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快說,我不在的時候想不想我?」毫無疑問,說這句話的是張小弟。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刻她就叉腿坐在秦日臻身上,揪著他的衣領索取幸福。
秦日臻瞄瞄坐在對面的Melanie,心想那女人真是煞風景,也不知回避一下。如果現在只有自己和張小弟兩個人,或許他能浪漫心大發來幾句甜言蜜語,可眼下他完全沒有談情說愛的興趣。
張小弟見他沉默無語,生氣了,伸出雙手擰住他的臉往兩個方向拉扯,「你無所謂是不是?你根本不在乎我!」
Melanie忽然開口了︰「這樣的男人最愛面子,他是不會直接承認的。你看他都瘦了,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張小弟一听,立刻將手伸進他的西裝里模他胸膛。只覺得肋骨一條一條,多少根可以數得清清楚楚,大喜,忍不住親他一口,口水弄得滿臉都是。
秦日臻擦臉的時候,張小弟從他身上下來,坐到Melanie身邊。Melanie看著她,伸手把她額前垮下來的劉海拂上去。她說︰「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吃一頓飯吧,吃完我就走。」
「去哪兒啊?」
「我已經找到身份證了,找一個便宜的旅店住一段時間,回L市還是留在H市,還要看那個男人的態度。」
「好。」張小弟點點頭,「我支持你。你現在和他取得聯系了嗎?」
「還沒有。他並不歡迎我,這我清楚。很可能這次我追到H市,他會厭惡我。但是我已經來了。」
「我已經來了」,這是一句很有魄力的句子,無論前方的路多淒迷,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張小弟拉起她的手,轉頭對秦日臻大喊道︰「車夫,去海鮮餐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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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吃了飯回來,就只有秦日臻和張小弟兩個人。一進門張小弟蹦到沙發上,盤腿坐著,開了電視一看是潘勁東,立刻指給秦日臻看,‘當年和我一樣唱過歌廳的!」正要細數有哪些人是這樣發展起來的,卻見他從口袋里拿出那個米色記事本,她立刻嗽聲╴
「哎呀,那些陳谷子爛黃豆的事就不要再耿耿于懷了嘛,我現在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張小弟討好似的媚笑著。
但秦日臻不吃她這一套,眉頭深鎖,「不管現在如何,你必須說明,你為什麼要走開那麼久?是我對你不夠好,還是你已經不愛我了?」
張小弟偷偷描他一眼,見他神情專注,知道這回是來真的了,就開始打呵欠,長長的倦倦的呵欠,然後倒到他身上去,兩只手不懷好意地瞎模,嘴巴貼在他耳朵上說︰「我想睡覺了!好困!’
誰知秦日臻面不改色心不跳,「把事情說清楚再睡。」
張小弟馬上坐直了,關掉電視。她的心扉一直是封閉的,從不願透露出自己的想法,苦樂只有自知。現在面對他所追究的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更是無話可說。但是必須要說點兒什麼。她跟他四目相對了一會兒,才裝得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是……在……冒險哦。’、。
「冒什麼險?」他感到十分困惑。
‘你看,我就這麼走掉了,你要是又愛上別的人怎麼辦?當然了,我就是想試探你,要是你很快愛上了別人,說明你對我絕對不是真心的。不過,你已經考試合格啦!」她皺皺鼻子,「勉強合格。因為沒有打算割腕自殺。」
「我自殺了就沒人這麼愛你了,一個死人再愛你也沒用。」
張小弟謹尊教誨地點頭,「嗯,說得有理。」
「你離開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張小弟再次點頭,表情無辜。
「你就不能有一個更高明的理由?」他伸手抱住她,「傻瓜。」
他又一次輕信了她。其實,他要是把米色記事本上最後一天的記錄看一次,就會發現事情並非如此簡單。本子上有一句話︰「這們之間,總有一種不可言傳的因素將彼此隔離。」那種因素,絕不僅僅是戀人之間小小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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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張小弟不答應把自己搬到秦日臻家里來了,她說每天像個怨婦似的心急火燎地等他回來。真是折壽。而且她也不願呆在家里光用他的錢,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要是以此為籌碼逼婚部她就太吃虧了。不過她把吉他帶來重新掛在牆上,要用它鎮邪,說如果有可疑女人跟他進屋,它會自動向她鳴弦報告。對這,秦日臻沒有過多異議,反正每個周末她都會容光煥發地賞他臉跑到他家叮叮 做飯一直到晚上再「臨幸」他一下,而且不久以後就將成為他老婆和他居家過小日子了,也就同意她的做法了。
是的,秦日臻已經正式考慮結婚,本來按他的人生規劃應該等到三年以後,但從那反復無常變化多端的巫女的情況來看,不能再等了。有時他還到珠寶店思忖求婚時是送純白金的戒指呢,還是瓖鑽的戒指呢,這麼想著就越覺得她手上的骷髏戒指不順眼,心想什麼時候得把它騙下來。有時候想得過于專注,展望未來會有某個鳥語花香的早晨,自己被張小弟一腳揣醒,「去給女兒端尿盆!」就笑出聲來。要是被她逮住了一定被逼問是不是在想別人,實在混不過去了就說「我想咱們將來的孩子一定很可愛」,遭一頓毒打也就相安無事了。
似乎一切都更加穩定溫馨,任何事情都會讓秦日臻想起張小弟。比如一起吃過晚飯後她在廚房里收拾,他在客廳看電視,看到奇聞異事或者有意思的畫面,會非常執拗地大喊張小弟,一定要她停下手中的活一起來看。好像錯過了是一生都會遺憾的事情。有時候她會很配合地同他大笑,有時候不以為意地說這有什麼稀奇的,有時候大怒——「這麼爛你也敢叫我看!’
張小弟工作穩定下來,在商場化妝品櫃做促銷小姐,口氣真誠說詞動人,業績還不錯,當然她沒忘音樂和文學,有時靈感大發,找片紙來寫一小段樂譜,再小心地收進背包里(但過幾天一定會大叫弄丟了),或者在電腦上敲點兒文字,但並不保存,敲完即丟。她常常跑到Melanie住的旅店去,秦日臻就是擔心她不要被那個女人影響壞了,還好她每次回來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一看張小弟積極為自己泡茶拿拖鞋然後坐在自己身邊蹭來蹭去,秦日臻就冷笑一聲說︰「說吧,你又要寫什麼廢話?」
張小弟擰了他一爪後告訴他,這一次要寫一個真真正正的淑女。這個淑女在孤僻很久以後遇到了令她心動的男孩子,但是她發現男孩也對她產生愛慕之後卻拼命地想逃開。她一次一次離家出走,每次都被男孩找回來。經歷六次這樣的逃亡與追捕之後,第七次時男孩忍無可忍.拿刀把淑女的兩根腳勁挑了,讓她哪里也去不了。
「……從此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張小弟用的是童話式結尾。
秦日臻是一邊看電視一邊听她講的,听了一會兒就感到電視看不下去了,到結果出來,他突然揭掉遙控器開關。張小弟剛剛結束眉飛色舞的講述,屋里忽然寂靜無聲,耳朵里響著嗡嗡聲,她為他的突然動作愣了一下。
「幸福?」他第一次對她的小說作出認真的深刻的評價,「我發現你對人生對社會充滿仇恨,你沒有一點樂觀積極的心態,想的全都是死亡、黑暗、愁苦、背叛、殺害、不堪等等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你寫小說根本只是為了發泄、為了報復,我真不懂你內心深處為什麼會有這麼殘酷的因素。」
張小弟呆呆地听著,听完後又呆了幾秒,才仿佛從某個神話國度回來,眨了眨眼楮,繼而神情怪異地說︰「告訴你,還有更殘酷的事實。我可不是一般女人膽,我結過婚,還墮過胎的!」
說實話,秦日臻一听到這話驚出了一身冷汗,但馬上又平靜了。這丫頭撒謊水平真不是一般的低,遇見他以前還是黃花閨女呢,不知有什麼胎可墮。他笑了起來,「好吧,我信你說的,可是結婚與相愛有多大關系?如果我愛你,即使你結一千次婚,也不能削減我對你的感情。如果不愛,即使你一輩子不結婚,也不能制造出我的感情。結婚不是表達愛情的方式,而是一種可選擇的結果,如果你覺得結婚沒有意義,我們可以就這樣相處下去。」
她又呆呆地听著,說不上來是什麼表情,片刻後,她哇哇大哭著跑出門去。秦日臻這一次是真的無法冷靜了,追出去不見她的影子,跳上車就開始狂飄,闖了紅燈還無視交警的追趕。他手心冒汗,方向盤都快抓不穩差點兒撞到安全島時,才想起問自己究竟要到哪里去。一時間感到整條大街都是一座吁陌縱橫的迷宮。
交警追上他,先教育後罰款。秦日臻掏錢時手機響了,是一條短信︰
「豬頭,死回你的豬圈里早點兒睡,免得明天上班遲到。我是提醒你了,到時候別把責任和帽子扣在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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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日臻心驚膽戰等到下一個周末,謝天謝地張小弟來了,不過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問︰「又是什麼煩心事?」
她一看見他,忽然靈機一動.一拍大腿,「有了!喂,你告訴我,上次我說的那件事你信不信?
「就是結婚墮胎那個亂七八糟的事?你當然騙不了我。」
她更興奮了,「為什麼?」
「我的腦袋不是白長的,這種謊言,太蠢了。」
張小弟目光陰沉,「敢懷疑我的才智?」撲上去打他,兩人鬧成一團。
停下來之後秦日臻忽然拿出一只鑽戒。鑽石恆久遠,它之所以讓女人瘋狂,因為她們相信它的無數道光彩是愛情折射出來的。張小弟知道那是鑽石,餓虎撲食般地搶過來,不由分說把它戴上,「打劫廣’
秦日臻說︰「這不是一般的財寶,搶去就可以了,還必須拿人做抵壓。
「放你的叉叉!難道我的價值只等同于一顆鑽石?」
「那當然不止,你是無價的!’好好哄她,他可不想看見她把戒指扔掉。如他所願的是她很喜歡這只鑽戒,「把那個骷髏取下來吧,你已經不需要它了。」
「不需婆?我是不需要!’她冷笑著開始退鑽戒。」
秦日臻沒辦法,「好好好,你都需要可以了吧。」
張小弟立刻喜滋滋的,親他一下作為獎勵,然後正色地問︰「這是代表求婚嗎?你確定?」
「不夠隆重?可是我想你反正是我的人,這只是一個環節。如果你要玫瑰,我現在就去買。」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真的下定決心娶我?你以後不會後侮嗎?你並沒有真正了解我,也許我是個壞女人。」
「你又犯傻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那你說,」她拉起他的手,「我有過什麼故事?愛過誰?珍惜過什麼?放棄過什麼?我有怎樣的童年?我父母是誰?我有沒有兄弟姐妹?骷髏戒指到底代表什麼?」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頭上,「這里,現在是什麼想法?又把他的手放在胸口,「這里,在恐懼什麼?」最後放下他的手,低下頭,「你從來沒有問過我。」
秦日臻身體僵硬,聲音刻板︰「怪我疏忽大意,但是你說,即使我問了,你會不會回答?你的心,有點兒像我小時用竹蔑編成的燈籠,四面都是眼,沒有人知道你的心思。」
張小弟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楮左瞟右膘,看樣子正在衡量從秦日臻到門的距離——糟糕,她又準備拂袖而去!他立刻把聲音降下八度,「但是燈籠里有火,明亮溫暖,點燃我的心啊!’
「哦——」她這才若無其事地轉轉鑽戒,「我去做飯啦。」
張小弟去了廚房,秦日臻點燃一支煙卻不抽,看著它慢慢成灰。忽然廚房里一聲碎裂,他連忙去看,地上一片碎碗渣子,張小弟蹲在地上吮著劃傷的手指在哭。可她又很快擦掉眼淚說。「一點點小傷就把我弄哭了,我太沒用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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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大雨瓢潑,室內放著Enya的純淨憂傷的音樂。秦日臻坐在沙發一端,凝視著另一端的張小弟。她像小學生似的坐得筆直,頭是垂著的,長發披下來遮住了她的臉。她深深地沉醉在音樂中。
「我說。」他的聲音忽然響起,靜止了許久的聲帶振動起來有點兒暗啞,「以後你不要出去工作了,否則別人會以為你老公是虐待狂。」
她沒有動靜。事實上,她從坐到沙發上開始就沒有一點兒動靜……
他以為她沒听見,又說︰「你喜歡文字,我可以幫你找些廣告文案,這樣既可以讓你盡興,又可以讓你賺外快,你說怎樣?」他向她靠過去,仰面靠上她的腿,「嗯?你認為……」
一顆冰冷微咸的水珠掉進他的嘴里。
兩個人都愣住了。
張小弟半晌才極不自然地動了動,欲蓋彌彰地說︰「沒什麼,只是這曲子太傷感了。」
秦日臻仰望著她打濕的睫毛,它在她臉上投下兩片陰影,他忽然感到自己是躺在那兩片陰影里的,不僅是他,就連張小弟自己,都是躺在一種莫可名狀的陰影里的。所謂愛情,只是它的附屬品。他感到難以忍受,究竟那是什麼?
「帶我出去好嗎?今年一直很少降雨,我們出去看看。」她輕聲說,然後一笑。
那個晚上兩人開車在被雨水沖刷得似乎褪色的街上飛奔,張小弟不停地慫恿秦日臻超車,「嘩」的一下濺起一地白花花的雨水,她就對他張大嘴巴笑。但無論她笑成什麼樣子,那雙濕淋淋的眼楮他怎麼都忘不了。前面車窗的雨水不斷被刷掉,,而兩邊車窗上雨水毫無阻攔地沖下來,一條一條,如淚。
☆☆☆
張小弟開始沒完沒了地彈著吉他。她發現似乎一切語言在此時都變得貧乏起來。,。
秦日臻一向沒把音樂和噪音區分得十分明白,響在耳畔的掙鋒聲無疑使他的心情更糟糕。他走進工作間關上門,跌宕起伏的樂聲不斷地傳進來。他忽然發怒,猛地拉開門,對抱著吉他像抱情人一樣的張小弟吼道︰「把聲音弄小一點,很吵!」
再次坐在電腦前時,外面的吉他聲明顯地小了,她的忽然順從讓他感到內疚,他很後悔剛才的粗暴,他害怕她會哭。終究,他是在乎她的眼淚的。
秦日臻輕手輕腳走出來,張小弟不在客廳。他找到她時,她背靠在陽台的欄桿上,低頭看著吉他,像初學者,必須看著弦才不會彈錯一般。她的一雙手上兩只戒指交相輝映,讓人眼花紙亂。她那認真至極的樣子很木油,同時令人心痛。一閃而過的疼痛使他雙眉擰到一起,更有擰到一起的心。她抬起頭,看見他皺眉的樣子。
他走過去,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我們出去吃晚飯吧。」她還是那麼瘦,肩腫骨很小,薄薄的像一片玩具。
她點點頭,「我正餓得不行了!」手忙腳亂把吉他掛回去。秦日臻感到心里輕松了許多。
到了他們常去的餐廳門口,張小弟跳下車,秦日臻忽然說︰「鞋帶散了。」她愣在那里由他蹲下去給她系鞋帶。
菜端上來,秦日臻吃下第一口,發自肺腑地說︰「還是外面的飯好吃啊。」剛說完立刻意識到什麼,看看張小弟面無表情,趕緊又發自肺腑地說︰「不過一輩子都吃同一個人做的飯,也是很幸福的事。」
張小弟嘗試板起臉冷笑,可還是忍不住心花怒放,伸手模一把他的臉。
這頓飯和慣常一樣有滋有味,不過張小弟總是停下進食去觀察他,等他覺察到想跟她來個深情對視時,她又飛快地逃開目光,就像個暗戀他的小泵娘。他想真是怪啊,不會是突然更愛我了吧。
回去時前方路段發生車禍,一輛摩托車鑽到一輛油罐車肚子底下,車毀人亡。油罐車爆炸起火,路被徹底堵死。
車堵了一整夜,秦日臻抱著張小弟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是在後面車子猛烈的喇叭聲里驚醒的。道路已經疏通,前面車子開出去了老遠.後面車子大聲抗議。秦日臻沒在車里找到張小弟,緩緩發動起來,一邊小心繞開別的車,一邊看她在不在這附近。
他咳嗽了兩聲,感覺胸口很涼,伸手一模,羊毛衫上居然一大片懦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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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空氣里花香的氣味漸漸濃郁,我們房東家的院子密集的結香花樹上,棉白色的花朵散發出強烈的脂粉香氣,濃重而甜膩。聞多了這種氣味,我會頭暈,所以才趁著剛起床空氣清新、頭腦清醒的時候一大早就給你寫信。
「我還是來說結香這種植物吧。我不想這麼快講這次寫信的真正目的,我也不想讓信很快就結束了,我怕最後一個字寫完時一切都斷開的感覺。結香是一種柔韌的植物,它接受一切的折磨,並把它消蝕掉。當它的枝條剛剛長出來的時候,你可以輕易地把它繞起來打一個結,以後這枝條就會如此扭曲著生長,直到最後變得緊且硬,枝頭上開出舊棉布那樣微微泛黃的花朵,那個結就已經和樹枝合為一體,變成它的一部分了。
「我很想做結香,學會它對惡的忍受,對惡的超越。擁有這種可怕的意志力,我不知是不是就會遠離痛苦,可我還是向往,人總是向往著他不可能得到的事物。
「你還記不記得Melanie臨走時的話,她的放棄是一種明智的決定。我們也如她所說,沒有相依相守的基礎。以前我不明白我們之間總有什麼東西隔著,那像一層磨砂玻璃,我們互相看,看不清彼此,我們再看自己,同樣看不清。其實那層磨砂玻璃就是理解,你永遠不會懂我,所以你才會斥責我報復社會,你才會無法忍受我的琴聲。我們不適合做情人,也許做朋友,普通朋友更合適。或者還可以干脆一點,從此一刀兩斷,不再有任何恩怨糾結。你認為哪一種好,後一種對不對?我遵重你的選擇,請你打我的手機。第一聲,是你告訴我你很好,第二聲,是你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接下去如果響一聲,表示做朋友,響兩聲,表示成路人。都看你的興起。下午6點我等你電話……
張小弟把封了鑽戒和信的小盒子交給計程車司機,請他幫忙送到秦日臻辦公室里。司機接過小費時說︰「這個先生真有福氣,這麼漂亮的小姐送禮物,還不肯露面,真是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人要是順了氣呀,吃根面條都能直接吞到兒!」
張小弟笑了,「人生是平衡的,好運氣里一定有壞運氣。」╴
整個下午張小弟都戴著一頂黑色網球帽權一副湖水藍太陽眼鏡坐在中心廣場的木椅上,一面對在百貨商場的大電視。
近6點時她開始不安,不斷地變換坐姿,但眼楮卻始終盯著手機。
手機突兀地響起來,她已把鈴聲換成了聲聲干脆的狗叫。
一聲。
兩聲。
Tobecontinued.
—聲。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