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才褪去一身雪白衣裳的頂雲峰,在坎坷山勢形成的岩縫內部有洞天,百花齊放、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桃仙谷躍然入目。
此時,五顏六色的奇花異草和飛禽走獸,司空見慣地望著那綠油油的草皮上,彼此盤腿對峙的一對活寶。
「老蘿卜,這次非把你變成一只豬不可。」尖銳的嗓門聲,是來自一位臉蛋如嬰兒般柔白粉女敕的俏姑娘真珠口中,而她那張玲瓏的小嘴正氣嘟嘟地念起咒語。
「你要把我變成老豬公,那人家可要把你變成小母豬嘍!」這位氣定神閑的森下神仙是成駿,雖已過半百了,但他那張老臉卻比年輕小伙子還要光亮、還要賊。
「哈哈!」真珠一笑置之,雖她和老蘿卜斗法不下幾百回,而她也總是落得灰頭土臉、狼狽的下場,不過,那沒關系,失敗乃成功之母,今日就是本姑娘一雪前恥的黃道吉日。
「珠丫頭,自信滿滿那是很好,不過……」他那一對鬼黠的老眼珠子往她身後一探,「你先回頭瞧瞧,隻果還在不在?」
隻果!真珠心頭一咚,這可是她最愛吃的水果那,于是想都沒想就著急如焚地扭頭一看,擺在草皮上的隻果,正被一只全身雪白的猴子狼吞虎咽地吃掉一大半,氣得她沒腦子就臭罵一頓,「死猴子快把隻果我放……下。」說時遲那時快,一團金黃色的光芒急速籠罩著她,等她扭回頭時,震得她張大嘴,才知自己因一時分心,才讓這棵老蘿卜有機可趁。
「卑鄙。」隨著瞬息萬變,她身形漸漸縮小,小巧的鼻子變成肉包子大的豬鼻子;潤紅色的耳朵變成了手掌般大的豬耳朵;接著如蓮藕的四肢縮短成痴肥的豬腳;可憐也那一雙天真無邪的眸子,也逃不過災難成了兩粒黑碌碌的龍眼核;最後出現的是那不屬于她身上的豬尾巴,驚天動地地嚇壞了那些看熱鬧的飛禽走獸。
「哇!哇!」真珠嚇得哇哇大叫。
而成駿卻是笑得不顧形象,猛槌草皮來發泄狂飆的笑蟲。「哈……豬……豬小妹,哈……」他笑出了淚。
「老蘿卜,快把我變回來啦!哇……」真珠心里想,幸好,還能說人話。
「豬小妹,豬小妹。」成駿叫得挺溜口。
「不要叫我豬小妹!」她本能地扭扭豬鼻子。
「那叫珠丫頭總可以吧!」
「不!」真珠氣咻咻的,此時她才覺得這「珠」
字是多麼討人厭。「你還不快點解咒。」
「解咒?」成駿按按她那可愛的豬鼻子,卻遭來她張嘴一咬,幸好他手指縮得快,接著他朝她嘻皮笑臉地說道︰「談何容易。」
「你到底想怎麼要?」她已經夠窩囊了,他還死沒良心地折磨她。
「簡單,只要你能追得上。」成駿話才落下,便駕起登峰造極的輕功,瀟灑地揮一揮衣袖,說拜拜了。
真珠一臉錯愕,這老蘿卜說走就走啊!真沒良心。她頹廢地跌坐在地上,禁不住嚎啕大哭,當她伸手欲拭淚時,一雙豬腳卻教她哭得更賣力,不再多想,就邊哭邊追上去,「老蘿卜,別丟下我。」
不一會兒,桃仙谷來了一位身穿大紅大紫衣裳的中年之姿女人家,她一踏入此地,立刻就沖進木屋找一遭,然後又在谷中展開地毯似地搜尋,直到她的心情由滿懷喜悅而一下子跌至谷底。
可惡,她已費了二十個年頭東找西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隱匿之處,但還是遲了一步,又被他溜了。難道她真的比不上一個小嬰兒嗎?她恨恨地仰天長嘯。「成駿,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勢必要找到你。」憤怒之聲在桃仙谷中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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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一出頂雲峰,真珠就千里迢迢地尋找成駿,但她白天變成豬,法力就跟著消失,而等天色一黑變回人形時,肚子早已饑腸轆轆,哪有工夫去找人呢?
此時,她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不毛之地,「嘔!嘔!」她皺著豬鼻子,豎起靈敏的豬耳朵,眼探四周、耳听八方,看看是否有同伴,不,是看看是否有人煙。老實說,她這二十個年頭,除了成駿和桃仙谷外,外面的世界對她而言,一切都極陌生。
像這次下山追師,她是分不清東南西北地橫沖直撞,一路上心驚膽戰,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直到漸漸適應這段苦不堪言的日子,才知自個兒的世界有多狹隘。天快暗了,趕了一天的路,豬也會叫累的,她坐在干黃的雜草上,伸長肥肥的豬脖子,靜待陽光消失。
突然間,豬耳朵耳尖地扇啊扇,豬頭也同時扭向聲音來源處,黑碌碌的眼珠子眨個不停,接著她隨之站立,四只豬蹄蓄勢待發地耙一耙土,下一秒,「颼」!的一聲,真珠就沖向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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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急促的馬蹄聲,被一團橫沖直撞的鬼東西給嚇得打住呼吸,緊急煞住腳,馬身直立狂嘶,馬主人衣慕游極力安撫驚惶失措的愛馬,「飛箭、飛箭,乖,沒事了、沒事了。」
飛箭被安撫下來,立即怒瞪蹄下那只嚇昏的笨豬,齜牙冽嘴不怎麼客氣地朝她的豬狼狽一踹,算是給她小小的教訓。
飛箭背上那位體格修長、雄偉的衣慕游俐落地下馬,跨步向前,定楮一瞧,原來是只小野豬啊!他蹲,彈彈真珠的豬鼻子。「晚膳有著落了。」他嘴角輕輕一揚,一只手便抓起她的後腳,接著站起身,另只手牽著馬的韁繩,走向路旁一處可以夜宿生火的地方。然後,他先將豬的四肢用雜草捆綁,以免她逃月兌,接著,用枯枝架起烤架,生起火。
當一切就緒時,真珠突然睜開眼楮醒了,她先眨一眨眼珠子,「嘔!嘔!」一聲聲的豬叫聲隨之而出,她掙扎想起身卻動彈不得,這嚇得她本能地放聲尖叫,「哇!」
這突如其來的殺豬叫,著實把一人、一馬給嚇得大大地彈跳,背對她的那個人立即戒備地旋過身,循著聲音來源處,視線落在地上的她,心里想,不可能的,豬怎麼會發出人語呢?
「你干麼綁著我?」除了老蘿卜,他可是她下山來頭一個見到的人耶!吧麼一見面就把她五花大綁的?
「放開我!」她加高音量。
衣慕游著實嚇呆了,而他那雙具有鑒別事物能力的眼楮,一下子沒有準了!般什麼名堂?豬會說話、豬會說話!這種荒誕不經的怪事竟然被他撞上,而且還把一向威嚴穩重的他給撞得東倒西歪、心驚肉跳。
「是人、是妖?」他穩住混亂的心緒問。
真珠白了他一眼,「是人啦!」
「人」?簡直胡說八道,它明明是一只會說話的豬,還敢說是人。他心想。
瞧他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她更心急了,「我真的是人嘛!人家是因為被下了咒語才會變成豬的。」
見他不吭一聲,她不禁問道︰「你干麼不說話?」
不是他不說話,而是平日話就少的他,此刻真不知該如何與豬對談。
「不信的話,我馬上證明給你看。」當日月交接的那一剎那,她全身罩著微微的亮色,先由豬鼻子開始一縮不見,然後豬耳朵、四肢、豬尾巴也跟著轉變,直到呈現原本的嬌美倩影。
衣慕游又呆了,豬……她,「你真是人?」想不到她長得如此甜美,且甜得令人怦然心動。
「人就是人,有什麼真不真的!」真珠沒好氣地說道,她本能地想伸展四肢,又發現自己被草繩捆得發疼,「好痛!」她二話不說就打起手印念咒語,一眨眼,草繩立即月兌落。她立刻爬起來,才一伸展腰,立即感到一片灼痛,「奇怪,怎麼會痛?」
飛箭听了倒抽一口氣,立即心虛地側開馬險。
頭腦簡單的真珠沒打算追根究底,只知她現在最迫切需要的是食物,來填飽一天未進食的肚皮。她沒頭沒腦地一個箭步就晃到衣慕游眼前,小手抓住他的手臂,「好餓,我要吃隻果。」她眨了眨那對無邪的眸子。
「隻果?」她秀逗了啊!荒郊野外哪來的隻果?他銳利的俊眸移向她那雙不知檢點的小手,「豬精,把手拿開。」他心想人心隔肚皮,更何況是妖怪,那更應該處處小心。
「我才不是豬精!」她朝他大吼,氣得她扭過身來向火堆邊,很不淑女地蹲了下來,「我不是豬精,我也不是豬小妹。」她的眸子瞪著劈哩啪啦的火焰,感傷地淌下淚珠。「都是老蘿卜害的,可惡的臭老頭子,哇……」她盡情發泄心中的悲哀。
雖然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在好奇心地驅使下,他很想知道她的來龍去脈。「老蘿卜是誰?」
「把我拉拔大的師父。」真珠任淚水流滿面,「老蘿卜這個名字是我幫他取的。」她轉過身,淚眼瞪著一身白的衣慕游,「那是因為他老是穿著一身白色,活月兌月兌像一棵白蘿卜。」她開始認定穿白衣服的人都是老好人。她把頭扭回去,又一下子扭過來,死睨著他,「我姓真,是真真假假的真,單名珠,是珍珠的珠,我叫真珠,不是豬小妹。」她再三地強調。
「 哧!」她那滑稽的模樣,搞得一向威嚴穩重的他,一下子失控地笑出來。「你打哪兒來?」
她用手指指著烏漆抹黑的天上。
「天上?」他皺著眉,心想,會是仙女下凡?她……不像。
「山上啦!」真珠肚子實在餓得挺難受,「我要吃東西。」她抱著肚子哀叫。
「你可以變。」看她挺迷糊的,竟然忘了自個兒會法術,于是提醒她。
「老蘿卜沒教我變吃的東西,他說這種填飽肚子的事要親力親為,這才有成就感,人也才不會變懶。」她盯著火光感傷地說道。
衣慕游深邃如無底洞的俊眸,盯住她可憐兮兮的香背,嘴角也勾起一抹不可掉以輕心的冷笑。想用攻心計來博取同情?哼!這種把戲他看太多了,尤其是女人,最好少施舍同情,一旦沾染上麻煩就不斷。
但,她的楚楚可憐卻博得他的愛馬飛箭的憐惜,它挪起腳踱到她身邊,扭著鼻子來逗她開心。
真珠被它那可愛的模樣給逗得破涕為笑,並模模它的頭道︰「你是馬對不對?雖然我一直都待在山上,不過老蘿卜他有告訴我好多好事哦!」她調皮地夾夾飛箭的眼瞼,「我喜歡你。」
飛箭這匹雄馬被這句真心話給電得精神抖擻,極討好地猛舌忝她無邪的臉蛋。
「撒嬌。」真珠雖猛被它吃豆腐,不過她也樂得有個伴。
他們是打成一片,而衣慕游卻是一肚子妒火,想他可是花了兩個月的精力,才把野性難馴、脾氣暴躁的飛箭給馴服得百依百順,而她卻只動她那張豬嘴,三言兩語就把它哄得不知誰才是正主子,真他XX的可惡!
他怒喝一聲,「飛箭!」這怒喝,硬生生把這一人一馬給嚇得打住心跳,都抬頭死瞪著他。
「干麼嚇人啊!」真珠語氣也學他沖了起來。
「別踫我的馬。」他是個佔有欲很強的人。
「我又沒踫它,是它自個兒來黏我的,請你看清楚。」她氣得站起來,拋給他一記白眼後,轉身又跟飛箭頭踫頭培養感情。
「可惡!」衣慕游惱羞成怒一個箭步,大手就扣住韁繩強行把飛箭拉開。
真珠張大一只嬌憨的眼珠子,莫名其妙地瞪著他。「你這樣會弄傷它的。」她不知死活上前欲扳開他拉韁繩的大手。
衣慕游反而扣住她那瘦小的小手,「你少來裝瘋賣傻,我不會同情你的。」他怒不可遏。
「傻」字一出,真珠杏眼怒瞪,心中一把火就劈哩啪啦作響,忿忿地甩掉他的大手。「白蘿卜,不準你咒我‘傻’!」母老虎不發威,以為她就可以任人羞辱。「向我道歉!」她的手擦著腰,凶巴巴地向他挑釁。
衣慕游的臉龐閃著死亡的危險神色,「豬精,你休想。」他戒備著。
真珠先深呼吸繼而破口大罵,「你才是妖怪!」
她立即打起手印念咒語。
下一秒,陣陣強風吹草動,火堆卷起一條火舌,快而準地朝衣慕游直撲而去。「 !」火舌在一剎那間就囂張地燒掉他落在胸前的一小綹黑絲,多虧他閃得快,否則衣服也要燒掉一片了。
這下火山爆發了,滾滾的岩漿熔化他的理智,一發不可收拾。接著,狂風怒吼,纏腰的軟劍瞬間在手,電光石火間就削掉她左邊半截的發辮,在她還沒來得及眨眼前,劍尖便無情地輕戳她的眉心,溫熱的鮮血因而滑下。
長這麼大真不知在太歲頭上動土的下場竟是那麼恐怖的真珠,著實被嚇得呆若木雞、魂不附體,打著手印的雙手隨著身體的顫動而抖得更如狂風掃落葉。
「你是壞人。」她的俏鼻陣陣地抽噎,零污染的眸子漸漸蒙上水霧。
衣慕游不為所動,且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來懾魄她,「我說過我是個好人。」他的語氣沒一絲溫度。
她不經嚇的膽子,又被他的冷血無情給嚇得大哭特哭。「壞人、壞人、壞人。」她哭吼。
「哼!哭,你以為哭能打動我嗎?豬精,你想得太天真了。」衣慕游把劍輕輕一掃,又削掉她額上的劉海,「你的把戲是騙不了我的。」
「我沒騙人。」真珠梨花帶淚地朝他噴火吼道,她真的好氣好氣,氣得她欲動咒語。
但,衣慕游眼明手快,冰寒的薄劍又迅雷不及掩耳地殺到她粉頸上,畫出一條血痕,阻止她施法。
此時,在一旁觀看的飛箭焦慮不安不停地在原地踏步,並嘶嗚向他抗議。
它這一攪和更惹得衣慕游灼熱熱的岩漿噴出萬丈高,「飛箭!誰才是你的主子?」他恨不得敲它一記醒神棒。
飛箭見自己毫無用武之地,索性把頭扭開,來個眼不見為淨。
「連你的愛馬都瞧出來是你不對,可見你這個人是十足十的壞胚子,發爛的蘿卜。」不管三七二十一,真珠先罵個過癮再說。
「你敢再罵一句,我就殺了你這頭豬精。」他氣得牙癢癢的,可惡!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如此肆無忌憚地罵他,惟有她,惟有這頭夠帶種的小母豬。
又罵我豬,抓狂的她氣得壓根忘了劍還架在脖子上,便張牙舞抓地向他撲去,「我不是豬精。」
衣慕游沒想到她會搏命演出,急忙把劍挪開,再以鐵掌劈向她的頸椎。
真珠悶哼一聲,眼珠子一翻,人就昏倒在地。
「沒腦袋的豬。」他咒罵了一句後,就甩身走到火堆旁席地而坐,單腳屈膝,持劍的手臂瀟灑地靠在膝上,俯首探眉看著被燒焦的發絲,不禁又怒氣上身,二話不說就揮劍削去這礙眼的焦發,然後把它丟進火堆,閉起目消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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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昏過去的真珠身體隨著陽光的露臉,漸漸變成小豬。
一旁打盹的衣慕游被飛箭那躁躁不安、猛踏步的聲響給吵得惱火,猛一睜眼就瞧見飛箭腳下那只豬,他大吃一驚,想都沒想就晃到她身邊,把她打量個仔細。豬!她怎麼會又變成豬了,思索了一會,想起她曾說過她是遭人下了咒,才導致陰陽變相的,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他好奇地彈彈她的耳朵,而她的反應卻是翻個身,伸伸肥嘟嘟的四肢,一副不受干擾的模樣。這下再教他擺什麼酷臉也很難了,笑意已不知不覺爬上地凜然不可違的俊龐上,在笑聲中,他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地上那半截發辮上。「拿來當戰利品也好。」主意打定,他撿起它,揉揉它的觸感,發色又黑又亮,但太粗糙了。他品論一番後就把發辮收入衣襟內,起身就牽著飛箭準備離開。
飛箭一眼就瞧出他的念頭,于是,立刻放聲嘶鳴,無非是要叫醒仍睡死的真珠。
「飛箭,安靜。」衣慕游猛敲地一記響頭,氣得扭頭瞧瞧有沒有驚醒真珠,才一定眼,那圓圓的豬眼就巴住他不放。
「你要去哪兒?」真珠慵懶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恐慌。
他別過臉道︰「走人。」
他一腳才跨上馬鞍,真珠便一個箭步往前,緊咬住他的長靴不放,可憐兮兮的眼珠子溢滿淚水。
衣慕游的心緒雖晃了晃,但他還是狠下心不為所動,「放開嘴。」他盡量不動肝火。
真珠乖乖地松開嘴,在這個節骨眼她不想惹毛他,只巴望他別棄她不顧,「別丟下我,我一個人好寂寞、好害怕。」她哭著哀求,「求求你。」
她不哭還好,這一哭可把她的丑態表露無遺,直教衣慕游反胃到了極點,更鐵了心,「你作夢。」不再讓她有機可趁,他俐落地躍上飛箭的背,便火速地策馬揚塵而去。
真珠傻了眼,本能的卯足豬力緊追不舍,但又肥又短且不靈活的豬腿,哪比得上飛箭那快如電的飛毛腿呢?追了一段路,她早已氣喘如牛、滿身大汗,累得趴在地上休息。已哭干的淚水,又被由遠而近的馬蹄聲給流動得又生出淚珠來,她強撐著累垮的身子迎向來人。
「飛箭、飛箭,想不到你會回來找我。」真珠好感動。
他們是焦孟不離,卻氣煞了飛箭背上威風凜凜的衣慕游。
原來飛箭跑了一大段路後,也不知怎麼搞的,就來個緊急煞車猛掉頭往回跑,任他如何阻止,它硬是不听使喚,在拿它沒轍之下,只好任由它擺布了。
他憤怒地躍下馬,二話不說就粗魯地拎起真珠的豬脖子,丟到飛箭背上,自己也跨上馬,「這下你們可開心了。」
他氣得差點咬到唇。
真珠當然是歡天喜地喜極而位,興奮地在馬鬃上磨來磨去。
「你再把口水流到馬背上,我就把你打下去!」
看她那豬樣子,惡心得令他翻白眼。
這一吼,她乖乖地煞住眼淚,嘴巴也立刻閉上,不敢轉頭看著他。她心里明白,他並不是心甘情願施舍同情,而是因為飛箭的關系,才使他非得帶她上路不可。盡避如此,純潔善良的她還是發自內心地感謝他,「謝謝你。」
這一句話有如春風醉人般,一下子就澆息他體內的熱度,令他有些不知所措,急忙策馬狂奔,藉以掃去迷亂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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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間小路,沁入心脾的稻米香得意洋洋地向辛勤的農夫招招手——快!別讓我的腰弓太久了。
「沖啊!沖啊。」
嬌燦的女聲帶馬蹄聲,驚得汗流浹背,忙得不可開交的農夫們,皆停下手抬頭遙望聲音來源處,頓時個個莫不擦亮眼,猛盯那一幕。
「喂!老頭子,那馬背上是不是一頭豬啊?」一位頭包著灰色頭巾的中年婦人,邊眨眼邊向身邊的夫婿問道。
「我還以為自個兒眼花了呢,真的是一頭豬那!」
體格雄壯的中年漢子,和他的妻子我看你、你看我,「豬騎馬!」他們異口同聲地叫道,繼而爆笑。
稻田里,此起彼落的大笑聲,頓時讓大伙輕松不少。
一人、一豬、一馬,馬不停蹄地趕路,衣慕游無非想趁天色未暗之時,能趕到會合地點——水牛鎮。
因為這只豬肚子餓得發慌,一路上嘰哩呱啦搞得他狼狽不堪,丟足了臉,幸好沒被江湖人士給遇上,否則他一世英明就栽在她手里了。他停下馬道︰「豬小妹,裝死就裝像樣點,別給我搞砸了。」他再三叮嚀。
去!他的腦袋是不是有毛病啊!版訴他多少次了,她不是豬小妹!為何他總是記不住。
「我是人。」真珠惱火地站起來,扭扭豬鼻子朝他噴氣。
衣慕游比她更惱火,眼神中兩把火炬像是非把她烤成乳豬地死瞪著她。
「別逼我。」他握掌成拳。
哼!壞蘿卜就是壞蘿卜,就只會威脅人,她軟趴趴地又掛回馬背上,圓滾滾的眼珠子轉了一圈便闔上,順便提了一句,「我要吃隻果。」
「真受不了你」。他無力地翻白眼,踢一下馬月復,就進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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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慕游挺著腰,從錢袋中取出一錠銀子丟給欲收攤的水果販子。
「大爺,全買嗎?」
年輕力壯的小販,先是瞧衣慕游一眼,然後才定格在真珠身上。
「嗯。」他冷睨小販一眼。
小販被冷眼一掃,嚇得撇開視線,趕忙把隻果裝進袋,便一古腦兒塞到他手上;同一秒,一陣咕嚕咕嚕鬧肚子餓的聲音,引起小販豎起耳朵,好奇地梭巡聲音來源。
而衣慕游心里頭更是一驚,便急忙拿著隻果策馬離去。
留下小販搓著頭,一臉茫然地自言自語,「咦!那聲音好像打那只死豬上發出來的,死豬怎會叫肚子餓呢?我看八成是听錯了。」他敲敲腦袋瓜,叫自個別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