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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賣子 第10章(1)

「小丫頭,你是誰?咱們在說話,你插什麼嘴?」褒妍一臉不快地問道。

金如寶緩步走到鳳翎面前,先是朝她甜甜一笑,隨即一挽她手臂,再瞪向問話者說︰「敢得罪我金家的人,你還想在崆峒城混嗎?」

「金家?」褒妍不由得一愣。

放眼崆峒城,只有一戶金家,就是崆峒首富金家。

「如寶,娘要是听見你這麼說話,肯定要哭了。」金如玉嘆口氣走來。

「大哥,我又沒說錯,敢欺侮咱們金家人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金如寶斂笑,凜凜生威。

「金大少。」一票花娘一見到他趕忙欠身問安。

而褒妍愣在當場,看著金如玉喔起鳳翎的手,再對上她的視線。「我未來的妻子是鳳凰,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都是鳳凰……誰說她是野鴨,我就讓那個人成為池底爛泥,永不見天日。」

褒妍聞言,嚇得迭聲道歉,趕忙領著一票花娘離去。

這一幕,看得絮柳心中大樂,直說沒白疼這小子。而她也不唆,遷自帶著其它花娘先進布莊,不打擾他們。

「大哥,你的說法比我還狠呀。」金如寶嘆口氣。

「她欺負我未來的娘子,我不保護她,誰保護她?」

「我呀,我的嫂子誰也不準欺負。」

金如玉笑得溫柔,卻發現未來娘子始終沒什麼反應。「鳳翎?」

她听得一愣一愣,直到現在還回不了神。「……她是你妹妹?」

「她是如寶,我唯一的妹妹。」

「可是……你剛剛親她……」有哪對兄妹會這麼做的?

「你瞧見了?」

「大嫂,我們家都是這樣的,因為我娘從小就是這樣教我們的。」金如寶趕忙解釋,想了下,不禁問︰「大嫂會這麼問,該不會是誤會什麼了吧?」

「我……」

「吃味了?」金如玉俯近,在鳳翎耳邊低喃。

她羞紅小臉,說不出話來。誰曉得一般兄妹也會做這般親昵的動作?

「大嫂,不要誤會也不要生氣,昨兒個大哥跟我說你的事,所以一早我就拉著大哥到玉鋪里,挑了支最上等的羊脂玉簪要送給大嫂當見面禮。」說著,金如寶趕緊打開小木匣,取出一支通體清透的羊脂玉簪。「希望大嫂喜歡。」

「我……」

「收下吧,這是如寶的心意。」

「多謝。」她靦腆地收下。

「就這樣?」金如玉低聲道。

鳳翎不解地看著他。

「你連聲稱呼都沒有?」他話一出口,金如寶就知道她大哥又在逗人了。

「喔……多謝金三小姐。」她優雅地欠了欠身。

「什麼金三小姐。是如寶,哎唷……大嫂,我都叫你大嫂了,你要是不習慣叫我的名字,至少也叫聲小泵吧。」金如寶跟著玩起逗人游戲。

「可可可是……」又還沒進門,喚她小泵未免顯得自己太厚臉皮了。

「如寶,你該回府了。」金如玉立刻出聲護著準娘子。

「大哥,你很過分喔,好處都給你得了,我才剛出來玩呢。」

鳳翎一听,猛然發覺這對兄妹……真像。不只是外貌不凡,就連性子也極為相似,但看得出來金如寶純粹是愛鬧愛玩罷了。

「娘說了,不許你一人獨自在外,待會我就讓並也先送你回去。」

「我好不容易才出門一趟耶……」金如寶哀怨地扁起嘴抗議,「你把賬本丟給人家,卻又不讓人家到店鋪,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你乖,下次我再帶你出來。」他撫著妹妹的頭,軟聲哄著,「大哥說的話有哪次沒兌現的?」

「好吧,下次去冷城我也要去,要不然听小樂跟我炫耀,我悶死了。」她扁著嘴,扯著他的衣袍要求著。

「好……定,等跟鳳翎成親之後,大哥一定帶你去。」

「就這麼說定了。」金如寶笑嘻嘻地握了握鳳翎的手。

「大嫂,我先回去了,大哥不要我打擾你們,我就乖乖的。可他要是欺負你的話,你要跟我說,我絕對會好好地修理他。」話落,她便一溜煙地跑回對街去了。

「如寶,別跑,慢慢走。」金如玉喊著。

只見她回頭扮了個鬼臉,才坐上馬車離去。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毛躁。」他嘆了口氣。

「你跟妹妹的感情真好。」

「可不是,就一個妹妹。」他回頭笑嘆著。「那日你到金府,如寶沒見到你,可不開心得很呢,昨晚跟她提了你的事後,她二話不說地幫我游說我爹。」

「好特別的妹妹。」鳳翎忍不住說。在這世道里,達官富賈誰不在意門風?可就他金家最與眾不同,壓根毫無門第之見。

「多虧如寶,我爹已經答應我們的婚事了。」

「真的?」

「我爹最疼如寶,如寶要求的事,我爹沒有做不到的。」

鳳翎十分震驚……時半刻說不出話。

就這麼簡單?雖說他一直表示事情很好擺平,但她都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想好了該怎麼讓未來的公公接納自己,想不到,才一夜婚事就這麼水到渠成。

「而且我爹那個人,其實耳根軟、心也很軟的,你嫁進來後,只要從我娘和如寶那著手,再加上之樂……起在我爹耳邊說些好話,我爹肯定立刻對你改觀。」他牽著她的手,直朝前頭走去,打算拉她到茶肆稍坐一會。

「這天底下……有這麼簡單的事?」她不禁喃喃自語。

她的一生走來……直是憂喜參半,上一刻明明還風平浪靜,下一刻就立刻風雲變色,老天像是鐵了心不給她平靜的生活……再地從她身邊奪去最重要的人,教她以為,尋常人要的幸福,其實離自己很遠,她就算再努力,幸福也不會降臨。

所以在艱辛中尋求想要的生活,她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幸福不會平白無故地來到自己身旁,然而現在一切都如此平順……她反倒是惶惶不安了。

「就這麼簡單。」拉著她進茶肆坐下,點了壹茶,金如玉不禁輕撫她的粉頰。「我說過了,只要你點頭……切都會如你所願。」

鳳翎怔怔地抬眼……時之間還難以相信自己擁有了一切。

曾經,她也是個官家千金,然而卻在一夜之間被滅門,讓她一無所有,淪為花娘。想不到……她可以尋得一個如此疼愛自己的良人,真的不敢相信。

「日期我已經訂好了,就挑在下個月中。」

「這麼快?」現在都六月底了。

「要不是我娘堅持說你的嫁衣要請人特別裁制,得耗費一段時日,我還打算這一、兩天就把你給帶回家。」

「你母親要幫我做嫁衣?」

「嗯。我娘說,姑娘家出穿的嫁衣……一生就只穿一回,非得要特別才行,而且,婚禮也要令人難忘,非要八人大轎抬著你游城不可。知道咱們要成親的事,我娘可開心得很呢,正在積極地找樂師,打算在迎親時沿路吹奏樂曲呢。」

鳳翎听著,淚水驀地落下。

金如玉不舍地輕摟著她。「怎麼又哭了?說好了不讓你哭的……」他笑著,卻又忍不住嘆氣。

「我哭……也是開心……」

「傻瓜。」

他的家人不在乎她的身份,願意接受這樣的她,要她怎能不動容顏

他忍不住緊擁住她,然而毫無縫隙的踫觸,卻教她猛地一顫。他頓了下,緩緩地放開她。

原以為她己經習慣了……看來還得等很久。

「我……」鳳翎猛地抬眼,瞧見他一閃而逝的歉疚、難過神情,想告訴他,她並不是怕他,而是她意識到他們倆此時在茶肆里頭,又不是雅房也沒有

屏風相隔,有人在看……

可,話還沒說出口,外頭突地響起陣陣鼓聲,由遠而近,伴隨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還有威風凜凜的喊聲——

「回避!安靜!」

咚的一聲,鼓聲響亮,伴隨一聲回避,像是有什麼大官前來,有差役在前頭開路,舉牌要百姓回避。

不少人因此進了茶肆里頭,不斷地看著外頭指指點點,說是新任的府尹大人來了,她看向窗外,就見兩列的官差沿街前進,而後頭是騎著馬的府尹大人。

「饒……亦驊?」鳳翎瞪大眼。不是說他被一樁貪污案給纏住,怎麼……

「鳳翎?」金如玉皺起眉。為什麼她會知道新任府尹的名諱?

她調回視線看著他,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老天……真愛捉弄人。

新任府尹上任,現任府尹胡村守在府衙里獻上印璽,算是完成交接儀式,而後再將新上任的饒亦驊帶往城西新落成的大宅。

宅邸恢宏壯麗,踏過穿堂廳,主屋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由東西兩邊延伸曲廊通往後院建築,途中花木扶疏,還引進了舊金河造了個池子遍植粉蓮,引來蜂蝶飛舞。

等一切安置妥當之後,待掌燈時分筵席便將開始,胡村守早已差人在主屋大廳備妥了筵席,且請來了樂師花娘助興,更邀請了崆峒城內最具影響力的富賈,和蝗炯城鄰近十一縣的縣官到場,做足了面子才先行離去。

大廳里,席開兩列,以矮兒從大廳排到外頭的青石板前院上,絲竹悅耳,笑聲不斷,交談聲四起,等候新任府尹入席。

然而受邀的金如玉坐在首席上,卻是一言不發。

「如玉,你在發什麼愣?」

「獻乙,別吵我。」他托著腮,瞧也不瞧身旁的好友。

「你還要我別吵你?咱們的事十分緊急,你倒是滿不在乎。」晁獻乙沒好氣地瞪著他。

金如玉不耐煩地斜月兌他一眼。「你要我怎麼樣?紫玉我幫你找來了,晁世伯不願在底部落款,這能怪我?」

「不是怪你,只是……這事都進展到這了,總不能在這當頭喊停,是不是?」晁獻乙壓低聲音,臉上揚著笑,藏著愁口

「要不然?」

「不如……朝饒家千金下手?」他提議。

金如玉冷冷瞪他。

「唉,你不要瞪我,我也實在是……」晁獻乙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的人回報說,如秀在聚祿城和饒亦驊接洽時,那饒家千金對如秀很有意思……而一個當爹的要是真得到什麼珍品,不是給疼寵的小妾,自然是給唯一的女兒嘛。」

饒亦驊妻妾成群,但也不知道怎地,就只有那麼一個獨生女。

雖說女子在王朝里十分不值錢,但饒珠儀怎麼說也是饒亦驊唯一的女兒,再加上她很有手段,很知道怎麼討父親歡心,所以很教他疼入心底。

既然如此,只好先從饒珠儀身上下手,找找有無蛛絲馬跡。

「……要是饒千金身上沒有,你該不會要我去色誘他的妻妾吧?」金如玉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應該不至于啦……」顯獻乙真的很想哭。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嘛。

「你也知道,饒亦驊不是什麼好東西,在朝中陷害同濟、收賄貪污,甚至還涉及操弄刑部……可要是沒有實證,就是辦不了他。」

「那就干脆別辦了,你看如何?」

「你說這什麼話,你那天都答應我了。」

「我是一時鬼迷心竅。」他哼了聲。

當初答應,是因為他沒想到事情竟如此麻煩,這也不成那也不成,想對付惡人還要君子……照他的做法,隨便栽贓再買通其它同黨,還怕逼不出罪證?

比起管這麻煩事,如今他滿心只想著上午時,鳳翎為何會道出饒亦驊的名字?這實在是極為詭橘的狀況。

鳳翎身為花娘,听聞過饒亦驊的名諱……點也不稀奇,可吊詭的是,她是認出饒亦驊,她見過這個人而且眼陣瞬間閃過怒意。

這種種不尋常的訊息,令他很在意,可偏偏在饒亦驊經過之後,絮姨便急著帶她離開,讓他苦無機會詢問。

「不要這麼說,你幫我的話,這功勞肯定會記上你一筆的。」晁獻乙安慰道。

「我不希罕。」

「……你該不會要在這當頭退縮吧?」

金如玉微揚起眉,似笑非笑,像是在告訴他,用激將法是沒用的。

晁獻乙無奈地頹下肩。

「如玉,你不在官場,不懂有些惡官就像惡瘤,會惹得原本想做大事的人同流合污,要是不趕緊摘除惡瘤,有一天朝廷內亂,底下百姓又乍心麼會有好日子?」

「少來,當初你會挑我幫你,那是因為你看準了我娘和千勝侯夫人有交情,而千勝侯夫人和侯爺更是和皇室淵源極深,這關系兜一兜,你認定我就算出了什麼亂子,也有人為我善後。」

先前饒亦驊會被困在聚祿城,不過是獻乙的障眼法,故意栽個罪名給饒亦驊,原本是要他出面救他,但後來他嫌麻煩,派如秀去處理。

這做法純粹是想讓饒亦驊對金家留下好印象,而後到崆峒城上任時,方便他和饒亦驊攀上關系,再從往來之中尋出罪證。

而崆峒城,則將是饒亦驊的葬身之地。

晁獻乙抹了抹臉。「這有什麼法子?饒亦驊有個當淑妃的妹子,再加上父親留下的人脈,他要是不在朝廷結黨營私才有鬼,而這事兒……」

「說穿了是皇上假借別人的手去做這事,對不?」

他一嘆再嘆。「如玉,你不當官真是太可借了!你說得很對,皇上確實是要我去辦這事兒,當然這不是皇上無計可施,而是……」

「他想確認自己養的狗到底會不會咬人。」

他沒好氣地瞪他。「你就一定要這麼說?」就算他是屬狗的,也不能說他是狗啊。「你就好人做到底,否則我特地繞了那麼一大圈的工夫,不就等于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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