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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無悔 第8章(2)

「今天到此為止,退庭。」

又是一次毫無實益的開庭──檢、辯雙方辯論的主題還是在這究竟是加重強制,還是普通未婚夫妻之間的性行為。

可小君怕到不願再來對質,也不敢提告;而被告就咬死這一點,認為這代表被害人無提告之意。

……或者應該說,此案哪里有被害人?

但嚴士揚還是堅稱,這跟被害人的意思無關,這是加重強制,是公訴罪,被告只是在打迷糊仗。

沈佩璇嘆息──開了幾次庭,雙方提出一些證據,但都是繞在這個問題上;連另外兩名陪審法官都覺得這樣拖太久了,應該盡快處理。

但沈佩璇不願這麼快就做出不受理起訴的決定,是因為她的心證認為唐榮有問題!

不過現在連她都無法說服另外兩名法官,因為那兩位法官已經認為──如果小君不願意出面大聲辯駁,便可推論小君是自願與唐榮發生關系。

換句話說,就算在被害人身上采集到被告的,只要被害人不出面說她遭到性侵,反而在對質上接受了被告方面含混的說詞,便很難定罪。

所以,重點還是在小君到底是在怕什麼?為什麼小君要這麼怕唐榮?

回到辦公室,沈佩璇將法官袍月兌下;學姊急忙幫她接過,掛回衣帽架,然後趕回來觀察著她的表情。

「學姊,幫我打電話到地檢署,我想跟士揚說話。」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學姊撥著電話,「我早就說過,你一定要有所動作,這樣才能把人搶回來啊……」

不想多說,現在她的心已經沉澱了──她不是為了自己!

電話一撥通,立刻交給沈佩璇,她接過,「喂!是我。」

嚴士揚很訝異──兩人之間還彌漫著一點尷尬,她不想花時間在兩人的情緒上,立刻切入主題,「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以我想跟小君見一面。」

學姊听著,感到訝異極了,老天,這三角戀情的主角終于要攤牌了嗎?天啊……她可以親眼目睹嗎?

嚴士揚在電話那一頭,「……你要怎麼做?」他有點訝異,因為法官私下見被害人,確實有點奇怪。

「見到面見說吧!」說完就掛斷,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式。

學姊看著,「怎麼這樣就掛掉了?」

「不然呢?我跟士揚又沒別的事。」

「你們不是……」

「不是!就算曾經是,以後也不是了。」她很篤定,聲音冰冷,雖說不上無情,但至少超月兌了。

她不想卷入其中,不想讓自己為難,不想讓士揚為難──小君比她更需要士揚。

「你好傻。」

「也許吧……」其實她還是那句話──喜歡一個人,不一定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只要他能幸福快樂就好……

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那一句話。

嚴士揚本來要開車載她去,但沈佩璇拒絕;她自己搭了計程車過去──或許她也不想跟檢方走太近。

到了嚴士揚指定的地點,那男人等在那里看著她,「為什麼不搭我的車?」

「……我可不想等一下被告跳出來指責我私下跟檢察官見面。」

深呼吸,「那天的事,對不起。」

「不要說了,我不在意。」她真的不想多談,或許是因為現在是要處理公事,更或許她確實氣他。

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也是多年的好友,他就那樣指責她,一點都不怕她傷心。

「就在這里嗎?」

點頭,「你要怎麼做?」

「能怎麼做?勸她啊……那個唐榮,我也認為他有問題,可是小君的態度也是關鍵。」

嚴士揚點頭,事實上,他也是因為自己已經無路可走了,只好讓她來;他心里也盼望著小璇可以勸勸小君,可以開導她。

他拿出鑰匙,在沈佩璇面前打開門──這是檢方和警方特別找的地方,固定都會有員警駐守,保護小君的安全。

「你很用心,把被害人保護得很好。」

「我……」苦笑,他什麼都不是。

走進屋里,不等嚴士揚幫她將門推開,她的腳步很快,也不等他──此時此刻,她的心是真的放下了、不在乎了!

嚴士揚將門關上,看著她的背影,心里嘆息,他是真的話錯話了──現在的小璇就好像當年他還在讀大學時,他交女朋友,而小璇不再理他。

打開鋁門走進去,一進去就可以看見汪映君坐在里面的沙發上,听到開門聲還有點嚇到。

沈佩璇走進去,汪映君就這樣看著她,兩人互相對望。

她在汪映君身旁的位置坐下。「小君,對不起,這麼晚才來看你。」

汪映君擦著眼淚,看見了小璇,看見了這個很多年的好友,好像也看見了希望一樣。

沈佩璇伸出手抱住她,兩人彼此安慰,給彼此溫暖。

小君像是崩潰一樣,不停放聲哭泣;她的哭聲連沈佩璇都心酸,邊安慰她,邊擦著自己的淚水。

「小璇……嗚嗚──」

「我在這里,一切都沒事了……」

嚴士揚在一旁看著,表情也是痛苦的──他想起當年,想起那最快樂的學生生涯,他們現在都已長大了,他過得很好,可小君沒有,她就這樣跌落痛苦深淵,怎麼爬也爬不出來。

餅了好久好久,沈佩璇先開口,「小君,只有你自己可以幫你爬出來,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現在,除了你之外,沒人能幫你!」

「我……我好怕……」

抱著她,沒有放手,沈佩璇眼眶里的淚也是滿滿的。「你怕誰?」

「怕……我怕他……」

「唐榮嗎?」

听到那個名字,整個人像是被電流通過似的,渾身發抖。

「小君,你當年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到底是怎麼了?」

她發抖,渾身不斷發抖──這十年,她簡直就像是活在地獄里,那惡魔緊緊糾纏著她,不放過她,在她身上烙下痛苦的烙印。

沈佩璇還是抱著小君不放,給小君溫暖,給小君說出來的力量。

她知道,檢方問問題時一定是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問;但其實在面對這樣的受害者時是不能這麼急的。

終于,小君開口了……「那時候我就被他……被他……」她沒辦法繼續說,只用放聲哭泣來說明一切。

而他們,全都懂了!

「他十年前就傷害你了嗎?」看到小君點了頭,沈佩璇再問︰「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們?不來跟我們說?」

「不行!他有拍下來來……」

「什麼拍下來?」

小君渾身發抖,眼神渙散,淚水直落,「他有把強暴我的畫面拍下來……他說,只要我敢說,就把畫面拿給大家看……」

嚴士揚怒吼,「媽的!真是畜生。」

「你連你父母都沒有說嗎?」

「他們不會信的,他好恐怖,他是偽君子……他還帶我回去見爸媽,說要娶我……我爸媽就相信了……他說如果我敢跟我爸媽說,就要把影片給我爸媽看……」小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

「所以你並不願意嫁給唐榮?」

用力搖頭,「……我不知道跟誰說,我不敢說!我逃過好多次,但都被抓回去,然後……他……又傷害我……」她終于把話統統說了出來。

沈佩璇听著,邊安慰邊在腦海里組織著,心里更是確定;嚴士揚也是,他更激動,握緊拳頭,幾乎無法控制。

「不只我,還有別人……他還有傷害別人……他好變態,他都會拍下來……」汪映君痛哭著。

所以其實都有證據……

沈佩璇對著她說︰「小君,听我說,你必須站出來。」

「我不敢……他會殺了我的……」想起某天晚上逃跑那次,唐榮拿起刀在她身上亂劃,還刻上賤貨兩個字,已成為她一輩子的烙印。

「听我說,沒有人有資格傷害你!小君,你必須站出來,這樣才能救你自己。」沈佩璇也哭了,「該死的是那個畜生,憑什麼要你一輩子活在地獄?該下地獄的人是他,你沒有任何錯!」

「我……我不知道……」

「小君,站出來指控他,幫你自己也幫那些受害的人,讓她們也能站出來,小君,不要怕,我會保護你,士揚也會,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小君,站出來……」

汪映君哭著,不能自己的發抖──這十年來,每一次強暴的恐怖畫面都讓她渾身發抖,她已是身心俱疲。

「小君,你要振作起來,只有你自己可以讓你振作……況且你想跟士揚重新在一起嗎?知果想,你更必須站起來;小君,只有你先幫你自己,我們才能幫你,知道嗎?」

汪映君哭著,沈佩璇的話她倒是沒听得太清楚。

但是嚴士揚听到了,他皺著眉頭,隱約覺得小璇說話似乎不太妙,「小璇……」他想開口。

但是在此時,小君終于點了點頭,「可我會怕……」

「不要怕,你沒有做錯事,不用怕!懊怕的是那個畜生,小君,我們都需要你站出來,送那個畜生下地獄;小君,不用怕!」

她還在發抖,可小璇那充滿自信的眼神、那充滿勸慰的語氣安慰了她;她也想振作,卻總是受困于那曾受到重創而蟄伏在心中無法驅離的心魔,而不敢挺身,正如那回在對質時她不敢否認律師所提出的問題一樣──事實上,她想說的是,那不是,那是強暴……

沈佩璇擦掉眼淚,腦袋里想著,「士揚,我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現在他也沒轍,只能听沈佩璇的。

她看著小君,再看看嚴士揚,腦海里一片清楚──此時此刻,她無暇想到自己,這是她的工作,她只求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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