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從水泥森林林立的一棟大樓後緩緩射出,沉睡了一夜的城市漸漸蘇醒。
一輛高級進口的休旅車駛在空曠的台北街頭,前座的兩個男人紅著一雙眼楮,還不時的猛打哈欠。
「……呵,厚,好累、真累、累斃了……呵……」開車的男人叫葛霸,長得略胖,不,應該是說長得很壯碩,一句話沒說完卻是哈欠連連。
「……呵,偶覺得……呵,偶們這樣下……去,呵……也不是辦法……」坐在一旁的高瘦男人大條看起來也好不到哪里去。
「媽的你嘴巴很臭,是沒刷牙喔!」開車的男人皺了皺眉頭,用手揮了揮空氣,用眼角余光看了後視鏡一眼,他們的老大在後坐睡得東倒西歪。
「刷牙?!偶都還沒睡覺哩,刷牙,賺偶嘴巴臭,你哩,你就有刷牙?」大條兩手抱胸閉上眼楮很不爽他的指控。
「デ,誰說我沒刷牙,我用這個,至少比你的嘴巴香一點。」葛霸從胸前口袋拿出幾片青箭口香糖到他眼前晃了晃,「唉,你小聲一點,老大在睡覺啦。」緊張的順道提醒大條一下。
「靠!這樣也算刷牙,你就是要給它硬喬就對了啦,給偶一片啦。」大條壓下聲音沒好氣的,抽了一片胖男人手上的口香糖,撕開包裝放進嘴里嚷了幾下,一股薄荷的涼氣混著甜沖進員息里,又皺眉頭了,「干,甜的要死能刷什麼牙。」
胖男人瞥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把你嘴巴里的臭氣刷掉。」說完又有氣無力的專心開車了。對,真他媽的口氣很臭,因為這幾天他們又沒睡好了,因為這幾天是農歷十五前後的日子。
「葛霸,偶是覺得偶們老大一直……呵……這樣下企也不是辦法哩,想辦法騙他企給醫生看一看,他這樣下企……呵……怎麼得了,偶看他還沒垮偶們兩個鐵定先垮,偶們垮了,誰保護……呵……他呢?」大條憂心忡忡的看向一雙眼快要闔成下弦月的葛霸,還不時瞄一眼後頭的人。
梆霸從他的話里醒來了七分,緊跟著又打了一個大呵欠,「……看醫生!你是不要命了,叫老大去看醫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怕醫院怕得要死,這個辦法行不通啦,我看厚我們還是去找一些有趣好玩的事情給老大玩,讓他不要再拉著我們陪他熬夜比較有用吧……呵……」
坐在前坐的兩個人始終壓低著嗓音說話,雖然後頭的老大頻頻傳來的打呼聲表示已經睡到不醒人事了。
「什麼東西……呵……好玩又有企?」大條愁眉深鎖陷入苦思之中。
他們的老大有個奇怪的怪毛病,就是每個月的十五前後幾天都會失眠,一連好幾天都不睡覺喔,還拉這他們這些手下一起也不能睡覺,白天要工作晚上還要陪老板熬夜,像昨天他們就陪老板打了一晚的保齡球,還順便干了一場架,真夠累的了。
所以這幾年下來,他們每看到天上的月亮快要圓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緊張焦慮起來,因為……呵,又不能睡覺了,嗚,苦命呀。
包苦的是,他們老大恨死了醫院,死都不去看醫生,對這樣的怪毛病謗本沒輒,一個雄壯威猛的大男人,在黑白兩道叱吒風雲的褚豐,竟然有這樣的隱疾,嗚嗚嗚……他們這些下人只能暗暗吞忍著。
「不要再想了啦大條,沒有……呵……用的啦,都幾年了,我們就認命吧,看在老大對我們還不錯的份上,就陪他吧……呵……」他說的沒錯,這幾年台灣所有流行的好玩的他們都玩遍了,老大的隱疾還是沒好。
梆霸和大條兩個人現在這副德性,想必又有好幾天沒睡了,現在他們還得開車戴老大去永和吃豆漿,這也代表他們這一個月的苦難即將結束,因為老大失眠的最後一天總是要吃上一餐永和豆漿,這樣才算正式結束,也就是說他們兩個可憐蟲今天可以睡個好覺了。
連續打了幾個臭氣沖天的大呵欠,大條受不了的將車窗搖下來,讓車內的濁氣散出密閉的空間,天呀,他們到底是幾天沒刷牙了。
梆霸的腦袋也越來越昏沉,一個打盹,前頭一只莫名竄出的野狗教葛霸一個驚嚇,方向盤一歪,車身突然猛的失控打滑,清靜的大街一聲響亮的撞擊,兩人倏地驚醒了過來。
「干!」大條慌張的大叫一聲,但,來不及了,撞到人家停在路旁的車子了,一輛非常醒目的蘇聯紅星。
兩人匆匆忙忙的下車,準備處理麻煩的小意外,但是眼前一片怵目驚心又賞心悅目的景象,讓兩人呆住了。
那一輛畫的花花綠綠的大車子的後保險桿被他們撞歪了,後掀式的車門被撞了開來,里頭的東西就這麼落了地,一整片的白茉莉花和一整片耀眼的紅玫瑰花,啊人哩?人不知道有沒有事。
大條走到駕駛座上,沒人!
「媽的,沒人卻?」大條走近島霸身邊,意思是「既然沒人就落關吧」的以眼神暗示葛霸。
這一個撞擊倒是把沉睡中的老大給獲醒了,睡眼惺忪的擦了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的望向窗外,看見葛霸和大條插著了站在外面,他與生俱來的警覺心忽地冒了上來。
「誰,是誰那麼不知好歹!」他沖了出來,高大的身材,威風赫赫。
要是按照他們以往的行事風格,管誰對誰錯,棒球棍先掄在手上,誰先嗆聲誰就贏,他們一向是這麼流氓作風的,再加上沒睡好覺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失控的事也不足為奇。
「褚老大,偶們不小心給人家撞到了!」大條一臉的不安。
「是別人撞我們還是我們去撞別人?」老大皺著眉頭,不了大條的台灣國語。
「偶們去給人家撞啦!」大條加重語氣,本以為說得夠清楚了,不料還是引來老大一頭露水。
只見褚老大痛苦的兩手猛搔頭,好夢被驚醒的顯得非常的不耐,他現在的動作是在壓抑他急欲爆發的怒氣。
「是我們撞了人家的車啦。」葛霸急著幫大條解釋清楚,天呀,這個人老是幫倒忙,都什麼時候了,還……厚,給他氣死!
褚老大蹲捉了一把散落一地的花,還是新鮮的,上頭還沾著晶瑩的水珠,不知道這些花是干什麼用的,一大藍耶,掉得滿地都是。
「デ,你們干嘛?!」有人走了過來,葛霸和大條同時看向聲音的來處,三人同時愣住了。
哇!一個美女二頭飛瀑般的長發,長長的一直到腰那樣長,一雙柳葉眉襯上底下的鳳眼,身上一襲白紗輕飄,緩緩走來,配上地上的花海,看在睡眠不足到有點神志不清的三個人眼里,此時此刻簡直就是仙女下凡般的夢幻。
「這……這是你們干的?」
一陣香氣團團圍住他們,有幾秒鐘的時間失去了意識。
她兩手插著了,一雙柳葉眉往上一場,就像兩把劍似的朝他們逼射過來,氣勢非凡,讓人心生震懾。
褚老大呼地站起身來,本想罵回去的,奇怪,怎麼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他剛剛脾氣還很沖的,怎麼現在……
換做是平常的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現罵先贏,反正他們看起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善良老百姓遇到他們也只有自認倒霉了,可是今天他們卻像三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站在一旁,不敢大聲。
「很抱歉……我們是不小心的,多少一定賠……呵……」可憐的葛霸,柔順的跟只小貓一樣,真是教大條看傻了眼。
這……葛霸從來都不是這個樣子的!
可是他大條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吶吶的在一旁不停的搓著手,仍是不停的打呵欠。
「賠!那麼簡單呀,說賠就賠!」這些花要花多久的時間培育,哪里是錢的問題,真是氣死她了,一大早就出這種狀況。
不過她凶起來的模樣還更是挺威嚴的,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說不出來的氣勢,一股看不見的神秘氣息排山倒海而來,震得他們三人訥在原地,不能動彈。
見他們三個大男人站在一旁不說半句話又哈欠連天,大概是昨晚狂歡沒睡的杰作吧。
「把這些花收起來,幫我搬到店里頭,進來談吧。」她兩手叉著腰,指揮若定。
「什麼?!」葛霸和大條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再看向始終呆站在一旁沒說話的老大。
「怎麼樣,有意見嗎?」她用著不容置疑的眼神堅定的看著他們三人。
「可是,這……呵……」葛霸看著眼前攤了人行道一地的花,紅白交錯的,這怎麼撿呀,他們是大男人耶。
「不願意呀,好呀,那我只好去請警察來處理。」說完她轉身欲離開,口氣中的決絕嚇到他們了。
「不不不……不是的……呵……好啦,我們撿就是了。」葛霸老大不情願的推了推大條,「檢啦,快,我們惹不起條子。」而且也不好教老大撿吧。
「你站在那邊干嗎,幫忙撿呀!」女人沒好氣的看著他,穿著一身凌亂的黑西裝,領帶松了,襯衫的衣角也露出來了,一副狼狽樣。
「喔,好,我……撿。」褚老大像中邪似的,乖乖的听她使喚,也蹲檢花,看得葛霸和大條都傻眼了。
見他們三個人開始收拾花了,她稍稍降了氣的瞥了他們一眼,「鑰匙給我!」
「咦?」兩手都是茉莉花的葛霸納悶的抬頭看著她。
「你們的車鑰匙給我,等一切都處理好了自然會還給你們。」
「喔!」也不知怎麼的,葛霸有一種隨便她操弄的墮落感,一點脾氣都沒了,竟乖乖的把車鑰匙交給她。
只見她場著一頭烏黑的長發扭身走開,進了一家花花綠綠的店,上頭一塊招牌寫著「香草魔法屋」幾個大字。
哇哩咧,他們真的是中邪了,還魔法哩。
「快點撿,等一下被人看到就不好玩了。」大條兩手玫瑰花,丟進竹簍子里,催促正在發呆的葛霸和褚老大。
上班上課的人潮越來越多了,要是看到他們三個大男人蹲在地上拈花意草的,成何體統,很丟臉的。
梆霸和大條手里忙著,心里卻一直很擔心他們的老大,怕他被激怒,等一下犯下殺人放火的可怕行為。
可是他們的老大卻出乎意料的,只是傻愣愣的看著那個長發女人,看到口水都要失控流下來了。
「老大?」大條趕緊從口袋抽出一張面紙蓋住老大的嘴。
「嗯,快檢快檢。」他回過神之後還催促著兩人快點動作,自己也跟著蹲檢花。
店里頭的她透過落地窗看著他們三人很盡力的在檢花,正在擦拭玻璃瓶的她不覺的笑了,大男人拾花的模樣還真是挺滑稽的。
看她們不時哈欠連天的德性,又不禁搖了搖頭。
她點上幾顆無煙蠟燭,放進幾個薰香瓶里,滴了幾滴薰衣草、甜橙和香水樹精油,分別放在店里的幾個角落。
從吧台拿出一杯純淨的蒸餾水,滴進茶樹、薰衣草和辣薄荷,用調理棒攪拌,放在一旁。
不一會兒的時間,三人拾著兩大籃竹簍子進了店里來,門一推開,香氣撲了上身,三個原本萎靡不振的身體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給撞了一下,整個人不知怎的,通體舒暢了起來。
渾身灌入了鮮活的氧氣,心花朵朵開著,陽光暖暖的從心底竄升起來,好想跳舞,好想哈哈大笑,好想談戀愛……喔,好想申吟。
「……好香喔。」
「來,把花放在這里,這個給你們,先去外面漱漱口!」她遞了一杯剛剛調過的水給褚老大,看了籃子里的花,無奈的皺著眉頭。
三個男人乖乖的推了門出去,仰天長嘯的對著大街漱口,還不時哈出空氣,他們對這個漱口水頗感好奇。
漱完了口,三人相視而笑,有一種世界和平的詳和感,跟隨著老大的腳步,葛霸竟牽起大條的手,走進了店里。
喔,又是一股甜蜜的馨香彌漫整間屋子,讓他們原本因為沒睡好的暴戾情緒都在一剎那間消失了。
這間店,掛滿花花草草,擺滿瓶瓶罐罐,滿是香氣充鼻的店,真的有魔法耶。
「嗯,請問……」葛霸客氣的搓了搓手,禮貌的問向在吧台後忙碌的小姐。「請問現在我們要做什麼?」
吧台遞上一壺茶,四只茶杯,「把這些端到桌上。」
「喔。」葛霸乖乖照做了。
吧台又端出兩盤松餅,上面抹著一層淡紫色的鮮女乃油,綴滿了新鮮水果,盤子的邊緣還灑滿了新鮮的花辦,看得大條猛吞口水,現在的他可是又餓又累哩。
「這個也是。」
「喔。」大條二話不說,也端去一旁的桌上放著。
「坐下,吃早餐。」那個女人穿著紅玫瑰圖形的圍裙,真是漂亮極了。
可是,她剛剛叫他們——吃、吃早餐?沒搞錯吧,竟有這等好康的事,剛剛他們還撞到她的車呀。
這時候,陽光從人行道上一路迤邐而來,灑進掛滿花草的窗台,鋪滿了小小的店,陽光、花香、早餐、喔,輕柔的音樂……天呀。他們此刻真像是在一個遠離世俗的天堂渡假。
坐在餐桌上的三個大男人內心澎湃洶涌的,表情卻傻愣愣看向對方,直到女人坐了下來,才清醒一點,「吃呀,看就會飽呀!」。
長發女人優雅的端起粉紅玫瑰瓷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從茶壺里倒出的粉紫色液體,滿足的勾起了嘴角,再拿起盤中的松餅,看她咬下去的那一刻的表情,也是一種享受呀。
他們三個人真的是看呆了,尤其是褚老大,從沒看過他那樣豬哥的表情,真的是光看就會飽的樣子。
「再不吃就要冷了喔!」要不是她的提醒,他們真的會看到飽為止。
三人略顯別扭的端起高貴精致的咖啡杯,才喝了一口,我的媽媽咪呀,這、這是什麼東東,好好喝喔,他們打出生到現在從沒喝過這種味道的飲料。
那種齒頰生香,所有的味蕾都淪陷的幸福感,嗚,怎麼會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喔,不行哭,大男人怎麼能這樣就哭了,況且是在一個漂亮女人面前。
大條抬頭看了一眼葛霸,怎麼他的眼楮也紅紅的,霧氣在眼眶里打轉,看來忍住不哭比哭出來還要痛苦。
褚老大故意轉過頭去假裝拿面紙,大條硬裝沒事的清清喉嚨,長發女人自願自的邊吃早餐邊看書,完全不理會他們兩個。
強忍著幸福的感動吃完了一頓如夢似幻的早餐,葛霸和大條突然驚覺事情好像不太對勁,因為他們該去吃永和豆漿呀,這下壞了老大的規矩,可慘了,卻又看著老大好整以暇地在專心品嘗松餅。
「老大,我們是不是該去吃永和豆漿?」葛霸急得站起身。
「沒關系,在這里吃也可以。」咬上一口濟著薰衣草女乃油的水果松餅,褚豐臉上露出一副滿足的幸福表情。
梆霸只好又坐下,坐立不安的喝了一口薰衣草女乃茶,又站了起來。
「小姐,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名片……」葛霸話沒沒說完就被她一張帶著陽光般甜笑的臉給打斷了。
「吃飽啦?好吃嗎?」
三人堆滿笑顏的頻頻點頭,異口同聲,「好吃好吃,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早餐。」
「吃飽就好,那現在開始干活!」
「干……干什麼活?」
「デ,你們剛剛把我好不容易采好的花都弄髒了,不該幫忙整理嗎?」
「是是是,是該整理的,花……?」要他們三個大男人弄花?也不知怎麼的,他們就是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柔順服從的像只乖貓。
梆霸鈍鈍的收起名片,跟著大條站在剛剛被撞翻的那兩簍竹籃前。
「麻煩你們把玫瑰花和茉莉花分開,然後再拿去沖洗干淨,就可以了。」
就……就可以了?!這兩大簍的……花,要分到幾時呀,還叫他們三個粗魯的大男人做,這,怎麼做得來。
而且老大,他們至高無上的褚老大,怎能干這種粗活呢?
梆霸看了大條一眼,大條回給葛霸一個無辜的眼神,兩人聳聳肩,搔搔頭,雖有不甘,卻好像又無力抵抗什麼,因為他們似乎還不討厭待在這里。
他們把褚老大拉到一旁,低聲謙卑的說︰「老大,你還是在一旁休息好了,這些事我和大條來處理就好了。」
「沒關系,吃飽了好干活嘛,我不用休息!」說完就走上前去,靠在那長發女人的身邊。
「輕一點喔,不要把花捏壞了。」她拿了三件花圍裙示意他們穿上,奇怪的看了那個他們口中的老大一眼。
茉莉花在這里,玫瑰花丟這里,三個大男人聚精會神的分辨紅花白花。偶爾有些顧客在店里來來去去,看著三個大男人在分花,引來幾個好奇的眼神,和吃吃的笑聲,因為太過專心的緣故,他們都沒注意到。
分完了紅白兩簍的花,再洗淨之後已經快要中午了。
三人疲累的伸了伸懶腰,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對著女人說,「你交代的工作我們都弄好了,這樣可以嗎?」葛霸端敬的看著她。
她揚起嘴角,滿意的點點頭,遞給三人各一張名片,「可以,雖然做的不是很標準,不過這樣就夠了,嗯,接下來我的那根保險桿你們要怎麼賠我?」
她的那輛蘇聯紅星,台灣大概沒幾輛了吧,修理起來可能很貴的。
「是的,你的車子需要多少修理費,我們一毛錢都不會少的,」褚豐不知什麼時候回過神來了,斯文有禮的站在長發女人面前,「只是我們身上沒有多少現金,若是可以的話,小姐可以把賬單給我們,我們來負責。」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們人走了之後會不會真的負責任呢?」她搖曳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那認真的樣子,有一股說不出的魅力。
「不、不會的小姐……」褚豐看了一眼名片,上頭印著她的名字,郁……菁菁,「嗯,有小姐,我們不會做這種沒水準的事的。」有小姐?真奇怪的姓。
「對不起,那個字念玉不念有,還有,光憑口頭上的保證是不太夠的,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做這種死不認帳的事?」
「阿那不蘭要怎樣呢?偶們花也撿了也幫你洗干淨了,你還不相信偶們。」大條沉不住氣,口氣有點發火,被葛霸擋了下來。
「這是我們的名片,還有……」褚豐掏出皮夾,拿出自己的健保卡,同時遞給她。
「我要你的健保卡干嘛?」郁菁菁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
「給你押著,表示我們一定會負責把你的車修好,不會落跑。」葛霸頂著胸脯,有力的保證。
「健保卡我不要,一點用都沒有,身份證拿來,你的就可以了。」她堅定的眼神看向褚豐的眼眸深處。
梆霸和大條你看我我看你,沒想到老大竟二話不說的乖乖將皮夾里的身份證交到她手上。
「還有,簽下這張切結書,就OK了,還有,早餐一共三百六十元。」
還要簽切結書!這個女人以前干過討債公司嗎?怎麼不像一般女生緊張兮兮的,而且還不怕他們高大威猛的凶猛德性上副把他們吃得死死的樣子,事實上他們也不清楚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被她弄到這樣的局面。
早餐也要錢?他不記得有叫早餐呀,啊避他去的,她的早餐還不錯吃就是了。
「鑰匙還你們,車修好我會打電話給你們報帳的,到時候身份證就還給你,放心,我不會拿去做壞事的。」
三個人傻愣愣的出了她的店,傻愣愣的上了車,直到開了好一段路之後,听到老大在後坐的呼聲傳來,才有人開口說話了。
「大條,我們剛剛干了什麼事?」
「偶這輩子從來不會做的事。」大條兩眼無神的回話。
「可是她的早餐好好吃。」葛霸滿腦子的思緒都還融在那一堵有奇異花香的女乃油里,濃得化不開。
「還有她的女乃茶也好好喝。」那淡淡的紫色,讓大條想戀愛了。
「還有老大也怪怪的,這……這一點都不像我們認識的老大。」
梆霸抽起了一支煙,煙霧繚繞著他露出一絲淺笑的嘴角,看了一眼後坐沉睡的老大,再看一眼她的名片,上頭寫著香療師——香氣醫生。
醫生耶!這麼美麗又有氣質的醫生,看來,可以讓老大來試試他的月圓癥候群。
而且,據他的側面了解,老大似乎也不怎麼討厭這個美麗的女醫生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