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迷蒙,夜涼如水。
蒙面的黑衣人似影般悄然地來到凌風樓。
闃暗的房內,一雙如豹銳利的眼盯著房門。
展爾風等了好幾日,還特地將李平派出王府,為的就是等她來。而她來了,他的心也因她的出現逐漸麻痺,這下,他可以徹底忘了那個背叛、欺騙他的女人,重新尋回自己了吧。
門輕輕地被開啟,黑衣人悄悄竄進,當火光不期然地大放,來者不禁大駭,反射性地轉頭就想走,卻被一道逼近的掌風追得不得不轉身舉劍迎擊。
展爾風和黑衣人交手幾招後,赫然發現這人的劍招與前次一樣,並不是無樂。
些微的失望和更多的欣喜同時在他心中揚起。
不是她!那表示什麼?
前幾日她受了他的一掌,是傷勢尚未痊癒,還是她任務失敗,已經……就這麼一閃神,黑衣人的劍劃破他的衣袖,留下淺淺的傷痕。
展爾風漠然地看著傷口,冷淡地問︰「你是落鷹殿的殺手?她呢?為什麼不是她來?」
黑衣人沒有回答,手中劍凌厲地攻向展爾風。
展爾風回身閃過劍招,不耐煩地追問︰「她呢?你們是殺了她嗎?」
黑衣人恍若未聞,劍招愈使愈快,愈來愈狠。
展爾風為得知無樂下落,只有以守勢閃避對方的攻勢,厲聲道︰「說!她呢?」
不論他怎麼問,黑衣人就是沒有反應。
心亂了,他的心為了無樂亂了!
「你不肯說,我就讓你說!」展爾風戾氣乍現,自腰間拔出軟劍,反守為攻,不消片刻,他變化多端、如波濤洶湧的劍招,攻得黑衣人措手不及,窘狀立現。
一個回旋踢,展爾風踢掉黑衣人手中的長劍,他用力捉住黑衣人的右手,瞠目咬牙地問︰「她人呢?」
黑衣人仍是不吭一聲。
展爾風眉間殺意隱現,手一使勁,折斷了那人的右手。
黑衣人痛楚地低喊一聲。
「她人呢?你再不回答,我就殺了你。」
黑衣人冷冷地瞪著他,壓低嗓子道︰「她死了!」
死了!這兩個字像回聲般不斷地轟著他的腦子。
她死了?!
展爾風呆然地站在原地,絲毫不見黑衣人眸中閃過狠毒得意的神情。
黑衣人自左手衣袖中滑出一柄匕首,趁他失神之際,用力刺進他的胸月復之間。
撕裂的痛楚將他自恍惚中拉回現實,他直覺反應地向黑衣人揮劍,但黑衣人早已往後一躍,揚聲大笑。
「哈哈哈!你和你老子一個樣,全是癡情種!為女人而死,你該覺得高興了!」
「你……你到底是誰?」展爾風用劍拄地,撐著身子問。
「想知道我是誰?就請閻王告訴你吧!」黑衣人高亢地叫,伸手撿起被踢掉的劍,一步步走向搖搖欲墜的展爾風。
就在他的劍指向展爾風,只待往下一刺就能送他魂歸西天時,房門突然被撞開,王爺帶著侍衛沖進來,怒斥道︰「住手!」
黑衣人一震,握劍的手不由自主的垂了下來,瞪著王爺。「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夜人王府行刺!」王爺看見兒子受傷,心里怒極。
黑衣人冷冷地一哼,沒有回話。
「來人,把這個刺客捉下,若他敢反杭,格殺勿論!」王爺吼著下令。
瞬時,侍衛全湧了上去,但黑衣人打退幾人,然後敏捷地朝王爺攻來,王爺哼笑一聲,蓄勢待發的等他攻過來,孰料這招只是佯攻,只見他身形一轉,乘機竄出門外。
「快追!我要見人,死活無論。」王爺怒道。
門外,黑衣人狂笑的聲音傳來,「我的匕首淬有劇毒,就算他沒有因為傷重而死,也會被劇毒腐蝕而亡。」
王爺一听匕首有毒,連忙追出去,但黑衣人早已不知蹤影。
「快追!務必把人給我捉來!不準傷他,我要活口!」王爺又急又怒的再度下令,眾侍衛迅速朝黑衣人的聲音來處追了過去。
王爺轉身走回房間,已經有佣人把展爾風扶上床。
「快請大夫!」
他看著兒子的傷口流著烏黑的血時,整個人全呆住了。
展爾風雖然虛弱,但神智還算清楚。他早已光將傷口周圍的穴道封閉,阻止毒性蔓延及流血過多。
「爾風,你怎麼樣?還……還好吧!」王爺坐在床邊,握著兒子的手緊張的問。
「我還好,這毒並沒有想象中強。」展爾風盡避臉色蒼白,但神情依然平錚。
「那就好,你再忍一下,我已經派人去找大夫,他一定會治好你的。」
展爾風撇撇嘴,合上眼不再說話。
何大夫匆匆忙忙地被人請到王府,心頭早就惴惴不安,一看到傷者是展爾風時更是詫異。
「何大夫,爾風的傷怎麼樣了?」王爺在他診視完畢之後連忙問。
「啟稟王爺,展少爺的刀傷傷及內髒,情況很危險。而且刀上淬毒,即使不是什麼難解的毒,卻使得這個傷勢更加嚴重。」
「我不要听這些,我只想知道他有沒有救?」
「這……現在我只能先解毒、止血……總之,我會盡力搶救少爺的。」何大夫無奈地說。
「拜你了,何大夫,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救他。」
「我知道了,王爺請放心,我會盡力而為。」說完,何大夫從藥箱中拿出解毒丸讓展爾風吃下,接著就為他清理、包扎傷口。
「對了,我記得先前無樂姑娘也曾中毒過,後來有位大夫治好她,王爺何不找那位大夫來為少爺解毒呢?我相信由他解毒,我就可以專心針對刀傷——」
他的話還沒說完,王爺生氣的打斷他的話。「今天爾風會變成這樣全是那個女人害的,她是個殺手,今天殺傷爾風的八成也是她。」
何大夫一怔,被王爺的話搞得一頭露水。
「王爺指的是那位無樂姑娘?」
「除了她還會有誰。」提起她,王爺仍是憤恨不平。
「怎麼會呢?她和展少爺不是很好嗎?怎麼會變成殺手殺害展少爺呢?」何大夫不解的皺起眉。
「哼!她根本就是故意受傷接近爾風,為的就是殺他。偏偏爾風被那個天真面孔,蛇蠍心腸的女人迷惑,惹禍上身。」王爺恨恨地咒罵著無樂,恨不得殺了她為兒子報仇。
怎麼會這樣?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但何大夫也知道不該再問,這種王公貴族,煩惱自是比尋常百姓家來得多。
「我會盡力挽救展少爺的性命。」此刻,只有這句話能稍稍安撫王爺的怒氣吧。???無情手持火把走入地牢,照得陰暗的地牢霎時大放光明。然而森冷的寒風自四面八方吹了進來,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她不是因為寒冷而顫抖,而是因為對這個地牢的恐懼。
這個地牢是她們師姊妹從小到大的夢魘,小時候犯錯就會被關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捱餓受凍只是其次,最怕的是那無聲無息的空寂,與腦中不斷浮現的猙獰怪物。
淒厲的風聲自耳邊呼嘯而過,好似在告訴她,這里只有她一個人。
即使她長大了,但小時候深烙在心中的恐懼感,卻沒有一日消減過。所以她很擔心無樂的情況,深怕無樂也同她一般,對地牢有著深刻的不好印象。
她走近牢房,只看見無樂蜷曲著身子坐在角落,」雙眼空洞的直視前方。
「無樂。」無情低喚她的名字。
無樂沒有任何反應。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說話,我今天是來放你走的。」無情邊說邊瞥向地牢門口。
無樂仍是沒有看她,但目光明顯的有了焦點。
「其實今天我會來,也是思考再三。我不想你再恨我,所以我想了想,這是你的選擇,我沒有權利自以為是的為你更改。」
「我沒有恨你。」無樂轉頭看她,慢慢地說。
無情看著她笑,像是得到救贖。
「其實放你走,你的未來才真是不可知。你真的要走嗎?」無情明知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再次詢問。
無樂恢復生氣地淡笑,「未來或許不可知,但是我有勇氣陪伴我。」
「即使面對展爾風的不諒解,師父的勃然怒氣,無柔、無艷的失望?」
「很多事不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悔我心。」無樂平靜地說。無情凝視了她半晌,咬了咬唇,嚴肅地說︰「好!那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听了先不要緊張。」
無樂一凜,心跳加快,「什麼事?是有關爾風的事嗎?他怎麼了?」
「他被人用淬著毒的匕首刺傷,傷勢嚴重,情形不怎麼樂觀。」
無樂驚喘一聲,瞪著無情急喘著。
「不是落鷹殿的人,相信我。師父還沒有下令要殺他。」
無樂撐著牆站起來,幾日來滴水未進,再加上內傷未愈,她的身子虛弱得根本站不住,走了兩步就不支倒地。
無情連忙扶著她,擔憂地說︰「你的身子也不好,想走到哪里去呢?我以為你會盡全力療傷的,怎知你……」
「我進來時,已經心灰意冷,以為此生再也出不去,哪還在乎療不療傷呢。」無樂無力地說。
「看你這樣根本出不去。」無情著急地看著門邊,「來,你先把這顆火龍丹吃下去,我再幫你運功療傷。」
無樂合作的吃下療傷聖品,盤腿而坐,無情則在她身後坐下,雙手平放在她的背部,開始運氣引導無樂的氣息運行整個周身。
一炷香過後,無情收手起身,無樂的臉色明顯地紅潤起來,只覺郁郁不散的氣舒解後,整個人都輕松起來了。
無情挽著她,疾步往門邊移動,「快走吧!如果被人發現,你就走不了了。」
「爾風的情況真的很危險嗎?」
「我也不清楚,但傳來的消息是這樣。」
「怎麼會這樣?」她喃喃地說。
「據說傷他的人是前一次刺殺過他的黑衣人。」
「那個黑衣人?他怎麼可能傷得了爾風?」無樂低呼道。她見過兩人過招,黑衣人的劍術雖然不錯,但還不至于會讓展爾風身受重傷啊!
「誰知道。兩個高手對峙時,只要誰分心,誰就輸了,很明顯的,這次展爾風犯下致命的錯誤。」無情沒有絲毫同情地說。
分心?他會為什麼分心呢?
就在談話之際,無情帶著地迅速穿過無人的庭院,來到後門。
「無樂,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
「我知道。無情,謝謝你。」無樂緊握她的手,感動地說。「不用道謝,我只是在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雖然我不懂你為什麼會為他如此犧牲,但我不能否認你對他的感情,真的讓你成熟了,這讓我有些羨慕。」
「會的,總有一天,屬于你的感情會出現的。」
無情淡淡一笑。就算出現,她也不見得有無樂的勇氣去接受。
「不說了,你快走吧,保重。」
「你也保重!」無樂抱緊她道。
「再見。」
無樂嫣然笑著,轉身堅定地踏出落鷹殿。離開這里之後,她成為叛徒,卻也是個自由人。???離開落鷹殿後,無樂先找家店填飽肚子,然後易容成老嫗,在王府周邊打探展爾風的消息。
但得到的消息都不樂觀,她的心情也隨之起伏動盪。
無樂找不到進王府的機會,本想夜探王府,但近來王府的戒備森嚴,只怕心急會壞事,所以只有在王府對街,經常有王府內的人往來的客棧做事,只盼能就近得到最新的情報。
「看來危險了!已經昏迷三天了,毒是解了,但刀傷深及內髒,人已經是一只腳進棺材了。」一個客人看著王府,和同桌的朋友磕起牙。
「你在說誰啊?」
「你不知道啊?我說的是王爺的義子展爾風啊!」
「是他啊,我知道他,他怎麼了?」
「听說他被人用沾毒的匕首刺傷了,王爺急得不得了。」
「那刺客捉到了嗎?」
「沒有。不過王爺已經貼出告示,要懸賞捉拿一名落鷹殿的殺手,叫什麼……東……東方無樂!」
無樂一震,手上的杯盤險些摔了一地。
「東方無樂?是他殺的嗎?」
「王爺的告示是這麼說的,而且更駭人听聞的是,听說這個殺手還是個女人。」
「女人?哇!女人還拿刀子殺人啊!真是恐怖。還好我家那婆娘只會拿菜刀,否則我還真怕。」
「菜刀就夠殺人啦,你啊,酒少喝些,小心哪天嫂子火了拿菜刀把你剁了。」
「呸呸呸!你不要說這話嚇唬我。」
接下來兩人的閑扯無樂沒有再听,她只是盯著王府的方向看,痛苦的想著展爾風竟會以為傷他的是她。難道他真以為她的所作所為都沒有任何意義?她對他一切的付出都只是虛偽的一場戲?
她顰著愁眉,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進王府,就在今夜。???王爺手支著下顎,靠在桌邊休息。這幾日全是他親自照料展爾風,然而他的情況時好時壞,看得他都心驚膽戰,不敢離開兒子片刻。而在一旁的則是回到王府才發現主子受傷的李平,他自責得幾乎想要自刎以謝罪,更加不願離開。
展爾風粗啞地輕哼一聲,細微得幾不可聞。
他緩緩地睜開眼,輕輕地喘氣都會牽動傷處,一道撕裂的痛苦讓他悶哼一聲,痛得他擰緊眉,扭曲了臉。
這一聲驚醒了王爺,他趕到展爾風床邊,看見他睜開眼,高興得老淚縱橫;李平更是笑得像是要飛上天。
「快!快傳何大夫!」
「是。」李平馬上沖出房間,直奔何大夫的住處,在最短時間內將人請了回來。
展爾風清醒的消息讓王府上下振奮,每個人都笑逐顏開,因為自從他受傷後,整個王府死氣沉沉,王爺時而躁怒,時而憂傷,看在下人的眼中,只能說展爾風真是比王爺的親生子還要受重視,所以如果他真死了,恐怕王府里要被攪得天翻地覆了。至于只差一步就要見閻王的展爾風能從鬼門關前回來,真不能不說是命大。
「我……昏睡多久了?」展爾風有氣無力地問。
「足足四天了,久到我以為要失去你了。」王爺握緊兒子的手,激動地說。
展爾風扯扯嘴角,啞著嗓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只要你能好起來就好。」王爺眼眶含淚地笑道。
「王爺,何大夫來了!」李平幾乎是扛著面白如紙,氣喘吁吁的何大夫進門。
「何大夫,快看看爾風,他是不是沒事了?」
何大夫踏著不穩的步伐走近床邊,伸手把了把展爾風的脈搏,再看看他的傷口,終于展顏笑道︰「恭喜王爺,展少爺只要靜心休養就不會有事。」
「太好了!太好了!」王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這些日子多虧何大夫,否則本王就會失去最寶貴的兒子。」
「王爺過獎了,這全是少爺有堅強的意志力抵抗病魔,老朽只能在藥石上盡點心力。」
「不管怎說,你都有功,本王一定會好好酬謝你。」
「謝王爺!」何大夫拱拱手道謝。
王爺看著兒子,神情一整道︰「爾風,你安心休養,其他事為父自會去做,你不必擔心。」
「義父,你要做什麼事?」展爾風看著他問。
「捉拿兇手。本王一定會揪出東方無樂為你報仇。」
「無樂!」展爾風一听到她的名宇,激動的撐起身子,卻又痛得倒回床上。
「你在干什麼?你不能亂動!不要擔心那個女人,她敢傷你,我不會讓她逃掉的!」
王爺皺緊眉扶住他道。
「傷我的人不是她。」
「爾風,事到如今,你還在袒護她?」王爺不悅地瞪著他。「我不是在袒護她,我說的都是實話。」展爾風捂著傷口道。
「你還說,如果不是她,誰能傷得了你?」
「我是被黑衣人的話分了心,才會受傷。」
「分心?他說了什麼能讓你分心?」
展爾風蹙緊眉不回答。
王爺見他不答,更加生氣。
「是她對吧?黑衣人是說了東方無樂什麼才會讓你分心,對不對?」
「這和她沒有關系。」展爾風低啞地說。
王爺繃緊臉,父子倆倔強地互瞪。
王爺心中對無樂已有成見,展爾風愈說不是她,他就愈認定是她。
「你不說清楚,我就當是她,這種殺手留在世上只是禍害!」他固執地要對付無樂。
「義父,你不能不明是非,殺傷我的人明明不是她,你追緝她有什麼用!」展爾風掙扎著起身,咬緊牙關低吼。
「李平,照顧好少爺,不許他下床。」王爺硬下心不理會兒子的抗議。
「是!」
「義父——」
「少爺,你不能下來!你的傷——」李平連忙將要爬下床的主子壓回床上。
「李平!放開我!我要和義父說清楚!」
「少爺,王爺對你受傷的事又驚又恐,他將全部的怒氣都歸咎到無樂姑娘身上,你現在再怎麼說都沒用。」
「那個人說她死了!死了!死人怎麼殺我!」展爾風咆哮地捶床,心痛比上的傷口更讓他喘不過氣,他的心全碎了!
李平不安地看他發狂的樣子,驚恐地按著他的身子,深怕他會扯動傷口。
「無樂姑娘不會死!少爺,你中了刺客的計了!」李平大聲叫,想喚醒展爾風的神智。
展爾風一震,驀地安靜下來,一雙深邃的黑瞳盯著李平。「我中計了?」
李平肯定地點頭,「是呀,那名刺客分明是想藉這種話讓少爺分心,他才有機可乘,不是嗎?」
展爾風開始思考,回想當時情形。的確,他當時被黑衣人的一句話給震呆了,這才會著了他的道。
「是嗎?她沒死嗎?」緊縮的心髒忽地松懈了,他吁口氣,安心地說道。
「少爺,你想想,如果她真是落鷹殿的人,那表示她的武功必有過人之處,那個鬼羅剎不可能會輕易殺了她,所以她會沒事的。」此刻,不論是謊話或是真話,只要能安展爾風的心,他什麼都會說。
「你說得對,她不會輕易死的……」展爾風輕聲附和,一放松心情,他就又覺得倦了,話才說完,人又再度被睡神勾走,陷入沉睡中。
「何大夫,我們少爺又昏過去了!」李平看他說著又不動,緊張地大喊。
何大夫走近一看,輕聲阻止他的大叫。「展少爺不是昏過去,而是睡了,他需要體力恢復,你不要吵醒他。」
「這樣啊!還好。」李平拍拍胸脯吁了口氣。「何大夫,你先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行了。」
「那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何大夫睜著渴睡的眼楮打著呵欠離開。
天色微熹,漫長的一夜又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