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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的波爾多 第六章

傾銷案相關資料終于寄出。

彤翎正在收拾東西,頭又痛了起來。

怎麼回事?二個小時前才吃過藥?

實在痛,她慌亂地將藥瓶取出,手卻突然沒有力氣,藥瓶跌了下來,滾到了桌子底下。

她愣住了。

她的病的進程,醫生是怎麼說的?

第一階段頭會劇痛,第二階段,四肢會開始失去力氣,第三階段就會無預期的昏迷……而後是……死亡。

這一年來,頭只是越來越痛,次數越來越多,而現在……已經進到了第二階段了嗎?

她顫著身子,蹲了下去,克制著自己不要流出害怕的淚水。

這是必然的,不要害怕,沈彤翎。

她這樣告訴自己,將藥瓶從桌子底下拿了起來,取出一顆藥吃了下去。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收拾著。

打開夾櫃,她突然看到洛仲軒第一次請她吃晚餐時,所送的放著的六瓶小酒的酒架,有些愣了起來。

她一直想帶它來還給他,卻一直遺忘。

是故意遺忘的?

不是說不再動心了嗎?剩余的時間要以工作為重的嗎?

她剩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靶情的事,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再提了吧。

連嘆氣的時間都不可以有。

于是她低了低頭,將小酒架放下,想寫張紙條就放在桌上。

「你真的不帶走?」有些低啞,顯著壓抑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是洛仲軒。

又是洛仲軒。

洛仲軒在門口站了一段時間了,他看到彤翎看著小酒架的遲疑表情。

彤翎緩緩抬頭看著他,兩人四目相望了許久。

仲軒眼神里有千言萬語,千絲萬緒。

彤翎許久才點了點頭︰「還是還給你吧!」

「為什麼?」仲軒知道不該問,還是禁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月兌口而出。

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問她為什麼。

在她已經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的時候,還來問她為什麼?

她皺起眉頭來。

仲軒很不忍,也很不甘。

「真是因為天佑嗎?只因為天佑嗎?」

「就當是吧!」彤翎收好東西,鐵著臉,鐵著心向外走去。

洛仲軒擋在門口,似乎沒有讓開的意思。

彤翎停在了他的面前,怒目相視。

仲軒低頭,深情地,默然地看著她。

「我可以約你吃晚餐嗎?」

「最好不要!」

「真的連朋友都沒得做?」

「我說了,最好不要!」

彤翎十分堅持地看著他,此時狠心,總比以後大家傷心來得好。

「洛先生,傾銷案的後續大概都是法務上的問題,我交代歐陽律師盯著,再有任何問題,歐陽律師會直接跟貴公司要資料的,我這方面的工作到此結束。」

洛仲軒依然看著她不語,沒有讓開的意思。

彤翎瞪著洛仲軒許久,他才終于側身讓她過。

她大步走過,但突然被洛仲軒一手捉住。

「你總是逃,你究竟想逃到什麼時候?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那是我的事!」彤翎回頭看著仲軒,壓抑著怒氣。

「但現在跟我有關了,因為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吧?」

「沒有!」

「你說謊!」

彤翎正色看著他︰「洛先生,每個人都有想面對和不想面對的事,有些事不是喜歡二個字就可以解決的。」

「這是承認嗎?承認你曾為我心動?」

彤翎真的沒有力氣再耗下去︰「你說喜歡我,你自己該怎麼面對天佑呢?我又該怎麼面對天佑?以後大家都別再做朋友嗎?」

仲軒傷心地看著她,無奈,他的確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喜歡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放開你。」

仲軒突然將她扣在門邊,深深地吻了起來。

彤翎被吻住,手里再也捉不住袋子,袋中的藥瓶滾了出去,滑到了牆角。

彤翎發現自己居然渴望他的吻,仿佛已經知道它必然會發生。

彤翎沒有再抗拒,仲軒像是得到了許可一般,忘情地狂吻了起來。

突然地,他感受到有些涼意。

他張開眼,有些驚異。

彤翎哭了,忍了許久的淚水還是流了出來,她再也受不了這種煎熬了,為什麼在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加劇的同時,還要知道自己愛上了他呢?

「算我求你,別再讓我痛苦了好嗎?求你!」

仲軒看著她的淚,怔怔地放開手。

彤翎拿起地上的袋子,哭著跑了出去。

仲軒撫住心,好痛,他長這麼大,這是第幾次嘗到心那麼痛的滋味?他快要數不清了,次次都是為了她!

他看著彤翎的身影隱沒于黑暗之中,他的心仿佛也跟著這樣走人黑暗。

傾銷案打得很漂亮,美方的判決下來,偉軒的關稅率從75%降到5%。

全公司興高采烈,但洛仲軒並不快樂。

另一邊的彤翎表情也不會差別太大,她在原來的公司辦公室里沉思。

怎麼樣都無法將復雜的思緒整出一些條理來。

岱宇拿著文件走進︰「沈大會計師,這一仗打得漂亮呀……」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有些陷入沉思,有些失落的彤翎。

「你干嘛?」

「啊,沒有!」彤翎終于發現岱宇進來了。

「我還剛想說我沒看錯你,你的確是公私分明的人呢,結果你現在是什麼臉?!」

彤翎看著岱宇,欲言又止。

岱宇看著她,一坐了下來︰「唉,沈彤翎,你還真公私分明,公事干得這麼俐落,私事居然能處理的這樣千絲萬縷,牽扯不清。」

彤翎不答,不知為何,有些淚光閃出。

岱宇愣了一下,沈彤翎從不流淚的,怎麼突然?

「你愛上洛仲軒了,對不對?」她小心的問。

彤翎不答,算是回答。

岱宇大嘆一口氣︰「沈大會計師,這筆帳你究竟是怎麼算的,你是為了解決周天佑的事才答應洛仲軒的要求,卻反而跌進他的情網里頭,以後你要怎麼面對周天佑?」

岱宇不想總是責備彤翎,她可是很護短的,所以決定改換目標︰「還有那洛仲軒也真奇怪,朋友妻不可戲,他干嘛來淌這渾水呢?」

「岱宇,求求你別說了!」

岱宇看著彤翎,咬了咬牙,考慮良久,才將文件放下︰「彤翎,我不能不說,我如果不說,你一定會恨我。」

彤翎听出了岱宇的弦外之音。

「發生了什麼事?」

岱宇坐正,十分嚴肅地看著彤翎︰「我最近接了一件新案子。」

彤翎一副然後的臉。

「你猜猜誰是雇主?」

彤翎搖了搖頭。

「周天佑。」

彤翎大吃一驚︰「天佑,天佑不是到英國去了?」

「對,可是最近周老爺子身體不適,大老婆二老婆正鬧著要分家產。周天佑是長子,以周家的傳統是該分些大份的,但周冰冰的媽媽不願意,覺得分配不公,所以到我這要求法律上的協助。」

「那表示?」

「表示周天佑于公于私,都得從英國回來。」

「可是天佑一向不管家族的事的。」

「他家老爺子可能會掛掉,他敢不回來嗎?」

彤翎有些慌了手腳︰「我立刻離職!」

岱宇看到彤翎的樣子,有些不滿了起來︰「彤翎,有點骨氣好不好,你逃婚又怎麼樣?是你理虧,可結婚還是雙方的事嘛,合不來就是合不來,還好是訂婚而不是結婚。周天佑最多也只能告你毀婚要求你民事賠償,那也不用擔心,我這個堂堂的大律師幫你打這官司,反正你從偉軒那個傾銷案中也拿了快千萬的佣金了吧。」

「不,岱宇,不是這樣的,是我對不起他,我不能見他,沒有資格見他。」彤翎很慌。

岱宇看著這個一向堅強的朋友,竟會這樣失了方寸。

愛情會把聰明人變笨,正常人變瘋,她總算相信了。

「你現在又不幫洛仲軒做傾銷案,台北雖不算大也不算小,你應該不會遇上他吧。」

「周天佑預計什麼時候回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周家的律師又不是周家的管家,不過應該就在這一兩天吧,因為周三太跟我約五天後要到我那里討論相關問題。」

彤翎想著,一定要走了。

星期天,難得的假期。

彤翎坐在家里,看著家中的一切,桌上擺著她的辭職信。

算命的說她是驛馬星在命宮的人,真準!只是都是為了逃避。

這次干脆就別再回來了吧!也大概沒時間再回來了吧。

雖然她很喜歡台灣。

她嘆了一口氣,開始收拾起房子,就在整理抽屜時,她突然看到一張洗衣單。

天啊,她都快忘了。

那一晚,要命的那一晚,她把洛仲軒的衣服吐髒了,她打包回來,送了干洗店,想洗干淨再寄回給他,卻沒想到為了逃婚,匆匆離去。

一年就那樣過去了。

還好洗衣店沒關門,她去拿了衣服回來,還付了很多的保管費。

還有那套運動服。

懊怎麼拿給他呢?

看著那二套衣服,她突然想起洛仲軒的眼神,她覺得心頭很酸。

真是可惡,她覺得她居然對洛仲軒很有感覺。

不是不要再想感情的事嗎?當初就是不願意因為她的病,而讓事情復雜下去,所以才逃婚的。

她的病還在,而洛仲軒是周天佑的朋友呀,這樣下去不是更復雜嗎?

她受不了,將二大套衣服塞進極大的紙袋中,趕快將這二套衣服還給洛仲軒,然後走人。

她就可以回美國,平凡,普通,安靜地消失掉。

斑爾夫球場。

洛仲軒球打得很爛,他想起彤翎,什麼事都做不好。

他何嘗不知道彤翎的顧慮。

他該怎麼做呢?

一邊是好朋友,一邊是他想要的女人。

他會為了彤翎,而不惜與多年的好友翻臉嗎?

他有這樣的沖動。

為了得到彤翎,他有想舍棄一切的沖動。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揚起。

「怎麼,又被哪個美女給纏上了,怎麼精神這麼不濟。」

洛仲軒回了頭,立刻愣在當場。

周天佑?!

「你為什麼每次看到我都是這副臉,好像我是從地獄爬出來向你討債似的。」天佑有些開玩笑似,爽朗地看著他。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仲軒還是掩不住驚訝之色。

「前天!」

「怎麼會突然就決定?」

天佑臉上閃過一絲難過︰「仲軒你不知道嗎?我父親不太行了,三娘又在這個時候鬧著要分家產,我母親要求我一定要回來。」

仲軒有些慚愧,他想起來了︰「我听說周伯父的病情了,伯父還好吧?」

「可能過不了三個月……」周天佑有些嘆息︰「他老人家身體一向不好,這次的事大家都有心理準備……」

「你呢?」

周天佑知道洛仲軒想問什麼,只笑了笑,但笑容里有些陰影︰「你說呢?」

「你……還愛她?」仲軒不由自主地這樣問著。

天佑抬起了頭,收了笑容︰「對她,我自始至終都是不變的,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為什麼,但她一直沒有主動找過我,我不想強人所難,我只希望有一天她能主動告訴我。」

仲軒掙扎起來。

懊不該,該不該與他提彤翎的事?

以朋友的道義,他該說;以私心,他不願。

就在還有些猶疑之時,他的手機響了。

「我接個電話。」他向天佑示意,拿起手機︰「喂,我是洛仲軒!」

「我是沈彤翎!」

洛仲軒大愣,看了一眼天佑,天佑有些疑問的看著他。

他有些支吾了起來︰「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家地址。」

「有什麼事嗎?」

「我想把你的衣服還給你。」

「我的衣服?」洛仲軒又看了看天佑。

天佑有些了解了,捉狹的向他眨了眨眼。

「我再和你連絡好了。」仲軒立刻掛斷了電話,有些僵地看著天佑。

天佑十分理解地笑了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桃花不斷。」

仲軒勉強笑了笑。

如果天佑知道電話那一頭,就是他朝思暮想一年的沈彤翎,說不定會買凶殺了他。

另一頭的沈彤翎被掛斷了電話,十分不爽。

她丟下了衣服,在房里走來走去。

般什麼,不行,今天一定要把衣服還給他,早些了結早好。

沈彤翎立刻打電話給洛仲軒的秘書,幸好因為傾銷案一事,秘書對沈彤翎很熟悉,彤翎問到了仲軒所在的高爾夫球場。

她換了簡便的衣服,拎起衣服,招了一部計程車,就往高爾夫球場奔乞

她一走進高爾夫球場,就看到洛仲軒的背影,她拿著衣服拍了拍他。

「洛仲軒,你的衣服,還給你……」

一抬頭,就發現洛仲軒旁邊還有人。

是她一輩子都不願再見到的人,周天佑。

天佑愣住。

彤翎立刻轉頭就跑,但天佑立刻追了上去捉住了她。

「彤翎!」

天佑捉著彤翎的手。

「放開我!」彤翎十分慌亂。

「我怎麼能放開你!」天佑激動。

彤翎看著天佑,還是想跑,但天佑的手像鐵鉗一般鉗住了她,她怎麼掙月兌都掙月兌不了。

「為什麼,彤翎,為什麼,一年前為什麼突然就那樣走了,發生了什麼事?我做錯了什麼?」

彤翎不敢直接看著天佑︰「你沒有錯,都是我的問題,事情就是這樣了,你又何必再追問呢?」

天佑搖著頭︰「不,我不相信,大家都說是你的錯,但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你不是這樣不負責任的人,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我的理由?我沒有理由,就是我不喜歡你了,突然不喜歡了,可以嗎?」彤翎大叫了出來。

天佑十分受到打擊,卻仍不肯置信︰「我不相信你是這樣善變的人。」

「我不能適應你復雜的家族,沒有自信可以當周家的女主人,我越來越害怕,這樣不能算一個好理由嗎?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彤翎幾乎是祈求似地喊了出來。

天佑似乎還想說什麼,但仲軒看不下去天佑如此地逼問彤翎,突然出手拉住了天佑。

「天佑,別說了!你沒看到沈小姐很驚慌嗎?」

此時,天空突然飄下了雨。

仲軒很直覺地,將自己的外套月兌下,想披在彤翎的頭上︰「你著涼的話,頭就會更容易痛,先進去再說。」

彤翎立刻閃避,不願接過那件外套,但這個行為卻看在天佑的眼里。

仲軒此時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唐突,他看了看彤翎,欲言又止,頓了頓後只說︰「天佑,你和彤翎到PLAZA里面談吧!」

天佑听到洛仲軒對彤翎的稱謂,更加深了他的懷疑︰「彤翎?仲軒,你叫她彤翎,你認識她嗎?」

「她……是你的未婚妻。」仲軒十分辛苦地才說出這一句。

但天佑已經起了深深的疑心,他想到剛剛彤翎進來說的衣服,和仲軒之前接手機的模樣。

他低頭看著彤翎拿著的衣服,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兩人。

「你們兩個真的認識?」

仲軒有想大方承認的沖動,他多想對天佑大聲地說︰「是,她是我愛的女人!」

他甚至已經有讓天佑揍一頓的心理準備,但他看了彤翎一眼,彤翎的驚惶眼神中帶著「別說」的祈求。

許久,洛仲軒才想出搪塞之詞︰「我與沈小姐有工作上的關系,偉軒的傾銷案,就是彤……不,沈小姐的幫助。」

天佑看著仲軒︰「你太不夠朋友了,你明知道我多麼想再見彤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仲軒想再說什麼,彤翎卻接了話︰「是我要洛先生不能說出去的,我還沒有勇氣見到你。」

彤翎十分擔心仲軒會突然對天佑說些什麼,因此趕快出來圓場,反正不告訴天佑一事的確也是實情。

但天佑卻不是這樣想的,看著有些默契的兩人,心中的不安與驚恐越來越深。

「天佑,雨越來越大,別讓彤……沈小姐在淋著雨,要談就在里面談。」

仲軒也沒有讓天佑再有說話的機會,他將彤翎半拉半推地,往PLAZA方向拉。他已經無暇顧及天佑的想法,因為看到彤翎越來越濕,有些顫抖的身體,就像那一夜,已經夠讓他心疼。

他什麼事都不管了,只要彤翎別再出現那種無依的,淒惶的眼神。

要攤牌就攤牌吧!仲軒已經下了決心。

彤翎想要掙開手,但仲軒似乎沒有放開的意思,繼續拖著她向前走。

彤翎更加害怕了。

洛仲軒想做什麼?他真的想不顧朋友情誼,真的攤牌嗎?

她不敢想像天佑的臉色。

終于到了大廳。

仲軒放開了彤翎的手,他看著彤翎。

如果現在他就坦白,彤翎會怎麼樣?

會恨透了他嗎?

他看著彤翎,彤翎眼神閃著驚恐。

許久,他終于妥協了下來,深吸一口氣︰「你們好好談談,我先走。」

仲軒轉頭想走,但天佑卻突然將他叫回。

「仲軒,當我們的調停人。」

洛仲軒有些驚異的回頭,彤翎也驚訝地看著天佑。

天佑臉上浮起了復雜的笑,故做輕松地打著哈哈︰「我們訂婚時,你也是見證人之一,彤翎還是用你的車跑掉的,你怎麼樣都月兌不了干系的。」

洛仲軒看著天佑,他猜到了多少了?已經快要接近事實了嗎?

天佑不語地看著他。

彤翎站在兩人之間,不知所措。

三人坐了下來。

天佑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彤翎,再次問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彤翎,我真的無法相信,你是因為不習慣我的家族,我的背景而逃婚的。這些問題當初在我們訂婚之前,我們都已經充分溝通過了。我還記得,當我答應你,別讓家族勢力影響你,能讓你繼續在工作崗位上時,你緊握我的手,說十分感謝我,讓你可以愛情與工作都能獲得滿足,你當時下定決心說,你會克服,為什麼會在訂婚前一刻突然就認為自己不行?」

天佑看著彤翎,認真甚至帶著些執著︰「彤翎,別搪塞我,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彤翎還是回答不出來,她說不出,因為她有病。

「天佑,問出原因又怎麼樣呢?我已經失去資格,我們也不可能回到一年前!」

「不,我可以重新追求你,我對你的愛沒有變過!」

彤翎一听更是慌亂,頭劇疼了起來,她咬著牙︰「天佑……你別逼我好不好……」

仲軒看到彤翎的樣子十分心疼︰「天佑,你沒看到彤翎很痛苦嗎?別問了好不好。」

他立刻想拉起彤翎︰「彤翎,我們回去。」

「洛仲軒,事情已經夠復雜了,你不要再來攪局了好嗎?」彤翎大罵了起來。

「彤翎,我……」

「別說了,我去洗手間一下!」彤翎捧著頭,十分痛苦,沖進洗手間。

一進去,她立刻吞了一顆藥。

頭痛總算稍微緩解,她洗了把臉,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里的她,驚惶失措。

她一直想瀟灑地度過最後這一段時間的,為什麼,又讓她陷入這樣的困境中?

她不想,不要,不願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沈彤翎,你該怎麼辦?

她咬了咬唇。

一開始就是因為自私,如今,自私到底好了。

彤翎走了出來,心中已有了決定。

天佑與仲軒看著她。

她靜靜地看著天佑︰「天佑,你真的想听那天我逃婚的理由?」

天佑看著彤翎,堅定地點點頭。

仲軒看到她的眼神,黑幢幢的眼神里閃動著某種決心。

她想說什麼?

仲軒突然有些害怕了起來。

他不怕天佑的埋怨,他也做好被眾親友指責的準備,但彤翎,他很怕彤翎。

彤翎低頭先說了一句︰「對不起!」

天佑與仲軒搞不清楚這一句話是對誰說的。

彤翎用著刻意冰冷地語氣,深呼了一口氣︰「訂婚前一晚,我與你約好了,卻沒有回家對不對?」

天佑點了點頭,彤翎繼續說著︰「那晚,我到PUB喝酒,與一個男人發生了一夜。」

天佑傻住了,而仲軒聞言,更如雷擊一般僵在當場。

彤翎故意不看仲軒的眼,殘酷地,冷靜地繼續說著︰「那天晚上我想,嫁進周家我就得當一個豪門太太,只能相夫教子,參加公益活動,我什麼不能玩了,當然得在婚前好好玩一玩,所以隨便就在PUB里勾搭了一個男人,玩了一夜。第二天,我原本以為可以瞞過你,可是我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在訂婚宴里出現了,他是你的好朋友。」

彤翎抬起眼看天佑,眼中已無情緒︰「天佑,發生了這樣的事,你認為我還能和你在一起嗎?還有臉和你在一起嗎?」

天佑看著彤翎,久久才冒出話︰「那個人,是仲軒?」

她早就知道天佑一定會這樣問。

要撐著,要撐著,若一時心軟,就撐不去了。

「對!」彤翎繼續殘忍。

天佑不再說話,而仲軒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驚訝的不是彤翎說出那一晚的事。

那一晚,他光明正大。

彤翎卻刻意地,把那一晚說得如此不堪,把與他的關系說成玩玩而已的一夜。

但那晚,卻是他回憶中很重要的一晚。

洛仲軒艱難地抬頭看著彤翎,心中不停地喊著︰彤翎,你一定要這麼殘忍嗎?一定要用這種解決方法嗎?為了遠離天佑,不惜用這種方法推開我?你不顧我愛你的心,一定要這樣把我踹到十八層地獄里?

彤翎當然知道此時此刻仲軒和天佑的想法。

但她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終于,抬起眼看著在她面前兵敗如山倒的二個男人。

她不是不痛苦的。

這真的是她能想出的唯一解決方法了,下下之策,卻不得不用。

她寧可天佑恨她,仲軒怨她,罵她不知廉恥,罵她忘恩負義,罵她糟踏感情,她寧可將一切的錯誤都攬下,她也不想讓他們傷心。

雖然他們現在其實也是傷透了心。

但長痛不如短痛。

對不起,我沈彤翎自私,膽小,因為我怎麼也承受不了你們愛情的重量,更承受不了你們在知道實情之後對我的關懷。

你就恨我,天佑,這樣總比你為我擔心,傷痛,來得好些。

她再轉頭看著仲軒。

玩玩而已的一夜,這就是我對你的愛的回答。

她知道,她這樣說,對洛仲軒是很大的打擊,因為她知道他愛她,就因為她也動搖,所以她更不能讓洛仲軒再有一絲的妄想。

仲軒,我就是這樣的女人,你就恨我吧,一輩子都不要再來找我!

彤翎堅強地,站起了身。

「我想,我們言盡于止了,想以後,也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吧!」

彤翎轉頭離開。

她依然忍著,不讓一絲淚水流出來。

她沒有資格流淚。

天佑與仲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天佑臉色灰暗地走進陽明山的豪宅中,一語不發地進了房間。

天佑之母本想與天佑談家產之事,但一走到房間,就听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和天佑的狂吼聲。

天佑母嚇壞了,天佑一向溫和,除了那個狐狸精沈彤翎逃婚後,就已經不曾這樣失控過,而那時的他頂多是悶著頭一聲不響。

但現在他狂吼。

另一邊的仲軒發生了一場小車禍,他撞進了山溝里。

他爬了出來,額頭上只有一點輕傷。

他並沒有立刻打手機,只是在雨里,仰頭看著天空。

只是想著,為什麼剛剛沒能一頭撞死。

而彤翎,第二天,將辭職信用快遞寄出之後,只在機場打了一通電話給岱宇說要休息,也不等岱宇回話就掛了線。她逃到歐洲,關掉手機,完全不與台灣的任何人連絡,包括岱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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