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潔,有事?」杜紹恩在楊心潔對面的椅子坐下,與她中間隔著會議桌。
看出杜紹恩隔出距離來,楊心潔心里的猜測更加篤定。「你……你……」她吞吐著。
「有話盡避說,這里沒有別人了。」
她撥了撥一頭俏麗的短發。「你是不是不打算繼續追求我了?」她也算是新新人類,關于感情的事,她會選擇直接問出來。
「嗯,沒錯。」杜紹恩爽快地承認。
「你這樣就打算放棄我了?」楊心潔很難想象,在她的觀念里,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全心全意,他才追她不到兩個月,就打了退堂鼓?
「你又不喜歡我,我不喜歡做窮追猛打的事。」這是他一貫的原則。
楊心潔的眼神里有著不能相信的錯愕。「要是我現在喜歡你了,願意接受你的追求了呢?」
他看得出來楊心潔對他心動了,這些日子,她常常會追逐著他的身影,他看見了她的期盼,若是沒有燕慈,他很願意讓兩人交往看看;但幸好他沒有和楊心潔在一起,否則事情就會變得更復雜了。
「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如果這是你拿喬而試驗我的方式,很抱歉,我沒有那種耐心。」他可以不多做解釋的,但因為大家都是同事,他還是不想讓場面太難看。
「我沒有拿喬,而是我那時的確心里有暗戀的人,對于你的追求才會無動于衷。」
「所以呢?你真的喜歡上我了?」杜紹恩沒有喜悅,反而有種審慎的嚴肅。
「或許吧!」她以冷冷的回應來掩飾沒由來的心慌。
「我們相差十歲,你不覺得我太老了?」
「或許我還滿適合成熟的男人。」她回答得很不確定。
「我很抱歉,我不想再玩這種追逐的游戲。」他輕描淡寫的拒絕。
「所以你這次不帶我去出差,就是因為我沒接受你的追求?」她的話鋒一轉,有著憤怒的意味。
「這是兩回事,我一向公私分明,我不會因為要追求你就帶你出差,更不會拿這個來當作追求的手段,你別看輕了你自己。」
「對不起,我心急了,你說得沒錯,一個品牌的代理除了設計師的觀感,也要有市場的認同度。」明知道杜紹恩從不曾拿公事來威脅私人的感情,但楊心潔的心里還是不太平衡。
「你能認同最好,希望我們能為‘心潔’這個品牌一起努力,共享成果。」他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看杜紹恩要離開,楊心潔急問︰「杜副總,你跟燕慈姊過去的事……」
「心潔,既然是我和燕慈的事,我就沒法讓你知道,除非燕慈願意。」他拿起一堆資料走出會議室。
他是為了燕慈才放棄追求她的嗎?看他和燕慈之間的暗潮洶涌,楊心潔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愁緒,她是不是真的錯失了杜紹恩這個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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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點,燕慈才剛洗好澡,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門鈴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了。
透過門眼一看,怎麼會是他!
她打開大門,隔著鐵門。「你怎麼會來?」
「不打算請我進去嗎?」杜紹恩的話說得有些喘。
「有什麼事?」萬一打開門,她相信自己所有偽裝的努力都會破功的。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他的口氣差到像是吃了炸藥。
「你怎麼上樓的?」大樓里有保全警衛,還得刷卡才可以啟動電梯的樓層。
「我跟警衛說我是你男朋友,我沒有刷卡,是直接爬了十四層樓梯,這樣可以幫我開門了嗎?」他撥了撥被汗水浸濕的劉海。
她終于把鐵門打開,讓他進入小小的套房內,請他在唯一一張沙發上坐下,再倒了杯開水給他,她自己則在電視櫃邊的地板上坐下。
「你一定要距離我這麼遠嗎?」他很不滿意地站了起來,跟著在她身邊隨地坐下。
「你!」她反而跳了起來。「你到底想干什麼?」
他抓住她的手腕,又把她往下拉,迫使她坐回他的身邊。「不要每次一見到我,就變成一只刺蝟。」
「我要去吹頭發。」她隨便找了個借口。
「要不要我幫你吹頭發?」
「不用。」她瞪了他一眼,才走進浴室。
吹風機的聲音轟轟作響,卻讓她的腦袋一團亂,將頭發梳理整齊後,她才走出浴室。
「你還是把頭發放下來好看。」他眼眯眯的,有股慵懶,那是調情的意味,且他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仿佛兩人又回到了當年同居的時候。
他看她的眼神很赤果,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她下意識地將掉落頰邊的發絲撥到耳後,然後在床上坐下。
「你有什麼事嗎?」她正襟危坐,連呼吸都覺得很困窘。
他站起來,不顧她的臉色,霸道地在她的身邊坐下。「你怕我?」
「你別這樣!」她又要站起來時,他的手即時扣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
「你在害怕,怕你再次愛上我嗎?還是你根本就沒忘掉我過?」
「我不懂你想要干什麼?你這樣戲弄我,你覺得很好玩嗎?」她生氣了,氣自己的多情。
明明不想要受他的影響,偏偏只要他一挑撥,她就無法控制自己喜歡他的念頭。
「我沒有戲弄你,我是真心想要追回你的,我錯失過你一次,我不想要再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我。」他的氣息幾乎吹拂在她最敏感的耳邊,她無處可躲,只好將擱在膝上的拳頭握緊。
「你是個不婚主義者,而在我的生涯規畫中,我是一定要結婚的;我們是兩條平行線,不可能有交集,你何必再做出這樣曖昧的舉動,再說出這樣會令人誤會的話!」她很氣, 哩啪啦的說出,就怕自己稍一猶豫,很多話就會說不出口似的。
「我媽媽的陰影始終籠罩在我的心頭,我不敢結婚,我怕遇到一個像我媽媽那樣的女人,那是從小到大的夢魘。」他今天來就是要跟她把話講清楚,這些日子以來,跟她的關系不明不白的,時時又看見劉鑫華對她展開追求的動作,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尤其她的轉變更是吸引他,時間讓她歷練成長,她不再是個怯懦沒有自信的女人,她的知性、她的專業、她的風采,在在讓他移不了目光。
他一向不會吃回頭草,更不會對分手的女友糾纏不清,看來這次燕慈是讓他踢到鐵板了。
听他這麼說,她才慢慢緩下心頭的急躁。「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母親那樣,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我爸是老師,他是個優秀的男人,你能相信我媽以前也是老師嗎?在嫁給我爸爸之前也是溫柔可人的。」他邊說,大手卻不規矩的撫模上她的背。
她的表情很訝異,倒是沒想過簡惠玲也曾為人師表過。「男女交往,無論對男人還是女人來說,都是一場賭注。」
「我們若是沒有經過分手的這個過程,我想我一定還是不會明白你的好,我們彼此都有了成長的機會,我更明白了你對我的重要性。」他的大手緩緩來到她的頸邊,觸模著她的鎖骨。
「所以呢?」她已經不想做無謂的掙扎,其實她也好喜歡他撫模她的那種細膩觸感。
「燕慈,我們在一起吧!」他的唇緩緩靠近她的唇。
她被他的喃喃細語所蠱惑,她的身體變得不像是自己的,有好久好久的時間,似乎是一世紀這麼長,她的心始終渴望著他,那是別的男人一直無法敲開的心扉。
他以舌尖勾畫著她的唇型,像是品嘗極甜美的水果,舍不得一口吃下,慢慢舌忝吻再舌忝吻。
像是被螻蟻侵佔了心房,她的四肢全都縮了起來,唇上的觸感是這麼柔,沒有霸道、沒有強迫,讓她只能仰高小臉回應。
「燕慈……我真的好愛你……」
那夢囈似的甜言蜜語卻在瞬間刺醒她的美夢,她緩緩地推開他,表情有著掙扎痛苦。
「怎麼了?」他細心呵護她的情緒。
「我不可以再愛上你,你也不要再來找我,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這樣的日子我過得很好,我不要再愛你了,愛上很容易,失去卻很痛苦。」若還得再一次經歷跟他分手的痛,那她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他將她摟入懷里,親吻著她的額頭,安撫著她的情緒。「都是我不好,我會以最大的誠意來打動你,直到你再次接受我為止。」
「我能不能夠接受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克服得了自己的心魔。」她不想再隱瞞對他的愛意,那始終不曾忘記的愛讓她壓抑得好痛苦。
「我的心魔得由你來幫我一起克服它。」他扣在她腰上的大手稍稍一使力,讓她往後平躺在床上,他隨即壓上她。
「紹恩……」
他俯首,唇再度摩擦著她的唇。
他的欲火雖然燒得旺,但只要她有任何拒絕的動作,他絕對不會強她所難。
那是理智與歡愉的交戰,明明告訴自己不行,她偏偏卻很享受他溫柔的對待,她的所有防備被他這麼柔情的一吻,全部都功虧一簣。
他翻起她的T恤下擺,撫模上她胸前的美好。
「嗯……」她因為這股既陌生又熟悉的觸模,而發出了呢喃聲。
「我會好好愛你的。」柔情細語,傾訴愛意。
今夜,她全然的棄械投降,投降在他溫柔的風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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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的十月天,日落黃昏,天空映照著橘黃的光采,微風輕吹,舒服得讓人連身體都慵懶了。
在一處小鮑園邊,燕慈推著嬰兒車,車內的小嬰兒在規律的推動下,漾著紅潤甜美的小臉睡著了。
劉鑫華走在燕慈的身邊,這樣的一幕,就像公園里大部分的年輕父母一樣,令人羨慕。
利用周末假日,劉鑫華堅持一定要約燕慈出來散散步,剛好燕慈因為忙著工作的事,無法回鄉下看女兒,于是燕母就讓燕爸開車北上,讓她們母女相處短暫的周休時光。
「真沒想到你不但真是個媽媽,還是個好媽媽。」劉鑫華帶著燕慈在涼椅上坐下。
燕慈仔細將女兒的小小身體蓋妥薄被,以免不小心著涼了。「每個女人都是當了媽媽之後,才學會怎麼當媽媽的。」她一臉慈愛的說。
「燕慈,我一直想問你,你跟紹恩倒底是怎麼回事?」劉鑫華淡淡的問起,這兩天悶在心中的問題一直得不到解答。
「你跟紹恩是好朋友,他沒告訴你嗎?」她替女兒蓋好薄被後才又站起來。
「他不肯說,他說除非你先說。」
看來杜紹恩並沒有拿她和他之前的關系來說嘴,昨晚和他之間的種種恩愛,讓她一想到就羞紅了臉。
幸好他一早還得回公司去處理事情,並沒有賴在她那里不走,否則要是遇上稍晚送女圭女圭來的爸媽時,那場面就很難處理了。
「鑫華,我沒法和紹恩單獨一起去出差,我真的很抱歉。」雖然再度有了親密關系,但燕慈還是覺得不要一起出差會比較妥當。
「為什麼?」劉鑫華直覺上已經猜到這兩人有著某種程度的關系。
「我跟紹恩曾經同事過兩年。」她打算坦承部分的事實。
「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還真會保密。」劉鑫華顯得很驚訝。
「所以我和他之間有點過節。」她不敢讓劉鑫華知道她同居的對象就是杜紹恩。
「什麼過節?難道這就是你剛來公司時,紹恩對你特別‘另眼相待’的原因嗎?」劉鑫華開玩笑似的加重了「另眼相待」這四個字。
燕慈笑了,如迎風搖曳的花朵。「沒錯,我剛來公司的時候,他對我挺不好的,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就走人了。」
「紹恩應該不會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你跟他到底有什麼過節?」他歪頭想著。
燕慈搖搖頭,眼神深遠而恍惚。「都過去了。」
「如果都過去了,為何你沒辦法和紹恩一塊出差?」他一臉的疑惑外加曖昧。「是不是紹恩也追求過你?」
「鑫華,別亂猜,他怎麼可能會看得上我?」她的眼神游移,愈解釋似乎愈描愈黑。
她不算說謊,當年是她主動告白的,杜紹恩可是連追都沒有追過她。
「那你干什麼臉紅成這樣?」劉鑫華取笑地比了比她的臉頰。
「有嗎?」她用雙掌踫了踫雙頰。「反正我不適合跟他一起出差,你得幫幫我。」
「燕慈,你不跟我說真正的原因,你要我怎麼幫你?況且公司真的沒人可以和紹恩一起出差。」
「我讓我底下的人跟紹恩去。」她底下有三個得力的助手,一定會很樂意出差的。
「原本我還以為你跟紹恩之間的不對勁是我自己的錯覺,沒想到你和他還真有一腿。」他大膽地猜測。
燕慈從涼椅上站了起來。「哪有什麼一腿?你別說得這麼難听!」她絕對不能讓劉鑫華知道女圭女圭就是杜紹恩的女兒。
劉鑫華也立刻站了起來。「你生氣了嗎?」
「沒有生氣,我只是和紹恩他媽媽有約。」她給了簡惠玲一張名片,要協助簡惠玲處理債務的事。
杜紹恩和他媽媽的事,劉鑫華也已經了解了來龍去脈。「紹恩真的很可憐,有那種媽媽。」
燕慈推著嬰兒車,邊走邊說︰「紹恩跟他媽媽之間已經水火不容到無法冷靜的談事情,那只會意氣用事,所以我才介入幫他。」
「燕慈,你還真矛盾!」劉鑫華停下腳步,雙手盤胸地看著她。
燕慈也只好停下腳步,等著劉鑫華的下文。
「你不是說你跟紹恩有過節,連出差都不願跟他去,可是你卻願意出面幫他協助他母親?」劉鑫華笑咪咪地反問,一臉的興味。
劉鑫華的話,一針見血到讓燕慈驚愕。「我……唉……」
燕慈只能幽幽嘆了一口長氣,臉色很窘迫。「大概是我太雞婆了吧!」
劉鑫華卻不這麼認為,很多的蛛絲馬跡拼湊之後,他這個旁觀者大概已經猜測出了事情的七、八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