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懷沙模黑進了房間,隱約可見書桌後有個人影。
手指一彈,桌上的蠟燭應聲而燃,他也瞧清楚了來人。
阿陽這小子沒事于嘛跑來他房里打盹兒?
「喂。」木懷沙伸手拍了拍他肩頭。
必越陽驚跳起來,不分青紅皂白伸手就劈出一掌。
「是你。」木懷沙接住他的一掌時,關越陽就清醒了。「你死哪去了?門口那位官差難道沒告訴我去找過你嗎?」他開始宣布罪狀。
「我下午才知道的,但是辦案走不開身。什麼重要大事?」木懷沙癱在椅子上,懶懶的啜著茶。
「幫個忙。」關越陽打量著他。
「我有沒有听錯?」木懷沙終于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書仙’的得意門徒求人幫忙?」
「少說風涼話!一句話,幫是不幫?」
「那也得看是什ど事。喂,你氣色不太好,這幾天到底在干什麼?」
「也沒干什麼。」關越陽攤了攤手。「只不過耗掉了四成功力而已。但還不太夠,想借你的來用用。」
「什麼?!」木懷沙驚訝地坐直了身子。「開玩笑!」
「誰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到底什麼事?」
「救個中了洛冷寒的人。」
「誰?阿七?」
「知道就好。」
一眨眼,木懷沙已如鬼魅般站在關越陽眼前,他的表情雖然冷,但他的速度已經顯示出他激動的情緒。
必越陽丟給他一一個「你猜對了」的眼色。該來的總是會來,倒不如坦然面對要來得好些。
「我要看她!」
「你還沒答應——」
話還沒說完,就見一道人影閃出了房門,木懷沙已經失去了蹤跡。
「混蛋!給我回來!」關越陽也跟著提步追了出去。
兩個人在阿七房門外足足打了一個時辰,最後終于因為關越陽內力不濟而停了下來。
不過關越陽還是張開雙臂,整個人貼在門板上,死也不肯讓木懷沙進去。
「讓開。」木懷沙冷冷的開口。
「除非你答應,否則免談。」關越陽仍十分堅持。
「我先看人!」
「不行!」
「讓開!我的女人我自己救,你滾一邊涼快去!」木懷沙鐵青的臉色好像要大開殺戒般。
「她從來不承認是你的女人,她已經親口答應等病好了之後就嫁給我。」關越陽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邊說邊急促的喘著氣。
「見鬼!我已經見過她的身子。」
「事出突然,我可以不計較。她對你毫無感情,別勉強她!你的愛已經成為她揮這不去的夢囈!」
木懷沙眼底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耀凝皖喜歡你,她放棄了她那個朝代的生活回到這個年代來陪你,你為什麼不接受她?」
「別跟我提那個麻煩精,我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木懷沙漲紅了臉。
「怎麼會沒有,她跟我一樣想一腳踹死你。」
「少羅唆,開門!」
「老原則!」
「辦不到!」
被木懷沙不肯死的心頑固脾氣逼急了,關越陽氣沖沖的撂了句︰「你已經親口答應解除婚約了!」
木懷沙頹然靠上了廊柱,老天!他要解除婚約的未婚妻和他要的女人居然是同一個人!
「也許,我們三個都需要幫忙。」關越陽語氣緩和下來。
半晌,木懷沙終于說道︰「先救她再說。」
「咿呀」,一聲門突然打開了。
兩個大男人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絕美人兒。
必越陽首先恢復理智,驚道︰「你怎麼下床了!」說著,伸手要去抱起那贏弱的身子。
同時伸過來的兩雙手,把阿七嚇了好大一跳!
「你們……做什麼?」
他們居然選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刻展現該死的默契,想也不想的同時開口道︰「抱你上床!」
「砰!」的一聲,門又合了起來,留下兩個面面相覷又怒目相視的大傻瓜。
「你居然當著我面對她說這麼煽情的話!」關越陽掄起拳頭,直接揮了過去。
「別忘了你說的和我一樣。」木懷沙冷冷的回道,接住必越陽揮過來的拳頭。
岳正心到後院來,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兩位真是好雅興,居然在這兒喂蚊子。」
「沒你的事!」關越陽沒好氣的回了句。
「咦,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好像嗅到濃濃的火氣?」
「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木懷沙也瞪了岳正心一眼。
「看樣子我好像挺惹人嫌的,我看我還是識相些,離你們遠點。」岳正心莫名其妙地踫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走開。
輕微的椅子移動身傳進了他倆耳里,讓他們幾乎肝膽俱裂。
「她出事了!」
兩人不顧一切的破門而入……
「啊!你……」阿七一睜開眼,發現那張熟悉而令人安心的面孔不在房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酷冷的俊臉。
木懷沙淡淡說了句︰「又想吵架?」
「我不是那種沒風度的人。」阿七猛瞪著他。「你怎麼會在這里?」
她記得自己為了他們兩個的對話而非常生氣的甩上門,後來她覺得口好干,便坐下來倒杯水喝,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救你。」
「救我?!為什麼?」
「你中的洛冷寒太深,阿陽內力不足。」
「呀——」關越陽居然還是沒有告訴她實情!這時她也想起了他們爭扎的內容,這麼說來……
「他人呢?」
「我們輪流照顧你。」
「呃……謝謝。」除了謝謝,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去休息吧,我現在很好,不必再麻煩你了。」
「你不歡迎救命恩人?」木懷沙危險的眯起眼。
眼前這天仙似的人兒,會是那個總和他水火不容、三名話不到就吵起來的小毛頭阿七嗎?
他知道阿七又瘦又小,卻從來沒懷疑過「他」是個姑娘家,更沒想到她就是那位沉睡在洛冷潭里、讓他念念不忘的半果小嬌精。
想不到苦苦尋覓不著的人兒就近在咫尺,還與她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了這麼久的日子。
他知道她很美,今兒個仔細一瞧,發現她真是人間絕色。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女人也可以美得令人屏息、令人心顫,因為從認識耀凝皖起,他就只記得耀凝皖那張刁鑽頑皮又耍賴的小臉,面每當腦海里浮起她賊笑的模樣,只會使他感到頭痛欲裂。
所以當他看見真正的阿七時,他的魂已經因為過度驚艷的關系,而飄走一半了。
這也讓他下定決心,要盡一切能力找到未婚妻,好解除婚約。
阿七似笑非笑地說道︰「小女子豈敢忘了恩公的救命之恩。」這個自大狂,居然大言水慚的自稱是救命恩人,還真不害臊啊!
唉,又想跟他吵架了!不行不行,她現在的情況不比以往扮男裝時,她是個嫻淑端莊的大家閨秀,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木懷沙忽然輕執起她的手,用著釋然的口吻說道︰「我找了你好久。」
阿七一時沉淪在他柔和的目光里,無法自拔。
須臾,那個愛和木懷沙吵架的阿七又回來了。她知道木懷沙不會輕易松手,因此她也不急著抽回,只是說道︰「哦?是急著找解除婚約的我,還是急著找山洞里的我?」
「都有。」木懷沙倒答得時事然。
阿七一愣,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她實在不想在這個敏感話題上打轉,便換了個問題,「你知道我的身世來歷,對不對?」
「呃……對。」
「好,告訴我,我要知道。」
「是誰撫養你」」木懷沙先提出自己的疑問。
「‘隱塵華陀’夫婦,從我有記憶以來,他們就是我的爹娘。」
「是他們!」難怪他無法識破阿七的易容術。
阿七看穿木懷沙的心思,安慰道︰「別把我想得太厲害。除了易容術外,其他的我一概不懂,否則不會笨到中了洛冷寒還不曉得,所以你這個大神捕沒什麼好可恥的。還有,你可以松手了嗎?」
「我想多握一會兒。」
木懷沙的回答讓她瞪凸了眼珠子。
天哪!阿七真像耀凝皖那個「番婆」一樣朝他尖叫一聲,甚至考慮踹他一腳——就像踹他的馬一樣。
那種話是他說的嗎?他怎麼一會兒冷得像冰、一會兒又輕浮得不像話!她都快被弄胡涂了。
唉!阿七心里大嘆一聲,她認了!哪天她真嫁給了關越陽,她會讓關越陽好好修理修理這個登徒子的。
「快說啦。」被木懷沙這麼握著手,她渾身不自在極了,只好催促這個慢郎中趕快把話說完。
「首先,你不叫陳七。」
廢話!陳七暗罵。這還用得著他說嗎?
「那我的真實姓名是什麼?」她只得跟著附和。
「司徒秀一。」這次,木懷沙終于很識相的接連說了下去。「十八年前,木家與司徒家同是朝中的九品官,我爹與司徒世伯是莫逆之交,兩家往來甚為頻繁密切。」
說起往事,木懷沙不免有些黯然。「那年我七歲,是木家的唯一子嗣,而時值司徒伯母懷了身孕,某日司徒伯母便當著我和我爹的娘面前,指著已經情胎九月的月復部對我說,若是生個男娃,就給我當弟弟,要是生個女娃兒,將來就給我當媳婦兒。那時我高興著終于有個玩伴了,自然就欣然點頭答應,這門親事就這麼訂了下來。我爹娘馬上拿出傳家之寶,也就是我們各持一支的玉笛,做為信物。」
「後來呢?」阿七急急問道。
「自從知道出世的是個女娃兒起,我便認定那女娃兒就是我未來的妻子,對這個小女娃百般呵護,只要一有空就到司徒家陪娃兒玩,還時常和司徒伯母爭著要抱娃兒哩。」木懷沙漾起甜蜜的笑容,仿佛童年時光又回到眼前。
嘩,原來這家伙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她了……听了木懷沙的敘述,阿七不禁動容了,他對她並不是全無感情的呵!
「繼續說下去,好嗎?」她動了動被他握住的手,企圖把他的神智喚回現實。
「可惜好景不長。」他嘆口氣。「木家和司徒家雖僅九品官階,卻也是知忠達義的良臣。當時朝中有文、武兩派,武派自然是企圖擁兵自重的武將,而文派則是講求高風亮節的文官,由鎮南王爺領導。後來鎮南王爺失勢被流放邊疆,文派諸官為求自保,留戀仕途者便依附武派,其余則告老還鄉或自願辭官。
「司徒伯父因故鄉位于江南,因此辭官後便打算舉家還鄉,他極力邀請我爹娘一同產往江南,而我爹娘也答應了。
「由于故居需要再整修一番,因此司徒家比我們早出發半個月。沒想到司徒家在途中竟遭到盜賊打劫,一行人從此下落不明,而在這節骨眼上,我爹又得罪了某位得勢的武將,而遭到滅門的命運。」
「後……後來呢?你呢?我呢?」不知不覺中,陳七已經淚流滿面,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那時她只是個數月大的嬰兒,哪里曉得生離死別的痛,可是七歲的他卻得承受這樣殘酷的事實。難怪他會這麼冷漠、不愛說話,他那受過重創的心,已經無法以開朗的眼光去看待這人世間的一切了。
「我被送往離劍谷,由師父離劍道人教養成人。長大後,我一心想替家門雪冤與尋找司徒家的人,于是我在二十歲中武狀元時故意不仕,而聖上也照我的要求,賜我總捕頭之職,以雪當年所蒙之冤。
「半個月後,滅我家門之人終于繩之以法,清償了家仇之後,我便開始尋找司徒家之人,卻一無所獲。直至我二十一歲時破了蒼州遙山的遙水寨,才由審查主口中得知當年就是他們劫了司徒家。」
「那……我爹、我娘呢?」阿七已經泣不成聲。她實在不敢想,爹娘落入那群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手里,會有何等下場。
「那時遙水寨只是個小山寨,寨主也不是個泯滅人性之人,只是將司徒家人強擄進寨里當僕役差遣,並沒有趕盡殺絕。司徒家人被迫在寨里安定下來之後,便開始央求寨主幫忙找尋里的行蹤,根據寨主後來的說詞,那時司徒伯母為了抱住唯一的命脈,在一片混亂時將襁褓中的里藏在草叢中,後來,卻怎麼也找不著了。」
「從此,里爹娘將此生的心力投注在尋找里的下落,直到在我破遙水寨的前一年,才因病相繼去世,合葬寨遙水寨。當我祭看他們時,也暗暗立了誓,矢志要完成他們的心願——找到你!」
阿七不停的抽泣,老天何其殘忍!競讓她失去了兩對最好的爹娘——在她什麼也來不及為他們做的時候……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淒楚的哭泣聲不斷的控訴著造化弄人。
「別……別哭,都過去了。」木懷沙掌力微微收緊,笨拙的安慰她。
「不……里忘得了嗎?你真的忘得了嗎?」天人永隔的喪親之痛豈是說忘就能忘的,阿七再也忍不住,撲進木懷沙埋首痛哭起來。
「記得快樂的回憶就好,悲傷只會徒增夢囈而已。你……你別……別哭了,好不好?」木懷沙硬地輕輕拍了拍阿七的背,這艷福來得太突然,她反而有不知縮措。最重要的是那濕濕熱熱的眼淚,已經快把他給搞瘋了。
老天,誰來告訴他接下來該怎麼辦?此刻他只有努力地祈求上蒼,讓阿七趕快停止那該死的眼淚,並且離他遠點,他就感激不盡了。
因為他發現安慰人的技巧簡直是爛到極點!阿七在他的「安慰」之下,竟然愈哭愈傷心,眼淚愈掉愈凶。當然,他的衣服也愈濕愈大片了。
唉!果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我……我傷心不行嗎?」阿七抬起令人心疼的淚臉。「你這個冷轎的家伙!居然……居然一點……一點難過的表情都沒有。」說完,眼淚又啪嗒啪嗒猛掉。
「我……」看樣子,他們水火不容的情況似乎並沒有因為她恢復女兒身而改變。
誰說他不會難過!多少年來,他只能咬著牙,默默地把眼淚往肚里吞。
七歲那年的日子就在躲躲藏藏的亡命生涯中捱過了,他只知道那段沒有爹娘的日子,恐懼與危機總是悄悄降臨,企圖將他脆弱的心靈擊潰。
當時保護他的人原本有五個,在一次又一次的躲藏與敵人的追殺中,人數漸漸地少了,最後,守護他的人只剩一個。
七歲的他還天真的問為什麼人一個個都不見了?那僅存的一名護衛還談笑自若的告訴他,是因為敵人已經全部被消滅了,所以另外四名趕著回去接老爺與夫人。
後來,他終于知道了真相。
有一天,突然出現一群黑衣人將他倆團團圍住,而那名護衛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下受了傷傷,卻仍浴血壓力戰,咬緊牙關突破重圍。
護衛自不久即將離開人世,撐著最後一口氣,將他帶往一處不知名的所在,托人連夜將他送往離劍谷,從此,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名護衛……
記得當時師父每天都會問他為什麼要拜師學藝,他總是同樣的答案︰報仇!後來,在師父帶著他行走江湖以及諄諄教導之下,他終于在十八歲那年改了答案,並且立定了未來志向——當一名懲奸除惡的捕快。
往事如雲煙,爹娘與司徒家的冤情雪清之後,他的心境已經平靜了許多,那些仇恨、恐懼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了、模糊了。
一只袖子輕輕拂過他的眼角,木懷沙才回過神來。他還沒低下頭,就听到阿七愧疚的嗓音︰「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那麼說的。男兒有淚不輕彈,你……你怎麼可以這麼沒風度就哭了啦!」
木懷沙別過頭去,口氣嫌惡又不穩︰「鬼扯!克制點,別把你的眼淚糊到我臉上來。該死的,你能不能別再哭了!」
阿七怔怔地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冷漠的的木懷沙掉淚。
頓時,她覺得自己好過分,她不該這樣子說他。他一定是花了許許多多的時間才撫平傷口的,她竟然惡劣地又將傷口劃開來,加諸更大的傷害。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說你的,是我太過份了。」她聲淚俱下。
木懷沙突然擁緊她,沙啞地說道︰「我沒有怪你。」
「你……你不生氣,我會更難過的。」
「嫁給我,我就不生氣了。」
「什麼?」他剛剛說什麼,她是不是听錯了?
「嫁給我。」他斬釘截鐵的重復。
「不!」阿七急忙離開他的懷抱。天,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知檢點了?居然對個男子投懷送抱,真是太不知羞恥了。
「你真的喜歡阿陽?」
「嗯。」她傻傻的點頭。
「真要解除婚約?」
「我……」該死!阿七頹然閉上眼,怎麼連個簡單的‘不」字都說不出來呢?」
「我不會放棄。我要與阿陽公平競爭。」
「我不知道……」話還沒說完,她便沉沉睡去。
木懷沙一開門,迎上了停立在門口的身影。
「你站了多久了?為什麼不進來?」木懷沙先開口問。
「剛到。」關越陽打了個呵欠,靠著柱子。
「交換時間還沒到,你急著來做什麼?」
「當然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欺負她。放心,我還不想成為不諳功夫的凡俗俗子。」關越陽哂然一笑。
「我只關心她的寒毒能不能驅掉。」
「當然。所以你的命最好顧著點,不然文武狀元合力之下還救不活一個小泵娘,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可會笑掉人家大牙。幸好咱們倆還算爭氣,沒侮辱了師門的聲威。」
「你不擔心她最後會嫁給我?」
「當然擔心!噢,我擔心死了!」關越陽裝出一副「憂國憂民」相。「不過擔心沒用。選擇權在她,她當然得爭亮眼,換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丈夫,依阿七的個性,誰也勉強不了她。說不定到最後咱們兩個誰也不選,而去選了阿正哩。你的想法不也是如此?」
木懷沙大力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贊同。
必越陽擠出一抹可憐兮兮的笑容,看來他們都不是為愛而不擇手段、氣量狹小的男人。
但是這死家伙就不會拍小力點啊!這一拍,幾乎拍掉了他一成的功力!
「喂,姓木的,有風度一點,還沒過完河就想拆橋啦?」
「你滾回去運功調息行不行?」木懷沙不耐煩的皺起眉。「比阿正還羅唆!」
「在里面運功調息也一樣。」關越陽指了指阿七的房門。
「真要我劈昏你才甘心嗎?」木懷沙不僅皺著眉,連眼楮也眯了起來。
「哈哈。」關越陽邁開步伐。「關心我就說出來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去你的!」木懷沙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
他在做什麼?吐舌頭不是阿七常有的小動作嗎?怎麼不知不覺中他也……
木懷沙呀木懷沙,你一定是病人膏盲了。他失笑的告訴自己。
縱身一躍,他坐上了欄桿,望著遠空的浮雲沉思。
「在想什麼?」關越陽不聲不晌的坐到他身旁。
木懷沙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瞄了他一眼,視線又回到遠空。「少煩我!你該死的為什麼還沒滾?」
「如果不知道怎麼開口說喜歡她,可以來請教我,我很樂意傾囊相授的,甚至犧牲我的休息對問也無妨。」關越陽也循著他的視線望著遠方,語氣相當誠摯,不像在開玩笑。
「我不會放棄的。」木懷沙淡淡說了一句。
「這就是你的決定?那很好呀!」關越陽那略顯憔悴的面孔綻放出清朗的笑容。
「這麼久的朋友了,不必偽裝。」木懷沙神色復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說得好。你不也極力偽裝著自己?若真要形容,你對她產生的那種難以割舍的感覺,應該說是道義責任勝過了一切,甚至蒙蔽了你的理智,讓你誤以為那是情牽。」
必越陽的話著實讓木懷沙呆愣了許久,什麼也說不出來。
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四周寂靜得只听得到對方的呼吸。
誰也不想開口,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遠空,隨著飄忽的浮雲游走。
木懷沙心中紛亂不已,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關越陽,他甚至不敢問自己到底喜不喜歡阿七?還是真像阿陽所說,只是拋不開背負了十數年的責任道義?
不知過了多久,關越陽終于打破沉默,「我沒有惡意,只是要你想清楚因為我也曾為了她產生過無法理清的感情,那種不確定的感覺幾乎折磨得我死去活來。我能體會你現在的心情,你可以再給自己多些時間想想,不必急著從我的話中找出答案。」
「任何人都無法接受自己有斷袖之癖的事實。」木懷沙緊抿著嘴,防止自己笑出聲來。
他知道阿陽早在阿七還扮著男裝時便喜歡上她了,他想否定那有悖倫常的畸戀,卻又無法忽視排山倒海、源源而生的情愫,還得極力克制自己,不讓他人察覺出異樣。那一陣子,恐怕是阿陽有生以來最痛苦、最難捱的日子了。
「我現在連賞你一拳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這次我特別準許你笑出來。」其實他也很想笑,只是一想起自己居然曾經有過那麼荒唐的想法,就忍不住臉紅。
木懷沙果然毫不客氣的發出低沉的笑聲。
「哼!等你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的時候,就輪到我取笑你了。」關越陽足尖一點,離開了欄桿。
「一切各憑本事。」木懷沙仍然笑著,但已經有了決定。
「好極了!」關越陽點點頭。「那就各憑本事吧!」
木懷沙目送著好友的身影離去,這次關越陽是真的進房休息去了。
他突然莫名的輕松起來,積壓在胸口的陰郁似乎正逐漸散去。晤,他必須再給自己一些時間好好想想。
鎊憑本事……一條計策正在他心中逐漸成形。
必越陽,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