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茗匆匆告別了武爺,騎馬直奔鬼賭門,要是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他的婚期。
快劍,你怎麼能騙我?明明是你回來了,為什麼還要逃避、還要躲我?
而這時,浩浩蕩蕩的武林豪杰也紛紛從各地出發了,包括龍嘯幫的景凡。
「既然是婚典,我家門主說不能帶戾氣,就請各位卸了兵刃。」西邪門山下,各幫派根本不能帶著兵器進西邪門。
「丫頭,我們把兵器卸了,這山上要是有毒氣,中原的各派豈非都要覆命于此?」
「已經沒了,主人吩咐,散了毒氣以迎諸位中原英雄。」
「迎?我們不敢當。」各大門派並不想卸兵器。
景凡料想不卸兵器容易打草驚蛇,于是命令龍嘯幫先解了兵器上山。
大家見龍嘯幫都如此,便不再說什麼,紛紛解了兵器上山。
☆☆☆
婚典的大堂豪華奢侈,但各幫派都看出了端倪。
西邪門所用的器具,皆是西北遭洗劫的各門派之物,一些江湖義士睹物思人不禁憤怒!西邪谷在關外簡直是殘暴至極,不鏟除這等惡人,還有何臉面在中原稱做豪杰?
正當義憤之時,婚典的主角西邪門的少副使出現了。
少辛身著華麗新郎服飾,出來向武林豪杰們招呼作陪。
快劍見到景凡,走了過去,「景幫主,多謝賞臉!」
「江湖禮節而已,少副使不必如此,既然都在中原闖蕩,我們就是敵人。」景凡冷笑一聲,恰被撒天听到。
「景幫主,久仰久仰!」
「撒門主,恭喜恭喜!」景凡客氣說道。
「景幫主現在擁有鎮天印,可以一統武林了,撒天佩服啊!」
「撒門主過獎了,鎮天印乃有道之人所有,無道者自會有正義之土收印!」景凡看了眼撒天身邊的快劍,微笑著說。
兩個男人的眼神踫上的時候,撞出了激烈的火花,既然快劍要報恩,那麼他們勢必會有一場正義與邪惡的較量。
「谷主,時辰差不多了,請大家落座吧。」快劍在一旁提醒道。
「好好,時辰到了、時辰到了。」撒天環望著眾位英雄豪杰,冷笑一聲,走到了正座上。
「各位——」底下的人全部靜了。
「今天是我愛女宗雅和我的親信少辛副使的婚典,諸位能賞臉到西邪門,撒某實在感激。」撒天邊說邊笑。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這家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我西邪門在西北也算是一大門派,想來各位在中原也有所耳聞。」撒天慢悠悠地說道。
「撒天到底想要說什麼?」眾人疑惑不解。
「好,婚典時辰也快到了,我就長話短說︰今天是想讓各位英雄在這里做個見證,我撒天要做武林盟主!」
「你放屁!武林盟主要是讓你做,我們這些幫派的顏面何存?」
「哈哈,我就知道定然有人不會同意!好,不肯讓撒某人做盟主的請站出來!
底下有人站了出來,不屑地望著撒天。
「你?」
「正是!你西邪谷若進我中原,百姓必無安居之日!斷然不能讓你做武林盟主!」
「好!」撒天走到那人的身後,只是輕輕在他後背一推,他竟重重地栽倒下去。
「索幫主!」有人連忙去扶。
「撒天,你究竟用了什麼邪門妖術?」大家氣憤地望著撒天。
「早知道你們這些人不會輕易讓我執掌武林,你們上山的時候,在林中已吸入我的奇門劇毒。此毒無色、無味、無形,但可使人全身無力,哈哈!如果不讓我做武林盟主,你們就別想活著走出西邪門。」
撒天回座,獰笑著說︰「大家少安毋躁,我愛女的婚典還沒有舉行!現在開始吧!」
盛裝的宗雅幸福地走了出來,快劍卻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去領自己的新娘。
「少副使?」撒天皺著眉頭。
「少辛!」宗雅不悅地喊道。
「門主,這親事我何時同意過?」快劍嘻笑道。
「怎麼?我即將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娶了我的女兒你還委屈不成?」
「我心早有所屬,不會再對任何女人動心。況且你為非作歹,做你的女婿是要折壽的。」快劍冷哼。
「少辛,你竟然如此對我女兒!」祁四娘站起身來,把暗器扣在手中。
「少副使!」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沉沉的呼喚。
大家不約而同地望去,是快茗!
「茗兒,你怎麼到這里了?」景凡趕緊走了過去。
「少副使與我有緣,他的婚典我怎能不參加?」快茗只是冷冷地望著快劍。
「茗兒——」快劍輕喚。
宗雅氣得臉都變了形。
「我想在你娶她之前,問你最後一句話。」快茗走到了快劍身邊,「你喜歡我嗎?」
「我?」快劍心中矛盾極了!這里所有的人都中了毒,包括自己,而宗雅已經開始動手了。如果說喜歡她,那是絕對的真心話,可是她能逃出去嗎?
「說啊?」
「不!」
「少辛,你對得起我的女兒。但這個女人不能留,我現在就讓她面目全非。」祁四娘將一把飽浸劇毒的飛鏢甩了過來,中鏢者兩個時辰內全身潰爛。
「茗兒——」快劍將快茗摟在懷中,飛鏢打在了他的肩上,血汩汩地流了出來。
「快劍——」快茗伸手去拔飛鏢,卻被快劍擋住了。
「茗兒,我愛你、我愛你!快走!」快劍堅定地命令道。
「要死一起死!」快茗同樣堅持。
「傻丫頭!」快劍無奈地笑笑。
「我就是傻丫頭,傻傻地等你、傻傻地愛你……」
「少辛,好一對鴛鴦啊,你們一起死吧!」宗雅將劇毒「飛天散」都撒了出來。
「好一個狠毒的女人!」飛天散飄在空中,只要聞到就必死無疑。
景凡突然劍出——
「你們都沒卸下兵器?」看著各大門派的門主都亮出了兵器,撒天大驚。
「對你的陰謀,我們早有準備,卸下的兵器是真的,手上的也是真的。」景凡一劍刺向宗雅。
一個身影,卻忽地擋在宗雅前面。
「快劍?」景凡來不及住手。劍,本是要致宗雅于死地的,卻深深地刺進了快劍的肩膀上。
快劍捂住傷口微笑,臉色變得慘白。
「少辛,我就知道你還是喜歡我,舍不得我。」宗雅撫平氣息說道。
「快劍!」快茗想跑過去,腳卻不听使喚,突然昏倒了。
「茗兒——」
「茗兒——」
兩個男人都憂心一望,沉沉地喊著。
「景幫主,我來替武林除害。」越馬門的門主將越馬刀砍向了祁四娘。
「好,越馬刀出,她必死無疑!」
可是,竟然還被快劍用手抓住了刀鋒,擋住了致命的一擊。
「你?」江湖豪杰紛紛住了手,「快家世代忠義,快劍?」
「我也為忠義!諸位,請原諒快某!」快劍的嘴唇蒼白,還是支撐著。
「既然如此,看你還能不能再救?撒天,看我擎天錘!」
撒天愣愣地站在主座旁,怎麼回事,為什麼他下的藥全都失了效?頓時慌了神情,抬頭看時,擎天錘已經迎面砸來。
「啊」的一聲,擎天錘沒有砸下來,性命仍在。
「少副使救我、救我,我讓你做盟主!」撒天蜷縮在快劍身下。
快劍去擋擎天錘的手臂已經鮮血淋灕,驀地倒在了地上。
「撒天,你們的三命我已經還完,現在我是快家聖劍,我要守衛鎮天印為江湖除惡。」快劍冷眼望著撒天,身上的白衫已經血跡斑斑。
「快少俠,我們得罪了!」幾位豪杰將快劍扶起。
「快少俠、景幫主,可否將他們交給在下。」唐天出現在眾人眼前。
「唐門主!」
這里的一切,如果有唐天在的話,就不足為奇了。
西邪門本是唐天所創,以潛心研究丹藥而聞名,西邪門所有的毒藥,也都是唐天當年研制的。所以進山時,唐天給了每人一包「萬毒絕」,待索幫主中毒癥狀出現後,眾人偷偷地將「萬毒絕」服下。
但快茗是料想之外的人,沒有得到。
「景幫主,這是解藥。」
「快兄,茗兒她?」
「先送下山吧!」快劍強忍傷痛,深情地望著快茗,他不想讓她再在這里受到威脅。
☆☆☆
快茗漸漸蘇醒,望著周圍,卻只有華師爺和幾個小丫環,「快劍呢?」
「我不知道。」華師爺答道。
「我去找他!」
「快姑娘,山上危險,你去了景幫主和快少俠反而要顧及你啊!」
「我生死都要和他在一起,他別想再甩掉我了!」快茗望著山上微笑道。
「他們不會有事的,快姑娘,還是在這里等吧!」華師爺明知勸不住,但是只能勸。
「快劍,你永遠都擺月兌不了我!因為,你已經說了——你愛我!」
☆☆☆
唐天望著撒天,十年前被滅門的慘像一幕幕重現在眼前,心中頓時一陣劇痛。
「撒天、祁四娘、宗雅,你們害我一家慘亡、害我西邪門滅門,若非今日有景幫主、快少俠和諸位豪杰相助,恐怕我唐天永無報仇雪恨之日!你們償命來!」
「唐門主,我們錯了、錯了,留我們一條命吧!」祁四娘跪著乞求。
宗雅跑到快劍身旁,「少辛,我愛你啊!難道你讓別人把愛你的人也殺死嗎?」說著,聲淚俱下。
景凡見狀,心叫完了,快劍本來就心善!看著快劍眼中出現的憐憫,他知道,盡避快劍不愛她,讓他抉擇,他肯定會放了這群罪大惡極之人。
「快兄!此事你看怎麼辦?」
「此仇是唐門主之仇、是其他武林朋友之仇,我不便說什麼。」快劍轉過頭,這群惡人他怎麼救?
「景幫主?」
「唐門主自己處置吧!」
唐天將撒天和祁四娘的武功廢盡,他們一輩子只能做平常的人了。
「我唐天不能以殘暴的手段處罰你們,景幫主和快少俠都是善者,快少俠為報答救命之恩,尚且不顧自己的性命;我的仇恨既然已經過了十年,就讓它隨時間而去。你們走吧!」唐天嘆口氣,如此不易的深仇,他竟也放下了!
「門主!」西邪門的門下都在唐天面前跪了下來。
「你們是?」
「我們是西邪門以前門下的後人,一直期待著門主有一天能夠報了仇重新回到西邪門,今天我們願隨後門主一起回西邪谷。」
「好,我回去,我們一起回去!」
「恭喜唐門主!」各門派的豪杰紛紛抱拳祝賀。
鎊門派見萬事完滿,紛紛作別快劍和景凡,準備下山,「還請景幫主和快少俠將來為武林主持公道,這里就交給兩位了,我們先走一步。」
「好,不遠送!」
景凡和快劍相互望了望。撒天和祁四娘已成廢人了,不足顧慮,自會有人送他們回西北。
可是——
景凡看著宗雅,她該怎麼處置?
「快劍,你的身體開始潰爛了?」景凡突然驚嘆道。
一旁的宗雅一驚。
「可能、可能是天命如此!」快劍虛弱得有氣無力。
「你別動,我帶你去找唐門主!」
「算了,既然連‘萬毒絕’都沒有功效,料想是沒有解藥了吧!」快劍喃喃道。
景凡將快劍扶到西邪門宮外,唐天正準備起身回西北。
「唐門主!快劍的身體開始潰爛了……」景凡大聲叫住唐天。
唐天下馬,費了不少工夫才將血止住,他望了望景凡。
「唐門主?」
「唉,不行啊!以後可能成廢人了!」
「唐門主!」
「回天乏術啊!」唐天搖了搖頭。
☆☆☆
「宗雅,你現在有兩條路︰一,和你的父母回西北;二,嫁給少辛,留在中原。」景凡回到西邪門的大廳對宗雅說。
「我留、我留,我要留!」宗雅的語氣堅決極了。
景凡不覺皺了皺眉頭。
「宗雅,跟爹娘回去吧,爹娘已經廢了,沒有人照顧啊!」祁四娘在後面喊著。
「娘,你要女兒跟著你們受苦嗎?爹娘在西北殺了那麼的多人,一定會有人報復的,女兒回去定會受連累。」宗雅頭也不回地跟著景凡向外走去。
「宗雅啊——」祁四娘氣暈了過去。
☆☆☆
宗雅到了門外,那里橫躺著一個人——一個面容俱毀,四肢厥冷的廢人。
「啊!這是誰?」宗雅大喊著,嚇退好幾步。
「他是少辛啊,以後你可以跟他住在鷹子山的茅屋里,做他的夫人、伺候他,他已經是廢人了!」景凡一字一句地告訴宗雅。
「為什麼不讓我們回快雲山莊?」
「他是少辛,不是快劍!怎麼能回快雲山莊?」
「他、他是快劍啊,你們都知道的!」
「我現在說他不是,他就不是。」景凡冷笑。
「那我呢,我怎麼辦?我沒有吃穿,還要守著一個死人?」宗雅焦急地問道。
「不,他沒死,只是廢了而已。」
「我不要、我不要啊!」宗雅發瘋地喊著蜷縮到樹叢邊,她沒有了退路。
景凡笑了笑,這個女人看中的還是名利啊!
「你好自為之!」景凡起身準備抱著少辛下山。
遠處卻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茗兒,她怎麼來了?」景凡趕緊把少辛遮掩起來。
「茗兒,這里已經沒什麼事了,你快回去吧!」
「景凡你躲什麼?我想看看你後面的人。」快茗望著景凡的身後,一字一句地說道。
「茗兒,先別看,听我跟你解釋。」景凡趕緊阻攔。
「我不需要什麼解釋,到現在你還不了解我嗎?」
「我……」景凡只能讓步,讓她看看也好。
快茗跪來。掀開遮蓋在臉上的白紗,下面……
望著眼前誰看都覺得恐怖的人,快茗把臉貼在了快劍的臉上,滾燙的淚珠滑落下來。
景凡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這混蛋明明回來了,為什麼不來找我?既然喜歡我,為什麼不早一天相認?你這混蛋,為什麼不讓我和你在一起,為什麼?你現在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聲音,你開心了?」快茗滿臉淚水地搖晃著快劍的身軀。
「茗兒,別、別這樣!」景凡實在不忍看快茗傷心欲絕的樣子。
「景凡,他就是快劍對嗎?你早知道的對嗎?」快茗質問著景凡。
「嗯!是,我是……」景凡不知道說什麼好。
「景凡,我待你如兄長你卻幫他瞞我,你早知道的卻不告訴我,我恨你!」快茗憤憤地望著景凡。
「茗兒,你何苦呢?」景凡看著快劍的樣子勸說道。
此時,快劍卻偷偷地看了景凡一眼,對著遭難的他做了一個鬼臉,見快茗又回轉身,趕緊把眼楮閉上。
「算了,我不怪你,你也是為了我好。現在他成了這個樣子,我要帶著他遠離這個是非之地,讓他安靜地度過以後的日子,不管他能活多久,我都要守著他,再也不氣他了。」快茗的眼神異常堅定。
「哈哈、哈哈,你要做一個死人的老婆、死人的老婆,哈哈……」宗雅突然從樹叢邊跳起來,她已經瘋了,哭著喊著向山崖邊跑著。
「宗雅——」
景凡和快茗都竭力地喊著,可是來不及阻攔,宗雅就跑到了懸崖邊,跳下去了。
「茗兒,你真的決定了?」景凡定定地望著她問道。
「是!」
「你讓我這個武林盟主蒙羞啊!居然放著一個翩翩美少年不要,卻要跟個丑八怪!」
「你怎麼說都可以,我知道對不起你。辜負了你!」快茗雙手捧著快劍的臉是那麼的不舍和依戀。
「快劍這小子真有福氣啊!我讓你給他了。」
「不用你讓,我要自己爭取幸福!」快劍突然坐起來,一把摟緊了身邊的快茗,「老婆,你的淚好暖啊!」快劍將唐天為自己粘的面皮撕扯下來。
倜儻英俊、風流瀟灑。
「快劍——」快茗愕然。
「老婆我沒事,都是景凡那小子,他想幫我解決宗雅這個麻煩,就讓唐門主把我弄成這個樣子,我才舍不得你一個人去陰間呢!傻丫頭!」快劍身上的傷口不輕,雖然唐天為他止了血,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說話也顯得十分虛弱。
「快劍,又是你出的餿主意?」快茗生氣地問道。
「不是啊,這是景凡的主意!沒告訴我之前,我還嚇一跳,以為自己活不長了!」
「你們兩個都一樣,喜歡拿我開心。」快茗一推快劍,索性也不理他了。
「哎喲!」快劍的傷口一陣疼痛。
「你沒事吧?」快茗還是舍不得,一臉擔憂地又蹲下來。
「茗兒,看他一臉的病表樣,還是跟我走吧。」景凡抓住時機挑撥。
「不行,茗兒斷然不能離開我!」快劍緊緊摟住快茗。
「那就打吧?」
「好,我們就在鷹子山巔峰比試,輸贏定、美人歸!」
「你們……」
☆☆☆
任憑快茗怎麼勸,快劍和景凡還是上了鷹子山巔峰,快茗抱氣回了鳴鼓山。
「我要茗兒——」
「那要看你的劍如何,是不是能打贏我。」
「如果我不能贏,我的靈魂將永遠伴隨著她。」
「何苦?」
「為愛而苦!我對茗兒從未動搖!」
鷹子山昏天暗地整整三天,一個身影終于在狂砂中倒下。
「景凡,好好待茗兒……」快劍說完,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