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孟承杰躺在床上,酒意頻頻襲來,他睡得很不安穩,翻來覆去的,在半夢半醒間掙扎著。
藍月真的是那一夜逢場作戲的對象嗎?四年前的記憶有如排山倒海的涌現,就在他要出國念書的前夕,冠全的同仁為他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惜別會。
同事們包下一間足以容納三十人的大型KTV包廂,昏暗的燈光、震天的音樂、歡樂的笑聲,前前後後來了多少人他已經記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如眾星拱月般的被大家圖圖圍住,酒一杯一杯的敬,歌一曲接著一曲的唱……
他想起來了,那晚他有唱情難枕這首歇,當時還有個女生跟他一起合唱這首淒楚的情歌。那女孩的歌聲不完美,偶爾還會走音,卻是最能觸動他失戀的心弦。
他的女朋友,也是冠全計算機總經理的掌上明珠蕭舒芳,因為他要出國,鬧到要跟他分子的地步,他在愛情與未來間,選擇了未來,卻也因此失去了一段用心經營的感情。
那樣的夜,在歡笑的背後是苦澀的,他藉酒澆愁,藉歌聲放縱自己,直到人潮漸漸散去。
惜別會結束後,他推拒所有想要送他的朋友,他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走出KTV後,他不急著回家,故意沿著寬廣的仁愛路走,想讓夜風吹醒他的酒意,想知道這樣的出國奮斗到底值不值得?
他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他只是一個平凡的老百姓,卻和總經理的女兒交往,若不出國拚出個成績回來,別人就會取笑他是靠女朋友的關系而可以少奮斗三十年,他不要自己是依附女人往上爬的沒用男人。
走著走著,他體力不支的跌坐在人行道邊的涼椅上。
「孟承杰、孟承杰,你還好嗎?」
「不好!」他看著搖他手臂的女孩,蒙蒙,似真又似假。
「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
「我不要回家!」他有些賭氣,而且他也不想這副狼狽樣讓媽媽看見,害她擔心。
「你不能在這里睡覺,會生病的。」她繼續搖著他的手臂,阻止他意識昏沉。
「要不然怎麼辦?」
女孩皺眉偏頭想了想說︰「那我送你去飯店休息,好不好?」
他看不清楚她的臉,只知道她的聲音好溫柔,一頭長發飄散在胸前。
「好,只要別送我回家。」他知道他在耍鬧脾氣,就像討著要糖吃的小男孩。
女孩攔了很久,才攔到一輛出租車。雖然孟承杰意識有些不清,走起路來有些搖晃,但他還沒有醉到無法行動的地步。他搭著她的肩膀,隨著她進入車內。
女孩讓出租車司機在最近的一家飯店停下。
她吃力的攙扶著他,以她的名字在櫃抬登記了一間房,然後帶著神志有些飄浮的孟承杰上樓。
進入房間後,一路上都很安靜的她終于開口說︰「你要不要喝茶?會讓你舒服一些的。」
「好!」他已經躺平在大床上,痛苦的擰眉。
「孟承杰、孟承杰,起來喝茶了。」看他賴在床上似乎沒有起身的打算,她只好將茶先擱在床頭櫃,然後伸手扶他……
「啊!」女孩的力氣很小,不但沒有扶起他,反而整個人跌落在他胸前。
他的手指將她柔軟的發絲順到她的耳後,想看清她的臉。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他的眼神迷蒙,低沉的嗓音在偌大的房內听起來特別有磁性。
「我是你同事,我當然知道。」她的心跳得好快,小臉紅成一片。
「你是誰?我怎麼不認識你!」小夜燈在梳妝台前搖搖晃晃,而她背著光,讓他更看不清她的樣子。
「我是誰不重要,對不對?反正你明天就不來公司,你一個星期後就要出國了。」
也罷!「對,你說得對,這一別我們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你喝醉了,讓我起來。」她抵著他胸膛的雙手正微微顫抖。
「我好累!」他沒放開她,反而將雙臂環上她的腰際,讓她整個人密密貼緊他的胸口,此時他非常需要溫暖的感覺。
而這個陌生女孩的氣息讓他感到安心。
「孟承杰,你別擔心太多,出國念書雖然辛苦,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順利拿到學位的。」女孩附在他耳邊柔柔的呢喃。
他笑了,在這個時候,有個陌生女孩用她那甜美,且令他感到安心的嗓音安慰自己,不知不覺中填補了他因失戀而空洞的心靈。
「謝謝你。」
女孩溫柔的笑了,輕輕吻上他的額頭。「雖然你不認識我,可是我認識你,一個人在國外,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喝醉了,這樣容易傷身體,祝你一路順風。」
她的話有著離別的感傷,而她的吻有著醉人的溫度。
是誰先開始點燃那把屬于的火?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一切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
當他狂烈的吻上她柔美的唇之後,一切就變得不可收拾。
然而孟承杰趁腦中還有一絲理智的時候,推開她,啞著嗓說︰「你可以離開,你可以不用理我。」
「不,我只想把握這個可以跟你在一起的唯一機會。以後我們就相見無期了。」她沒有拒絕,反而主動的親吻他的薄唇。
孟承杰低吼一聲埋在她的頸間,盡情享受她的青澀。
那樣的氛圍是這麼柔情地、愁緒地。
他跟一個不知名的女孩,有了所謂的一夜。
天亮後,他的枕邊什麼人都沒有,除了凌亂的床單及點點帶紅的血絲可以證明歡愛過後的痕跡外,否則他會以為昨夜的一切只是場夢,是場宿醉後的幻想。
他不去想昨夜的女人究竟是誰,不想記憶這場逢場作戲,也不想去猜測她為何把最寶貴的貞操給了他。
他帶著全新的心情,遠渡重洋,離開台灣,離開過去的感情。
經過一夜的失眠思考,孟承杰已經恢復了慣有的沉著冷靜,他來到記憶中他與陌生女孩共度一夜的飯店。
他想主動找出事情的真相,不想就這麼懸掛著,老是覺得不安。
如果四年前那名女孩是藍月更好,如果不是她,也沒關系,起碼他不用老是猜來猜去的,盡避小杰不是他的兒子,他依舊會放大膽的去追求她。
「小姐,我想查四年前的住宿數據,可以幫我查一下嗎?」
癟台小姐怪怪的看了他一眼,有禮的問︰「先生,請問為什麼要查?你是登記住宿的人嗎?」
「是這樣的,當年我和我女朋友來到這里住宿,我記得那天是十二月十一號,可是我女朋友卻說是十一月十一號,她說是我記錯了,為了這樣,她硬是不肯接受我的求婚。不瞞你說,這里是我和她第一次……呃……你知道的,這飯店對她來說非常的重要,我為了要安她的心,只好來求證,表示我沒記錯。」他迷人的風采,立刻讓櫃台小姐卸下心房。
癟台小姐快速地在鍵盤上敲著,找尋四年前十二月十一號的住宿資料。
「先生,請問當時是用什麼名字登記的?」
糟糕,他只好賭一賭了。「藍月,藍天的藍,月亮的月。」
當櫃台小姐從打印機打印出一張住宿明細時,孟承杰不自覺的屏住氣。「先生,你和你女朋友都記錯了,是十二月十號,不過你比較接近喔!」
賓果!他接過櫃台小姐送給他的禮物。「謝謝,謝謝李小姐。」他看了一眼櫃台小姐胸前的名牌。
「不客氣,祝你求婚成功!」
「會的,到時我會請你喝喜酒的。」孟承杰拿著薄薄的一張紙,飛躍地走出飯店大門。
真的是藍月,那一夜激情的對象真的是她!他對她的熟悉感不是空穴來風,他曾經跟她有過肌膚之親。
大富若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會狂笑三大聲。
而且他當爸爸了,他原來有個三歲的兒子,那個可愛討人喜歡的小壯丁竟然是他的兒子,噢∼∼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既開心又雜亂的情緒……
等等,那如果他沒有到達文工作,如果他沒有見到小杰,藍月是不是打算要偷偷隱瞞他一輩子?
以前他不在國內,他能體諒藍月默默的扶養小孩,可是他都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且很顯然她也是記得他的,那她為何不告訴他?
藍月不告訴他,必定有她的原因和理由,他不能就這麼跑去質問她,更不能逼問她,萬一她帶著小杰逃走了,那他該怎麼辦?
其實,這幾年來,他的感情始終呈現空白的狀態,他很難再對一個女人動心,偏偏一見到她,就勾起了排山倒海的,那是種想保護她、想疼惜她的。
他決定不直接和藍月攤牌,用時間跟她耗,他相信一定能打動她的芳心。
接近六點了,應該快下班了,孟承杰匆匆趕回公司,他假藉有資料忘了拿,丟下一整組的拍攝人員,就是為了要見藍月一面。
他從來沒有這麼心懸過一個女人,從來沒有如此渴望見到一個女人,今天他溜班回公司的事情,要是讓萬大富知道鐵定會氣到跳腳。
只是他竟然和她錯身而過,何姿吟說她去國稅局辦事,辦完事就直接回家,不會再進公司。
孟承杰想打電話給她,卻找不到任何理由。
包氣人的是,一連三天,不知道是命運的捉弄,還是老天在處罰他,不是他太晚回公司她已經下班,就是她提早出門辦事。
今天,外景廣告拍攝的工作,終于告一個段落了,剩下就是後制作業,他才可以趕在下班前回公司。
看著藍月縴細的背影,他頗為不自在的在座位上假裝束忙西忙。這時他的眼角余光瞥見小白走到了藍月身邊。
「藍月,快下班了吧?」小白問。
「是呀!」藍月邊關計算機邊回答,「對了,你買材料代墊的錢,我明天再跟大頭目請款給你。」
「沒關系,才幾千塊而已。」小白看她在收拾東西。「我剛好要出去,我順便送你一程,你不是說你兒子在這附近念幼兒園嗎?」
才經過幾天,藍月已經離婚的消息已經如火燎原般燒得整個公司都知道了。
也許是何姿吟說的,也許是孟承杰的那句話,反正大家都知道了,這幾天她收到了很多關愛的話語,讓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只好頻頻微笑。
「不用了,我搭公交車搭得很習慣。」
「公交車很慢,我送你比較快。」
坐在她身邊的何姿吟站了起來。「小白呀!你用什麼送藍月,你那輛破機車嗎?天氣可是變冷了,你舍得讓藍月吹風受凍嗎?」
小白雖然知道何姿吟在調侃他,還是笑得很皮。「沒關系,我的外套可以讓藍月穿,我的人可以讓藍月抱,我會讓她感到暖呼呼的。」
藍月也知道小白並沒有追求她的意思,他純粹是出于好意,因為知道她離婚了,所以特別關心她,就怕她太辛苦了。
「小白,你這麼瘦抱起來又沒幾兩肉,我才不要抱呢!」她笑笑的睨了小白一眼。她和同事們相處時,都是這麼輕松的,但是面對孟承杰時,她就很緊張。
「哇∼∼嫌我瘦,那總監這種精壯的體格,總可以吧?」小白哇哇叫的反將了藍月一軍。
孟承杰雖然假裝在忙,但卻是豎起耳朵在听他們聊天,他很感謝小白將話題扯到他的身上。「藍月,我送你好了,我有開車,車上還有暖氣。」
「總監,那你還會回公司嗎?」何姿吟對孟承杰有好感,卻苦無機會與他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因為他真的很忙,明明他們的座位是這麼近,她卻連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都沒有。當她一听到他自告奮勇要送藍月時,她的心就像是喝了一整瓶醋似的,酸酸的。
「會,我晚上八點還要和大頭目及企宣人員開會。」
「那我等你回來,我想跟你討論一下采買數據櫃的事,看你需要何種規格。」何姿吟找了個借口,這樣晚上就可以讓他送她回家了。
「嗯!」孟承杰應允。
藍月迅速的把雜物收進大包包里,她倒希望坐小白的機車去吹冷風,也不要坐孟承杰舒適的轎車。
「總監,你這麼忙,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她連聲謝謝後,就直接往大門口走去。孟承杰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拿起車鑰匙就追了出去。「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況且我也很想念小杰。」
她的背脊突然有股寒意往上竄,他該不會知道什麼了吧?不、不會的……她只能安撫自己,言者無心,听者有意。
杜曼妮要她小心,千萬不能露出破綻,萬一孟承杰只要孩子不要媽,看她該怎麼辦!
而藍星也要她別心太軟,不要一見到大帥哥就被迷得連魂都沒有了,到時傷心又傷情!
周齊偉更是對孟承杰抱持負面看法,他總覺得孟承杰太過狂野,不能給女人最基本的幸福和安全感。
總之,身邊的人,除了還不知情的媽媽和周家二老外,都不贊成她和孟承杰有更進一步的接觸,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可是……
藍月跟在他的後頭,失神的望著他那雄偉的肩膀……
她乖乖地坐上他的車,把藍星、杜曼妮和周齊偉的警告當成耳邊風,明明知道不該和他接近,偏偏她的心就是不受控制。
「一個人帶小孩很辛苦吧?」孟承杰將車子開出地下室,用眼尾飄看著有些拘謹的藍月。
「不辛苦,我媽媽和妹妹都會幫忙帶,還有小杰的爸爸和爺爺女乃女乃也都會照顧小杰。」
想到小杰要喊周齊偉那個老粗警察爸爸,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你是怎麼認識周齊偉的?」
「我、曼妮、齊偉、藍星,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原來是青梅竹馬,不過只要一想到周齊偉曾經跟她結過婚,他心里就不痛快。
「我覺得小杰長得一點都不像周齊偉,我看小杰還比較像我。」
她還在怔愣于他的話時,前方突然傳來緊急煞車聲,孟承杰也反應迅速的踩了煞車,她的身體因而前後劇烈搖擺了下,听到後方也陸續傳來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
「啊!」藍月忍不住喊了一聲,就在她以為他的車子會撞上前方急停的公交車時,幸好車子停了下來,否則這一撞後果很難想象。
在她才要松一口氣之際,她又看見公交車後輪底下冒出了一攤鮮血,及一只手臂。「啊!」她雙手掩面,忍不住大叫。
「別怕、別怕!」他松開她身上的安全帶,拍撫著她的肩膀,將她擁進懷里。
「有……有……」她嚇得無法成聲。
「噓,我知道,我看見了,你別去想,什麼事都沒有。」孟承杰圓融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傳來,安撫著她的恐慌。
周圍的人群開始在躁動、喊叫、喧嘩,她只能將小臉埋在他的胸口,吸取著依靠的力量。
他的胸膛是溫暖的、他的味道是安心的,她的害怕慢慢沉澱下來,她這才想起小杰還在等她。
她從他的懷里抬起頭來,淚水已盈睫、小臉也早已紅透。「怎麼辦?我們可以離開嗎?」兩個人的上半身幾乎貼在一起,但是,她一點都不想推開他去獨自面對車禍的慘劇,只能將眼神定在他高領的毛衣上。
「恐怕不行,我們離公交車太近了,後面也還有一長排的車子,我們現在是進退兩難,得等到警察來,公交車開走,我們才有辦法動。」他很慶幸自己有隨身帶手帕的好習慣,現在手帕就派得上用場。
他想用手帕輕拭她的眼淚,她一驚想要離開他的懷抱,然而他放在她腰際上的力量卻讓她無法移動。
「我自己來,謝謝!」
「不要再對我說謝謝了,這兩個字听起來既陌生又很礙耳。」
他不讓她動,堅持替她擦干眼角的淚水。
車內的氣氛太曖昧,藍月只好趕緊找個話題,「那我走路去接小杰好了。」
「不好吧!救護車還沒到,你敢一個人下車嗎?萬一你看到不該看……」不是他故意要嚇她,而是他實在舍不得放開懷里的她,始終跨不出去的第一步,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有機會可以親近她,怎能輕易放手呢!
這句話直指她脆弱膽小的內心。「那怎麼辦?」
「讓周齊偉去接。他不是小杰的爸爸嗎?」這個時候他就得好好利用周齊偉這個假爸爸了。
「嗯,那讓我打個電話。」她推了推他的胸口,示意他放手。
孟承杰這才離開她縴細的腰際。
救護車、警車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她不是打給周齊偉卻是撥給杜曼妮。
杜曼妮答應幫她去接小孩,當然她沒膽說她在孟承杰的車子里,否則她回去一定會被罵到耳朵長繭。
救護車送走傷員,一位警察開始測量出事的痕跡,在地上畫下標線,然後指揮公交車司機將公交車開到路邊。
因為孟承杰的車是緊跟在公交車之後的目擊者,因此警察要孟承杰和藍月也將車開到路邊,然後下車接受詢問,以便厘清肇事責任。
這個時候,藍月當然可以先行離去,因為她不是開車的人,不過她沒有,孟承杰也是為了要載她,才會踫上這種倒霉事,她有義務陪在他的身邊。
天氣是越晚越冷,十五度以下的低溫寒風吹得藍月直發抖,她不敢看向路中央那一攤鮮紅的血跡,只能將臉側向另外一邊。
孟承杰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月兌下自己的外套,覆蓋在她的肩頭。「別緊張,沒事的。」然後自然而然的牽起她的小手。
孟承杰的大手很溫暖,就如同他的人充滿陽光般的魅力,使她的心不受控制,只能痴迷地看著他英挺的側面,感受他掌心的溫度,完全無法讓自己的小手離開他的大手。
警察詢問過後,留下孟承杰的數據,然後才讓他們離開。
這一耽擱,再度坐上孟承杰的車時,都已經七點半。
「餓不餓?想吃什麼?」他問得極自然,再也沒有任何生疏感。
「我回家吃就行了。」掌心殘留著他的溫度,她將雙手交握在膝蓋上,嘴角的梨渦揚著淡淡的幸福。
「你回家有東西可以吃,我回家卻沒有東西可以吃,你也可憐可憐我,陪我吃個飯吧!」深知她的心軟、膽子小,捉蛇捉七寸,要讓她妥協,只能抓緊她的同情心。
他早就知道了,在藍月的面前,他得適時扮演可憐的小貓咪,太逞強只會讓她離他越來越遠。
「好吧!那你想吃什麼?」唉!她真的會被他的軟言軟語吃得死死地。
「我知道有一家意大利面不錯,你吃意大利面嗎?」
「吃呀!我不挑吃的。」
見她點頭,他在心里飛揚著喜悅。
他不該慶幸有那場車禍的,不過他很感謝因此他有機會可以跟她單獨吃飯。
他初來達文時,就對她動心了,她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吸引他,他不由自主的追尋著她的一舉一動。
而現在,對她的愛憐又更深了一層,她為他生下一個兒子,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她甚至不知道他人在哪?不知道他會不會回台灣?她看似脆弱,為何又能擁有這樣的勇敢?
車子很幸運地在路邊停車格找到停車的地方。
「車子就停這里,不過得走大約五分鐘的路。」
「沒關系,這附近很難找車位,我們算很幸運。」
「外面很冷,我車上還有外套,要不要穿上?」今晚的溫度有點低,孟承杰怕她凍著了。
「不用了,我已經穿很多衣服,再穿就走不動了。」藍月輕輕呵笑的說。
雨人一同下車,寒風迎面而來,外頭的氣溫真的很低,這樣的天氣剛好適合兩人相依相偎互相取暖。
孟承杰走在她的右手邊,沒有猶豫的又牽住她的手。
她的腳步遲疑了下,心想這樣好嗎?
「怎麼了?」他感覺到她那慢如蝸牛的步伐。
「總監,你……我們……」
他干脆停下來,凝望她,「你想說什麼?」
藍月拿高兩人相握的手。「這樣不好吧?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
她的說法卻引來他的放聲大笑。「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男女朋友。」他很霸道的擅自做決定。
「你笑的樣子跟大頭目好像!」藍月噗哧一笑。
「那我一定是吃到那家伙的口水。」他故意做出一臉的嫌惡。
「總監,哪有男女朋友是這樣說說就算的。」雖然她的戀愛經驗很少,但總也談過一兩次,哪有人像他這麼霸道的。
「那你認為要怎樣才能稱為男女朋友?」他促狹似地看著她。
「至少得先交往,或者約會之類的,然後才有可能以男女朋友相稱,這是正常步驟。」她說得很認真。
「難道我們之間很不正常嗎?」他牽著她繼續往前走,不顧她的抗議,因為他不想放掉手中的溫柔觸感。
「當然,我們連交往都沒有,怎能……」牽手?
「我現在正在和你約會,你也可以稱之為交往,當然我就是你的男朋友,男朋友當然有權利牽女朋友的手。」他們連孩子都生了,她還敢來跟他談正常的步驟?
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沒把他放在眼里,或許他該強勢一點。
他這是什麼歪理?「可是我沒答應?」她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任由他牽著。
「你會答應的。」他霸道的替她下了結論。
孟承杰完全忘了八點要和萬大富及企宣人員開會,他也忘了何姿吟還在公司等他回去,他心里眼里只有眼前的小美女。
吃飯時,他將手機關機,他不想任何人來打擾他和她初次的約會。
看她不時羞紅的小臉,听她愉悅的談論小杰,這是令他最快樂幸福的事。
「總監,快九點了,我得回家了。」
「現在是下班時間,別喊我總監。」這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他很想象一般情侶那樣和她約會到深夜,不過兩人之間卻卡著一個小壯丁。
「……」她看著他俊朗的笑意,卻喊不出口。
「承杰,來,跟著我念一遍。」
「承、杰。」她像牙牙學語的小孩跟著念了一遍,小臉又不由自主的泛紅。
「很好,多念幾遍你就會習慣的。」他鼓勵式的輕拍藍月的腦袋。
這是夢嗎?她真的和他在交往嗎?他說他們是男女朋友?
藍月的雙腳踩在地上,卻沒有踏實感,這一切會不會是他故意在戲弄她啊?
孟承杰依然牽著她的手走回停車的地方,然後開車送她回家。今晚,他很開心,因為她沒有拒絕他的提議,他不但成了她的男朋友,還可以這麼近距離的呵護她。
到了她家樓下,他想上去看看小杰,不過她堅持不肯,因為她怕被其它人看見,也幸好他沒有堅持,然後她看著他上車離開。
如果這是夢,就讓她夢久一點吧!
她偷偷愛他這麼多年,每次只能看著相片發呆,幻想他有出現的一天,如今他的人就在身邊,為什麼她反而感到害怕?
如果不曾得到就失去,那她並不會傷痛。
如果深深愛過後再失去,那她一定會生不如死。
還是不要愛吧!可是她怎拒絕得了他?
藍星、杜曼妮和周齊偉的警告仍在耳邊,她卻當起了他的女朋友。
就算會跌到遍體鱗傷,她還是想試試跟他談情說愛的滋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