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休想!」江太太一听到這件事,果然大發雷霆,「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婚事的!」
「媽,那你為什麼又會同意阿冼和曼如的婚事呢?」江皓反問。
「那是因為曼如懷了阿冼的孩子……」江太太瞪著兒子,「不過你不要指望再用這一招,同樣的慈悲我不會再來第二次!」
「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采兒不是我的妹妹。」
「那又怎樣?她和她母親曾經處心積慮要謀求我們家的財產,如果讓她進門,豈不是引狼入室?」她冷眼斜睨兒子身邊的女孩,「我永遠也不想再看到她!」
江采兒低垂著頭,一直沒有吭聲。
從江皓牽著她邁入江家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做好心理準備,哪怕听到再難听的話,受到再大的羞辱,為了他,她也要強忍下去。
「我怎麼會生出你們這些個不爭氣的兒子?」江太太大罵,「一個個都讓我操心,還把江家的臉都丟盡了!叫這個狐狸精的女兒馬上離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四下一片噤聲,忽然樓上有人拄著拐杖走下來。
咚、咚、咚……拐杖的聲音有一種威嚴,使得江太太馬上住了嘴。
「你說誰是狐狸精的女兒?」
「展鵬?」江太太連忙迎上去,「你怎麼下樓來了?醫生說你有高血壓,要好好休息,否則再暈倒怎麼辦?」
「采兒和阿皓並沒有錯,你為什麼要罵他們?」江展鵬冷冷地回答妻子,「如果你想要我健康長壽,就少罵他們幾句。」
「我……」江太太咬了咬唇,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采兒,你過來,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他轉頭看著兩個雙手緊握的孩子,「阿皓,你不要緊張,我不會對采兒說什麼狠話的。」
江采兒向前走近一步,盡量保持鎮定。
「采兒,你還恨我嗎?」江展鵬溫和的問。
她搖搖頭,「不那麼恨了。」
「因為我是阿皓的父親,所以你不想再恨我?」
「不,自從知道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後,我就不那麼恨你了……」她說出真心話,「只不過,因為我媽媽的關系,我也無法跟你親近。」
「如果我能求得你母親的原諒,你是否會真心把我當爸爸?」
「呃?」她詫異不解。
「是把我當成你丈夫的爸爸,」他笑道︰「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恨我,畢竟將來還要靠她照顧我的晚年呢。」
這一瞬間,江采兒有一絲微微的感動竄入心田。
真叫人難以置信,她居然會對這個從前恨之入骨的人產生感動?
她這樣算是完完全全背叛了自己的母親嗎?
「可是,我媽媽不會……」
「不會原諒的!對嗎?」江展鵬莞爾,「你們放心好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求得她的原諒,只要你們送我回醫院去。」
「送你回醫院?」江太太率先嚷起來,「為什麼?醫生說你已經不用住院了!」
「這個你就不必問了,總之照我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我……」江太太掙扎片刻,最後還是服從了丈夫的話,「好,我不問,照你的意思辦就是了。」
「孩子的婚事,你也不要再反對了。你不覺得累嗎?整天听你吵吵鬧鬧,我都覺得累了。」他輕輕責怪妻子。
「我這都是為了江家著想呀!」江太太委屈的叫嚷。
「一家之主是你還是我?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他嚴厲的反問。
「唔……好啦,一切听你的就是了。」
江采兒在一旁看到這一幕情景,只覺得驚愕。
在她眼中,江太太一向都是那樣的刁蠻不講理,卻惟獨對丈夫唯唯諾諾。
現在,她終於有點明白,當年江展鵬為什麼會娶這個妻子了。
想必身為豪門千金的江太太,年輕的時候應該更加任性吧!但就算再怎麼任性,居然能如此听從江展鵬的話,可見她很愛他。
江采兒捫心自問,當年的母親未必能做到對丈夫這麼惟命是從的地步。
撇開他們與母親的仇怨不談,這段婚姻至少有一點點值得稱頌的地方,至少,不是完全建立在金錢之上的。
而當天晚上,江展鵬就被重新送回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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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惟有江展鵬自己明白。因為,這樣可以見到一個人,如果他待在自己家里,她就無法毫無阻礙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丙然,他沒猜錯,幾天後的一個夜晚,那個人來了。
那個人躲過了護士的視線,偷偷進入他的病房,像是鬼魅一般的無聲無息。
「你來了。」江展鵬正在看書,低低地說。
「我當然要來,來看看你現在悲慘的下場!」宋霽蘭冷笑道。
「你認為我現在很悲慘嗎?」「難道不是嗎?是誰那麼丟臉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暈倒?是誰的女兒與兒子傳出的丑聞?是誰那麼蠢當了便宜爸爸?」她一副得意揚揚的樣子。
「蘭蘭,不要裝了,你如果真的恨我,當年就可以報復我了,何必要等到二十年後,再用采兒來傷害我呢?」他凝視著她。「我當年憑什麼報復你?你已經變心了,我根本沒有什麼武器來傷害你。可是二十年後,有采兒來充當我的武器,她的殺傷力的確很大吧?」
「不,如果當年我並沒有變心呢?」他搖頭,「我的確背叛了你,可我仍然愛你,我那時甚至想過要為你離婚……」
「離婚?」她彷佛听到一句天大的笑話般,「你舍得你岳父的財產嗎?你舍得你那三個兒子嗎?姓江的,你當我是傻瓜啊?」
「那時候在英國念書,一切都很艱苦,我無意中遇到一位富家千金,也見識到上流社會的生活,心裹不禁憎恨起命運的不公,在那種情況下,任何一個平凡的男人都會信念動搖,產生一種僥幸心理想少奮斗三十年。但在我回國後,一看到你,內心又感到深深內疚後悔,因而舍不得離開你,我很清楚自己更正愛的是誰……
「蘭蘭,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每當全家團聚的時候,我表面上歡笑著,心里卻是十分落寞痛苦,總是不停記掛著你,所以,我時常不給妻子好瞼色看,就算她再遷就我,我也時常斥責她……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忘不了你啊!」
「奇怪了,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宋霽蘭皺眉,「你這個人一向惟利是圖,說了這麼一大堆話,肯定有問題,說吧!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的確有目的,不過剛才說的一切也是真心話。」
「你少廢話!」她執意不信。
「蘭蘭,讓孩子們結婚吧!」他道出了所謂的「目的」
「結婚?」宋霽蘭眉一挑,「原來是為了寶貝兒子來求情的。」
「這也是為了采兒。」
「她又不是你親生的,你少在這里假惺惺!」
「蘭蘭,這里有一些東西,是我想送給采兒的。」
「什麼?」她警惕的望著他。
「只是一些房地產、股票、銀行存款,和放在保險箱里的珠寶首飾……」他拿出一個大大的文件袋,「所有的證明文件和保險箱鑰匙,都在這里。」
「怎麼,這些是聘禮?」
「不,就算采兒不嫁給阿皓,這些束西我也是要送給她的,」江展鵬頓了一頓,「其實,這些東西,是我這麼多年積攢下來,想要送給你的。」
「送給我?」她嘲諷的笑出了聲,「你越說越好听了。」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不管我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蘭蘭,現在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只要你能原諒我。」他抬起酸楚的雙眸,「告訴我,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我要你死!」她咬牙切齒地吐出狠絕的話語。
「死?」他听了沒有半分恐懼,反而笑了,「死?你確定只要我做這麼簡單的事嗎?」
「姓江的,你少故作鎮定,我知道你心里現在一定怕得很!」
「這里有一個空針筒,你只需要往我的血管里汪入一段空氣,我就必死無疑,」他舉起輕便的殺人工具,遞到她面前,「蘭蘭,如果你只要我死的話,那真的很簡單。」
「你……」她退後一步,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像在開玩笑。
「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在思索要如何才能求得你的原諒,我也猜到,你是恨不得能殺了我,」江展鵬苦笑,「於是我不斷考慮著,該用什麼方法讓你可以輕易地殺死我。蘭蘭,我知道你是一個害怕血腥的人,以前連殺只雞都可以把你嚇得半死,所以我找了一個適合你的方法,用這種方法殺我,可以不見血。」
「姓江的,你還在唬弄我?」她渾身一顫。
「殺人工具現在就在你手里,」他把針筒塞入她掌中,「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
「你……」她咬住唇,滾滾的淚水瞬間滴落。
「殺了我吧,蘭蘭,如果與其讓你一直活在仇恨里,我倒情願讓你殺死我。」江展鵬閉上眼楮,「況且這些年來,罪惡感一直折磨著我,我覺得很辛苦……」
她真的要殺了他嗎?這些年來,她一直在等待報復的機會,但這一刻真的來了,她卻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他,已經不是當年認識的他了。那張英俊的外貌被歲月徹底摧殘,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懺悔的男人。
她真的要為了這樣的他,背上殺人犯的罪名嗎?
這麼多年來,為了恨他,她已經付出的夠多了,拒絕了所有男子的示好,執意沉浸在往日的痛苦之中。難道,她還要繼續深陷泥淖嗎?甚至賠上女兒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不,她的愛情失敗了,但孩子們還有幸福的機會,她意識到自己做為一個母親是不該這樣自私的。
但她也不能輕易放過眼前的人,畢竟,餘怨未了。
她沉默良久,放下針筒,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袋。
「這些東西我拿走了,就當作是你的賠償好了。」宋霽蘭說。
江展鵬睜開雙眸,一副吃驚的模樣,不敢相信她會就此放過他。
「你說得對,面對金錢沒人能禁得住它的誘惑,我也不過是一個平凡人而已。」所以,她選擇了他的財產,而不是他的命。
或者說,她選擇了讓女兒幸福。
病房的門被打開,又輕輕闔上,彷佛只是風的吹動,從沒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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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宜人,在小小的游輪上,三對新婚夫婦不知為了什麼事,全笑成一團。
他們同時結婚,也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峇里島作為度蜜月的地方,此刻同時出游,熱鬧非常。
江采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跟這麼多「家人」相處,不禁感到既新鮮又好玩。
她現在應該改名叫宋采兒了,但江皓說她應該叫做「江宋采兒」才對,所以仍舊姓江,何必再添一個「宋」字,徒增拗口?
「小妹,你要不要喝杯鮮果汁?」江冼問。
「喂喂喂!」舒曼如提醒丈夫,「你又叫錯了,現在應該叫采兒『大嫂』才對!」
「呵呵,對哦!」他抓抓頭,「我又忘了。」
現在,他們三對夫婦經常把稱呼搞錯,每次都笑話百出。
「不如我們來玩個游戲吧!」江冼提議。
「什麼游戲?」眾人立刻精神振奮。
「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叫錯家人的稱呼,否則罰款十元!」他正色道。
「好啊,姊夫,」舒琳琳拍手贊成,「這個好玩,我是肯定不會叫錯的!」
「別說大話!我問你,你該叫我大哥什麼?」
「呃……」她略微遲疑,「應該叫姊夫為……」
「喂,說錯了,罰款十元!」眾人喧嘩。
「我還沒有說呢,哪有說錯?」舒琳琳不服。
「你還叫阿皓姊夫,就是錯!」舒曼如也不袒護妹妹,笑著起哄。
「你也錯了!」她抓住姊姊的小辮子,「阿皓這兩個字還是你可以叫的嗎?你應該叫大哥才對!」
「小姨子,我可不介意曼如直呼我的名字。」江皓為「前妻」說話。
「喂喂喂,大哥,你應該叫我弟妹才對,怎麼還稱我為小姨子?」舒琳琳又抓了一個出錯的人,不禁洋洋得意起來。
「看起來,現在只有阿澈不會出錯了。」江皓笑咪咪地看著小弟。
「才不呢,他也很容易出錯,」江冼挑釁地說︰「阿澈我問你,你叫你老婆的姊姊,應該叫什麼?」
「叫……」他認真思索,「大姊?」
「錯了,」江冼哈哈大笑,「應該叫二嫂才對!笨!」
「哦。」江澈這才想起,他老婆的姊姊已經嫁給了二哥!「可我這樣也算對吧?比如我也可以叫二哥你為大姊夫。」
「咦,對哦,這樣好玩!」鬼靈精的江冼馬上想出另一個整人的花招,「來來來,我們大家來玩另一個游戲如何一.」
「什麼游戲?」眾人又開始喧鬧。
「我先說一個曲折的關系,被指到的人要說出最直接的稱呼,一秒鐘說不出來或者說錯,就要當眾跟自己的另一半接吻!如何?」
「接吻?」舒曼如斜睨著喜歡搗蛋的丈夫,「為什麼要當眾接吻?」
「因為我想找個藉口多吻你一下呀!」江冼對妻子甜言蜜語。
「你少不正經了!」她害羞地笑,輕輕打了他一下。
「親愛的太太,請問你妹妹的丈夫的大哥的二弟,你該叫他什麼?」馬上拿妻子當試驗品。
「呃……」她一時之間腦子沒能轉過彎來。
「應該叫老公,笨!」江冼大笑,「現在我要罰你了哦!」
說著,一個火辣辣的吻便堵住了妻子的櫻唇。
眾人頓時掀起一片曖昧的笑聲。
「好啦,下一個輪到琳琳,」江冼吻完之後,繼續開戰,「請問你姊姊的前夫的情人的現任丈夫,應該叫什麼?」
「啊?」舒琳琳被這歪七扭八的關系給搞昏了,完全不知所措。
「哈,阿澈,你現在可以吻你的新娘了!」江冼提醒弟弟。
平時很酷的江澈這會兒也露出調皮相,摟住他的小新娘,毫不客氣的吻下去。
「第三個,輪到采兒!」江冼指著下一個目標。
「我?」江采兒連連擺手,「我很笨的,肯定會輸……」
「我來替采兒回答好了。」江皓挺身而出。
「也可以啊!」江冼朝大哥眨眨眼,「听清楚嘍,這一題超難的,請問,你母親的丈夫的前任女友的女兒的丈夫,應該叫什麼?」
「應該叫……」他聳聳肩,「果然超難,我不懂耶……」
「我知道!」江采兒倒是率先反應過來,迅速的舉起手。
但她沒有機會說出笞案,因為,一股力道已經封住她的唇舌,讓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噓,不要說話。」江皓在她耳畔輕語。
「你……」她終於恍然大悟,「你明明知道那就是指你自己,可你卻……」
「對呀,我故意裝傻,這樣就可以吻你了。」低語變成輕笑,一個更深的吻再次侵佔她。
呵,這個壞蛋!
江采兒心里甜蜜蜜的,順從地摟住了丈夫。
陽光從海面上反射過來,彷佛有無數晶亮的花瓣在她眼前閃動、跳躍。
她的手繞過他的頸項,很自然的又看到自己的掌心,看到了自己的愛情線。
曾經,她以為這段愛情不會有指望,但上天卻給了她奇跡。
但這世上的情侶並非都能如他們這般幸運,皆受到上天如此的眷顧。
如果有一天有人問她,要怎樣才能得到幸福?她會回答,只要心中留有愛情的種子,幸福就不會斷線。
她就是因為心里一直沒有放棄對「雷」的感情,最後才有機會再等到听他叫自己「安」的這一天。
她希望把這個小秘密告訴每一個人,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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