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喵嗚--」一連串奇怪的貓叫聲吵醒了正沉醉在美夢中的甄嵐。
她猛然坐起身,才意識到自己正赤著身體,側頭望著正酣然大睡的禹軒,不由得再次想起了昨夜。
噢!拜托!她……不,應該說他們做了什麼?
雖說昨夜的澎湃激情令她如痴如醉,可是她怎麼這麼?才來第一天就勾引男人上床?昨晚是她硬不讓他走的,不是嗎?
就在她沉浸在紛亂的心緒里,外頭的貓叫聲叫得更急切、更凶猛了。
甄嵐這才回過神找尋衣服穿上,然後想翻身下床。
「啊!」她輕呼一聲,因為禹軒正好側身,粗壯的胳臂便擱上她的大腿。
她仔細地望了望沉睡的他,悄然地想把他的臂膀挪開。
「你干什麼?三更半夜的,上哪兒去?」不料,雙眼緊閉的禹軒居然開了口,還索性一把抱住她。「別走,陪我,多陪我……」
甄嵐怔了怔,低下頭凝視著他略顯孩子氣的俊容,不禁伸出手輕憐地撫模著他猶然緊閉的眉眼。在他意識未清的呢喃里,她仿佛能感受他隱伏內心深處的空虛寂寞。
「喵喵嗚--」那只貓喉嚨已快叫啞了。
甄嵐不顧一切地推開他,「我……去洗手間。」
「外頭是什麼聲音?」
「啊?」她佯裝沒听見,「有嗎?」
「好像是貓在叫,可是怎麼叫得那麼奇怪?好難听!」
「那是因為……」因為是「人工改造」的。嘿!她很得意終于學會不再說溜嘴。「因為那只貓病了、感冒了,才會聲音沙啞吧。」
听見他「喔」地不再作聲,然後傳出入眠的均勻鼻息聲,甄嵐吐了吐舌。瞎掰成功!
「你睡吧,我去去就來。」很快地,她溜出了房間。
就在她鬼崇的背影離開房間後,禹軒緩緩睜開一雙清明的黑眸。
上洗手間?他望著空無一人的洗手間,然後才徐徐吐了口氣。
不知那只「感冒」的貓「病」得如何?也許該掛「急診」吧!
****
丙然是岳非在作怪!
他一見甄嵐,便急忙上前拉著她,「你果然被他抓來這兒,他有沒有傷害你?我在想,如果使了暗號你還沒出來,我就要闖進去了。丫頭,你沒事吧?」
「我……」是出了點事,可是能說嗎?甄嵐看著緊張的岳非,安撫道︰「我什麼事也沒有,你可別亂來。對了,你怎麼會找到這兒來的?」
「就憑禹軒的名氣,要找他住的地方有什麼難的?我到過你家,結果你繼母說你跟姓禹的走了,等我趕回『賊窩』,發現里頭亂七八糟,我猜測你一定是落在禹軒手上,所以才趕來救你。」岳非拉著她,「快點!你快跟我走!」
甄嵐腳下不動的杵在原地,表情為難地說︰「我不能走。」
「不能走?」岳非放開她,不解的問︰「為什麼不能走?難不成你喜歡被他軟禁呀?」
「我……」甄嵐咬著唇,猶豫半晌才說︰「不是那樣子,誰說我被他軟禁了?你瞧,我這不是出入自由,又沒銬手銬也沒用繩子綁著。」
他這才仔細的瞧了瞧她,只見她紅光滿面、神采飛揚的,「喂!你該不會是自願跟他到這兒來的吧?」
「也不算是自願,只不過我考量了很多因素,才答應必要時幫他作證,更何況住這兒他也能保護我。」
「什麼保護?」顧不得會被人發現,岳非的音量頓時失控了,「你瘋了不成?你這是自投羅網,想找死啊!」
「噓!你小聲一點行不行?會吵醒他的。」甄嵐急忙道︰「我剛才起床的時候他已經醒了,好不容易才騙過他,溜了出來……喂,你干嘛這樣子看著我?」
「你……你到底跟他做了什麼?」岳非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希望你不是要告訴我,你弄假成真,真跟他上床了。」
聞言,甄嵐難為情的低下頭,雖然當他是親兄長,但這種事問得這麼直接,還是令她不好意思。她忸怩著,輕聲道︰「你是知道的,我總是會讓你失望的--」
「這次情況不一樣啊!」未待她說完,岳非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腕,低吼道︰「這一次事關你的終身幸福,甚至是身家性命!你怎麼這麼胡涂,居然和他……我一直以為你不是那種隨便放蕩的女孩,沒想到你--」
「誰說我隨便了?」甄嵐老羞成怒,不堪他的指責,「從頭到尾,我也只放蕩這麼一次。」
听她這麼說,岳非一怔,然後緩緩地放開她的手,一臉嚴肅道︰「甄嵐,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了禹軒?」
她愛禹軒?!甄嵐先是大吃一驚,接著恍然大悟,原來那些怪異的情緒,全是因為她愛上禹軒了。這回,她決定面對心里最真實的聲音,畢竟裝腔作勢太久,真的挺累人的。
「你以為我真會那麼隨便跟一個不愛的男人上床嗎?」見岳非急欲開口,她連忙又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說我跟他,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身分相差太懸殊了,是不是?你要說的我全明白,我也知道那是事實,可是……可是我就是沒法子克制那種感覺,那種不計後果、只想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她的聲音愈來愈微弱,最後她長嘆口氣,「就當我蠢吧。」
「你當然蠢!而且還是蠢到家了。」岳非氣急敗壞地吼著,「什麼人你不好去愛,偏去愛一個殺人凶手。」
「他不是凶手!」
「他是!就算他老婆不是他害死的,但丁香的死,他也月兌不了干系。」
「丁香?」甄嵐突然想了一件事,不禁蹙緊雙眉,狐疑的語氣里飽含心痛,「岳非,你為什麼要騙我?如果你真的那麼需要錢,你直接告訴我,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我是那麼信任你,沒想到你明著告訴我計畫暫停,自己卻在背地里拿著照片向禹軒勒索,而且還開出一億的天價,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什麼?!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全听不懂?」岳非一頭霧水的問。
「難道打電話向禹軒要錢的不是你?」
「我?」岳非繃著臉,似在串連所有的事,好半晌,他才開口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一天我把底片掉在丁香那兒,被她撿到了,她自己想行動,沒想到卻被害了。」
他正視著她,語氣嚴肅地說︰「事到如今,你還弄不明白嗎?丁香就是為了底片才丟了小命,殺她的人就是被恐嚇勒索的禹軒!」
聞言,甄嵐目光茫然的看著他,老半天擠不出一句話來。「可是我認為凶手另有其人……而且我跟禹軒都差點被人放冷槍打死,所以……」
「那是他故弄玄虛,為的就是要演戲給你看,因為你對他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他才留你一條生路,你這蠢丫頭,明白了吧?」
「這……」她甫開口,另一道聲音驀地響起--
「你住口!」是禹軒,他著實將兩人嚇住了。
「果真是只奇特的大貓!」禹軒似笑非笑地看著甄嵐,「你不是去上洗手間?怎麼跑到屋外來了?難不成你習慣露天,好讓大地資源回收?」
「我……」看來,她自認高明的騙術,其實根本騙不了人。
岳非一見禹軒露臉,情緒登時失控,忿忿道︰「姓禹的,你少裝模作樣,假斯文了!」
禹軒聞聲,這才轉身正視著岳非,但話卻仍針對她說︰「你師父來了,怎麼不請進屋子里?還是有什麼苦衷,沒法子正大光明的進屋里?在這偷偷模模、裝神弄鬼,多累人!」
「我呸!」岳非一手指著他,破口大罵︰「別跟老子賣弄唇舌,我岳非是個賊沒有錯,但是我再怎麼偷偷模模,也比你這個偽君子強,至少我不會凶殘成性、殺人不眨眼!」
甄嵐見禹軒勃然大怒,急忙挺身擋在他倆中間,作證道︰「真的,岳非不是什麼壞人,雖然他是小偷,但他總是告訴我『盜亦有道』,而且他偷的都是錢多得發霉的有錢人,他還把大多數偷來的財物拿去救濟窮苦人家。」
「喔?那是劫富濟貧的義賊嘛!」禹軒語帶諷刺的說。
她听不出他話里的諷刺意味,猛點著頭說︰「是啊,就連這一次,他也是為了要幫我籌錢好接妹妹出來,才動你的腦筋。」
「他還真古道熱腸。」禹軒冷哼道︰「只怕是表里不一,剛才听了你們的談話,我才知道原來丁香也是你們一伙的,如果打電話的人是丁香,那麼,殺丁香和對我們開槍的人,恐怕岳非才是最有嫌疑的。」
「你放屁!」岳非火冒三丈地拉開了甄嵐,怒視著禹軒,「姓禹的,人明明就是你殺的,現在,我要替丁香討回公道!」說完,他立刻揮出一拳。
而那一拳,被早有防範的禹軒擋個正著,「是該討回公道,這筆帳,咱們就一塊算吧!」然後他的另一手也開始反擊。
他們算帳的方式,就是用拳腳。
甄嵐看傻了眼,只能呆立一旁,一顆頭隨著他們愈打愈激烈的動作而忽左忽右的轉動不停。她萬萬沒想到,原來看似一派斯文的禹軒干起架來竟如此驍勇。
輕敵的岳非略居下風,面對禹軒強硬的拳頭顯得有些招架不住,突然他朝著甄嵐大叫道︰「喂!你在看戲嗎?還不快過來幫我!」
幫他什麼?打禹軒嗎?
「你怎麼還愣著?」岳非邊打邊嚷嚷,「難道你存心要看我被人打死啊?」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她應著,腳步挪了挪,走向禹軒。
禹軒猛然掉頭,自瞳中迸射的銳光令她不自覺的停下腳步,他高聲道︰「難道你想謀殺親夫呀?」
親……親夫?!難道……他想娶她?
此刻的甄嵐,明明跨著馬步,雙手握拳,理應是一副拚命的架式,可是她兩眼含情脈脈,唇畔還洋溢著幸福甜蜜的微笑。
我的媽呀!岳非瞥了一眼,在心中哀號著︰她這模樣哪像是要打架,說是思春還差不多,她就只差沒眉開眼笑、鼓掌叫好,就為了禹軒那句「親夫」,她就變成這副德行。
「哎喲!」一個不慎,岳非的半邊臉在禹軒的鐵拳下腫了起來。
甄嵐見狀,猛然回魂,一個箭步上前,出手擋掉禹軒的拳頭,她漂亮的一個空中回旋踢,硬把禹軒這昂藏七尺之軀給踢得往後踉蹌幾步。
「你……」
「我……」
禹軒和甄嵐都愣住了,他的眼光充滿著一種不敢置信的傷痛。
「就算是親夫,我也不能看著岳非被打而不管。」她的聲音充滿著不安和歉疚,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希望剛才那一腳沒把他踢傷才好,她暗自心疼著。
「快!丫頭,再打他!打死這個王八蛋!好替丁香報仇!」岳非吆喝著。
甄嵐動也不動,她只想上前看看捂著胸口的禹軒傷勢如何?
一旁的岳非又跳又叫地吼道︰「怎麼,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你以為他真的會看上你嗎?他對你不是認真的!他只不過是在利用你、玩弄你--」
「你說夠了沒有?死岳非!」甄嵐被惹毛了,她揚高音量的大吼︰「你再鬼吼鬼叫,我就放著你被人打死,也不管了。」
「死丫頭,虧我一直把你當親妹子看待,沒想到你居然見色忘友!」
「什麼見色忘友,我剛才不是出手了嗎?」甄嵐沒好氣地說,「他對我認不認真是另一回事,問題是,總要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該死,就算要替天行道,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
「還有啥好確定的?我看你是存有私心才下不了手……因為你愛他,對不對?」
「岳非,你--」甄嵐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
原本挨了她那一腳而驚愕悲憤的禹軒,听著他倆的口角竟漸感興味,原先那股不平的怨怒已然消失無蹤。
甄嵐指著岳非,大罵道︰「死岳非,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真的要翻臉了!」
「我哪里胡說了?你下不了手,你愛他,這都是事實。」
「好,就算是事實,那也用不著你在這里嚷嚷呀!」甄嵐「無意」中瞥見禹軒含著詭意的笑臉,一張俏臉不禁漲紅了。「我告訴你,只要證明他真是凶手,管他什麼愛不愛的,我一定親手抓他!」好個大義滅親!
「好,」岳非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那就等找到證據,現在你跟我走。」
「她不能跟你走。」說話的同時,禹軒也捉住她另一只手。
「我就是要帶她走。」
「我絕不讓你帶走她。」
「你憑什麼不讓我帶她走?」岳非加重手上的力道。
「那你又憑什麼?」禹軒也不松手。
「哈!我憑什麼?憑我義父,就是她爸爸,臨死前交代我要好好照顧她;憑我跟她可以說比親兄妹還親。你呢?你倒說說你憑什麼資格留住她?你又是他什麼人?啊?」
原本,被人當成狗骨頭般爭奪的甄嵐,火大的正要使勁甩開他們,但岳非的問題卻吸引了她的注意。
然而,望著有所遲疑難色的禹軒,她的心逐漸沉重。
「我什麼人也不是。」話甫出口,禹軒急忙抓住她欲掙月兌的手,語氣慎重地往下說︰「至少以目前來說,但是以後就難說了,而且我絕對沒有玩弄、利用她的意思,對她,我是認真的!」
這一句「認真」,令甄嵐緊繃的身體登時松懈下來。
瞧著他充滿誠摯的俊臉,她竟莫名的有種想哭的沖動。
在道上打滾多年的岳非也看得出來眼前這位富家子弟絕非不肖之徒,或許他真的誤解了什麼,只不過他仍故意諷刺道︰「就算你是認真的又如何?我就不相信你會娶她,就算你會,你老子那關一定過不了。所以甄嵐再待下來,到時候傷心的是她,而你,到時只消花點錢就當是彌補她,也算是負責任了。」
「我不是那種人!」禹軒大聲地否認著︰「我從不認為感情可以用金錢來彌補或負責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會娶甄嵐?」岳非挑釁的問。
「岳非……」甄嵐的心里忽然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慌,她搶在禹軒答覆之前開口,也許她是怕禹軒的答案令她無法適從吧。她拉了岳非一把,責備道︰「你這是在干什麼?怎麼愈扯愈遠了?」敢情他是來逼婚嗎?
岳非壓低嗓子的說︰「我可是在幫你呢,笨丫頭,現在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難道你打算便宜了他?好歹『扛金龜』不成,能幫你釣個金龜婿,那也算大功告成。」
「成你的頭啦!」甄嵐氣呼呼地啐了一句,「誰要你幫我?我甄嵐是嫁不掉了是不是?他要娶,我就非嫁不可呀?告訴你,就算他肯,本姑娘還得考慮考慮。」
岳非雙手抱胸,搖了搖頭,雖然氣惱卻也拿她沒轍。「那你就好好考慮吧。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從現在起,你跟他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那我就先謝謝了。」禹軒適時地插了句話,更教岳非火冒三丈,他氣得打算拂袖離去。
「等等。」禹軒卻叫住了他。
「干什麼?」岳非斜睨著他,「還想打是不是?我看還是算了吧,好歹你是丫頭的心上人,我會給她留點情面的。」
「是嗎?那要多謝你高抬貴手了。」禹軒覺得好笑,果然是「名師出高徒」,他終于明白甄嵐虛張聲勢、死不服輸的功力從何而來。
「我知道你對丁香的事存有很多疑問,事實上我也跟你一樣。我想,你既然都來了,不妨到屋子里,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說不定--」
「說不定你會承認?」岳非截口道。
禹軒表現著良好的風度,聳肩苦笑道︰「如果你真的讓我無話可說,足以說服我承認的話。」
「那好,談就談,我岳非還會怕你不成?!」說完,岳非便大步跨進屋里。不過,才走了兩步,他猛地掉頭,沖著緊隨在後的禹軒強調道︰「咱們把丑話說在前頭,萬一談不攏時,你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喔!」
禹軒煞有介事地點個頭。
手下不留情?從方才那場打斗看來,禹軒還真懷疑,岳大俠何時手下留情了?
禹軒眼角余光發現甄嵐的竊笑,想必是「知師莫若徒」,她自個兒心中有數吧。
****
雖然和岳非周旋是件挺累人的事,不過,禹軒總算有更進一步的線索。
他亟須確知的事是,究竟丁香的死和李姬的命案是否有所關聯?
依照岳非的說法,值得懷疑的是,丁香死後徒留裝底片的袋子,因此很可能是凶手拿走底片,並打電話向禹軒勒索。
「難道不可能是丁香本人?或者她背後另有共謀?」禹軒懷疑的問。
岳非搖著頭說︰「不可能的,因為我太了解丁香了,她雖是那種放著眼前有好處絕不會輕易罷手的人,但還不至于會不擇手段,至少照片勒索的事,我相信她不會背叛我,另有共謀著。再說,一億元也不是她開得出口的價錢,當初她還曾嘀咕我開的千萬贖金太高,怕你不肯付……除非她根本就不想要錢。」
禹軒輕撫著下巴,沉吟道︰「打電話的人如果真是凶手,那麼不是真的要錢,而是另有目的,那目的為何呢?」
「譬如擾亂視听、分散你的注意力,總之,凶手如果真干這種無聊事,肯定就是沖著你來的。」呵欠連連的甄嵐已經快不行了,她用兩只手指撐著眼皮的模樣挺滑稽的。「只是凶手干嘛找丁香開刀呢?丁香撿到底片是無意中的,凶手不可能事先知道。我想,可能凶手找丁香另有目的,只不過剛好被他發現底片的事。」
雖然甄嵐的神智逐漸散渙,但她一番夢囈般的分析倒教禹軒對她另眼相看。
「對了,你不是差人找過丁香嗎?在我弄掉底片那一天,你又叫人去了一趟?」
核對了日期,禹軒搖頭說︰「我沒有。」
「你還否認,丁香明明都告訴我了,你叫沈驥去找了她兩次,為的就是有關如何應付警方的查詢,還有找尋甄嵐的下落,丁香還因此撈了不少好處。」
「這點我承認,我是拜托沈驥幫我出面,向丁香打听甄嵐的下落,但除此之外,我和丁香根本沒有交集,又何必去害她呢?」
「那就難說了,說不定是你想逼丁香說出甄嵐的下落。那一天我在房里明明听見服務生在外頭催促,說是客人找她有私事,而且還指明是禹董的人。」說到這里,岳非一臉的懊惱與內疚,「如果我那一天不要那麼早走,也許她就不會出事了。」
禹軒流露出同情諒解的眼光,畢竟他對李姬亦是抱持著同樣愧疚的心情。
「如果我真有心圖謀什麼,你想,我會告訴服務生自己的名字嗎?」禹軒提醒道。
岳非怔了怔,似乎正在思索他的話。
禹軒輕皺眉頭的問︰「那名客人你可見著了?是……沈驥嗎?」
岳非搖了搖頭,「事後,我曾回到酒店去,偷偷打听那一天是否有什麼特別的人來找丁香,結果的確是有一個年輕人去過,听說丁香和他談話的樣子還挺神秘的,但是我問過小姐們,她們都說不認得那個年輕人,自然不可能是熟客沈驥了。」
「那麼,對方是存心制造假象,才假冒我的名字,甚至對丁香下毒手。」禹軒的臉色益發凝重了。
「誰說不可能是沈驥?」甄嵐半睡半醒的癱在椅子上,突然插口道,「難道他就不能派別人去嗎?」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還是甄嵐厲害。」岳非拍著大腿,興奮地說︰「他是你身邊的人,自然最明白所有的事。你不是說和甄嵐受到狙擊,搞不好就是姓沈的搞的鬼,否則誰會知道她家呢?」
「這……」這樣子的推測,令禹軒思緒翻騰,畢竟去懷疑一個推心置月復的好友,著實令人傷感。
不過岳非接著又推翻先前的推論,「可是……沒道理呀!殺人總要有動機,沈驥和你不是好朋友嗎?他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去為了你殺人?還故意拖你下水?」
禹軒無法作答,倒是甄嵐翻了個身,嘴里嘀咕著︰「那一定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例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然後她頭一歪又要掉入夢鄉時,突然,「砰」的一聲,甄嵐立即跳了起來。
「啊!又來了!那個槍手又來了!」她邊說邊快速的在屋子里逃竄著。
「甄嵐、甄丫頭!」岳非好不容易捉住了她,硬將她按回椅內,「你專心的睡覺,別瞎攪和了行不行?什麼槍手的?是禹軒的杯子不小心摔到地上。瞧你嚇成那樣,真丟臉!」
甄嵐這才緩緩地召回失散的三魂七魄,「什麼丟臉?下次讓你試試子彈在頭頂上飛的滋味。」接著,她把好夢受驚擾的火氣出到禹軒身上,「拜托!別嚇死人好不好?小心一點--」她眨了眨眼,忘了底下的話。
怎麼禹軒的瞼色像吞了幾噸煤渣似的難看?
禹軒一臉陰霾的凝望著地板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他托辭上洗手間離去。
「算了,誰都會不小心摔破東西。」甄嵐聳了聳肩,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然後,她俏聲的問岳非︰「他怎麼了?你又跟他說了些什麼?」
岳非明白禹軒絕非失手掉了杯子,他看著她,一臉無辜的回答,「我怎麼知道?剛才談話的人是你耶。」
「我?」她眨了眨兩排長睫毛,「我說了什麼不對的話嗎?」
「對!怎麼會不對?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會的成語還真不少。」岳非故意調侃道,「我正在分析沈驥和禹軒沒有深仇大恨,所以害人的動機不成立,沒想到你立刻說了一串成語,到最後連奪妻之恨都出來了。」
聞言,甄嵐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且慢!奪妻?!
「哈!」她陡地跳了起來,「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岳非不禁懷疑她是否患有夢游癥。
甄嵐卻像發現了天大秘密似的,無比激動地抓住岳非道︰「我告訴你,我知道了,我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什麼?」岳非一听,立即發出殺豬般的尖號,他兩眼大睜,只差沒把甄嵐掐死,「你剛才說什麼?」
「我是說我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了,如果我猜得沒錯--」
「這種事也要用猜的?你太荒唐了!」岳非拚命深呼吸,生恐氣得休克。
「說起來的確是荒唐,但是總要找出孩子的爸爸。」
岳非只覺一陣頭昏眼花,轉身扶住椅把,「那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誰?」
「我猜……是沈驥。」
「又是猜!甄嵐,你太過分了!」岳非憤怒的咆哮著。
甄嵐被他的怒氣嚇了一大跳,他凶個什麼勁?她不服氣的說︰「當然用猜的,要不然我怎麼知道--」
「夠了!我不要再听了!」他拒絕再听她的任何言語,陡地一把抓起她,「走,我帶你去醫院。」
她立刻甩掉他的手,「去醫院做什麼?你有病呀。」
「有病的是你!」岳非橫了起來,硬要拖著她往外走,「我帶你去拿掉。」
「拿掉什麼東西?」甄嵐莫名其妙的問。
「拿掉你肚子里的野種呀!」岳非指著她的肚子,痛心地罵道︰「你怎麼可以那麼隨便?居然不明不白地被人搞大肚子。」
「你媽才大肚子呢!」甄嵐弄明白他的誤解,連忙喳呼道︰「不是我,你別瞎說行不行?」
他媽當然大過肚子,而且還生下了他,不是嗎?岳非模了模頭,「可是你剛才不是說肚子里有孩子?」
「肚子是有孩子,但不是我,是禹軒他--」她邊說邊朝洗手間的方向一指,正好指著一臉怪異的禹軒,害她連忙將底下的話吞回肚里。
是禹軒肚子里有孩子?有沒有搞錯?岳非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禹軒將他們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不過可以確定的是--
隨著種種的推測,他決定不再沉默了,他要主動出擊,親自澄清種種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