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雪望著手里大束的百合花,想了想,決定扔掉它。
以前每次吵嘴,韓子倫都會送上一束百合花。她知道,百合花代表著他的道歉。
「好美的花,你男朋友送的嗎?」她的助手賈丹和接待員小景湊過來感興趣地問。
林清雪搖搖頭,「只是——一個朋友。」
「朋友?這麼大一束花,你的朋友還真大方!」小景夸張地搖頭。
「被張經理看到不大好吧?」賈丹小聲嘟囔。
「那又怎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姐額頭上又沒貼上標簽,只屬于他一個!」
「可是張經理……」
「開口閉口張經理,你怎麼回事啊?」小景曖昧地看著賈丹,她低下頭沒再說什麼。
「你們——」
林清雪話才出口,便被小景打斷︰「林姐,晚上的餐會你去不去?」
「餐會?」
「是啊,影樓的人大都會去。」賈丹細聲慢語地道。
「我想,我是不能去了。」
顏伶和丁居的冷戰已經持續了三天,誰也不主動道歉,就這麼僵著,顏伶的心情更是低落。對于她提出要她陪著去參加一個聖誕派對,她當然義不容辭。
「你真的不去?」小景有點幸災樂禍地笑笑,「誰不知道張經理組織這麼一場餐會都是為你!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角不登場,這場戲可有得看啦!」
「小景。」賈丹拉拉小景的衣袖,「讓人听到多不好。」
听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林清雪無奈地搖頭,「我與張經理只是同事,其他任何關系都是不存在的!」
小景和賈丹對視一眼。
顯然她們並不相信,不過林清雪認為沒有必要再解釋了。
她捧起花,準備扔到外面的垃圾箱。
「林姐。」小景叫住她,「這花……」
小景探究的眼神,再度讓林清雪感到無奈,她可以預見如果將花丟掉,影樓里會有多少種紛飛傳言。
「我去——插到前面的花瓶里。」她說。
「我來吧。」
林清雪只得讓出花,任由善解人意的賈丹把花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
「這件怎麼樣?」顏伶挑出一件桃紅色高叉長裙,在身上比來比去。
「您穿上這件一定會吸引所有人的眼球。」笑容燦爛的服務小姐力薦,「它是法國著名設計師A?J的最新作品,出廠時也只制了十五件。這件也是這個城市惟一的一件哦。」
听過介紹,顏伶滿意地點點頭,「我也覺得不錯,清雪,你認為呢?」
林清雪看著鏡中的顏伶,「看起來你的心情不錯?」
「Yes。」顏伶猛地轉回身,攤開手里的禮服,綻開炫目的笑容,「我去試衣服。」
林清雪望向試衣間的門,淡淡一笑。看來,顏伶的心情的確蠻好——甚至可以說是興高采烈。
一會兒,顏伶便艷光照人地走出試衣間。
服務小姐說得不錯,她的確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她一雙白玉般的長腿在粉紅色裙身的搖擺中若隱若現,引人遐思,露肩的斜細帶款式更是嫵媚中帶著隱約的性感。這身粉紅色的裝束襯得原本美麗的顏伶,更加艷光四射。
「我不過是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她說。
林清雪微微皺眉,「丁居?」
「我們前些天約好參加聖誕派對的。」顏伶顯然很滿意自己的打扮,對著鏡子露出燦爛的笑容。
「昨天我去J?J吃飯,听服務員講,丁居一個人在那兒坐了一上午。」分明是在看能不能裝作不經意地遇到她嘛!
「可是,應該道歉的好像是你吧。」林清雪笑道。
「那怎麼行,女人怎麼可以隨便道歉?道歉是男人的權利。女人如果先低頭,次數多了,男人就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這又是什麼怪理論?」
「是我媽告訴我的。」
「經驗?」
「對,經驗!所以說,要記得哦——男人是不能寵的,絕不能養成他倨傲的態度。像這次,他也沒有做錯什麼,不過我是不會向他道歉的,我只會給他一個向我道歉的機會。」
「以保持女人高貴的尊嚴?」林清雪挑眉。
「聰明的學生!女人的尊嚴很重要。」顏伶問向一旁偷笑的服務小姐,「不對嗎?」
服務小姐忍住笑,「蠻有道理的。」
「你肯定他會向你道歉?」林清雪看著顏伶問道。
「當然……」她猶豫一秒鐘,「應該會。」如果他出現在派對上,她就可以肯定他會道歉。
林清雪輕輕嘆息道:「有些事情還是考慮清楚比較好。」
☆
雖然沒有她們,派對並不會失去光彩。但是她們的出現,卻為派對增加了一抹亮色,引起不小的轟動。一段時間里,林清雪和顏伶忙著擺月兌不斷上前邀舞的人。
「我看到丁居了。」顏伶丟下一句話,便跑得不見了蹤影。
林清雪笑笑,隨即找到一個不顯眼的角落,在那兒安靜地喝著香檳酒。
「清雪。」
即使環境這麼喧鬧、這麼嘈雜,她依然听得出他的聲音,她有些刻意地緩緩轉過身。
「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韓子倫目不轉楮地凝視她,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
她一襲銀色露背長裙將她完美的曲線展露無遺,柔亮的黑發在腦後挽成簡單的髻,髻上插著一支雅致地瓖有碎鑽的簪子,耀眼迷人。額前垂下一綹青絲,整個人顯得高貴中散發著嫵媚氣息。
「你美得令人窒息。」韓子贊道。不同于八年前清純的、淡雅的美,如今的她,高貴、成熟,周身散發著致命的迷人氣息。同時,她又是堅強的。
林清雪扯出淺淺的笑,一瞬即逝,「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
「這是不是就叫做緣分呢?」韓子倫看著她,目光中帶有一絲笑意。
「如果早知道你在這里,我不會來。」林清雪淡淡地說,完全無視他僵住的臉。
「……我,看到了送你的那束百合花。」
「本來要扔掉的,是我的同事硬要插在花瓶里。」
韓子倫低下頭,沉默片刻,「清雪,你一定要這麼說嗎?」
「可這是事實。」林清雪昂起頭,美麗的眸子望著他。在她若水的眼瞳里,映出他痛苦的面容。
「你就這麼討厭我?」
他的眼神令她無法說出「討厭」的話,「不,只是不想見……也沒有見的必要。」
「可是我們總是會不期然地遇到。」蘇家是,影樓是,這場派對也是,「如果真的是緣分的話,那麼即使不想見、不願見……我們也是會再見,就像現在一樣。」
也許方才她該說討厭他,她想。
「清雪,我們……」
林清雪嘆息,「請不要和我講緣分,我不相信。」如果他們有緣分,也不會分開八年之久。
看著她,韓子倫突然感到一股無言的尷尬,對旁人的那種瀟灑自如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你喜歡這種派對嗎?」他努力尋找話題。
「並不喜歡,我只是陪一個朋友來的。」
「我也是被朋友硬拉來的。」韓子倫道,他應該謝謝田毅,不然他也不會見到她,「你的朋友呢?下去跳舞了?」
林清雪看他一眼,「大概是吧!」也許顏伶和丁居正躲在角落里柔情蜜意。
「我可以請你——」韓子倫話沒說完,在他身後的人不知怎地突然撞了他一下,他身體前傾,下意識地將雙手抵住擺滿酒的桌子,將林清雪圈在手臂中。
不合時宜地,她想起前天晚上那個絕望的、深沉的,幾乎令她融為泡沫的吻……她有些不自在地別過眼,臉頰微紅。
他靜靜地凝視她,仿佛身外的世界不存在,沒有音樂、沒有笑聲,世界只剩下他倆,他緩緩地低下頭,不由自主地吻了她的嘴唇。
「MerryChristmas。」他低聲道。
「……聖誕快樂。」幾秒鐘後,她才反應過來。
「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對不起,我不喜歡跳舞。」
「今天是聖誕節。」
林清雪看著他的眼楮,「是不是應該先放開你的手呢?」被他圈在手臂中,她無法呼吸。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這麼快放手,韓子倫深深地回望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纏。
「嗨,子倫,你怎麼躲在這兒?找得我好苦。」一個長相斯文儒雅的男人道。待他抱怨完,才發現韓子倫懷中竟然有個女人。
「呃,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他遲鈍地道。
在心里嘆口氣,韓子倫收回抵在桌上的手,淡淡地掃了同伴一眼,他出現得真是時候。
當心跳漸漸平復,林清雪暗自舒口氣,可是當目光觸及斯文儒雅的男子時,目光微微一怔。
她認識他。他是韓子倫的大學同學,也是讀金融的,不過似乎對繪畫更有興趣,還曾揚言要作畢加索第二。他為人很是熱心,她與韓子倫分手後,他曾主動安慰她,還告訴她一些韓子倫的消息。雖然很久沒有再見過,但她一直記著他。
「田毅。」她露出開心的笑容,「聖誕快樂!∼」
兩個男人同時望向她。
「清雪?!」田毅有些震驚地看著她,然後笑笑,「清雪!竟然是你!最近過得好嗎?」
「還好。」林清雪回道。
田毅握起她的手,「你今天真的很美耶,都讓我有些不敢認。」
「謝謝你的夸獎。」林清雪刻意忽略韓子倫深沉的目光,「你現在做什麼?我記得你曾說,一定要繼續畫畫。」
「你還記得啊,難得!」田毅嘆口氣,「不過,那只是年少的夢想——我現在在搞房地產。倒是你,听說成了攝影家?」
「你們似乎很熟。」韓子倫直視林清雪。他不記得他們有任何交情,不過約會時踫巧見過田毅幾面而已。听他們的談話,似乎頗為熟絡。
林清雪淡然地看他一眼,「你介紹認識的。」
「你走後,她去找過你好……幾次。」清雪的目光令田毅驀地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涌,他模模鼻子,有些左右為難地扯出笑臉,「在這種場合再見,大家都還蠻有緣的……」
「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林清雪勾起淡淡的笑。他是在那段痛苦的時間里,惟一幫助她的人。
「我也是。」田毅真誠地說,然後突然向對面揮揮手。
順著田毅的視線望過去,林清雪看見舞池另一面向他們方向望過來的兩個身材惹火的女人。
笑笑,「看起來你還是那麼受女人歡迎。」
「哪里,要說受女人歡迎,那還是得說子倫,她們——」田毅突然發覺似的閉上口,看看韓子倫,又看看林清雪,「我……大概酒喝多了。」
「有人在等我,我們改天再聊。」他找個借口趕緊走人。再待下去,他會被韓子倫的目光殺死。
看著田毅擠進人群,韓子倫轉身面對林清雪,她的笑容已經斂去。
「你去找過我很多次嗎?」他看著她。
「可以不提這個嗎?」她不想提起不開心的事。
「清雪……」
「你的朋友大概在等你吧!」林清雪打斷他,「你不去找他們嗎?」
仿佛沒有听到她的話,韓子倫定定地凝視她,「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他伸出手。
「我不喜歡跳舞。」林清雪冷冷地說。
「其實我知道,你並不是不喜歡跳舞,你只是不喜歡和討厭的人跳。」韓子倫低沉的聲音透著苦澀,「在四季園的草坪上、在下著細雨的大街上、在學校的頂樓,我們都曾經愉快地跳舞。」
他的聲音具有魔魅般,引領她走過時間隧道,回到過去曾有的歡樂時光。
那時,他們是快樂的。
「不要再提起過去。」林清雪大聲說,「為什麼你要提到過去的事?那又有什麼意義?對于我來說,那些只是過去而已。」
「是不是不提,就可以忘記呢?」韓子倫凝視她。
「我想……是。並不是一開始就會忘記,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那些不重要的東西會慢慢地淡忘,直至想不起來……」
「那麼,你忘記我了嗎?」听到她將他歸為不重要東西的範圍,他有種難以名狀的郁悶。
她想,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
「你會忘記田毅嗎?」她反問。
「我和田毅不同,至少對你來講,應該是不同的。」韓子倫長長的嘆息,「我們……」林清雪冷淡斜睨他的眼神令他一度開不了口。
「我們……應該是不同的。」他續道。
林清雪端起一杯酒,輕輕呷一口,唇邊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或許吧。」沒有人讓她如此不自在、也沒有人讓她想要逃離,除了他。
「清雪。」韓子倫輕輕喚著她的名字。
「什麼?」
「我們的關系是不同的。」他笑笑,「你可以對田毅,對任何人露出真心的笑容,可是對我,你不能,因為——」
「夠了。」林清雪打斷他,「我不需要你來解釋我的行為。」
她的眼楮轉向翩翩起舞的人群,除了她,大家似乎都是一副快樂的模樣。
輕輕嘆息一聲,韓子倫很久沒有再開口。
林清雪收回視線,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清雪。」他握住她握著空酒杯的手,略顯粗糙的觸感令她心頭一震。
抬起眼對上他深沉的目光,她佯裝從容地抽回手,將酒杯放回桌上。
此時,音樂緩緩停下。
「不要走開,好嗎?」韓子倫輕輕地問。
有些疑惑的,林清雪望著他一步步走向樂隊,低下頭對他們說些什麼,而後一曲舒緩的音樂欣然流淌。
「……你還會不會在我的身邊,陪著我度過長夜,如果有一天時光都走遠,歲月改變青春的臉……」
韓子倫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敲擊著林清雪的心,他在台上深情的哼唱幾乎和那年踏著音樂走向她的影像合為一體。只是當年她以為他攜著幸福向她走來,而如今她深刻地了解到,他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淚水……
盡避她清楚地知道,但她的心仍不能自已地悸動,令她無法掩飾的悸動。
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滑落臉頰。
別開他自上台就沒離開過她的視線,林清雪驀然轉身走向門口。隨著音樂的戛然而止,她再也不顧形象地撥開層層人牆沖出去。
冬日刺骨的冷風令她不禁顫抖起來。
「清雪。」韓子倫大喊著追出來,心急地拉住她冰冷的手臂。注意到她單薄的衣衫,他連忙月兌下外衣,心疼地為她披上,「怎麼穿這麼少就跑出來?」他深深地看著她,兩道劍眉糾結在一起。
「不關你的事!」她推開他的衣服,冷冷地道。
「為什麼這麼固執?這樣你會生病的!」韓子倫壓抑內心的怒氣,「氣我也不用折磨自己吧?」
「總之,我的事你不要再管,我也不想再見到你!」林清雪在寒風中與他對峙,仍不接受他的關心。
韓子倫看到她臉上殘留的清淚,深深地吸幾口氣,「不管怎樣,你先披上衣服,你這樣會凍壞的。」
「不用你管,你听不懂嗎?!」林清雪冷冷地瞪他一眼,甩頭離去。
他拉扯著她的手臂使她面對自己,「明明對我有感覺、對我有愛,為什麼一味地抗拒、一味地欺騙自己?我知道你對我並不是無動于衷,不然你不會流淚,也不會失控地跑出來,更不會讓我吻你——為什麼不試著接受?我是真心的。」
「你的真心一文不值!」林清雪瞪著他,「你的所謂真心,只是你一時的心情。你要求這樣、要求那樣,要求別人為你改變、為你付出,但你——你只順著自己的心意,只想到自己!等到你厭了、倦了,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絲毫不理會別人的心,即使這樣,你還能問心無愧地說你的真心嗎?」
韓子倫像被雷劈似的定在那里,在她胳膊上的手慢慢滑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這一句,他又能說什麼,畢竟他曾那麼深地傷害過她。
「不用對不起!你所欠我的只是一句‘再見’而已。」林清雪漸漸平靜下來,她有些為剛剛倉皇的逃離感到不可思議。
「清雪,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氣我,可是——請不要說什麼‘我的真心一文不值’,我愛你……你感覺不到嗎?我的真心,你也感覺不到嗎?」
望著他痛苦的眼神,林清雪有些不忍,瀟灑如他,何曾有過這種痛苦的表情?
「披上衣服吧。」韓子倫默默拿上衣裹住她,這次她沒有掙扎。
「清雪!」突然出現的聲音打破兩人之間難得的平靜,林清雪慢慢地向後退一步。
氣喘吁吁跑出來的顏伶直奔林清雪,「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突然跑出來?」
她和丁居窩在角落正談得起勁,就看到門口處亂作一團,有人高喊清雪的名字,仔細看去,竟然是林清雪毫無預兆地沖出大門。
「你嚇到我了。」她壓驚似的拍拍胸脯。
丁居隨後跟上來,體貼地替她披上外衣,掃掃沉默的一男一女,也沒做聲。
林清雪抿抿唇,「我沒事。」
顏伶懷疑地挑眉,將視線轉向旁邊一直沉默的男人。當目光觸及他的臉時,她驚訝地皺眉,「子倫?你……」
她指著他,又指了指清雪,「……和你?」
「我送你回去。」韓子倫擔心凍壞她。一件外衣並不足以抵御寒風。
「不用了,我可以坐出租車。」
「清雪——」
「不要爭辯了,我們送清雪回去。」顏伶打斷他們的對話,誰都看得出兩人的不對勁,「丁居,你去把車開過來,我先回派對取清雪的外衣。」
臨走,她深深地看韓子倫一眼。看來,她得找時間好好跟他聊一聊。
四周靜下來。
韓子倫凝視林清雪清亮的雙眸,「沒有我的聖誕節,是不是好一些?」
低下頭,林清雪久久地沒有回音。
☆
「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林清雪靠在沙發上,表情無奈地說。
「沒想到韓子倫居然這麼不負責任。」
「清雪。」顏伶心疼地拍拍清雪的肩,「你隱瞞了這麼久,對任何人也不講,他一定傷你很深,你心里很苦吧?」
「過去了。」林清雪淡淡地回道。
「真的過去了?」顏伶對此表示懷疑,「看你的模樣,可不是過去了那麼簡單。」
林清雪捧著熱牛女乃慢慢喝下去,「你和丁居和好了?」她明知故問。
「你在岔開話題。」顏伶毫不留情地拆穿,「你騙別人可以,千萬不要騙自己,那是件悲哀的事情。」如果事情如林清雪所言「都過去了」,她怎麼會失控到只穿著薄薄的禮服跑出去?
放下手中的杯子,林清雪環抱彎曲的雙膝,下頜抵著膝蓋,目光仿佛望著極遙遠的空間,靜靜地思索。
良久,她終于開口。
「你認識他?」她記得顏伶月兌口而出叫他的名字。
她點頭,「小時候常來往,自從他上了高中以後就很少走動,只在宴會上偶爾見到。去年我去紐約公干曾見過他,很意氣風發的樣子。」完全不像今晚那麼落寞。看來,他還是很在意清雪的。
「他是不是……想和你重新開始?」
林清雪淡然一笑,「是,他是這麼說的。」
「那麼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你認為我有理由答應他嗎?」
「可是我看得出你仍然很在意他。」
「並不是。」林清雪口不對心地道。
「清雪,隱藏自己的內心會更苦——也許你可以試著重新開始另一份感情,也可以……重新接受韓子倫。」
「不可能,我和韓子倫是絕對不會重新開始的。」
「為什麼?」她心里明明還有他啊。
「不要——」林清雪突然停下來,打了個嚏噴。
「你穿那麼少跑出去,一定是感冒了。」顏伶遞過去一張紙巾,「明早最好去看看醫去,打針會好得快一些。」
「我沒有那麼嬌弱。」林清雪笑笑,她還沒到打幾個噴嚏就要去看醫生的地步。
「你最好相信我。」顏伶嘆息道。
林清雪不置可否地一笑。接著噴嚏接二連三地出來,關于韓子倫的話題也因此岔過去,再沒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