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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牌妻 第十章

一覺醒來,頭昏昏腦沉沉,睡得有些迷糊。

班梓坐在床上,搔了搔頭,總覺得沒睡飽,但又好像已經睡了很久很久。

覺得好像作了一場夢,夢里很真實,夢醒一片空白。

唉,最近老是這樣,一睡醒就覺得渾身沉重,沉重得連動都不想動。

好累……

「阿梓……」李淑兒推開門,正打算要叫醒班梓,卻見她狀似疲憊地倚在床頭櫃邊,關心的問︰「怎麼了?」

「沒,只是有點累。」堆起笑臉。

「……作噩夢了?」李淑兒眉頭微蹙。

「沒。」班梓搖搖頭,笑得更賣力了,「一醒就忘光光了。」

「如果有什麼狀況,要馬上告訴我。」

「放心,我已經好了,不要再把我當病人。」

李淑兒抿笑,沒再多說什麼。已經過了兩個月了,因為阿梓的腦袋里有一套自成邏輯的記憶填補所有空白,她下需要費心羅織諶言,只要什麼都不說即可。

雖然感慨,但還是忍不住要夸不滅一流的催眠技術,讓阿梓的腦袋不沾半點疑惑,很順理成章地在他的安排下,繼續了未來的人生,仿佛他從來不曾出現在她的生命里,不管是現在、過去、未來。

「好了,既然沒怎樣,就起來活動活動吧,晚上還要上班的。」拍了拍班梓的肩,她禁止自己再回憶過去。

「嗯。」班梓拉開窗簾,抖落一地溫煦,推開窗子,朝著窗外藍天喊了一聲唷荷,提升一下士氣,隨後進浴室梳洗,開始了一整天的工作。

整理房間?那是每日必做,看書?那是偶爾為之。看電視?她還比較喜歡听廣播。

唉,她實在沒有太多事可做,像個沒用的米蟲,好手好腳卻不事生產,可這也不能怪她,因為大病初愈,好友們都把她當成重癥病患,不準她那、不準她這,把她的活動範圍控制在這房間里。

李姐偶爾會陪她聊聊天,韓大哥有空會過來噓寒問暖,而路不破……呵呵,她的男友啦,每晚總是會過來陪她。

日子過得很淡,淡得讓她總覺得少了一種味道。身邊朋友很多,卻老是覺得少了一個人。

她不是不快樂,但總覺得沒有辦法打從心底開心大笑。

別問她為什麼,她也找不到原因。

「阿梓,發什麼呆?」

拉回心神,面對熱絡的酒吧內場,眼前一張張熟客的面容,班梓淺勾笑意。

「哪有,我是在想新的調酒單。」

發呆?對了,這是她最近修得很勤的一門課。

「要開發新的調酒?」有人問著。

「對啊,現在調酒種類愈來愈多,要是不加油一點會不如人的。」事實上,她只是想要藉此減少發呆的時間,然而成效不彰,唉。

腦袋沉甸甸的,記憶霧蒙蒙的,有股說不出的累。

「阿梓。」

「嗯?」該死,又在發呆了。

痴呆癥上身啊,這麼會發呆!她忍不住唾棄自己。

耳邊听見有人戲謔笑道︰「你老公來了。」

她含嗔瞪去。「八字沒一撇,不要亂說啦。」

「每天報到,天天上樓,關系匪淺喔。」說的人笑得很曖昧。

「只是朋友啦。」討厭,非得要把他們搞得很尷尬,這些看戲的人才覺得過癮嗎?

雖說她想要的不只是朋友而已,但也得看對方怎麼想啊。

「班梓。」路不破走到吧台,身後還跟了個韓學儒。

「不破,韓大哥!」班梓笑岑岑的看著來人,眼前突然卻扇動了下,似乎在韓學儒身後又看見了一個人。

那個人笑得痞痞的,一臉玩世不恭卻又令人無法討厭。

「怎麼了?」路不破那雙讀不出思緒的黑眸直瞅著她。

「沒。」她搖搖頭,問︰「老樣子?」

「嗯。」

「你不問我喔?」韓學儒一臉哀怨。

「老樣子嘛,對吧。」

路不破專屬的曼哈頓,韓學儒最愛的轟炸機,還有……嗯,還有什麼?

「太烈了,我待會還要回醫院,能不能給我清淡一點。」韓學儒喝了一口,皺了皺眉。

「嘖,不早說。」

「是你手腳太快。」韓學儒看她調著酒,斂眼像是在發呆,等到她把酒推到他面前時,突然開口,「班梓,我可不可以外帶?」

「外帶?」班梓翻了翻白眼,「調酒怎麼外帶啊,大哥?」

「不行喔?」

「廢話。」瞪著他,「調酒是喝氣氛的,酒吧是賣輕松的,外帶的話,還有什麼搞頭啊?」

「這麼說也對啊。」

「我倒覺得你是來找碴的。」搖了搖頭,瞧他拿起酒杯淺咂一口,她問;「怎樣?還合你口味嗎?」

「你要不要喝喝看?」

「不要。」她想也沒想地閃開。

「你自己調酒不試酒,怎麼知道調得好不好?」

「我是天才。」她自信滿滿的仰高了頭,「不破,對不對?」

路不破看她一眼,想了下,等到班梓快要放棄,打算轉開話題時,他才回答,「對。」

「你可以回答快一點。」她要是壽命短一點,會等不到他的答案。

「不破,你心情不好嗎?」班梓看了他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

「嗯?」眉微挑,面有不解。

「還是你有心事?」

「為什麼這麼問?」路不破擱下酒杯。

「因為……」她指著自己的眉心,「你可能沒注意到,你每回來,眉頭都皺得快要打結了。」

她忍不住猜想,其實他根本不想見到自己。

「我向來這樣的。」他低語著。

「哪有?我記得你很愛笑的說。」難道和她大病一場有關?記得從她大病餅後,再見到他時,他就很少笑了,總是一臉心事重重的神情,像是心里埋了多少見不得光的秘密。

路不破垂下眼。「是嗎?」

「而且你嘴很壞的。」最近變得好有人性喔。

「……」

「他從良了,現在走紳上風。」韓學儒跳出來替他護駕。

「干麼走不適合你的路線?」她看著路不破,卻又忍不住想撤去前言。不對,他現在的模樣很適合他,就像極了他沉定的性子,但為何自己竟覺得格格不入?總覺得他不該是那個樣子……

「怎麼了?」

「沒。」頭總是悶悶痛痛的。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畢竟你的病罷好。」

對上他寫滿擔憂的黑眸,班梓勾起笑。「我沒事,我很好。」他的眼里是說不出口的關心,不用問,她也知道他的真心。

以他的個性,哪可能把這些話說出口?

想著,她的笑卻突地僵住。不對,這是有沖突的吧。

那麼愛笑愛鬧的人,那麼擅于展露渴望和企圖的人,怎麼可能不擅表達?

「班梓,兩號桌,兩杯瑪格麗特。」外場服務生把點單住吧台一丟。

她回神,幾乎沒有猶豫的說︰「我不會調瑪格麗特。」

路不破和韓學儒同時抬眼,目光展露著一股迷惑。

「去叫他們換點。」班梓把點單退回,轉頭對上兩雙難以置信的眸。「你們干麼這樣看著我?」

「你不會調瑪格麗特?」韓學儒小心翼翼地問著。

「對啊。」回得理所當然。

「你不會?」懷疑的語氣加重了。

「干麼?誰規定每個調酒師都一定會調馬格麗特?調酒界是變化萬千的,各種新式調酒不斷推陳出新,瑪格麗特這種特定老酒,終有一天消失在調酒界,也算是正常。」不知為何,一股無以言喻的狂怒,燒得她說起話來近乎語無倫次。

「……你好激動。」路不破淡淡地說出看法。

「我?會嗎?」頂多只是分貝高了點,「我只是……嘔……」

一股惡心感翻涌而上,她直捂著嘴,努力地咽下那股無法壓抑的反胃。

「班梓,你休息一下好了。」路不破立刻起身轉進吧台里,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起。

「不用、不用……」她羞赧阻止,閃避外場客人看好戲的目光,然而惡心感不斷地沖上,她光是應付不斷抽痛的胃,就再無力管其它了。

路不破見狀,加快步伐走進休息室。

「怎麼了?」不一會,李淑兒也趕進休息室。

「她想吐。」听見嘩啦啦的聲音後——「……正在吐。」

「廢話,我會沒看見嗎?」她高分貝地吼著,「不破,去拿垃圾桶!學儒,快去準備熱毛巾!」

李淑兒指揮若定,兩個男人分頭行事,她則是坐在班梓身旁拍著她的肩,擔憂得眼都紅了。

「怎麼會突然這樣?你要是病了,我要怎麼跟……」可惡,又不能說!

那渾蛋刷掉阿梓的記憶,害得他們必須陪著她演一輩子的戲。

他只顧自己,都沒想到他們這些朋友心里會有多難受。

「李姐,對不起……」班梓吐得頭暈腦脤,覺得眼前直冒金星。

「傻瓜,你跟我對不起什麼?是我不好,我沒照顧好你。」李淑兒抓來面巾紙刷刷地連抽數張,幫她擦嘴順便擦眼淚。「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今天吃的東西有問題?」

「不知道,這幾天都是這樣,想吐,頭沉沉的,渾身沒力……嗯,,」話到一半,再吐個一干二淨,胃和腸子嚴重收縮打結,吐到最後,只剩下酸和澀,可還是想吐。

「淑兒,你們今天到底吃什麼?是不是食物中毒啊?」韓學儒好歹是個醫生,根據病狀揣測。

「沒啊,就我煮的飯菜,我也有吃啊。」她一點事都沒有。

「班梓,你有沒有拉肚子的狀況?」路不破挪好垃圾桶,接過韓學儒手中的熱毛巾,貼上她布滿細碎冷汗的額。

「沒……」班梓臉色蒼白,虛弱得快要說不出話,「只是想吐……」

「去醫院好了。」他立即做出決定,準備將她抱起。

「等等。」韓學儒伸出手,丞葸他緩一緩,把李淑兒拉到一旁,小小聲地問了一些私密的事。

李淑兒對答著,最後臉色大變,月兌口驚呼,「懷孕?!」想捂嘴已經來不及了。

班梓和路不破不約而同地看著她,眸底有著震驚和錯愕。

「懷孕?」班梓喃喃自語。

「你這白痴,誰要你這麼大聲的?」韓學儒超想扁人。

「我……」他突然問起阿梓的月事,她就覺得狀況不對,而唯一合理解釋阿梓目前狀況的,就是懷孕啊……

懊死,她現在懷孕,究竟是禍是禍?

「真的嗎?」盡避身子極為不適,但班梓還是露出極為甜美又喜悅的笑,「我要當媽媽了,不破,你開不開心?」

路不破側眼對上她初為人母的慈祥光輝,拳頭不自覺地緊握著。

她以為是他讓她懷孕的……難道,她真把哥忘得那麼徹底?真把他當成哥的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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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班梓確定懷孕,且已進入第十周。

這個消息對她周遭的人而言,簡直像顆殺傷力十足的未爆彈,至于未來會引爆多大的災害,目前無法估計。

就在眾人憂心忡忡,正絞盡腦汁思量對策時,唯有班梓完全陷入懷孕的喜悅,無暇理睬旁人大相逕庭的心情。

幾日後,在路不破的堅持下,韓學儒準備把這件事告訴真正的準爸爸。

李淑兒也決定不再讓班梓工作,讓她在酒吧樓上住所安心養身。

「李姐,我要去看醫生了。」

「等等、等等,讓不破送你去吧。」李淑兒聞百,從廚房跑了出來。

「不了,他要工作,公司那麼忙,怎麼好意思要他跟我去產檢?」

「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之前發生太多狀況了,這一回,絕不讓她獨行。

李淑兒轉進房里,準備拿包包。

「李姐,不用了啦,你一下班就幫我準備早餐,還幫我準備中餐,你一定很累了,趕快去休息。」

「可是……」累也確實是累了,但她實在下放心她一個人出門。

「放心,不破幫我辦了手機。」班梓獻寶似地從包包里掏出手機來,「我不喜歡電話,不過,既然是他送的,我就收下了。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馬上打電話給我。」

「那……好吧。如果你有什麼狀況,也要馬上打電話給我。」

「說得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我只是去做產檢而已,不要搞得我正身陷在恐怖份子的暴力範圍中似的。」揮了揮手,她就出門去了。

班梓開著車,嘴里輕哼著歌,遇到紅燈,停住了車子,單手輕撫著依舊平坦的小骯。

她要去看醫生、要去看醫生呢。

號志轉為綠燈,她轉動著方向盤朝目的地而去,但卻鬼迷心竅般的,竟開往了郊區,轉進一幢藍瓦白牆的愛琴海風格小屋前。

班梓錯愕地瞪著眼前的建築,心沒來由的抽緊。

這里又不是醫院,她怎會開到這里來?說要看醫生,結果……醫生?這名詞像極了某種暗示,讓她心神恍惚了起來。

紅磚牆、綠藤蔓、鏤花鐵門……輕觸著鐵門,鐵門咿呀地被推開,她嚇得退了一步,然而,也許是好奇心驅使,又也許是鬼使神差,她飄忽地踏進了禁區,心中警鈴大作,她卻無視警訊。

猶若鬼魅牽引般,她停在屋子門前,門鎖著。

班梓,過來!

她驀然回頭,空無一人。

還傻在那邊干什麼?去拿網子!

網子?像是有人直接對她的大腦下達指令,她下意識地朝屋子後門走,瞧見了一片池塘,里頭養子不少魚,仔細一瞧,竟是她最愛吃的吳郭魚。

這里看起來不像有人住啊……

不要忘了,你的命定掌握在我手中的。

那聲音戲謔而且熟悉得教她想哭,她開始舉步尋找聲音的來源。

誰,到底是誰?

誰在對她說話?跑到一半,她突地停下腳步。

為什麼她可以如此肯定那聲音是在跟自己說話?

頭痛、暈……

「喵!」

貓咪愛嬌的叫聲,讓她驀地低頭,瞧見了在她腿邊摩挲的貓咪,不斷對她喵喵叫,仿佛她是它的主人。

「貓咪,你叫什麼名字啊?」她蹲,輕挲著它的下巴,听它滿足地發出咕嚕聲響。

太難猜了吧,要是取英文名的話,有什麼A咪、露西、依莉莎白……如果是我的話,就叫味味,簡單好記又貼切。

她驀然回頭,偌大空間里只聞風聲掠過,樹林沙沙作響,沒半點人聲。

那好像是她自己的聲音呢。可為什麼她會听見自己住說話?任和誰說話?

頭疼的跌坐在地,貓咪被她嚇得拔腿就跑,她啟口要喚,卻見眼前的土地被挖過。

等吃飽飯再告訴你。全部都告訴你……

不需動手,她清楚知道底下裝著什麼,那是一個紙箱,里頭裝滿了寶寶需要的小毛襪、小背心、小毛帽……

為什麼她會知道?

不是不愛你了,也不是不要你,而是我沒有辦法守在你的身邊……我要你比誰都幸福,比誰都快樂,相信我,再沒有第一一個人像我這般辛勤地禱告著。

誰在哭泣?

寶貝,從今天開始,你會很幸福快樂,你會忘了我,忘了所有苦痛,當你再張開眼時,喜悅找土你、快樂纏著你、幸福黏著你、平安愛死你……所以,忘了我吧……

忘了誰?

還給我、還給我!

什麼東西?她想要回什麼東西?

為什麼哭得恁地撕心裂肺?

記憶紊亂、層層疊疊,腦袋像是一只筆洗袋,從一開始的純水,沾上藍、抹上綠、加入紅,變成了一團黑。

她分不清楚記憶的始末,不清楚哪段才是真實的記憶。

一段段的記憶被刻意鎖住,一段段的記憶被刻意抹殺,她陷入混亂、恐慌、駭懼、瘋狂……

在手機鈴聲響起的瞬間,記憶咻的一聲,飛回了她最痛苦的時段。

請問,你是路不滅的家屬嗎?

「不要……」她捂起了耳朵,抗拒著。

路不滅因卷入一起爆炸案,經現場勘查,確定他已經不幸罹難。

「不要、不要……」班梓痛苦地抗拒著,死命地搖著頭,想甩開這緊黏著她不放的夢魘,卻發覺手上有著溫燙的液體。

她為什麼哭了?

她是不是快要瘋了或者……她根本已經瘋了?

那是她的想象,還是她的記億?

請節哀順變。

不要安慰她,她不需要別人安慰,因為她知道不滅沒事,他不會有事的,他說過,要親自迎接孩子的出生,要陪她走完一輩子。

他活著的,他是活著的!

情緒崩潰、記憶混亂,她不斷地對空喊話。

班梓顫巍巍地輕觸淚水橫陳的臉,瞪著包包里不斷地發出激鳴的手機,目光迷離失焦,拿出了手機,看見上頭來電者顯示路不破。

她立刻接起手機,「不破?」

「班梓,你終于接電話了。」路不破在電話那頭明顯松了口氣。

「不滅呢?。」她焦急的問。

「……班梓?」乍听見這個名字,他不由得神經緊繃。

「他沒有回家,他把門鎖上了,我進不去,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去哪?!」她聲淚俱下,「為什麼他不見了?為什麼有人說他死了?他究竟去哪了?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不滅!」

路不破听得心驚膽眺,電話那頭突地安靜下來,令他心生不安。

「班梓?班梓!」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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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片純白的迷宮如游魂飄蕩。

沒有入口、沒有出口。

她沒有被困住,只是不想移動,覺得就這樣呆坐著也沒有什麼不好。她眷戀著這種平淡如水的日子,無悲無痛、無喜無樂,也快要無我了……可是,她昨天又作了一場夢,好長好長的一場夢,悲歡離合,精彩得教她想哭。

自己真是笨哪,居然不知道那男人還活著。心愛的人就在身邊,她竟然認不出來,真是可悲。

「寶貝。」

誰在叫她?

「寶貝,你有听見我的聲音嗎?」

她本來不想動,然而身體卻被醇厚如風的嗓音給牽引著,爬起來追逐著聲音,跟著右轉。

「寶貝,乖哦,快醒來,別當睡美人嘍。」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想笑。那聲音像是哄小孩似的,她像小孩嗎?她如果不是小孩,那麼她是什麼?

「寶貝,我在這里等你。」

循著聲音右轉之後,她瞥見一片湛藍的牆,她想起了自己是個孤兒。

「寶貝,趕快定出象牙塔喔。」

走著,牆面顏色幻化為鮮明的綠,聲音也愈來愈清晰,她想起了自己半工半讀地念到大學畢業。

「寶貝,快哦。」

她愈走愈快,牆面出現了七彩底色,佐以七彩的線條,在牆面纏繞旋轉出最繽紛的圖騰,那是一個個愛的記號。

她想起了她的初戀。

那個像風一樣的男人,有點壞、有點痞,有點玩世不恭、放浪不羈,但卻是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寶貝,再加把勁。」

她疑惑地看著聲音的來源,那是一面焦黑的牆,沒有半點色彩,是一片荒蕪。

「寶貝,加油。」

她試著貼牆出力,卻動不了牆面半分。

「寶貝,你可以的,有我在你身邊。」

咬牙再用力,她發覺牆面有些松動。

「寶貝,記住,我在等你。」

誰?誰在等她?

她想知道,她想知道……

「寶貝,歡迎回來。」

聲音好近好近,就像是貼在她耳邊,班梓緩緩睜開眼,對上了一雙噙淚帶笑的生動黑眸。

臉上有著坑坑疤疤的傷痕,但無損他的俊美。

他依舊是她心中最漂亮的老公。

「……不滅?」她啞聲喃著。

「小梓。」他輕啄著她的唇。

「天啊,這一次不是在做夢了吧!」班梓驚喜地環住他的頸項,「如果是夢,就永遠不要讓我醒。」

「不是夢、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我們真的團圓了。」他像是要將她揉人體內般的用力抱緊她。

這一次,他們是真的再不分離了。

她的懷孕導致一連串暗示,陰錯陽差的圓滿了她破碎的記憶,讓一切從頭,從大悲之中重生,迎向破鏡重圓的喜悅。

幸福的那一天

「不,滅,我,餓,了,」

「餓餓餓,你是餓死鬼投眙啊?」廚房里傳來路不滅的吼聲。

「對對對,我肚子里有兩只餓死鬼,你這個當爹的,還不趕緊把他們喂飽?」癱坐在沙發上的班梓輕挲著肚皮,安撫兩個小表頭別再踢她。

「來了。」他端著三人份的意式炒面上桌。

路不滅的所有檔案資料,在事發當時已經被國際刑警組織全部銷毀,就連藍度基特也已被逮著,所有威脅一次殲滅,加上他的臉部植皮手術已到一段落,一對兒子也就要出世,他簡直是三喜臨門。

「不客氣。」

「……是謝謝吧。」他瞪著愛妻。

不是他要說,她實在是愈來愈皮了。

閉眼,忍!「啊,」他叉了一口面,管不了自己饑腸轆轆,先喂飽愛妻和寶貝兒子們先。

班梓張嘴吃下,滿足地笑了起來。

「好吃嗎?」他也跟著笑,眸底一片柔情。

「嗯,我老公的手藝,天下第一。」

「少來,捧我兩句,就以為我會為你做牛做馬?別傻了,等你生產完,你就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路不滅笑得很邪惡。

「壞蛋。」她甜甜嬌嗔著,突地肚子痛了,眉頭緊蹙著。

「怎麼了?」仿佛她一分痛,就相當他的十分痛,只要她皺眉,他就想哭。

「沒事,只是肚子有點痛。」她揚笑。

「可惡,是哪一個?不絕,還是……?!等你都出來,就有的瞧啦!

他對著肚子惡聲恐嚇。

班梓呵呵大笑,突地,她抱緊了肚子。

「怎麼了?」路不滅緊張得如臨大敵。

懊死,恐嚇過頭,小表頭們造反了?

「老公。」她小喘著。

「如何?」

「我好像要生了……啊……」

「老婆,」他跟著一起叫。

就這樣,路不滅的恐嚇奏效,惡整他親親老婆的雙胞胎兒子提早報到。

「不滅,兒子真的要叫不二啊?」班梓躺在恢復室里,氣色依舊蒼白。

「嗯。」

「不會很怪嗎?」不絕這個名字,是好久以前就決定的,她相信這一回能生雙胞胎,肯定是那失去的兒子又回來找她當媽,所以大兒子就取名為不絕,至于這個不二嘛……

「獨一無二啊。」路不滅笑著,輕撫著她的頭,像安撫小狽般,「就算是雙胞胎,也會有不同的性情,盡避長相相似,但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我要讓他知道,他是獨一無二的。」

「老公,你好棒。」

「老婆,你也好棒,謝謝你給了我兩個兒子。」淚水很不爭氣地冒上來,逼得他非得很用力很用力地眨眼楮不可。

「我們多生幾個好不好?」最好是可以把屋頂吵翻,熱鬧到讓人想哭。

「那有什麼問題?」他身強體壯,想要組一支足球隊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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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極靜。

「老婆。」

「……」別吵,她正忙著呢。

「唉。」路不滅嘆氣。

又過了許久,嘆氣聲又起。「老婆,人家說一回生,兩回熟,怎麼你還是這麼沒慧根啊?真不是我要嫌你,當女王沒人像你干得這麼窩……」正抱怨著,濕熱的包圍教他悶哼了聲,愉快又痛苦地折磨著。

「吵死了。」班梓氣喘吁吁,適應著他強碩熾燙的存在。

「不吵你,請繼續。」

「老公,你覺得要是再有孩子,要取什麼名字?」她閉著眼,緩慢地律動著。

「隨便。」雖說正在做人,但也不要在此時此刻沒情調地問東問西吧。

「怎麼可以隨便?」她停住。

「啊啊,」妖孽啊,整他,「我想到了,就叫不三不四好了。」

「你在胡說什麼?」她捶了他一下。

「按照順序嘛,不二後頭就叫不三,不三後頭叫不四,以此類推,筆劃又少,孩子們長大後會開心的。」快,蹂躪他,狂野一點,強悍一點,來吧!

「……不生了。」她作勢要退開。

與其取那種名字被孩子怨一輩子,干脆別生了。

「不,不要折磨我……」路不滅扣住她,讓她完全吞沒他,兩人同時滿足地發出輕吟。

同時刻,一旁出現騷動,一聲單音哇的響起,另一個也不甘寂寞的拚大聲。

「哇,哇哇,哇哇哇!」

「都是你啦,把兒子吵醒了。」她嬌嗔著,推開他起身。

路不滅痛苦地擰著眉。老婆好狠的手段,竟這樣整他!

「快點,你抱不二。」她喊著。

一只手張羅不了雙胞胎啊。

「來了、來了,」他決定了,不生了。

一人抱一個,抱著哄著,被兩個小表頭鬧得暈頭轉向,手忙腳亂一陣子,好不容易終于搞定之後,把沉睡的孩子放回搖籃里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老公,換個名字,我們明年再生。」

「這有什麼問題?只是,該換人蹂躪了吧。」他被蹂躪得一點都不過癮。夫妻倆再次爬上床,玩起女王與奴隸的對戰游戲。「放心,這一回,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她學他笑得邪氣。「那就……來吧,快,讓我生不如死,」他咬著被單,恭迎大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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