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痕匆匆的走回屋子,屋里茹雪凝正笑意盈盈的看他走進來。相對于她的笑容,他的臉色是慘白的,神色很不好。
「原來你是妙手醫仙風紫淒的師弟啊,難怪你有把握治好我。」
風痕幽深的眼望著她,「趕快讓他走,這是為妳好。」
茹雪凝巧笑倩兮,「你在命令我嗎?我對他挺有好感,留他作客不好嗎?」
風痕盯住她良久,喟然一嘆,垂下眼眸。
「怎麼,我不听你的,你不高興嗎?」她走到他身邊,甜美的笑容掛在臉上。
呼吸間都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令他身子輕顫一下,退開一步。
茹雪凝輕笑出聲,「你現在的模樣好像在怕我?可你不是喜歡違逆我嗎?」
「他走,不然我走。」
「你走?」她明眸微張,「好啊,反正你師兄在這里。」
「他無法治妳。」
茹雪凝上下打量著他,「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我是該相信你,還是當作笑話呢?」她笑了起來。
風痕望著她的眼里露出一絲難解憂傷,只能默默地看著她。
她心底一陣波動,再也笑不出來,怔怔的望著他。
「不要這樣看著我!」她後退一步,聲音里有絲不確定、有絲迷惘。
「妳老是喜歡這樣傷人嗎?」他溫潤的聲音低喃,像是自言自語。
她冷笑一聲,「我六歲的時候,師父就對我說,這個世間很殘酷,如果你不傷人,人就要傷你!傷人與被傷,你選哪個?」她冷哼一聲,「你現在是嫌我壞嗎?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你只是來治療我的大夫,別以為給了你幾分好顏色,就妄想改變我?任何動搖到我決定的人,我都會殺了他!一個不留!」她越說越冷,說到最後,渾身已散發出一股戾氣。
他按住胸口,閉了閉眼,「我很累,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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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雪疑點上燻香,裊裊淡煙飄在房里,伴著香氣。她閉眼躺在床上,眼前仿佛又飄過無痕那抹黑色身影,那張蒼白的容顏,和他那雙幽邃的眼瞳。
她驀地睜眼,坐起身來。她怎麼了?老是想到那個人?這種情形從來沒有過,她不該惦念著任何人的,否則,最後受傷的人只會是自己。
雪凝,妳要記著,這世上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他們只會背叛女人、傷害女人,不要愛上任何人,否則妳必定後悔莫及!
茹雪凝嬌美的臉龐劃過陰影,心想待她的病一好,非要無痕永遠在她眼前消失。
她攥緊了手心,站起身,在冷如因的玉雕像前凝神而立。
「師父,弟子已得到破解修羅神功禁忌的心法,待弟子練到第十層,就可以為您殺了司無風和那賤人,以慰您在天之靈!」
她閉目靜立半晌,听到正向著自己接近的腳步聲。
「是望月嗎?」
「是,宮主。」望月匆匆自門外走入,「稟宮主,門外來了一行人,聲稱是司劍城少城主司傲塵求見宮主!」
「司劍城?」茹雪凝輕啟櫻唇,露出了別具意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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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傲塵駐足于飛雪宮偌大的庭院中,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飛雪宮的氣勢,也不由得贊嘆。飛雪宮果然宏偉而華麗,不愧為武林中人所稱的「神殿」。
兩排白衣侍衛整齊地立于大道兩旁,白色的建築,身著白色的宮人,更增添了孤絕峰的冷意,反觀自己帶來的人馬,紅黑兩色,鮮明突兀。
他今天來是為了多年前的婚約。與其說是為自己,不如說是為他父親司無風。
當年司無風和冷如因之間曾有過一段情感糾葛,但後來因為有武林第一美女之稱的「天山神女」韓洛梅的介入,而使得冷如因情傷。司無風與韓洛梅成親後,冷如因怨恨之下,從此未再下過孤絕峰。
司無風一直對冷如因心懷內疚,便想透過兒子來補償。喜得麟兒後便托人來飛雪宮說媒,也不知冷如因懷著何種心思,居然答應下來;決定將來等司無風之子司傲塵長大後,便與她的一個弟子成親。
因此就有了這婚定一說。但在司傲塵尚未滿月之時,司無風夫婦曾遭仇家迫害,分離過一段日子,後來東山再起,創了如今的司劍城;而司無風現在更是貴為武林盟主,受萬人敬仰。
正當他凝神細想時,忽見滿天落花飛舞。
「宮主到!」洪亮的聲音響徹宮中。
只見兩名絕色的白衣女子步出,司傲塵不由得暗暗叫好,瞧這兩名侍女已是如此絕色佳人,那素有艷名的飛雪宮主茹雪凝到底是何模樣,一時之間心里竟十分期待。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那緩步而來的絕代佳人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令人不禁驚嘆,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人兒。
「百步清香透玉肌……盡在嫣然一笑間!」司傲塵腦里只有這句詩詞,如今見得茹雪凝,他才體會到其中真意。
而佳人已走到他身前。
「大名鼎鼎的司少城主,今日光臨飛雪宮,真是令此地蓬華生輝啊!」
只見她明眸皓齒,玉鬢生香,竟令司傲塵有微醉的感覺。
「宮主……宮主抬舉了。」他有些手足無措,一清嗓子,這才回過神來。「來人,把禮物奉上。」他一揮手,侍從立刻抬來禮物。
茹雪凝微微一笑,「少城主第一次相見,便送大禮給凝兒?」
司傲塵被她瞧得雙頰微紅,「這是家父的意思。」
侍衛很快抬來禮物。
紅布揭開,第一件是「北海玉珊瑚」。
茹雪凝瞧著禮物,淡淡一笑,「少城主也太客氣了,這玉珊瑚乃解毒療傷聖品,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怎輕易給了凝兒呢?」
第二件則是「醉芙蓉」。
司傲塵優雅一笑,「這花是專為宮主采摘,宮主花容月貌自然用不著它,全當養顏。」
茹雪凝輕笑出聲,盈盈美目望著他,「少城主真是會說話,又送上如此大禮,是為了何事呢?」
司傲塵干咳一聲,這才朗聲道︰「宮主,在下是奉家父之命送上這求親聘禮,為的是二十多年前長輩之間所定下的一樁婚約。不知宮主可有所聞?」
茹雪凝靈巧的眼轉了轉,「這事凝兒曾听師父說過,只是事隔多年,沒想到司盟主竟還記得。」
「家父為人一向重承諾。」司傲塵神色間帶著對父親的尊敬。
茹雪疑心底冷笑一聲,重承諾,一個負心薄情的男人,有何承諾可言?
她臉上笑容更俏,「少城主風塵僕僕趕來,應是累了,凝兒這就命人準備房間。」
「宮主……」司傲塵神色問有點忐忑,茹雪凝並沒有答復他關于求親的事。在來這里之前,他還有些不情願,但見到她之後,他已是真心要與她共結連理。
「少城主莫要心急,凝兒自會給答復。只是現在太過突然,你總要讓我想上一想啊!」她嫣然笑道。
司傲塵簡直被這笑容迷了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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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痕從劇烈的痛楚中掙扎醒來,他不停地喘著,濕冷的汗流淌到臉頰,抵擋不了侵蝕全身的劇痛,好不容易拿到袋中的斷腸草。
永生之毒的發作越來越頻繁,怕是已深入內腑,就快到極限了。
他服下斷腸草,抱住自己的身體,痛得躺倒在地,蜷縮起來,那痛楚仿佛啃噬著他全身。
「呃……」他禁不住地叫出聲來,大口大口的吸氣,痛楚折磨著他全身,他像是要昏過去。
蒙間,房門像被打開。他想要坐起身,可是疼痛讓他怎樣也無法起身,掙扎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白衣一角,他輕輕吁了口氣,是風紫淒。
「你很痛,是不是?」風紫淒憐惜的抱起他,將他抱在自己懷中。
「你……」他說不出一個字來,想讓他放開自己,可現在的他根本就無力。
「倔強的孩子。」風紫淒柔聲說道,將一顆藥丸放到他口中,「吃下吧,這會讓你好過點。」
風痕知道那是風紫淒自己煉制的斷腸丹,原本銷魂蝕骨的毒藥,現在居然變成能緩和他痛苦的靈藥,他服了下去,疼痛漸漸減緩,他吁了一口氣。
「為了那個女人,值得嗎?」風紫淒的手輕撫上他臉頰,想為他擦拭汗水。
風痕倏地掙月兌他的懷抱,靠在桌腳,離他遠遠的。
風紫淒的手僵在那里,過了半晌,才淡淡地笑起來,「痕,為什麼呢?你總是不肯給我好臉色,我卻還是這麼愛你。」他輕嘆一聲,「也罷,或許是我前世欠你的,可是那個女人呢?她欠你更多!你為了她落得生不如死的,她現在在做什麼你知道嗎?她在前廳設筵,陪著她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風紫淒的話讓風痕全身一僵,呼吸一窒。他慢慢直起身,青白的嘴唇微動,「你……胡說……」
「我有騙過你嗎?她的未來夫婿,司劍城少城主,人稱『蹁躚劍』的司傲塵,你不信的話自己去看!」
風痕輕喘一聲,臉色慘白的望向他,「你……說誰?」
「司傲塵!武林盟主司無風的獨子,司傲塵!」風紫淒清清楚楚的告訴他。
風痕驀地睜了睜眼,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在雪白的石磚上,令人觸目驚心,頹然的倒在地上。
「痕——」風紫淒驚了一下,連忙過去扶他,見他的臉色已變成灰白。
「你扶我……去,我……要……去。」風痕掙扎著想站起身。
風紫淒攥緊了手心,心底怨毒的念過那個名字︰茹雪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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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宮的大堂內燈火輝煌,映照得有如皇宮般燦爛奪目。
風痕和風紫淒慢慢地走進大廳,一眼就看到相對而坐的茹雪凝和司傲塵。
茹雪凝看到他們,盈盈一笑地站起身,「兩位來得正好,快來恭喜本宮吧!」
司傲塵略帶疑惑的目光掠過兩人,最後落到風痕身上。「這兩位是……」他出聲詢問。
茹雪凝微微一笑,「這位是妙手醫仙,這是他師弟。因為凝兒近來身子骨有些微恙,所以特地留他二位在宮中小住。」
司傲塵拱手行禮,「原來是妙手醫仙,失敬失敬。」
目光從風紫淒身上移過,他忍不住又看了風痕一眼。妙手醫仙還有師弟?他怎麼沒听過。
「不知宮主要我兩人恭喜什麼?」風紫淒淡笑問道。
茹雪凝的眸光移到無痕身上,微笑道︰「本宮剛剛答應了司少城主的求親,就要嫁與如意郎君,你說這該不該賀喜?」
「那自是大喜,天下第一美人嫁給英姿颯颯的司少城主,這是美事一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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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該不該賀喜?
風痕木然的躺在床上,腦海里不斷響起茹雪凝的這句話。
他空洞的眼怔怔望著,該不該賀喜?他該不該賀喜?
凝兒……他驀然閉上眼,感覺溫熱慢慢滑落臉頰。
咚咚……敲門聲傳來,風痕慢慢坐起身,走到門邊開門。門外站著白衣如仙的風紫淒,見他拿著酒壺,對他笑了笑。
「痕,我們來喝一杯,怎樣?」
風痕一聲不響,目光仿佛透過他落在別處。
風紫淒眼中掠過一絲淒厲,隨即哈哈大笑,「我現在心情好極了,好極了!」
「痕,你不恨那女人嗎?」
「我不恨。」風痕淡淡的掃過他,低喃著。
「你不恨?哈哈!可是我恨!她害你至此,我恨不得要了她的命!可是那樣也太便宜她了,所以……哈哈哈!」他又狂笑起來。
「你對她做了什麼?」風痕看著風紫淒,眼里寒光閃爍。
「痕啊……」風紫淒苦澀一笑,「我可是做了一樁成全你的事!她現在一定很需要你,你還不快去?哈哈!紅塵一笑逍遙散,只羨鴛鴦不羨仙……哈哈……」
他的話讓風痕倏然而驚。
「你用了紅塵散?」
「不錯。中了紅塵散,聖女也會變蕩婦,不想讓她死的話,你還不快去救她?」
「你……」風痕蒼白了臉。
「怎麼,你不能是不是?因為你就要死了,所以你不能這麼做。而且……若是你與她有魚水之歡,你體內的劇毒反而會轉嫁到她身上,那更會要了她的命,是不是?」風紫淒狂笑起來,「所以我已替你想到辦法了,她的未婚夫婿不就在此嗎?你還不快去找他!炳哈……」
風痕神情淒厲的看著他。
「怎麼,你舍不得?」風紫淒譏諷的一笑,「那你自己去救她啊!你可要想清楚,那是不是會讓她死得更快些?」
「這對女子而言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你能給她一輩子嗎?你一旦做出決定就要永遠失去她!」他越說越得意。
風痕泛白的手對著風紫淒舉了起來。
「怎麼,你想殺我?」風紫淒望著他,扯唇一笑,「一向清心寡欲的你竟想殺我?沒想到我能引起你如此強烈的反應,為什麼我一開始沒想到要這麼做?」
他驀地抓住風痕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你不能愛我,那就恨我吧!無論如何,我都是你今生忘不掉的人,給你刻骨之痛的人!茹雪凝,我早想她死了,她根本配不上你,配不上!」他狂肆的笑起來,「痕,不用掙扎了,我知道你的選擇,還不快去找司傲塵?哈哈……這下子你就徹底失去了她,你們之間會斷得干干淨淨;除了我,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你,沒有!」
「你瘋了。」他疲倦的說。
「瘋?我早瘋了,從愛上你的那刻開始,我就不是我了!若你肯對我好幾分,我又怎麼會是這副德行?」
風痕不再看他,飛身掠去茹雪凝的房間。
「過了今夜,你和她就徹底完了!不再藕斷絲連,你會是我一個人的,一個人的……」風紫淒對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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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雪凝躺在床上,渾身泛紅,這也讓風痕知道藥力正在發作。
看她如此難受昏沉的躺在那里,他忍不住餅去扶著她。
茹雪凝自昏沉中驀地感受到一股清冽,那就像是在她如火焚般痛楚的身子上注入一股清泉;她嘆息一聲,雙手緊緊地環住他,不停地蹭著他堅實的身子。
他渾身一震,連忙拉住她在自己身上亂抓的手,「雪凝。」
「嗯……」她睜開迷離的雙眼,眸里洋溢著濃濃春情,「無痕,是你……」
她認出了他,表情倏地放松下來,甚至露出一抹笑意,更貼近他懷里,「我好難受,你快幫幫我……」熨貼上他冰冽的肌膚,她覺得舒服極了。
「凝兒。」他情不自禁地叫她,「妳知道妳怎麼了嗎?」她不能這樣,那會讓他意亂情迷,忘了一切。
「我怎麼了?」她紅著臉,滿臉疑惑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無辜又教人愛憐。「我只是好熱好熱……」說著,她又在他懷里蹭了蹭,縴縴手指更是不規矩的解起他的衣扣。
「凝兒。」他深吸一口氣,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動下去,「妳中毒了。」
「中毒?」她雙眼迷蒙的望著他,那火燎的感覺讓她覺得就快死了,她只想快點擺月兌這種痛楚與難受。
「是……藥?」她好不容易以殘存的理智艱難地問他。
他黯然地點了點頭。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居然漾起盈盈笑意,星眸閃動著光芒。
「還好是你……」她嬌艷的臉龐露出一抹羞澀的笑。
「凝兒。」他不禁抱緊她,低呼她的名,她這模樣讓他的心都要碎了。
老天為什麼要給他這樣殘忍的選澤?
「無痕,你會一輩子都在我身邊,是不是?」水眸凝視著他。
現在的她是清醒的,這樣靠在他懷里,讓她發覺自己一直隱藏的心事。她原來是喜歡他的,也許從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她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她嬌吟一聲,「快幫幫我……」她抬起的雙臂勾住他的頸項。
「不……」他擰痛的心甚至讓他無法呼吸,定住神,驀地閉上眼又睜開,再望向她時,眼神已經清冽冷靜。
他倏地點住她幾處穴道,推開她。
茹雪凝失神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做。
他不敢再接觸她的眼,逃也似地離開屋子,緊緊地合上門扉。
門外風紫淒正滿臉憐惜地看著他。
「痕,何必讓自己這麼痛苦呢?」
風痕緊咬住唇,面上已無血色,「你想讓我痛苦,現在你已經做到了。」
風紫淒的面容有些難解,「我是想拆散你們,可是見你這樣痛苦,我忽然又後悔了……」他輕嘆一聲,伸出手想撫模他的臉龐。
風痕倏地打掉他的手,拖著跛足艱難地邁開身子,他要去找司傲塵,去找他來救她;同時也是把自己推入地獄!這個時候,他只恨……老天為什麼不現在就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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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司傲塵推入那房間之後,風痕再也無力,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溢出的鮮血將雪白的絲帕染成血紅,但心中撕裂淒厲的痛楚讓他無所覺,的痛楚永遠比不上心頭的痛!
他蒼茫地看著前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屋內忽然傳出一聲淒厲的叫聲!
是凝兒!
他倏地站起身,忍不住地欲推門而人。
在此時,門先一步被撞開,茹雪凝披頭散發從里面沖了出來。
「凝兒。」他想去拉她。
她卻像陣風似的瘋狂跑遠。
「怎麼回事?」風痕注視著跌坐在地、神色復雜的司傲塵。
司傲塵失神的坐著,茫然的看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我剛解開她的穴道,她便一掌擊向我,然後跑了出去……為什麼看見我,她叫得那麼淒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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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兒……」風痕追著她一路疾跑,她跑得太快,他散亂的真氣根本無法提起,只能咬牙忍著體內翻騰的痛楚,不肯放棄地追著她。
她已經跑到冰潭邊,她要做什麼?
「凝兒,不要!」他驚呼。
伴隨著他的呼聲,她一躍而下,跳入水中。
如此冰涼刺骨的潭水,他想也未想地跟著她跳下,並奮力游向她。
他游到她身邊,趕緊拉住她。這潭水不是很深,水深剛好夠到她的下巴。
「凝兒。」他驚魂未定地緊緊抓住她。
「放開我!」茹雪凝掙扎,極力想甩開他的手。
「妳在做什麼?」刺骨的冰涼已將兩人凍得嘴唇發青。
他帶著她往岸邊游,她反抗,兩人就這樣僵持在水中。
「凝兒。」他神色淒楚的看著她。
她忽然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臉上,臉上淨是羞憤之色。
「你好!你很好!我就這麼要不得嗎?我都已經不顧廉恥的要你救我,你居然去找別的男人來!」她的身子因激動和寒冷而顫抖得厲害。
他看著她,忽然抓過她手腕,扣在她脈門,凝神探著她的脈象。
「放開我!」她還在激烈的掙扎。
「別動!」他低吼。
他要知道她體內的紅塵散現在如何,因為他發現在她周身的泉水正冒著煙,這也讓他心上一喜,莫非這泉水正是醫書上記載的寒澈之水,那樣的話,剛好可以解她的毒。
紅塵散並不是普通的藥,中了紅塵散,若非魚水之歡來解毒,否則時辰到了會毒發身亡;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解法,就是找到所謂的寒澈之水。但這種水極其罕見,未料她卻誤打誤撞的踫上了。
現在就她的脈象來看,她體內的紅塵散的確是解了。
他眸中閃過一絲欣慰,放掉她的手。「妳沒事了。」
回應他的,又是她的一記巴掌,「我沒事?」她冷笑道︰「你不是要把我扔給那個男人嗎?你這高尚的君子是看不上我這低劣的魔女吧?」
她眼中的恨意一直刺在他心上,「凝兒,不是那樣……」他苦不堪言,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凝兒?」她冷笑,「誰允許你這樣叫我的?別這樣叫我!你讓我噁心!」
她淒涼地笑起來,「枉我茹雪凝自命不凡,卻看上你這樣的男人!」
她越笑越狂,山風吹起她飛揚的發絲,她的眼里帶點奇異的寒光,看著無痕,「好,很好,你既無心,我便斷情!若是對你還有一絲一毫的情意,我茹雪凝便不得好死!總有一天,我要你後悔今天對我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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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她要他後悔?風痕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寂寥的微笑,落寞的神情讓人不忍再瞧第二眼。
他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抬頭便見風紫淒佇立在門邊看著他。
「你還不走?她會殺了你的!」他疲憊的目光掃過他,一向溫潤的嗓音此時已變得干澀沙啞。
風紫淒見他渾身濕透,「你怎麼了?」
風痕寂寥一笑,「一切都如你所願,她不會原諒我了。你走吧,她不會留情,一定會殺了你。」
「那你呢?」風紫淒怔怔地問他,他從沒見過風痕這般神色,仿佛失了魂。
「我也會走,她已練成碎心印,我的事也辦完了。」他苦澀一笑,「碎心印,果真是碎心了無痕啊……」
「我們一起走?」風紫淒激動起來,帶著希冀看著他。
風痕看了他一眼,移去目光,望了窗外半晌,「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你說。」風紫淒的神色明亮起來,「我幫了你的忙,你就會和我在一起,是嗎?」
風痕沒有回答,只是淡聲道︰「我要你幫忙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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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覆蓋的孤絕峰,司傲塵站在飛雪宮門口,依依不舍的望著茹雪凝。
茹雪凝淡淡一笑,「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還請少城主路上小心。」
「雪凝……」司傲塵有千言萬語,但哽在喉頭,無法多說一句。
「那麼,我便在司劍城等妳了!」最後,他深情吐出這一句。
「嗯。」茹雪凝盈盈一笑,含羞帶怯,只應了一聲。
然而這一聲,也夠了、足夠了。
司傲塵滿臉含笑地騎上馬,揮別了茹雪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