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臘梅花兒開了,紅梅枝頭也綻了些芽苞,寒風里全是凜冽的香氣,秦繼眉在這肅殺的香氣里,見到了原以為此生不會再見的人——南宮老太太。
安兒正在院中剪著梅枝。
「安兒,做什麼呢?
「秦姑娘!我想剪幾枝梅放到房里,添些香氣。秦姑娘是要到哪里去啊?
「我到鐵堡主那里看看。夫人呢?
「她正歇著呢。我趁她休息才出來的。往年一到冬天我和姐姐就會布置房里……這次我想給夫人少爺一個驚喜。」
安兒臉上有著淺淺的笑容,秦繼眉心中嘆息著。這幾天,安兒迅速瘦了下來,連笑容都失去了初見時的無憂無慮。每個人都改變了很多啊。
「對了姑娘,這朵梅兒給您,我不小心踫落的,香得很!藏在襟里,包您香一天!」小泵娘推開手,掌上是一朵小巧含苞的花兒,秦繼眉笑著接過了,簪在裙系玉佩處。
「前幾天我們院子隔壁整天人來人往的,夫人都不能好好休息了。真是的,也不知是誰來了!」安兒嘟起了嘴,隨即眼楮一亮,「喏!就是她們,我瞥見好幾眼了,不知道是誰家,看來很富貴啊。
秦繼眉聞言望去,微笑的臉瞬間變得雪白。
鶴發拄杖的老太太,正是曾經天天見面而恨之入骨的人,南宮家的老祖宗。
秦繼眉深吸了一口氣,僵硬地微笑著,款款走到廊前對著老人低身行禮︰「老太太好!秦繼眉見過老太太!這些年沒見,老太太康健如昔,繼眉真是高興!」
南宮老太太看著女子,神色復雜,但最後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不必多禮。」說著,便慢慢離去,不再看仍躬身的秦繼眉了。
安兒遠遠地看著,直到她們走遠了,才跑過來,「姑娘您認得她啊?真是好大的架子,姑娘行禮她還愛理不理的。」
秦繼眉起身,微笑著道︰「小丫頭,下次見面時你也得行禮。那可是南宮家的寶貝——南宮老太太。誰見了不敬三分?」
安兒有些咋舌,「啊?就是她啊?我知道了,南宮家也一定跟我們家一樣,被那群混蛋害的吧?」
「可能吧……安兒你不是說要去布置房間嗎?還不去?就快晚了呢。」
「哦!我這就去!秦姑娘,我也幫你房里添幾枝梅花?」
「好啊!謝謝安兒了!」待安兒歡跳著離開,秦繼眉才悠悠地嘆著氣,一轉頭,卻見到和春日暖風一樣的笑臉。
方近玄笑著走近,「沒有想象中的難吧?」
秦繼眉驚訝地道︰「你一直都在嗎?」
「沒有,只是你行禮時我才剛過來的。」
「你啊,鬼鬼祟祟的干嗎?」
方教玄笑得無邪,抬頭看著梅花,「我在想,還是讓你們說話好。我雜在中間算什麼?不過,看到你時,老太太或許會很懊惱。」
秦繼眉笑了。方近玄伸手探向那半開的花兒,
「她會想,天下可真找不出你這樣比花更美的孫媳婦了……」
「哪里學來的貧嘴功夫!」她頓了頓,「我原以為如果再看到她,一定會恨不得殺掉她……可是,竟然一點也不恨了……」
方近玄微微一笑,「一起到鐵堡主那里去吧?」
「嗯。」秦繼眉將手交到他的掌中,這一瞬,憂愁、煩惱,全都變成了遙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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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來了!」才走到一半,鐵凌落就興沖沖地趕來,滿臉笑容。
秦繼眉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什麼事那麼高興?」
「斜兒醒了!
「真的?!」秦繼眉禁不住緊緊握住了方近玄的手。
「是的,剛醒,我正想來叫你們呢!」
「斜斜!」剛一推門,秦繼眉已直奔床前,而被中,削瘦大半的莫影斜綻出一個微弱的笑容。
秦繼眉隔著被抱住莫影斜的肩,大笑著︰「你總算是醒了!嚇死我了!真是嚇死我了!再過幾天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我不知要短命多少呢!」
她屏息看著莫影斜,笑靨如花,「我都已經打算去挑撥穆非尋和朵麗的感情了!那死人,還自夸是什麼神醫。治了這麼多天,我只看到你瘦下去,就是不見你眼皮動一動,真是急死我了!」
「哎,我就知道秦大小姐心腸狠毒!明明是一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人,我好不容易把她拽回來,你還在嫌東嫌西的、」穆非尋搖著頭嘆氣,但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好啊,你厲害。繼眉佩服了!」秦繼眉笑眯眯地轉身作揖。
「別別別,我可不習慣你笑得那麼客氣。朵麗早提醒我了,你笑得越客氣就越可怕。」穆非尋側身讓開。
秦繼眉沒理他,轉頭輕聲問莫影斜︰「你怎麼樣?現在難不難受?」
莫影斜慢慢搖著頭,聲音嘶啞︰「還好,沒什麼。只是可能躺得太久,全身都沒力。
秦繼眉笑眼彎彎,「你到底是受了重傷啊。如果指望立刻就恢復如常,是太奢求了啊!
鐵凌落也靠近妻子,「是啊,你安心養傷。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頹唐之色一掃而空,此刻的他雖眼角仍有疲態,但眼神清亮。
莫影斜搖著頭,向著秦繼眉長喚著︰「秦——」
「什麼?」秦繼眉俯身問。
「有一件事我很在意……遇到偷襲時,我曾聞到過一股很濃的蒼南花的味道……」
「蒼南花?」秦繼眉與穆非尋同時皺起了眉,而鐵凌落和方近玄則不解地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
「那是什麼東西?」方近玄問道。
秦繼眉看了看穆非尋,緩緩地道︰「蒼南花是一種藥草,十分稀有。此花能麻痹痛覺,對于重傷者有鎮痛作用。它也能促使人瞬間生出神力,十分奇特。可是服用這種藥的人,往往會神志恍惚,脾氣暴躁,嗜血好殺。
「南疆曾有一例︰一位德高望重的名醫不小心誤食了蒼南花,一夕之間性情大變,竟將家中老幼妻兒十八口人殺得干干淨淨,死狀極慘。這名醫還不罷手,又襲擊了左右鄉里。到第二天他清醒時,已將村中大半人口殺盡。面對如此慘狀,這位醫者痛不欲生,遂自行了斷。臨死時,他道出,服下那蒼南花後,他看到了一個修羅世界,只見惡魔鬼怪充斥其間。他以為斬殺的不過是魔鬼,沒想醒來看到的全是自己的家人。至此後,醫者都以蒼南花為天下至毒。不過好在這花稀有,很少有人尋見,所以這樣的慘劇以後不再听聞發生了。」
「那麼,斜兒你怎麼會知道這花的味道?」
穆非尋道︰「是我。在我那兒有這味藥,她和繼眉都曾見過,聞過那味道,所以辨得出。」
鐵凌落又問︰「既然說這花奇毒又稀有,為什麼斜兒會聞到呢?」
秦繼眉同時轉頭疑惑地望向穆非尋。
他沉思良久才道︰「我猜……可能有人正在服用這藥。」
眾人不解,「既然說這藥有奇毒,為什麼會有人服用這味?」
穆非尋苦笑著道︰「因為圍繞這花還有一則繆傳。有好事者傳說只要服用得當,就能令人功力大進。這些人解釋,正是因為蒼南花有這樣的功用,平常人抵受不了藥力,才會釀成慘劇。」
「所以,你的意思是,偷襲之人有可能是相信這一傳說,在服用這蒼南花?」方近玄問。
「我也只是猜測,很難肯定。我們只曉得這花極難找到,而照那些人的解釋,蒼南花是需要一點點積累,長期服用才會有效。但這藥難求,實行起來有困難。如果真有人那麼做,必是實力雄厚之人。」
「說起來,我倒不曾在林也談身上聞到這味道。」秦繼眉皺起了眉。
「這樣說來,害斜兒的,的確不是林也談?」鐵凌落也有點兒傷腦筋了。
莫影斜沉默著,忽然有些猶豫地道︰「那一晚……似乎是有兩個人……」
「兩個人?」眾人追問。
「是的,是那有蒼南花味道的人先將我刺傷的。但我在昏迷之前,感覺到似乎還有另一個人來到我身邊。但只一瞬間的事,我很快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是幻覺……」
「就先假設是有兩個人,那麼,也就是說林也談另有同黨?」秦繼眉握住了莫影斜的手,「不過你放心,有我們大家在,你決不會有事的。」
莫影斜回以一笑,「我知道。之前……是我太輕慢大意了。」忽然,她又轉頭看向方近玄,「方公子,我是沒辦法了,就請你代我守護秦兒吧。她和我一樣,也有些莽撞。」
秦繼眉微紅了臉,望向方近玄時,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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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斜剛剛說的那些,你們看怎麼辦?」
方近玄道︰「照你先前所說,服用蒼南花的人會性情變化是嗎?依據這個我們能不能找到服用之人?」
「這怎麼查?」
鐵凌落問穆非尋,「穆莊主怎麼看?」
「醫術博大精深,對于蒼南花的具體效用我不曾專門研究過。所有的東西只不過是道听途說而已。怕的是傳言是真,有人真能由此獲得奇效,而又用心險惡,那麼就糟了。現在只能肯定一點,那人身上有藥味……」穆非尋苦惱地皺著眉。
「難道真的只能按味道找人?」鐵凌落追問。
「我想,只要遇到那個人,我和繼眉一定能辨出來……」
眾人苦笑著,看來是沒有辦法了
鐵凌落猶豫了片刻,「只有這個辦法了……既然兩位聞過就能識出味道,那麼能不能請穆莊主幫忙訓練一些人馬,之後再讓他們尋找與林也談有關的人士,從中找出那個人來。」
眾人對視,終于都贊同地點著頭,「沒有捷徑,只能按笨辦法做了。」
方近玄問道︰「鐵堡主,之前你派人通知林家時,他們有什麼說法?」
鐵凌落連忙道︰「他們自然是不信,听說已經向林也談的師父沈落葉稟告了……」
秦繼眉道︰「那天的事,戚伯父也在場,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他們不信,當面對質就是了。」
方近玄道︰「我和林家還算熟絡,不如我到林家一趟,請他們派個人過來幫忙,鐵堡主意下如何?」
鐵凌落明白方近玄是防止林家起猜疑,索性就讓林家派人「監視」的用意。沉默了一會兒,鐵凌落就點了點頭,「這樣最好,就麻煩方公子了。」
等到兩人得以歇息時,月娘已經爬上了檐梢,柳樹掉淨了葉子,只剩下些枝條在風中纏纏綿綿地飄蕩著。
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拖得很長,也照見了女子笑意盈盈的臉。
「你……明天就去林家?」
「嗯。趕得及的話,一天就能回來了。你不回房?外面風大了。」
秦繼眉笑了,「你啊,只會說這句話嗎?認識以來,似乎一直听到你說……」
方近玄也笑了,「可是每次你都不听啊。我有什麼辦法?只能不斷地說了。」
「這麼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對了,你餓了麼?我有些餓了。」
「嗯,我也餓了。」
「要不,你先到我的房里坐一會兒?我去弄點兒夜宵?」
方近玄有些吃驚,「你會嗎?還是算了,我怕你把戚家的廚房燒了……」
「小看我?好!你不吃就算了,我自己煮去!」
方近玄笑著拉住了她,「秦大小姐親自下廚,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就算只是白粥,也一定是最好吃的。您就別跟我計較了!」
秦繼眉甩了他的手,「知道了!不必甜言蜜語,我煮你的分就是了。陪我一起去廚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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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望著碗里清稠的雪白小團子,方近玄好奇地問秦繼眉。
秦繼眉拿了個青瓷小勺放到他手邊,「快吃吧,管它叫什麼呢。」
「唔,是糯米做的嗎?為什麼那麼香?」方近玄細細地咀嚼著。
「我放了些糖桂花」
「糖桂花?是什麼?」
「秋天收些桂花,用糖腌一腌,就可以放在食物里,添些香味。斜斜愛吃這個,我猜鐵堡主或許會帶著。一找果然找到了。」秦繼眉笑眼如彎月,「等一下我給斜斜端一碗去,也許她能吃了……你也端一碗給伯母……看看她有沒有睡?」
方近玄笑了,「怎麼不自己端去?」
秦繼眉白了他一眼,「叫你去就去,我要到斜斜那里去啊。你動作快點兒,好早點兒休息。明天一定忙的很。」說完就到灶前舀了兩碗,放到紅漆小籃中放好。
方近玄看著她忙碌的身影,「那我明早就先走了。你也早點兒休息。」燈光給他的笑臉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
「你……小心著點兒……」秦繼眉想了想,「等一下你到我房里把那個瓷女圭女圭帶上吧。」
「長短就一天功夫,你不用擔心……」方近玄看到她微皺的眉,隨即改了口︰「好吧,我去拿。」
秦繼眉拎了小籃走開,到門口時又輕聲說︰「路上小心!」便掩門而去。
風吹動門戶,方近玄慢慢吃完了甜甜柔柔的夜宵,那絲絲甜意一直留在舌尖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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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
風吹馬蹄疾,歸人心似箭。
臨近戚家,方近玄緩下了韁繩。
一日未見,如隔三秋。這樣的心緒還是第一次感到。
日暮天高群鴉飛舞,冬日原本荒涼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充滿了生氣。
「喂!」遠遠有一人倚著枯樹長長地喚了起來,又驚起了不少歸巢的鳥兒。
方近玄驚訝地听出了熟悉的聲音,心中一喜,催馬而上。
那一襲紅衣,笑顏如花的人兒,正是秦繼眉。
「你怎麼在這兒?」方近玄下馬笑著問道。
秦繼眉拂著風中被吹亂的發,臉也被風吹得微紅,「……剛剛我覺得有些無聊,出來轉轉。正好看到你……」看著方近玄的笑臉,她的臉更紅了,「只是湊巧而已!
「知道了。」方近玄拉過她的手,只覺得冰冷,知道她在風里吹了許久了。听到身後的馬蹄聲,他轉過頭介紹,「這位是林也宣林二公子,另一位是林家二管家周先生。上次你到林家時見過的吧?林公子平時在外面管理生意的,這次特地抽空來幫我們。林公子,周先生,這位是鐵夫人的好友秦繼眉姑娘。」
秦繼眉躬身,向已行至近旁的兩人行禮,「秦繼眉見過兩位」
「秦姑娘好。」林也宣回禮,而另一位周先生卻是神態據傲。秦繼眉也不動聲色。
「那,我們繼續行路吧。繼眉……」方近玄看著女子,又看了看馬匹,正想要不要兩人共騎,卻又有些不好意思。
秦繼眉會意地笑了,「我騎了馬來的,一起走吧。」
方近玄一怔,忽然促狹地笑了起來,「原來你是騎著馬‘隨便逛’的啊?」
「是啊,方公子覺得不妥?」秦繼眉趁其余二人不注意,向他嘟了嘟嘴,但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上馬時,方近玄朝林也宣歉然地一笑,「耽誤行程了,對不起林兄。」
林也宣搖頭笑道︰「秦姑娘是方兄的愛侶吧?為了家兄,累得你們兩地奔波,是該我說對不住才是。」身邊管事不滿地咳了一聲,林也宣冷眼掃去,周管事便不再言語了。
一行四騎迎風而去,夕陽里,有些人有眼神顯得格外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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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戚家後,方近玄便陪著林也宣二人,隨同戚南峰、鐵凌落等一道去看了林也談,一切安排妥當後,才得以回轉。
走到房外,他笑了。房內隱隱有些燭光。一定是她在等他,他匆忙推開房門。
聞聲轉過頭來的不只秦繼眉,還有程稚雅。
「咦,娘你還不休息?」方近玄頗有些訝異。
「你這孩子,見到秦姑娘就不驚訝,見到你娘我偏大驚小敝的!」程稚雅淺淺地取笑著兒子。
「娘……」方近玄的臉一紅,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秦繼眉見他有些窘態,忙說道︰「剛剛本來想看看你回來沒,正好看到伯母在,所以就留下來說了會兒話。」
程稚雅知道她是幫著兒子,笑了笑,什麼也沒說。但秦繼眉早看到她臉上的了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開口了。
方近玄只覺得室內忽然靜了下來,想了想說︰「等了很久嗎?」
秦繼眉則有些好奇地問︰「我看林家二公子倒還明事理,那位周先生是什麼樣的人?」
方近玄坐在兩人中間,「周先生的脾氣可能有些傲氣。剛剛鐵堡主與林公子談得不錯,所以將之前的一切都告訴他們了。」
「他們怎麼說?」
「周先生有些懷疑,說是相信林也談不會做出那樣的事。而林也宣倒是豁達,說如果是真的,是對不起鐵堡主了。」
說話間,門被輕輕叩響,方近玄忙應道︰「請進吧。」
三人一齊回頭,見到南宮劍推門而入。秦繼眉眉頭輕皺,方近玄安慰地看了她一眼。
而此時,南宮劍說道︰「伯母安好,小佷打擾了。」
程稚雅笑著招呼,「賢佷客氣。是有什麼事麼?」
南宮劍環視室內,「我家女乃女乃想請伯母您和方兄過去一下。」眼光偏偏略過了秦繼眉。
秦繼眉心中冷笑,一種不安升了上來。
方家母子互看一眼,程稚雅道︰「老太太既然這麼說了,想必是有什麼要事吧?」南宮劍喏喏著沒有回答。
程稚雅看在眼中,心中有些不悅,但仍是笑著道︰「賢佷帶路,玄兒,我們走吧。」隨後又轉回頭道︰「繼眉,你先回去歇息,明天我再到你那里跟你聊?」
秦繼眉暗暗握拳,「好的。今天麻煩伯母了,我先過去。」看到程稚雅歉意的笑容,她也報以微笑。
再看向方近玄時,方近玄的眼中仍是安慰的溫暖目光,她額首道︰「兩位公子,我先告退了。」
方近玄一探手,拉住了正要離去的她,「等一下,我去送你吧。」
秦繼眉看到了他眼中的擔心,心中一暖,「沒事,南宮公子還等著呢,別讓老太太久候了。」她輕輕抽出了手。
方近玄怔怔地見她離去,心中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