的嗎?」真是個白痴,居然有人會找這麼爛的理由!
「要你多事。」雖然嘴上這麼說,腳卻不听使喚地往看診室走去。
書語額頭的傷口只是因為跌倒而擦到地面造成的,因此換過藥之後只是用紗布貼著,並沒有像前一天一樣纏著紗布。而且腦部斷層也顯示她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撞擊,整個身體情況算是很好,只除了血壓過低外。
「醫生已經說我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步出看診室,書語沒好氣地說道。
「我從來沒有擔心過。」
「請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書語生氣地停住腳步,叉著腰看著他。
「我送你回去。」聿修不容拒絕地拉起她的手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喂,放開我的手啦!」
無奈聿修只要決定的事情很少會變卦的。只是他的步伐真的太大了,書語只能小跑步地被他拉著走。
「我走不動了啦!」書語使勁地甩開他的手,結果只是害自己的手差一點扭到而已。
「怎麼不走了?」書語幾乎是被他拖著走。
書語趁他停下來時,連忙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捂著胸臉色蒼白地蹲在地上。
「你又怎麼了?」沒看過這麼沒用的女人,才走幾步路就喘成這樣。「休想我會再一次抱你。」「誰要你……」她倏地起身,突然一陣昏眩,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地面倒去,在還有意識前,只知道自己被懸空抱起。
「該死的,你最好馬上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