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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我愛你 第6章(1)

雅克已經回到格林了吧?

自以為是、軟弱而又具有紳士風度,失去這樣的未婚夫,她似乎一點也不悲傷,反而有種逃月兌束縛的輕松。

從十七歲在父親的決定下與雅克訂下婚約,她便曾經無數次地幻想未來丈夫的形象,但一次社交宴會卻完全打破了她的美好希望。的確是貴族中標準的美男子沒錯,相貌俊美,談吐文雅,但是過于白皙的臉,隱隱透著性格的軟弱一面。處事一板一眼,毫不理會別人感受,凡事全憑自己的喜好論斷,甚至他們在相處時,他也只是以心中的想法想象她的感受,就像是自己跟自己相處,完全沒有真正的她的容身之處。

已經忘記多少次提出退婚被父親拒絕,為了能夠退婚,她甚至在一次公眾的場合內與雅克比劍時故意刺傷了他,只求他能夠一怒之下憤而退婚,只是她的如意算盤並沒有打響,反而是她被因「頑劣不教」送去了修女院,除此,一切都沒有改變。

這次,終于成功了吧。

成全了她一直的乞盼,但卻是因為落在萊斯的手里,逃出狼窩又進虎穴,她應該難過的不是嗎?可為什麼她絲毫感受不到這種情緒,反而很是愜意呢?她也被傳染成了瘋子不成?

霧氣浮繞,溫熱的水流浸泡著光滑的身體,舒適的環境令凱瑟琳低聲嘆息申吟。

丙然如萊斯所說,這里是個解除疲勞,令人身心無限舒展的地方呢,上一次因為與他同來而不敢下水,這一次偷偷跑來,可是要盡情享受一番。

萊斯也在這里泡過溫泉吧,想到這里,心中竟涌起難以形容的怪異感。

她在想什麼呢!和萊斯在一起越久,似乎她的性情越加的張揚,像是沖破了束縛的蛹,破繭而出地肆意狂放。

他在做什麼呢,已經有兩天沒見了。

同屋住的卡洛琳他們也都走了,偌大的屋子只剩下自己,顯得略微淒涼,所以向外發展,幾乎看遍了拉夫羅島上的風景。

「你果然在這兒。」

曾經熟悉,幾天不見又變得有些陌生的聲音……漫不經心地轉過頭去,褐色的眸子驟然擴張幾欲奪眶而出。

「你、你、你——」凱瑟琳的聲音抖得厲害,「你怎麼沒穿衣服?!」

跨進溫泉,的身體只有上半身還在外面,健美的身材,流線的美感肌膚,還有……她早已一覽無遺的身體。

萊斯噙著笑走近她,「至今我還不知道泡溫泉要穿衣服的規矩。」

火熱的視線比身下的水溫更加灼熱,凱瑟琳伏,只露出小小的腦袋,嘴巴都幾乎沉到水下。

這個家伙!「你要泡的話就早說,我先出去嘛!」

「為什麼要出去呢!」他可是極迅速地處理了壓積了許多的案件後,追蹤她至此的。

手掌穿破水流,勾上她縴細的腰身,拉近她與他的距離,肌膚相貼,他清晰地感覺到她身體哪怕極細微的變化,「小寶貝……」

凱瑟琳無法抑制狂跳的心,「你、你放手。」

「你這麼不了解我嗎?」他怎麼可能放手?

「我為什麼要了解你!」凱瑟琳起身離開,卻依舊被他那雙手控制,無法掙月兌,「放開我啊!」

「你是要我看你拙劣的泳技嗎?」水面上傳來饒有興趣的低沉笑聲。

「你——」凱瑟琳氣呼呼地停止,被他扶正身體直立在水中,「你還笑!」她惱羞成怒恨恨地道,本來還想義正嚴辭教訓他幾句,那火熱凝視的目光卻令她驚覺不應在外的身體的某個部位!

難怪……胸部涼涼的……

倏然而起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打在他英俊的臉上,但高抬起的腿卻被萊斯粗糙的手熟練地捉起,拉近勾上他修長的腿,他的手掌誘惑地撫模她的身體,一陣顫栗傳入心扉,「萊斯……」

「這個習慣可不好啊,親愛的,你是我的了,還記得嗎?」他的聲音低沉而喑啞,望著他晶亮的褐眸迷茫,微啟的紅唇似乎邀請著他的品嘗——

「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我不是——唔唔!」

仿佛窒息般的接吻幾乎吸盡了胸中的空氣,推開他,用力地呼吸,紅唇微微腫起,臉色酡紅而誘人地染上鮮活的色彩,他想讓她成為因接吻而死的世界第一人嗎?「你這個……該死的海盜!」

低沉的笑聲輕揚,「可是這個該死的海盜……喜歡你……」

「我——」

「才不稀罕」四個字還未講出,已被萊斯吞入口中。

從沒想過自己如此孟浪,竟會和一個男人在溫泉里……老天,她怎麼會這樣……

敝他!一切都要怪他!

凱瑟琳側首,恨恨地瞪一眼旁邊春風得意地與路人打招呼的萊斯,他倒是一身輕松的模樣,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怎麼了?」萊斯笑問,那樣惡狠狠的目光他想假裝看不見也不成啊。

「都怪你,我才變成這樣!」

「變成什麼樣?真正的女人?」

凱瑟琳揚手打在厚實的胸膛,「我生下來就是女人……什麼變成真正的女人!」難不成他以為她以前是半男半女?

「哈,親愛的……」

「別叫我親愛的!」

「那叫什麼,小寶貝?」

「也別叫我小寶貝!」凱瑟琳不屑地冷哼,他以為這是多麼尊榮的稱謂?「明明有人捧著一大堆金子給你,你不要,非要我留下,我留下又干什麼呢,整天待在那間無聊的大房子,連本書都沒得看,又沒有人說話——去你的小寶貝吧,听了真叫人郁悶!」

萊斯一言不發,直到听她發泄完畢。

「你這是在抱怨我沒有陪你嗎?」听起來像是這個意思啊。

「你別開玩笑了,誰要你陪!」

「不是你嗎?」

「嗨,你好。」

危險地眯起眼楮,心里才升起武力解決的念頭,旁邊路過的迪得莉向她打聲招呼,凱瑟琳立時一改晚娘臉孔笑盈盈地回禮。

「你好、你好!」她回道。

「去泡溫泉了?」迪得莉笑眯眯地問,她是個肥胖的中年婦女,性格樂觀開朗,就是有些愛嚼舌頭。

「嗯,好舒服啊!」

「啊,回頭見。」

「再見。」

兩人連說帶比劃地溝通倒也沒出什麼大錯。

這是他認識的那個凱瑟琳?變臉的速度真的是世界級的。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凱瑟琳回瞪他。

「笑你——的笑容真美。」

信他才怪!「油嘴滑舌的男人!」

萊斯失笑,「第一次有女人說我油嘴滑舌。」

「不然呢,都說你大方穩重?」

「說我有魅力。」萊斯自負地道。

「惡!」凱瑟琳做嘔吐狀,「魅力?你藏到哪兒去了?沒帶出來嗎?」

「……」

「你真的很沒有眼光。」半晌,萊斯才說。她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前僕後繼地爬上他的床,想要引誘他——當然,都被他扔出去啦,他可是很有潔癖的。

「應該說你很沒有眼光。」所以才會相信那些女人的話。

「……因為我喜歡你嗎?」

啞口無言,張開的嘴足以塞進去一條不小的魚,「你這個該死的海盜!」她咬牙切齒地瞪他,總是拐著彎罵她——

「你說我沒有眼光的嘛……可是我就是喜歡你。」

戲謔的言語,听起來怎麼也不像是表白,可是,心頭還是有一絲陌生的甜蜜涌現……二十年來從不曾有過的感覺。

「誰稀罕——」

「不許說不稀罕。」萊斯打斷她,藍眸無比認真。

「不許人家說實話?」

「凱瑟琳!」

「好啦,好啦!」干嗎那麼認真,開個玩笑嘛,「稀罕,真是稀罕哪,全世界都沒有這麼稀罕的。」

探究的目光閃現一絲無奈,他是怎麼了呢?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越來越想借由她的言語來安定自己的心,何時……他變得如此脆弱多疑?

是因為那個——她的未婚夫的出現吧。

「萊斯?」

凱瑟琳歪著頭,疑惑地看他,幽深的藍眸若有所思,面容英俊中透著隱隱的陰郁,他在想什麼?

「怎麼了?」

罷才還好好的,是因為公務上的問題吧,前兩天看到常跟在他身邊的那個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的男人告訴她,其實他有很多的公務要處理,因為前兩天陪著她,已經耽擱了不少,現在正抓緊補回去——誰要他陪了,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主意,那個男人的意思好像還有點埋怨她哩——不過,那家伙的格林語真棒,比萊斯說得還溜。

「沒事。」萊斯慢慢地跟上她的腳步,「看來你和鄰居處得還不錯——迪得莉的確是個好鄰居,不是嗎?」只是熱心得有些過頭。

「是啊,比比劃劃地溝通,沒想到也挺有趣。」

「是啊。」

「萊斯……」

萊斯看她,帶著淺淺的笑意。似乎真的被她勾走了他的魂,只要看著她,他就覺得好開心,「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送我回家,這輩子……我都不能回去了嗎?」

她知道,如果他不同意,沒有任何人能夠帶走她。他們的國王也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她而采取什麼激烈的手段,如果國王真的那麼有膽識的話,也不至于前前後後被圍攻了三次都是軟弱地上繳貢品和贖金了事。

翻臉像翻書一樣,淡笑的臉立時沉了下來,藍眸染上暗色。

「你真的……讓我連家也回不去嗎?」

從雅克上島開始,她知道了面前的男人,不只有溫柔嬉笑的一面。犀利的眸子,狂暴的性情,只要認準一件事就絕不妥協的個性……

真是奇怪,她以前竟以為他只有那樣溫柔的一面,她是個傻瓜吧。

他是「瘋子萊斯」,一個在海上叱 風雲,無人能敵的男人——她知道了。

「我會讓你回家的,但不是現在。」他靜靜地說。

「那是什麼時候?」

背對著她,向前的腳步沒有停下,也沒有回答。

等到,他認為即使放了她,她也會回到他身邊——她真正愛上他的時候。

為什麼會同意讓他留下來呢?

凱瑟琳疑惑地望向身旁趴在床上熟睡的萊斯,卸下了白日的一切情緒,此時的他安靜溫柔,凌亂的發使稜角分明的臉柔和了不少,即便是他強行將她留下,不許她回家,可是她依然討厭不起來……無法討厭。

溫柔與狂暴,寬容與霸道,熱情與冰冷,他像是一切矛盾的綜合體,讓人猝不及防,可感覺到了,卻又覺得他如此多樣的性格是那麼和諧而自然地存在。

她不討厭他,甚至……有點喜歡他。

可是,她怎麼就會同意他在她的房間住下呢!

她實在痛恨自己的不堅定,也痛恨他的狡詐——該死的,竟趁她被吻得七葷八素,忘了天南地北的時候誘使她點頭!

斯文不是說他有很多事忙嗎,怎麼又整天黏著她了?

雅克離開拉夫羅島幾天了……她忘了準確的日子,可是自從那以後,萊斯整整兩天沒有見她以後,從那個溫泉的事情以後,他似乎更加黏著她了,幾乎整日跟她在一起,偶爾有人找他商量事情——看那些人嚴肅的表情,估計應該是重要的事——也都將她帶在身邊,她是無所謂啦,反正說什麼也听不懂,可是被別人長時間怪異地注視就未免有些難堪。

當然,他們是無法溝通啦,那幫人又不都是海盜,要不然,怎樣她都會找到溝通的「方式」的。

「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你只在意我就好了。」他似乎是很漫不經心地說。

他一定很不了解她,她又怎麼會在意別人的眼光,將別人的標準當做衡量自己的標準,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心。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掠奪者,將她搶來的人,她應該很期望擺月兌他,回到家才對,可是,偷偷地望著雅克離開的大船,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傷心絕望,她只是——想家,只有這樣的情緒,她,究竟是怎麼了?

長臂無意識地伸向她,緊扣住她的腰,臉頰親昵地在她肩膀摩挲……

心髒立時亂了方寸,像是快節奏的鼓點,   ……

大腦無法再思考深層的問題,只是有一個不知原本隱藏在哪里的念頭突然冒出,她……也許並不如嘴上說的那麼迫切地想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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