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明曉溪微笑著懷抱滿滿一紙袋隻果往醫院大門走去。又大又圓又紅的隻果們在冬日陽光的照射下,滴溜溜地跳躍出讓流口水的色澤。
天氣還是很冷,可是她的心情卻很好。
她覺得生命充滿了讓人感動的奇跡。
風間澈的右臂中彈,神經嚴重受損。前來會診的世界各地著名的神經外科大夫全都束手無措,毫無辦法,他們已經非常明確地告知風間勇二,病人的右臂是必定會廢掉了。
除非有奇跡,或者能夠找到傳言中神秘的外科醫生修斯大夫。據說他可以將一只狗的腿接在羚羊身上,而且讓它奔跑的速度變得比獵豹還快。
但這只是傳言,至于修斯的醫術有沒有那麼高,甚或到底有沒有修斯這個人,都還是個未知數。能找到他的機率並不比奇跡高多少。
然而——
半個月後,一個淡金長發的面色冷漠的男人出現了,他說他就是修斯,他來為風間澈動右臂手術。
在眾人的置疑中,風間澈相信了他,然後進了兩次手術房。
事實證明,風間澈的選擇是正確的。
然後,奇跡出現了,他的右臂重新有了知覺。
明曉溪眼楮笑笑地眯起來,加快腳步。她恨不得一下子飛到風間澈身邊,守著他陪他做復健,讓感動的喜悅一點一點徹底抹去她心中的陰霾。
一只調皮的隻果卻從她激動的懷中偷溜出來,蹦蹦跳跳向一個角落跑去……
她慌忙追上去,想跑,別做夢啦,既然已經賣身給我,那麼生是我的隻果,死也是我的……
逃跑的隻果在一只美麗如夜的手中。
一張略帶憔悴的絕美蒼白的臉,憂郁如潭的雙眸,單薄倔強的嘴唇,縴弱消瘦又驕傲筆直的身子。
「瞳?」
明曉溪輕呼,記不起上一次見到她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冰極瞳凝視她,眼神有些涼,雙唇微微動了動,終于無聲。
明曉溪接過她手上的隻果,眨眨眼︰「瞳,你是來看風間學長的嗎?為什麼不進去?」
「不是。」
「學長最近又動了一次手術,還是修斯大夫做的,效果很好呢,他的右手手指已經可以稍微活動了……」
「我不是來看他的。」冰極瞳再說一次,語氣益發冰冷。
明曉溪歪過腦袋,嘆氣地看她︰「那你來做什麼?」
「……」
「不要告訴我,你是特地來幫我撿隻果的,我不會相信的。」明曉溪無聊地模著紙袋里的隻果,唉,口是心非的人,明明那麼關心他,卻偏要嘴硬。
冬天里的陽光稀稀疏疏落在冰極瞳身上。
「明曉溪……」
「咦,你不叫我明小姐了嗎?」她插嘴。
冰極瞳沒有理會,表情嚴肅︰「……告訴我,你的決定。」
「我不太明白你話的意思。決定?什麼決定?決定什麼?」明曉溪的手指逗著紙袋中最大最誘人的一個隻果。
「牧野流冰,還是風間澈。」
手指呆在隻果上。
「你究竟選擇哪一個?」
隻果上突兀地顯出兩個深深的指印,迸濺的汁肉染上僵硬的指尖。
明曉溪緩緩把髒了的手指在紙袋上擦一擦,然後抬頭,望向她︰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冰極瞳的眼楮絲毫沒有躲閃,直直迎向她︰「明曉溪,我不相信你到現在還會不明白風間澈的心意。」
「……」
「他愛你。」
明曉溪的臉色開始發白。
「冰極瞳,你不要亂說話!」
「他一直愛你。」
苦笑滑過冰極瞳美麗的唇角,眼眸越發黯淡︰
「在見到你以前,我一直相信澈是愛我的,他對我非常好,好得讓每一個喜歡他的人嫉妒,尤其是東寺小姐。可是,你出現了,他看你的眼神,你注意過嗎?」
明曉溪茫然,不,她一點也不相信眼前這個人講的話。
「是啊,你心里放下的只有少爺,哪里認真看過澈呢?但我不一樣,從很小開始,澈的每一個表情都是我唯一可以珍惜的事情。」
「你的出現,澈的眼神,我擔心了,我怕你會搶走我的澈,于是……我不顧一切地向他表白,我要他的承諾,因為我知道,他的承諾將會是一生一世決不會改變的。可是……我失敗了,他拒絕了我,對我說他象喜歡妹妹一樣喜歡我,呵,多麼諷刺,妹妹……」
啊,不,事情不是那樣。
冰極瞳怪異地看著她︰「明曉溪,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我並不是你想象中那個脆弱無助可憐的冰極瞳,而且,我一點也不喜歡你。」
心象被幾根長長的指甲抓過,明曉溪閉上眼楮。
「我自小在牧野組長大,怎麼可能會善良單純得象個玻璃女圭女圭,我自然會做一切對我有利的事情。澈太善良了,那我就變得可憐一些,風間夫人不是討厭我嗎,太好了,那我就在人後拼命刺激她,在人前卻扮做無辜;你不是也很善良嗎,那我就讓你知道我對澈的心意,再和你做朋友,你還會搶我的澈嗎?……對了,應該告訴你,那一夜,我知道你在花叢後面,我是故意讓你看見听見的,我要向你示威,宣告我的所有權……」
冰極瞳仰起頭,風吹亂她的長發︰
「可是,你卻看到了我的傷心和狼狽,所以,明曉溪,你可知道我有多麼恨你。」
原來,冬天里即使有陽光,也還是很冷。
明曉溪抱緊懷中的隻果,想從它們身上汲取丁點溫暖。
半晌,她睜開眼楮,目光明澈︰
「冰極瞳,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是特意想來傷害我嗎?那麼,好,你做到了,我承認我很難過,因為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朋友。」
冰極瞳迎風站立的身姿優美挺直,好似冰雕的塑像。
「如果你的話只有這些,那我已經听完了,是否可以離開。」
見她沒有反應,明曉溪提步準備繞行。
「拜托你,」冰極瞳出聲,聲線微微顫抖,「不要傷害風間澈。」
仁川醫院。
大門處人來人往,進進出出,沒有人去留心注意僻靜的一方角落里有兩個異樣的少女。
明曉溪背對著冰極瞳,離她已經有五步的距離。
她不想去理會她,但身子卻不受控制地陡然僵硬;她想裝做沒有听見,但那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象炸雷,讓她腦袋「嗡嗡」作響。
明曉溪轉身。
她深深打量那個美麗的少女,聲音很靜︰「我不會傷害風間學長。但是,請你不要再講那些奇怪的話。」
冰極瞳唇角的笑象寒冬深夜中凍住的冰花︰
「澈,再出色也是個人,並不是塵心不染的神。他也會象普通的少年一樣戀愛,他也會快樂,會傷心,會痛苦,會嫉妒。他的心並不是無堅可摧,只是他一直用體貼和溫柔來進行掩飾,但那並不是你可以傷害他的理由。」
明曉溪清秀的眉毛皺起︰「我再說一次,你誤會了……」
「不要傷害他。」冰極瞳繼續說,「如果你愛的還是牧野流冰,那麼從現在開始,就不要再讓他見到你;如果你選擇他,就把牧野流冰從你心底整個拔掉。不要一直留在他身邊,讓他越陷越深,那樣,對他——太殘忍。」
明曉溪一把無名怒火突然竄上︰
「冰極瞳,我實在忍無可忍了!你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地對我說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好,讓我清清楚楚地告訴你,第一,我不認為風間學長愛我,即使他愛我,也應該是他自己對我說,而不是你的想法和判斷,即使他愛我而我不愛他,也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與你似乎無關;第二,我現在不想去考慮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對我來說,現在沒有比讓學長的手完全恢復更重要的事情,我決不會因為你的話就離開學長身邊;第三……」
她的眼神柔和下來︰「風間學長也很掛念你,如果有空就去看看他,不要都到這里了,卻不進去。」
「最後,我向你保證,我永遠不會想去傷害學長。」
******
上午。
陽光出奇得燦爛,病房里的窗簾完全拉開,窗子也打開些許,清新的空氣在室內流轉,床頭的百合靜靜綻放。
東寺浩雪雙手托住小臉趴在床邊,大眼楮忽閃忽閃,望望風間澈,又望望明曉溪,奇怪地說︰
「咦,你們兩個好怪呀,明姐姐你一直削隻果都不說話,臉色臭臭的,風間哥哥你的眼楮又好象長在明姐姐臉上一樣,都不會看看別的地方,也不說話。我今天不漂亮嗎?不可愛嗎?為什麼沒有人理我呢?」
明曉溪理她了,抬頭白她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削隻果。
風間澈清亮的眼楮透出笑意︰「小雪,不要打擾曉溪,你看她把隻果削得多好。」
隻果皮長長的,細細的,薄薄的,蜿蜒拖到地上,象一條紅紅的彩帶。
明曉溪得意地笑︰「厲害吧,我的刀功天下無雙,如果現在是古代,我一定是名滿天下的女俠。」
「呵呵,對,對,」東寺浩雪捧場地笑,「不過,明姐姐,你為什麼一定要把皮削那麼薄呢?為了練功夫嗎?」
「笨蛋,」明曉溪的眉毛皺成一團,「當然是為了省錢,你知不知道一只這麼好吃的隻果是要用很多錢來買的,自然要把皮削得越薄越好,這樣才不會浪費嘛。」
東寺浩雪疑惑了︰「一只隻果都怕浪費?神那,你究竟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你是不是很缺錢,我可以……」
可怕的目光!
東寺浩雪怯怯扭過頭,不敢看她,干笑兩聲︰「呵呵……啊!」
她驚喜地大叫︰「哥!你來啦!」太好了,終于來個人能轉移大家注意力。
丙然是東寺浩男,他英挺俊朗的身上帶著種風塵僕僕的疲倦,象是剛下飛機。
他徑直走到風間澈床邊︰「情況怎樣?」
風間澈微笑︰「好多了,已經沒什麼大礙,再過幾天就可以下地走動了。」
東寺浩男看向他的右臂︰「胳膊呢,怎樣?」
「可以輕微活動,」風間澈略微彎彎右手手指,「不很靈活,但相信會越來越好。」
東寺浩男吐出一口氣,坐倒在旁邊的沙發上︰「那就好,你不知道前段日子你讓人多擔心,還以為你的胳膊真的不行了。我在紐約只听說有好轉,又不曉得到底情況怎樣,總不安心。」
「哈,老哥,我原來一直以為你沒心沒肺,冷血無情,風間哥哥出事以後我才曉得,原來你也是很熱血的嘛,連在紐約都一兩天一個電話,」東寺浩雪笑嘻嘻,「我決定對你重新評價,加分!」
明曉溪削下最後一寸皮,將隻果拋給沙發中的東寺浩男︰「好,那這個隻果就送給熱血的東寺學長!」
東寺浩男輕松接住,咬上一大口︰「好吃,比飛機餐強多了。」
那邊,東寺浩雪繼續自言自語︰「暴躁的老哥也是有感情的,那最冷漠無情的就是牧野哥哥了……」
「小雪,流冰是有事在忙,給我打過電話。」風間澈打斷她,有些擔憂地看著突然顯得忙亂起來的明曉溪。
「是哦,忙,忙得連幾分鐘的時間都沒有。」東寺浩雪不滿意地嘀咕,牧野哥哥自打接手牧野組就好象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似的。
東寺浩男吃隻果的動作停下來,若有所思︰「流冰應該不是那樣的人,我听到外間似乎有傳聞……」
他看一下又開始削隻果的明曉溪,沒有說下去。
這時,門被推開了,進來一群人。
冷漠的修斯大夫走在最前面,緊隨偏後的是表情嚴肅的風間勇二,然後是萊曼大夫和護士谷木靜,走在最後面的是憔悴虛弱的風間夫人風間秀愛。
明曉溪和東寺浩雪站起身來︰「伯父、伯母好。」
風間勇二對沙發中懶洋洋的東寺浩男點頭示意,風間秀愛卻神情恍惚。
修斯大夫一言不發地查看風間澈床尾的病歷記錄,從胸前取下一只筆,刷刷幾行字飛快寫下,眼楮從始自終沒有看過房里的其他人。
風間勇二忍耐地問︰「修斯大夫,澈兒現在的情況究竟怎樣?」
修斯大夫把筆重新插回胸前的口袋里,不耐煩地淡淡說︰「很好。」
狂喜掠過他深不見底的眼眸︰「哦,那你的意思是,澈兒的右手可以完全恢復了?!他還可以象以前一樣彈鋼琴,畫畫?」
一聲冷笑從修斯薄薄的嘴唇逸出︰「原來你在做夢。」
風間勇二臉色巨變,其他的人也立時神經緊繃。
「你……你什麼意思?澈兒的手不可能跟以前一模一樣了嗎?」風間秀愛撲上去死死抓住修斯的衣服,雙手不停顫抖。
修斯一把扯下她的手,甩在一邊,譏諷地說︰「病人的右臂神經嚴重受損斷裂,雖然我已經一一將其接續,但是能夠恢復一些基本的功能,完成日常的吃飯穿衣就已經很值得慶幸了,不要太過貪心。」
屋內空氣凝固如死,只有風間澈如常淡然平靜。
風間勇二眼角下的肌肉開始抽搐︰「修……修斯大夫,請你再為他開刀,再做多少次手術都沒關系,但是,一定要讓他的手變得和從前一樣靈活。」
修斯冷笑不語。
萊曼大夫沉吟地說︰「可不可以再想些辦法……」
修斯目光凌厲,語氣嘲弄︰「醫生只醫病,不醫命,他的手永遠不可能完全恢復。如果不是我來給他開刀,他的手連一點知覺都不會有,知足吧。」
風間勇二滿額是汗︰「我……我可以給你很多錢,你說吧,你究竟要多少……」
「錢?!」修斯好象听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話,「我會為了錢來到這里?如果不是……」他的眼楮忽然找到明曉溪,迸出一股濃濃的恨意,使她不寒而栗。
萊曼大夫和谷木靜都知道,修斯在醫學界的聲譽之高已幾近神人,不知有多少達官顯貴拿出金山銀山請他出診,可他卻偏偏性喜幽靜,世上沒有幾個人能找到他的行蹤。而這次,修斯卻自動現身為風間澈開刀,處處透出古怪。
風間勇二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他憤怒地大喊,雙臂惱恨地揮動︰「難道,他就真的從此再也無法開鋼琴演奏會,開畫展?難道他從此就變成一個廢物不成?那他還有什麼用?!!」
風間澈還在微笑,雙唇卻漸漸蒼白。
風間秀愛已完全崩潰,她眼神狂亂,歇斯底里地撲上風間勇二,瘋狂地抓打他︰「你這個畜生!都是你做的孽害了我的澈兒,你還敢侮辱他?!我殺了你!你死了老天爺就不會懲罰澈兒了!」
風間勇二揪住瘋狂的風間秀愛的頭發,狠狠往後扯,劈手兩個火辣的耳光︰「賤女人!都是你養出來的窩囊廢,竟然會蠢到為別人去擋槍!現在成了個廢物!沒用的東西!」
東寺浩男怒不可遏,暴喝一聲︰「風間勇二,你住手!」
風間秀愛臉上凸起鮮紅的掌印,唇角滲出一抹血絲,頭發凌亂,表情瘋狂,她好象絲毫不覺得痛,張大嘴一口咬上風間勇二的胳膊,狂叫︰「我咬死你!魔鬼!把我的澈兒還給我!!」
「你瘋了!」風間勇二吃痛地怒吼,「來人吶,把這個瘋女人關起來!」
屋外沖進幾個保鏢模樣的大漢,七手八腳制服了口中狂罵不休痴狂欲顛的風間秀愛,拖著她就往外拉。
病房中,床頭純潔的百合尤自靜靜綻放,渾然不知這世間發生了什麼。
明曉溪臉上血色全無,嘴唇輕輕顫抖;東寺浩雪張大了嘴,驚得雙眼圓睜,不知所措;修斯雙臂環抱胸前,嘴角含著冷笑;萊曼大夫和谷木靜早已完全呆掉,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百合花被風吹動,搖曳美麗,卻比不過它旁邊那人雪山一般清遠的面容。
風間澈煞白如雪,眸黑如星,聲音清冷如冰︰
「放開我的母親。」
他的話音並不高,卻字字如冰箭,射破每一個人的心。
風間勇二怔住,慢慢回頭,看向那個從不用他操心、從不給他找麻煩、一直優秀出色的兒子,仿佛這是他第一次打量風間澈,眉間卻漸漸皺起,神情明顯不豫。
大漢們等待他的吩咐。
風間勇二不再理睬風間澈,手一揮︰「把她拖走。」
風間秀愛又象一條狗一樣被人拖動。
「放開她!」
東寺浩男站在門口,濃眉含威,氣勢如虎,逼得眾大漢行動僵滯,不知所措。
風間勇二眼楮猛眯,打量這個日本首富的繼承人。
「浩男,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似乎不用你插手。」
東寺浩男挑唇嘲弄地笑︰「放開她,否則,我保證今天的事一定會成為明天各大報紙的頭號丑聞。」
風間勇二眼下的肌肉又開始抽搐,他目光陰森地盯了東寺浩男一陣,終于面色鐵青地在大漢們簇擁下離去,丟下了已近虛月兌神智痴狂的風間秀愛。
******
醫院長長的走廊。
空空蕩蕩,怪異地寂靜,平日里來來往往或憂傷或期待的人們,似乎被蒸發一樣,突兀地都消失了。
長長的走廊上,只有明曉溪一個人在走,靜得可以清晰听見她每一個腳步聲。
寂靜的走廊,顯得特別長,仿佛永遠也走不到頭。
一個金發男子站在醫院的庭院里,夕陽照在他身上,有一片暈紅,卻沒有絲毫暖意,反而有種驚心動魄的冷。
他望向遠處的明曉溪,面容冷漠。
「修斯大夫,你有話對我說嗎?」明曉溪來到他面前,仰起臉靜靜看他。
修斯點起一只煙,噴出濃霧。
「你就是牧野流冰的女人?」
她一怔,沒想到听到的會是這樣一個問題。
「我是明曉溪,是牧野流冰的朋友。」
「好,那你告訴牧野流冰,風間澈的手不可能完全恢復,我做不到。」香煙優雅地夾在修斯指尖,「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還給他原來的那只手。」
明曉溪沉默。
夕陽的暈紅投射在她小巧的臉龐上,綻放出晶瑩的光輝,有種讓人屏息的華彩。
她開口說話,語氣堅定,沒有一絲脆弱︰
「生命是一個奇跡。」
「奇跡不會出現在絕望的地方。」
星眸燃燒如熊熊烈火。
「會有奇跡的。如果奇跡不自己出現,那麼我就去把它揪出來;如果它還不出來,那麼我就自己去創造一個奇跡。」
夕陽西下,淡紅的暈彩把明曉溪嬌小的身軀柔柔裹住,仿佛那種光華是自她的體內迸射出的。
恍惚間,修斯神為之奪。
香煙的灰燼燙回了修斯飄然遠逝的思緒。
「這不關我的事。」他語氣淡漠,「我已經做完了我要做的,你告訴牧野流冰,他應該放走蘭迪了。」
明曉溪努力體會他話語的含義,突然好象明白了什麼,眉頭打結。
「如果他敢傷害蘭迪,我發誓就算我死也會拖他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