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由于之前在牢里悶了好幾天,公孫素素終于受不了了。
「巧兒,我想要出去走走。」要是她再不出去透透氣,鐵定會悶壞的。
「小姐,讓奴婢替您帶路吧!」巧兒朝她一笑,很熱心的要為她服務。
鮑孫素素看了她一眼,聳肩,「好啊!」不想再多說什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她可不認為她的拒絕會有多大的效力。
她走在前頭,巧兒走在她右後旁,指點著她該往哪里走,前頭又有些什麼……面對這種狀況,她勉強還可以接受。畢竟,她只是個階下囚罷了。
但是--
她們已經整整晃了半個多時辰了,到現在為止,同樣的路竟還沒有走過第二次!
沒想到閻羅殿竟大得令人咋舌,她們不但沒有走過重復的路線,甚至每條路都還很漫長,好象怎麼走也走不完。
「天啊!這地方未免也太大了吧!」公孫素素捱不住腳酸的低呼道。
「閻羅門位于山谷中,佔地廣大,四面環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喲!」
說到這里,巧兒忍不住得意起來。她向來可是以自己身在閻羅門做事為傲呢!
「好美的林子啊!」
鮑孫素素突如其來的驚嘆,令巧兒怔了怔。
不遠的前方,有著一片幽深翠綠的竹林,隨著微風徐徐吹送,發出了沙沙的聲響,就像是一幅畫般呈現在她眼前。
巧兒順著公孫素素望著的方向看去,瞬間嚇得倒抽了口氣。
這下慘了!怎麼帶著帶著,竟然走到禁地來了?
「呃……小姐,我們換條路走吧!那兒不方便進去。」巧兒一邊傻笑,一邊欲領著公孫素素往其它地方走。
「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公孫素素疑惑地問。她本來想進去看看的說……
「禁地。」巧兒半拖著她想盡快離開此地。「是禁地。」她再次重申。
「什麼禁地?又沒人守著。」
鮑孫素素雖被拖著走,但還是忍不住回頭多望了幾眼,發現這個地方有好多很優美的景色……
「禁地不見得一定要有人看守。閻羅門向來賞罰分明,若有人膽敢擅闖禁地,無疑是自找死路。」巧兒認真地解釋著,繼續拖著公孫素素離開。
「嗯。」公孫素素微微點頭,算是知道了。但是心中卻忍不住對「禁地」更加好奇了幾分。
其實,若巧兒不那麼再三強調,可能還好;但是看她那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反而讓公孫素素忍不住萌生想一窺究竟的念頭。
沒辦法,這是人性嘛!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
鮑孫素素小心翼翼的開了房門,再度準備偷溜。
她想過了,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並非簡單的事,先前是她太莽撞了,不但被抓到,甚至還讓他發現,氣個半死。
但在經過這幾日的深思熟慮後,她決定先將這個地方的地形模清楚,再計畫要如何月兌逃。要不,光憑她那身三腳貓功夫,根本無法擺月兌上官閻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順利逃離的。
鮑孫素素模黑前進,盡量將自己的腳步放到最輕,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響,憑著白天的記憶,在閻羅殿中到處亂闖,努力記下所有經過的地方。
天啊!苞她想的一樣,這閻羅殿寬闊廣大,簡直可以媲美名劍山莊……不,甚至更大。
思及此,她不禁輕蹙蛾眉。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糟了!白天她無法很自由的到處亂走,只能每晚模黑胡亂闖,她著實擔心,不曉得要花上她多久時間,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走著走著,她來到那一片竹林前。
咦?這里不是巧兒說的「禁地」嗎?里面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地方?
想著想著,她的腳步已經踏了出去。
走進林中後不久,就看見一道用石頭堆砌的階梯。她順著階梯前進,漸覺冷意直逼而來……
不知不覺中,她已走到階梯的盡頭,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個寬敞的冰窖!
敝了,只是個冰窖而已,為啥要說成不可進入的禁地?難道里面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寬敞的冰窖里面,除了有幾根支撐的大柱子以外,就屬正中央一座以冰磚堆砌而成、呈半透明狀的東西最引人矚目。
她想,那大概就是這個禁地中所隱藏的秘密吧!
只是那東西形狀頗為怪異,怎麼看都像是……像是一口棺材?!
不過,應該不太可能吧!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有棺材?
抵擋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公孫素素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朝那口「棺材」走去。但才走沒幾步,卻突然听到隆隆的聲音,接著是人的腳步聲--漸漸往她的方向走來。
怎麼辦、怎麼辦?
她緊張的左右張望,想找尋遮蔽物藏身。但整個冰窖空空蕩蕩,除了那「東西」外,就只有幾根支撐的大柱子,哪有什麼遮蔽物?
听著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她已沒時間多作考慮,立刻躲到柱子後,深怕一個不小心被逮到了,那她就完了。
但等了好半晌,還是沒看到什麼人影,或听到任何人聲,公孫素素納悶的、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看,沒想到卻看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白色身影!
「婉兒,『他』已經听說了我還沒死的消息,但卻無法確定這件事的可信度有多高。我想,這幾天『他』一定會有所行動,可能會潛入閻羅門確定我的生死。不管如何,如果我抓到了『他』,一定會把『他』帶來這,在你面前將『他』千刀萬剮……」只見上官閻佇立在冰棺前,正對著那個像棺材的東西說話。那場景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突然,上官閻冷眼一掃,瞥向她的方向。「出來!」
鮑孫素素的心陡地漏跳了一拍。
她……她被發現了嗎?
「出來!還是要我親自揪出你?」他的聲音變得嚴厲凶狠。
鮑孫素素只躊躇了一會兒,便低著頭,緩緩的從石柱後頭走出來。
看到她,上官閻不自覺的眉頭攏得更深,「你來這做什麼?」尤其是在這個時間。
「我……我只是……」低著頭,她的眼珠子飄過來、飄過去,就是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只是什麼?」上官閻眯起眼楮,等著眼前的人兒給他一個滿意的解釋。
「隨便走走而已。」公孫素素不安地緊緊抓著自己的裙襬。
哦!這真是個很差勁的借口!但她一時間又想不到其它的說詞。
上官閻不語,只是冷眼瞧著她,氣氛霎時一片尷尬。
「那是什麼?」見他沒反應,公孫素素吶吶的問。實在是因為她快要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想趕緊找個話題好化解僵局。
冷淡的瞄了她一眼,上官閻調回視線,緩緩啟口,「我妹妹。」
什麼?公孫素素滿臉疑惑地望向「棺材」。
「她……為什麼在這里?」
不可能吧?她沒瞧見人啊!
「看不出來嗎?」上官閻一撇嘴角,冷淡地說︰「她死了。」
聞言,公孫素素驚訝的倒抽一口氣,「可……可是……」
死了不是就下葬了?怎……怎麼……
「這是口冰棺,是我特意打造的,為的就是……在她面前手刃那個害死她的男人!」他的神情一片漠然。
「半年多前,她被強暴了,幾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便自殺了。」上官閻雖說得雲淡風輕,但潛藏在心底深處的,卻是難以愈合的傷口。
鮑孫素素看著他,似乎也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悲慟,心里也跟著微微一扯。
「所以我發誓,我一定要在婉兒面前將他千刀萬剮,以祭婉兒在天之靈。」
「所以……你才沒將她下葬……是嗎?」公孫素素小心翼翼的問。
上官閻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繼續說著,「後來我找到了『他』,卻不慎中了暗算,身中劇毒;事後他放出風聲,引來一堆人追殺我,卻沒料到我恰巧被你所救。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這一切,連巽修都不清楚……
「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雖然是他發問,但他瞧也不瞧她一眼,直盯著面前那口冰棺。
有!當然有!他把無辜的她禁在這兒,說什麼是怕她泄漏閻羅門的地點;可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兒到底是哪。那天她被打昏後,再醒來時,就已經被關在囚牢里了啊!
半晌,見她沒有什麼反應,上官閻冷冷道︰「夜深了,回房去吧!」
「我……」公孫素素的問題頓時卡在喉頭中,差點就要月兌口而出。
「別再想要離開這。我說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要考驗我的耐性。」上官閻總算瞥了她一眼,話中警告意味濃厚。
語畢,他的眼神又調回到冰棺上,一瞬也不瞬地瞧著。
鮑孫素素就算還有再多的問題,也都因為這一幕,而如冰消雪融般,消失無蹤。
雖然上官閻的神情顯得十分平靜、毫無波瀾;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可以感受到他未顯露出的另一面,沉痛而悲哀的一面……
看著他的側臉,公孫素素突然覺得,自己好象不想走了。她想留下來……安撫他受創的心靈……
因為,她在他眸子里面,讀出了那股深深的傷痛。
原來,婉兒是他的妹妹……
原來,他背負著如此沉重的仇怨……
原來,他並非只是個無禮的魯男子……
可是她該如何幫助他呢?回想起他哀傷愁然的神情,公孫素素的心不知不覺中也擰了起來。
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她努力的思索著,卻想不出個方法,腦筋一片空白。
「小姐,您好美……」巧兒替公孫素素梳發點妝,瞧著那雙美麗水靈的美眸,搭上白里透紅的肌膚,以及那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令她忍不住驚嘆出聲。
只可惜公孫素素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未听到巧兒的夸贊。只瞧著鏡中的自己,輕嘆了口氣。
她無法想象,在一個姑娘身上發生了這樣的慘事,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而她的親人又要怎麼面對這殘酷的事實?
「小姐,您怎麼啦?」巧兒終于發現她心不在焉,關心的詢問。
「巧兒,我想出去透透氣?」她轉過身來看著巧兒。
巧兒微微一笑,接著道︰「讓奴……」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公孫素素打斷巧兒的話。「放心,我一個人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保證不會害你被殿主責罵。」
巧兒為難地偏過頭,思考這個要求的可行性。在這段日子里,她該提醒小姐的都講過了;況且也有好幾次,雖然小姐沒有她陪著,殿主也都沒有多加責罵……
她看得出來,殿主對小姐寬容到近乎縱容,給了她很大的自由空間,就像對婉兒小姐一樣……
「巧兒?」公孫素素輕喚。這小丫頭又不知神游到哪兒去了!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好吧!別太晚回來喲!」巧兒勉為其難的答應。
鮑孫素素朝她溫婉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便走出房門。
看著公孫素素遠去的背影,巧兒又想起那天……
那天,婉兒小姐渾身是傷的被殿主抱回房,再過沒幾個月,便因承受不了屈辱而自盡。而殿主也從那時候開始,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變得……更有距離感。
殿主其實人很好,自小她便跟在婉兒小姐身邊,而婉兒小姐根本也不把她當丫鬟,總是把她當作姊妹看待,對她照顧有加,就連殿主也是。
她感覺得出來,殿主為了婉兒小姐的傷與死,是非常自責的……
大得不象話的閻羅殿,公孫素素已經不知道逛了幾天,也記下了不少地方,可是到現在還沒將地形模熟,甚至連大門在哪她都還不知道。
她順著石徑邊走邊逛,遇到岔路就隨便挑一條走,也沒去記她一路從哪來,待會兒又要從哪回去。
因為今天的她,根本沒心情再去思考該怎麼離開這,更沒有力量驅使她花腦筋去記下所經過的一草一木,最後索性放松心情,讓自己清靜一下。
山谷里,清風拂面,溫暖舒服的空氣中夾帶著野花香味,清爽好聞,令她不禁閉上眼,享受這悠閑的一刻。
她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輕松了……
隨著清風飄散的花瓣飄零在她周身,她只要伸出手來,花瓣便會自己落在手中。她將花瓣捧到自己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四溢的花香讓她通體舒暢,心情也變得不再那麼憂郁了。
如果不是被囚禁在這兒,她一定會非常喜歡這個地方。
漫步在花瓣飄零的林間,她一路往前走,直到--
突然,她驚愕的瞠大眼,小巧的唇兒微張,為眼前的景色驚嘆不已。「好美啊……」雙腳不听使喚的帶著她向前走上木橋。
絹絲般的瀑布沿著石壁陡然下跌,激打在石頭上,濺起千朵銀花。公孫素素忍不住舞動著縴手,與飛舞的水霧同樂。
「呵呵……」
冰涼的水氣撲上臉龐,使得她瑟縮了下,但她從來沒有玩得這麼開心過,臉上綻放出嬌妍的笑容。
上官閻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他本在此練劍,听到有腳步聲傳來,立刻隱身一旁。原本以為是外人擅闖,沒想到居然會是她!
水打濕了公孫素素的衣裳和秀發,玩了一會兒,她整理一下自己微濕的發鬢,看著前山後水、美不勝收的風景喃喃道︰「真沒想到那男人還真幸福,可以住在這麼美的地方……」
八歲前,她只是個貧苦的鄉村孩子,沒機會游山玩水;八歲後被帶到名劍山莊,之後連玩的機會也沒有,更別說要出什麼遠門……
唉!如果她也能住在這種地方,那該有多好……
難得放縱自己沉浸在這美景之中,公孫素素伸了個懶腰,讓風兒撫過她,陽光照著她。
上官閻似乎也不急著打破這悠然的恬適,只是靜默地佇立一旁,看著她讓溫和的日光包圍著。連他自己也沒發現,他瞧著她的目光愈漸轉濃……
「闖進來了。」一名黑衣人低聲道。
「這是當然的。」另一名黑衣人撇撇嘴,「你可別忘了,『他』以前可曾在這待過一段時間,依『他』的方法,怎麼可能闖不進來?好了,別多話了,別忘了我們來此的目的。」
兩名黑衣人閃過幾個陣法,再過了一個黑暗無光的隧道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景色優美的樹林。他們沒有任何猶豫的繼續往前走--
只要出了這個林子,就到了閻羅門了。
鮑孫素素捻了朵粉紅色的花,遞到自個兒的鼻端,聞著那清新的花香味,滿足地嘆了口氣,接著一回眸--
只見兩名黑衣人從前方走過,手上還持著長刀,那凶神惡煞的樣子,看起來好似來意不善。
想了想,她忍不住開口喚住那兩名黑衣人,「喂!你們是誰?」但才一問出口,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兩名黑衣人听到有人聲,腳步陡然一頓,接著回過頭來,看到公孫素素就站在他們方才經過的小路旁。
兩名黑衣人極有默契的互看一眼,接著同時揚起手上的刀,縱身一躍,跳到她面前。
她驚愕的張大美目,想都沒想就往後逃,手中的花兒掉落在地。
「救命--救命啊--」
但才跑沒幾步,她就因為絆到地上的石子,整個人撲倒在地,磨出了不少傷口。還沒來得及察看傷口,身後的腳步聲已越來越靠近,她慌張的轉過頭一看--
「不、不要……」
她惶恐地看著兩柄長刀朝她襲來,雖想再放聲尖叫,聲音卻卡在喉頭出不來,只能害怕的閉上雙眼,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但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仍沒有等到刀子落下。
到底是怎麼了?他們不是要殺她嗎?
她疑惑的緩緩睜開眼,卻見到有人擋在她面前。那人一身白衣,手中的長劍擋下了那兩名黑衣男子原要砍向她的長刀。
「閻羅!」公孫素素驚愕的低喊。
上官閻運勁將長劍一抖,將兩名黑衣男子震開,倒退了好幾步。他們手上雖還持著長刀,卻在微微的顫抖,像是已拿不住刀子般。
他們眼中難掩忌憚之意--此人光是使劍運勁,便能將他們兩個震開,到底是什麼角色?而他的內力又有多深厚?
上官閻飛快的轉過頭,面無表情、冷冷的睨著跌坐在地上的公孫素素,剛毅的薄唇緊緊抿著,不發一語,卻能讓人明顯的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很大的怒意。
他瞧得公孫素素心慌意亂,緊張地咬著下唇,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
「你是誰?」其中一名黑衣人叫道。
上官閻緩緩的轉回頭,將目光調到那兩名不知死活、敢擅闖閻羅門的黑衣人身上。接著勾起嘴角,睥睨著他們,冷道︰「她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
「你……你是……」黑衣人遲疑著,不敢確定。
「閻羅?!」另一名黑衣人很快的想起,剛剛公孫素素喊出的那兩個字。
「想怎麼死?」上官閻淡淡的問道。薄唇揚起一抹冰冷的微笑,冷得令人發寒。
兩名黑衣人手心冒出冷汗,心跳快得只差沒蹦出來,卻沒人敢回話。
鮑孫素素卻在心底慶幸著,幸虧他及時出現,要不然她……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如此期盼他的出現,如果剛剛他沒出現,她現在……可能正在過奈何橋吧!
「你們不知道閻羅門不能擅闖嗎?」上官閻神情殘酷地問。
沒等對方回話,他已經舞起長劍,飛快地向他們竄去,身形快得看不清楚且詭異。
兩名黑衣人立在原地動彈不得,緊握著長刀抖啊抖的--不管想往左閃,還是想往右閃,上官閻都好象直撲他們而來,閃也閃不掉。
緊張恐懼感攀到最高點,他們兩個相視一眼,決定豁出去,在電光石火間舉起長刀,用力一躍,向前沖--
上官閻嘴角微勾,眼神冰冷得嚇人,像是對于他們所展開的攻勢感到不屑。
就在兩方人馬幾乎快相撞之際,兩名黑衣人用力朝上官閻一砍--
沒有?
上官閻剛才明明就在他們面前,為何會忽然消失?
就在兩人怔怔相望之際,突然感受到身後的劍氣,連忙慌張的回頭一看,卻見上官閻不知何時,早巳來到他們身後,長劍高舉過頭,那鋒利的刀刃還因反光,一閃一閃的……
兩人飛快地扔下手上的長刀,撲地求饒,「饒了我們吧……」全身冷汗涔涔,懼怕得連看都不敢看他。
他們心底清楚,他們與他實在是相差太多了,竟連他的身法都看不清楚,他們根本沒有勝算。
上官閻沒有說話,高舉的長劍在日光下一閃一閃著,反射的光線打在他們的臉上、身上,令他們愈發恐懼。
「不……不要殺我們……」黑衣人狂磕著頭。
哪劍一下,他們就沒命了啊!
見狀,公孫素素不禁開始心軟。她一向就無法見死不救……
「閻羅……」她低喚,深深希望上官閻手上的劍別真揮下去。
上官閻掃了她一眼,不置一詞,再冷冷的瞧著跪在地上猛求饒的人,心中只覺得可笑--
他向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他幽眸閃爍著異芒,眉宇間揚起一股殺戮之意,薄唇抿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接著劍光一動--
兩名黑衣人瞠大眼,愕然的望著他,而後緩緩頹然倒地。恍惚間,他們似乎看見了他的殘忍微笑,但卻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也永遠沒辦法明白了。
「不--」公孫素素驚呼,困難地吞了口唾液,視線沿著劍尖慢慢往上挪,卻遲遲沒膽將視線挪到他身上。
她心中原本對他存有的一絲好感,在他揮劍的同時,也一並斬斷了。
「妳的丫鬟呢?」上官閻俊眉微皺,冷冷的問。
「你、你……」
她還處于他剛殺了兩個人的震撼之中。他為什麼可以如此無動于衷?他殺了人啊!而且是殺了兩個人啊!
見她不回話,上官閻也不急著她立刻回答。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他蹲子,在那兩名黑衣人身上翻找著。最後在其中一人的腰間,搜出一張鐵制的令牌,上面刻著一個火焰標志。當下,他已心中了然。
丙然跟他想的一樣,嚴殷已經按捺不住了。他一定是認為他應該已經死了,而閻羅門不可一日無主,在他死後,閻羅門應該瓦解了才是;卻沒想到江湖中非但沒有傳出閻羅門殿主失蹤的流言,閻羅門的勢力範圍還擴張得更大……
沒錯,他的確是撿回了一條命,更決定讓自己的好師父,也嘗嘗被追殺的滋味。
鮑孫素素瞧著他從黑衣人懷中掏出的令牌,覺得有點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
「回房去。」上官閻收起令牌,冷冷的對她下令。
「我不!」他的命令使她驀然回神,大聲拒絕。
她有些埋怨、有些懼怕的瞅著仰--她無法明白,對方都已經求饒了,為何他就是不願意放過他們。
上官閻緩緩眯起眼,瞪視著還坐在地上的公孫素素。
這女人,總愛三番兩次挑戰他的權威。要是別人,他早就扭斷對方的頸子了,哪還會容許對方有機會在他面前叫囂?
他不悅地攏起濃眉,直直的朝她走過去。
「你……你別過來……」
看著越來越靠近自己的高大身軀,公孫素素渾身顫抖著。他每靠近一步,她就後退一步,而他手上的劍,映著日光,還一閃一閃著。更詭異的是,明明他才剛砍殺了兩個人,可劍上卻沒有半點血跡,仿佛方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鮑孫素素看著上官閻的臉,那半點也沒情緒波動的神情,就仿佛地獄來的修羅。
接下來就換她了嗎?那把劍一揮,她是不是也會跟那兩個黑衣人一樣倒地不起?
映在她臉上的劍光,使得她想象力狂飆,腦海里淨是他劍一揮,她腦袋落地的血腥場面。
不敢再多想,公孫素素拔腿就跑。
上官閻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跑,一瞬間竟覺得有些好笑,接著縱身一躍,輕而易舉的擋在她面前,阻斷她的去路。
「啊--你……你……」
鮑孫素素驚駭的看著他,上氣不接下氣,連說話都說不出一句,只能你你你個半天沒完。
「為什麼要逃?」上官閻挑眉問道,並將長劍收入劍鞘。
「你為什麼要殺他們?」她深吸了口氣,美眸對上他。雖身子還是忍不住的發抖,但她還是放大膽質問︰「他們已經求饒了不是嗎?」
倏地,他皺起眉頭,不過不是為了她的問題。
「你說呀!為什麼不肯回答我?」公孫素素柳眉輕蹙,再問了一次。但看到他不悅的神情,頓時又後悔的想將問題吞回去。
「你受傷了。」上官閻抓起她的手臂,擰著眉察看她的傷勢,陡然冒出這麼一句。
聞言,公孫素素本能的低下頭審視自己。
真的耶!她的手上有幾處擦傷,鮮血正汩汩流著,連帶她粉色的裙襬都遭了殃,染上一點一點的血跡,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
而被他踫觸到的肌膚仿佛被火燒灼似的,令她不禁飛快地惶然將手抽回,護在自己胸前,一臉防備地看著他的臉、他的手。
「我受傷了,但他們卻死了。」她低喊。
他那雙手已染上血腥。如果不是因為她,那兩個人就不會死。「你在殺害一個人前,都不考慮那是一條生命嗎?」
他未語,只是靜靜的听著她的話,莫測高深的神情,令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不用管我,我受傷了也不關你的事。」公孫素素總算抬眸迎向他。
斂去殺氣的他,已沒那麼令人恐懼;但她就是忘不了,他在砍殺那兩人瞬間時的神情,是多麼的冷然無情。
「就因為此,你跟我生氣?」他替她下了結論。但在嚴酷深幽的黑眸中,卻閃看幾絲幾不可見的笑意。
「難道我不該?他們是因我而死的啊!」只要想到這點,她就自責痛苦的無法原諒自己。
「天真。」上官閻淡然地斷語。
「什麼?」公孫素素疑惑問道。
「天真得可笑。」他滿臉嘲弄,「就算沒有你,他們一樣該死。」
鮑孫素素簡直不敢相信,猛搖著頭,「為什麼?」天啊!她究竟是惹上了什麼人?竟如此的……冷血。
「擅闖閻羅門,就該死。」他瞥開視線,話里不帶一絲感情。
「那如果有一天我泄漏了閻羅門的所在,你是不是也會殺了我?」其實,這才是潛藏在她心底最深、最久的疑問。
「我不會讓你有那個機會的。」他的語氣里有著絕對的狂傲。
他的話令公孫素素不禁渾身一顫。言下之意,不就是要囚禁她一輩子嗎?
她下意識轉過頭,將視線移向還倒在血泊中的兩名黑衣人。
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說不定有一天,他會……
「回房去,你該上藥。」
他打斷她的思緒,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不想看到她對那兩具尸體,存有那麼濃厚的興趣。
「犯不著你管。」公孫素素撇過頭,不願再瞧他一眼。
「我偏要管,妳奈我何?」話落,上官閻飛快出手攫住她,一把抱起她,迅速朝著她住的院落而去。
「啊--」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公孫素素忍不住放聲尖叫,身子用力的扭啊扭,想掙月兌出他的箝制。
「你最好停止你的喊叫跟不要命的扭動,要不難保我一個松手,你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恫嚇成功的讓公孫素素立刻住口,也停止了不要命的妄動。
風兒的聲音在她耳邊流竄,轟隆隆的,令她再也听不到其它的聲音。害怕墜落的她,只得攀住身邊最近的「浮木」--她的雙臂繞過他的頸子,緊緊的摟著。
他低頭看著懷中人兒,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很滿意她現在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