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立維以為可以忘記對寶拉的愛的時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再一次意識到,他不可能停止對寶拉的愛。」
***
自從亞蘭歷六四三年八月的那個晚上之後,雖然寶拉成為了奧立維的「心月復」,但是奧立維和寶拉之間,在表面上維持著最正式的君臣宮廷禮節,在私下里則是互相中傷的敵對關系。因此,奧立維甚至從來沒有踫過寶拉的衣袖。
而今日,如果不是莫大的憤怒充滿了奧立維的胸膛,恐怕他也不會鉗住寶拉的頭。然而當他發現寶拉的身體癱軟在自己的懷抱里的時候,寶拉蒼白的臉色,凌亂的頭發和閉合的眼皮終于將他從怒火中喚醒。
「寶拉!寶拉!」他用力搖了搖寶拉,驚慌地發現臂彎中的女子昏厥過去的時候,不由得連連呼喊起她的名字。
門外一直守候著的凱西亞听見奧立維的驚呼,連忙一邊敲門一邊大聲詢問︰「殿下,殿下!」
門開了,奧立維抱著寶拉出現在門口,徑直向大門口走去。
凱西亞驚呼一聲︰「她……大人怎麼了?」
奧立維頭也不回︰「她昏倒了。」
「可是殿下您……」凱西亞急得團團轉,快步跟在奧立維身邊。
「我要帶她到我的宮殿去。」奧立維頭也不回,一邊大聲地吩咐自己的侍衛諾肯︰「趕緊去找御醫!叫他們到我的宮殿來!不,」奧立維忽然停下來,看了一眼懷抱里的寶拉,彷佛想到什麼似的,「不,不要叫御醫,你趕快回去,叫依莎卡做好準備,她精通醫術。還有你,」
他看了一眼凱西亞,「跟我走。」
無論如何,寶拉是女子的秘密,知道的人愈少愈好。
凱西亞怔了怔,終于還是跟上了奧立維的腳步。
***
寶拉醒來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床邊有兩個年長的女子,其中一個是凱西亞,另外一個自己卻不認識。
「這是哪里?」寶拉環顧四周,發現並不是己的臥室。
「這是奧立維殿下的宮殿——艾拉宮。」凱西亞連忙上前一步安撫寶拉。
另外一個寶拉所不認識的女子微笑看回答︰「我是艾拉宮的總管依莎卡,宰相大人。」
寶拉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抓緊了自己的衣服,卻發現自己身上已經除去外袍,只剩一套嶄新的月白里衣。
凱西亞連忙道︰「大人,是我給您更換了衣物。」
寶拉知道自己的秘密並沒有被戳穿,才松了一口氣,卻听見奧立維冰冷的聲音從兩個女子身後傳來︰「你醒了?」
凱西亞和依莎卡各自退後一步讓開,奧立維走到寶拉床前,臉色鐵青而沒有任何表情︰「你昏倒了,所以我讓依莎卡為你看病。」
寶拉看了看旁邊的依莎卡︰「謝謝你。」
「您太客氣了。」依莎卡躬身施禮,向凱西亞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倒退著走出門外,輕輕關上了房門。
房間里只剩下寶拉和奧立維。
奧立維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態度讓寶拉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她掙扎看想起身下床,卻感覺自己的小骯有些疼痛,而且也有些異樣,正在暗自驚疑,卻听見奧立維的冷笑從頭頂傳來︰「我親愛的宰相閣下,卿流產了,難道卿竟然沒有感覺到嗎?」
流產?
寶拉呆滯了半晌,才明白了「流產」這個詞的含義。
「我流產了?」寶拉愕然地喃喃自語。
「是啊。」奧立維冷笑,「看來卿假扮男人的時間太久了,以至于卿完全忘記了身為女人的本性呢。」
「女人的本性?」寶拉不解地看了看奧立維。
奧立維的下巴抽搐了一下,右手撐住床頭欄桿,俯視著揪緊自己衣衫的寶拉︰「是啊,懷孕可是只有女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啊。我親愛的宰相大人,難道卿在同情夫幽會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後果嗎?」
情夫?幽會?寶拉頓時明白了奧立維話中的含義,她的心急促地狂跳起來!
她懷孕了,但是她生平只同一個男人就是奧立維幽會過——這麼說來,她和奧立維的孩子,竟然在她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
莫名的痛楚襲擊了寶拉︰「不!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奧立維的冷笑如同冬日的利刃一般尖銳而冰冷,「你在我面前昏倒,我抱你回來的路上你的身體一直在出血,我還以為你會死去——」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想起一個時辰之前,飛馳的馬車上,自己抱看昏迷的寶拉,卻發現寶拉的衣服上沾染了不知名的血跡的時候,自己心中的驚駭和恐懼︰她為什麼會出血?她是死了嗎?自己要永遠失去眼前的女子了嗎?
他幾乎是瘋狂地叫喊著,要求依莎卡為寶拉診治,瘋狂地站在門外,等候著依莎卡的消息。
在等待的時刻——實際上不過一刻鐘而已——他腦中轉過了無數個念頭︰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嗎?懲罰自己不應該多年以來一直傷害寶拉?
這一刻奧立維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依舊愛看寶拉,愛看他此生唯一的女子,而之前他傷害她,他折磨她,都是因為他無法向她傾訴自己的愛的緣故。
就連他的情婦波拉,都是因為曾似寶拉才得到他的寵愛。
而他的內心,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寶拉的愛。
——是的,他愛寶拉,從開始,到現在。
奧立維下了一個決心︰只要寶拉能活下來,只要寶拉能安全無恙,他一定要從此好好對待她,好好愛她,再也不傷害她!
然而精通醫術的依莎卡卻告訴他︰寶拉沒有什麼大問題,昏迷是因為受到驚嚇,而出血的緣由,是因為流產。
奧立維生平所受到的打擊,這一次是最嚴重的。
寶拉,他的寶拉,居然流產了?
被欺騙的憤怒,被奪取珍愛的痛苦,讓奧立維近乎瘋狂。
「——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你的情夫是誰?讓你懷孕的男人是誰?」奧立維的臉色猙獰得如同魔鬼,他的手,緊緊握住了床頭欄桿。
寶拉顫抖著雙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同她發生親密關系的男人只有奧立維一個,然而這是一樁瞞天過海的秘密,奧立維至今還被蒙在鼓里,她該不該告訴奧立維事實的真相?
她抬起眼楮迅速掃了一下奧立維,奧立維的眼中充滿了憤怒和瘋狂的血紅,讓寶拉心驚肉跳,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向床角退卻。
瞎子也能分辨得出,奧立維現在已經憤怒得幾乎失去理智,可見他是多麼地仇恨自己啊。
如果自己再告訴他真相,讓他知道他又被自己欺瞞了一次,而且是騙取他給別人的愛情,那麼——寶拉痛苦地猶豫看,而這份猶豫看在奧立維眼中,卻只能激起他更加旺盛的怒火。
「那個人,就是海盜霍華德嗎?」
寶拉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奧立維,他怎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我說中了是嗎?」奧立維冷笑一聲,「他是卿的情夫?今天他是來同卿幽會的吧?可惜我離開貝斯爾宅邸的時候太過匆忙,竟然忘記了他的存在!現在他已經失蹤。卿是不是很高興卿的情夫又一次逃月兌了法網呢?」
寶拉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該說「是」還者「不是」。
寶拉的遲疑造成的巨大痛苦壓在了奧立維心上,他狂笑起來︰「難道卿還沒有告訴他,卿已經懷孕的消息?這真是太遺憾了,看來我是很不湊巧地破壞了卿的私情呢!」
寶拉痛苦地搖頭︰「不,不是的………」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懷孕,如果她事先發現,一定會想出辦法。而現在,奧立維竟然誤以為自己是和「海盜霍華德」有了私情,而霍華德的真實身分卻又是前太子海恩,海恩和奧立維之問,又曾經刀劍相對。即使她想對奧立維解釋自己的欺騙,又如何能夠洗月兌自己?
「不是?」奧立維俯來惡狠狠地緊盯著寶拉的眼楮,用盡全力才遏制住自己想觸踫寶拉的,而他的手指卻幾乎扭斷了欄桿。
「卿的愛好還真是特別,當年卿拒絕了我的哥哥海恩,現在卻挑中一個被整個西部大陸通緝的海盜作為情夫!」
他放低身子,用充滿嘲諷的口氣在寶拉耳邊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卿在通緝令上簽字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呢?是不是每次听到海盜霍華德作案的消息,卿都感到內心的喜悅呢?我親愛的宰相大人,卿還真是每一次都讓我刮目相看呢!」
寶拉抿緊了嘴唇,無奈地閉上了眼楮︰這幾年來,每當奧立維用這樣的口氣說話的時候,她就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奧立維都不會听進耳朵的。
寶拉長長的睫毛下滾落顫抖的淚珠,奧立維心中一動︰他真的傷害到眼前的女子了嗎?她感覺痛苦了嗎?
奧立維的心被揪緊了,寶拉痛苦的表情讓他為之顫抖,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真想擁抱眼前的女子入懷,安慰她,吻去她的淚珠,向她傾訴自己內心的愛戀。
可是,寶拉的情夫卻是一個海盜——「如果我下令即日起追殺海盜霍華德,卿認為如何?」奧立維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說。
寶拉猛地睜開眼楮︰「殿下,您要下達追捕令嗎?」
奧立維看著寶拉突然而來的劇烈反應,方才那一點溫柔的動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怎麼?我殺了他,卿會因此而流不痛苦的眼淚,是嗎?」
——剛才,那一顆淚珠,是為了她的情人才流下的吧?
「您不能殺他!」寶拉劇烈地搖頭,「求求您,殿下!」
海盜霍華德就是海恩,而海恩是奧立維的哥哥啊!殺戮至親是不可饒恕的重罪,難道奧立維要屠殺自己的親哥哥嗎?
在這一瞬間,寶拉忘記了自己的艱難處境,唯一想到的卻是奧立維可能遭受的命運!
而奧立維的心隨著寶拉的叫喊而徹底沉了下去。
為了維護自己的情人,寶拉竟然不惜懇求自己?
——那麼堅強的寶拉,那麼高傲的寶拉,從沒在自己面前低過頭的寶拉,竟然為了保全情夫的性命,而懇求自己?
「你是為了他而懇求我的嗎?」奧立維不敢相信地問。
「是的!我懇求您,不要殺他!」寶拉急切地說,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在奧立維昕來會有怎樣的含義。
是冰山上互古不融的白雪,覆蓋了奧立維的心。
奧立維轉過身去,慢慢走到門口,拉開門,一只腳踏出門外,一只腳還在門里,他背對看寶拉,沈聲道︰「宰相閣下,我不會下達追殺令。卿還是安心養病吧。」
寶拉,你是真的愛那個男人不是嗎?從多年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單相思,一直都是我在給你傻傻地寫信,一直都是我在努力地要靠近你。甚至就在幾個時辰之前,在我還不知道你出血的原因的時候,我還想著要告訴你我對你的愛情,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希望你能夠愛我。
而你卻一直在欺騙我,隱瞞我,不愛我,同我對立。看來,是我錯了……
必上房門,將自己和寶拉隔絕在兩個空閑,奧立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寶拉,你想要的一切,我會讓你得到。而從此以後,你我之間,再無牽連。
我們之閑,從多年之前,你開始成為保羅的時候開始,就應該是這樣了吧。
***
餅了一天,當寶拉能夠上朝的時候,卻目瞪口呆地听到了奧立維對亞歷山大二世的提議︰迎娶泰瑞的公主,從而達成那勒坦爾和泰瑞的聯姻。
「兒臣已經到了婚娶的年齡,」奧立維振振有辭地說,「我國同泰瑞之間的外交,多年來一直過于冷淡,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聯姻,一來穩固兩國的關系;二來可以讓其他國家知道,我們兩國維護大陸和平的努力;三來,听說泰瑞的公主個個美如天仙,出于私心,兒臣也很希望得到一位美貌的妻子哪!」
亞歷山大二世半晌沒有說出任何反駁的話,只是問朝臣們意見如何。
于是奧立維微笑著看了看身為宰相的寶拉︰「宰相閣下,卿認為如何?」
寶拉臉色蒼白地盯著奧立維好一會兒才道︰「我國同泰瑞多年關系冷淡,也恐怕泰瑞沒有年紀適合殿下的公主吧。」
「如果宰相大人親自前去求婚,一定可以達成吧!」奧立維微笑得如同天使,「而且我也已經打听過了,泰瑞的公主當中,五公主葉碧海,或者六公主葉赫蘭,年紀都在二十上下,難道不是合適的人選嗎?」
寶拉怔怔地看著奧立維,半晌才道︰「殿下您真是胸有成竹。」
奧立維微笑著回敬道︰「是啊,不然我怎麼敢勞頓宰相閣下呢?」
寶拉深深地低下頭去︰「陛下,殿下,臣唯願不負聖恩,為那勒坦爾迎回泰瑞的公主。"——奧立維,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嗎?懲罰我對你一直以來的欺騙?
你要結婚了,你要迎娶美貌的泰瑞公主。而我,我只是一個不能公開自己身分,不能公開自己愛情的女人。
「也是為我帶來妻子哪!」奧立維輕佻地笑看,看看寶拉的眼神卻沒有一絲溫度,「宰相大人,我未來的幸福,可都要看卿的巧舌如簧了啊!」
寶拉沒有回答,只是用手壓住了「砰砰」亂跳,幾乎要飛出胸膛的心髒。
是啊,我所有的一切,我的名譽、地位、愛情,都是用欺騙的手段才得來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得到你的愛,成為你的妻?
心口彷佛有什麼東西在融化掉,彷佛失去一部分似的,然而寶拉卻感覺不到疼痛。
——是的,早在她決定要假扮保羅,挽回父母的關注的時候,她就已經放棄了奧立維和自。己的愛情。現在的寶拉,又有什麼資格去得到奧立維呢?
「殿下言重了。」寶拉靜靜地回答,「為了殿下的未來,臣唯有鞠躬盡瘁。」
「對了,」奧立維突然眨眨眼楮,在寶拉耳邊聲道,「既然我要結婚了,波拉那邊,卿就代為處理了吧。我不想再見到她,但是不要給我帶來麻煩。」
是啊,為了將來的幸福,自然要將眼前的障礙全部除去。奧立維,你還真是考慮周密啊。
寶拉苦笑著︰「殿下放心,臣一定會妥當處理。」
有大國的公主為妻,奧立維的王位一定可以更加穩固吧?到時候,他也不需要自己了。到了奧立維大婚的日子,就是自己徹底離開的日子了吧。
寶拉的心口空蕩蕩的,她的一部分已經失去了,她還有什麼在乎的呢?
接下來的海上航程是寶拉生平的第一次,劇烈的海上顛簸讓寶拉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身體更加虛弱。而且帶著大量作為聘禮的金銀珠寶的船只隨時有被海盜洗劫一空的危險,然而寶拉卻絲毫不在乎,她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達成奧立維的心願,帶回泰瑞的公主。
***
「這是怎麼回事?」發問的人是海恩,他此刻的身分是海盜頭子霍華德,而他卻站在從那勒坦爾前往泰瑞的船艙里,對面,坐著臉色蒼白的寶拉。
「那天奧立維帶走了你,我乘機溜走,回到海上。過了幾天就听說了那勒坦爾要和泰瑞聯姻的事情。奧立維是故意的嗎?故意派你去作為求婚使者?
這也罷了,這樣一只運送聘禮的船隊,居然連護衛艦都沒有配備嗎?難道那勒坦爾的海軍就這樣捉襟見肘?「
海恩的憤怒是強烈的,他本來以為奧立維帶走寶拉,兩個人會冰釋前嫌,然而奧立維卻以聯姻為由,派遣寶拉孤身一人前往泰瑞。海上航路的危險,海恩十分清楚。寶拉的船只裝滿財寶,不成為海盜的目標才怪!重則寶拉可能失去性命!
「沒有關系,真的。"寶拉虛弱地微笑,」奧立維知道,你會在一路上保護我的。至于回程,自然有泰瑞的護衛艦,所以,他干脆省去了護衛艦的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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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寶拉上船的時候,面對孤零零的一艘大船,寶拉也曾經提出過這樣的疑問,而奧立維則是微笑著低聲道︰「宰相合下,卿真是健忘。難道卿忘記了卿的海盜情人了嗎?他會保護卿安全到達泰瑞海港的。當然,如果卿試圖卷走船上的財寶同情夫一走了之,那麼我就只有誅滅整個貝斯爾家族作為報答了。」
寶拉連瞪視奧立維的力氣都沒有。她還能說什麼呢?寶拉並不擅長為自己辯解,特別當面對奧立維的時候。
所以她只是躬身行禮之後,拖著還很虛弱的身體默默地走過舢板,登上大船,開始了充滿危險的不可預知的海上航行。
***
「奧立維猜對了不是嗎?我也知道,海恩殿下不會眼睜睜看看我被其他的海盜搶劫。所以,」寶拉的眼楮飄向窗外的海面,「有西部海域最著名的海盜保護,我應該是可以平安到達泰瑞,為奧立維成功求婚,帶回公主吧!」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半晌,海恩無奈她嘆息一聲。
「是的。」寶拉的目光收回來,看著海恩,臉上帶著如釋重負般的微笑,「這是奧立維的心意啊,我一定會為他達成。」
海恩看看寶拉的臉,她的臉頰更加瘦削了,幾乎還沒有巴掌大,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彷佛輕輕一踫就會消失。然而水藍色的眼楮中,卻彷佛有一團奇異的火焰在燃燒,燃燒著她全部的精力。
她的手中捏緊了一只又小又舊的瓷碗,輕聲道︰「海恩殿下,這是奧立維當年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是他最珍惜的寶貝呢。這只碗一直跟隨在我身邊,從來不曾離開我的視線,它一直在告訴我,奧立維曾經多麼愛我…」
寶拉修長的手指在碗身上輕輕撫模著,彷佛是多情的少女在撫模情人的臉頰。
「海恩殿下,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機會告訴您,奧立維和我……
當年……幾乎是一見鐘情呢……當初,您向我求婚的時候,我沒有能夠答應您……大概也是因為……不論過了多久,我依然無法不愛奧立維吧……「
「可是你們現在……"海恩心痛地握住寶拉的手,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情同手足的女子。
「奧立維現在恨透我了呢……」寶拉卻逕自微笑,「我欺騙了他很多次喲……不過,得不到奧立維的愛,得到他的根也不錯吧……」
「寶拉!」海恩嘆息看,「你可以忘記奧立維!你可以重新開始你自己的生活!苞我走好嗎?」
寶拉仰起頭看了看海恩,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道︰「海恩殿下,對不起,我做不到,我不能忘記……就像不管奧立維如何傷害我,我都無法打碎眼前的這只碗,打碎我對他多年以來的愛,去重新開始……」
「寶拉,」海恩半晌才慢慢地開口道,「如果還有一個機會,你是否願意從頭開始?」
「從頭開始?」寶拉微笑,蒼白的臉色讓她的微笑如同海面上的泡沫一般輕透,「不,我和奧立維之間,已經沒有機會了。」
海恩抿緊了雙唇,在輕輕抱住寶拉瘦弱的肩膀之後,他暗自下了了一個決心︰絕對不能讓奧立維和泰瑞公主的婚姻達成,至少,他要想辦法阻撓這件事,制造一個機會,為了奧立維,更為了寶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