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不希望時間過得太快時,時間通常都消逝得特別快,轉眼間,期末考開始了,再眨個眼,結業典禮也舉行過了,然後夏嬋就不得不出發了。
「告訴爸爸媽媽,說我會常常寫信回來的。」視線戀戀不舍地從大姊、二姊、小妹臉上依序滑過去,夏嬋咬緊牙根強抑住心頭的慌懼和悲苦,還有逃回房里躲在被窩里的沖動。「你們……你們不要什麼都不做啊!太髒了隔壁的老鼠會跑過來的,煮飯也可以輪流煮,晚上家里盡量不要唱空城計,最近闖空門的特別多,還有……還有……」
「好了,阿嬋,該走了,會趕不上飛機的。」蘇總在門外頻頻看手表並催促。
「嗄?啊!好,那……那……大姊、二姊、小妹,再見了!」說完,夏嬋毅然i轉身,眼眶早已紅透了。
呆呆望著夏嬋跟隨蘇伯伯離去,剩下的三姊妹一句話也沒吭,只苦惱著︰今天的午餐誰煮?
※※※
雖然已經充分作足了心理準備,但是臨上飛機前,夏嬋還是差點效法茱麗亞羅勃茲扮演一出落跑新娘,幸好這種事她也是慢人一步,所以,當她心中的天使和惡魔還在打得難分難解之際,蘇伯伯就一把將她扯上了飛機,她這才死心,準備乖乖做她的祭品新娘。
直到下了飛機後,一見到聞名全世界的塞納河,她更是下定了決心︰既然逃不過,就好好享受蘇伯伯所能提供的一切吧!然而,她怎麼也沒料到,當她身著浪漫得不可思議的新娘禮服站在賽納河畔的教堂內時,翟仕禹竟然也出現了,而且緊伴在她身邊。
「咦?你……你怎麼也在這里?」她驚訝地問。可不等翟仕禹回答,她立刻又自己回答了自己。「啊!我知道了,你是伴郎對不對?」
反應真快!
翟仕禹但笑不語,她正想再問,神父已開始念那些冗長又沒有人听得懂的禱詞,她只好暫時閉上嘴。
可只不過一會兒而已,她就忍不住扯扯翟仕禹的禮服悄聲問︰「喂!你是不是站錯位置了?」她朝另一旁的蘇伯伯那邊瞄了一下。「伴郎應該站在新郎那邊,還有,那個有點老的伴娘應該站在我身邊才對吧?」
翟仕禹唇邊的笑意更深了,還是不說話。
「算了,反正現在交換也來不及了,可是待會兒你可別又搞錯什麼步驟了喔!那很糗的耶!」語畢,陡然發現神父白眉下的咖啡色眼珠子正狠狠地瞪住她,夏嬋趕緊低頭裝作不知道,也不敢再說話了。
在她頭上,翟仕禹和蘇總互覷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底發現同樣深濃的笑意。感覺得出來,蘇總很喜歡翟仕禹介紹給他的新娘──那個溫柔又嫻靜的中年新娘的確非常適合他,也很高興翟仕禹邀請他一起舉行婚禮。
終于,神父申吟般的祈禱證婚結束了,然後,他們在教堂的婚姻記錄簿上一簽下名字,接著……
「欸?」夏嬋兩眼錯愕地瞪著翟仕禹替她戴上戒指,「怎麼……怎麼是你幫我戴戒指呢?」回眸一瞥又瞧見蘇伯伯替「伴娘」戴戒指,她更是疑惑。「法國的婚禮習俗跟一般的不同嗎?」她茫然地問,並不斷來回觀察兩邊的情況,又被動地替翟仕禹戴上戒指。「真的好奇怪耶!居然要新娘和伴郎互戴戒指,新郎和伴娘互戴戒指,這樣不是……咦咦咦?你……你想干什麼?」
夏嬋瞪大兩顆又黑又圓的大眼楮,不知所措地盯著翟仕禹緩緩俯下腦袋來,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麼,直到他溫暖潮濕的唇辦覆上她,她頓時倒抽了口氣,瞬間凍結成一尊雕塑藝品。待他放開她的雙唇之後,她立刻發出憤怒的驚叫。
「你怎麼可以親我?我……欸?等等,等等,蘇伯伯,等等我啊!那……那是伴娘耶!你怎麼帶伴娘走了?」
挽著新婚妻子正待離開教堂的蘇總聞聲回過頭來,看得出來他有多努力才能忍住笑意。「阿嬋,怎麼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嗎?」
「嗄?」
「我是和她……」他瞄一眼他的新娘,「結婚,而你則是和他……」再望向翟仕禹。「結婚。」他已經快要憋不住笑了。這樣你明白了嗎?「
「欸?!」又圓又甜的臉蛋上頓時呈現一片疑呆樣。「你,…她……結婚?我……他……結婚?這……這……怎麼……怎麼……」
翟仕禹再也禁不住地轟然爆笑。
原來他的新娘子不只會慢人家一步,「厲害」一點的話,一百步、一千步都有可能!
※※※
塞納河畔羅浮爆旁靠近麗弗里街有兩個小噴泉廣場,與歌劇院大道相望的羅浮爆飯店,從1855年拿破侖三世下令創立至今,不知迎接了多少各國皇室政界的要人,可以說是巴黎頂尖級的旅館之一。
在羅浮爆飯店的兩百間客房里,每問都可看到不同的巴黎古跡美景︰歌劇院、皇家宮殿花園、羅浮爆等,坐在房間里就可以看到羅浮爆旺偉古樸的雕像,怪不得畢沙羅會在此流連忘返了。
但此刻,翟仕禹全然沒心情去欣賞那勞什子景物,夏嬋更沒有,她也看不到,因為她把自己鎖在更衣室里了。
「小嬋,別這樣,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呀!」翟仕禹隔著門對里面低聲央求。
夏嬋很用力的先哼一聲給他听,再控訴,」你在戲弄我!」
「沒有哇!我真的只是想讓你驚喜的嘛!」
「剛剛真的很糗耶!」
何止糗,那時她好像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似的。
「對不起嘛!」說對不起,翟仕禹臉上卻仍忍不住笑意。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呆喔!」
何止呆,她簡直是白疑到家了!
「對不起啦!」他差點笑出聲來。
「我真的很討厭那樣!」
都怪孫成麟那張烏鴉嘴,驚喜真的變成驚死了!
「我發誓以後不會再那樣了好不好?」
「……真的不會了?」
不可能再來一次婚禮吧?「我發誓!」
「……好嘛,那……那就原諒你一次好了。」
听她的口氣應該是沒事了,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沒有出來,翟仕禹正感疑惑地想再問一下,卻听見門鎖打開的聲音,但她依然沒有出現,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自行打開門,卻見她低垂著腦袋坐在行李箱上,從她鮮紅的耳垂上,可以想見她的臉有多紅艷。
他悄然進入蹲在她面前,然後輕輕抬起她的臉蛋──果然像火一般艷紅。
「怎麼了?」
「我……」她羞赧地瞟他一眼,而後囁嚅道︰「我沒想到是你,所以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這樣……真的很不好意思耶!」
翟仕禹爽朗的笑了,並雙手一托將她抱起來,她驚呼一聲,急忙圈住他的脖子。
「干嘛這樣啊!我又不累。」
「這是外國人的習慣,新郎都要抱著新娘過門檻的。」說著,翟仕禹抱著她走出更衣室,「雖然這不是大門,不過一樣是門。」而後將她輕放在古雅的大床上。「我就是擔心你會太緊張,所以過去一個多月來都天天去找你,這樣還不能讓你習慣一點嗎?」
「不是不習慣你啦!只是很意外嘛!」令人驚喜的意外。夏嬋偷覷他一下。「不過,蘇伯伯他……」
「蘇總同意那位佟小姐比較適合他,至于你……」翟仕禹扯開領帶丟到化妝台上。「則比較適合我。」
「但是……」夏嬋擔心地瞅著他。「可以這樣嗎?」
「為什麼不可以?」翟仕禹再月兌下外套扔到小沙發上。「蘇總拿父母同意書給你父母簽的時候,也曾經暗示你爸爸和你結婚的人不一定是他,但你爸爸卻說……」他停住,神情遲疑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猶豫著該不該對她說實話。
看出他的躊躇,夏嬋也遲疑了下才問︰「爸爸說什麼?」
眉頭攬了半天,翟仕禹終于決定了︰老實告訴她吧!」你爸爸說,對象如果不是他認識的人,那麼‘聘金’就要加倍。」意即熟人半價,轉介的客戶全價。
也就是說,夏明義不管女兒嫁豬嫁狗或嫁竊蝦蟆,只要價錢談得攏就行了。
夏嬋呆了呆,繼而哦一聲,然後就沒聲音了。片刻後,她才低喃,」難怪爸爸拿了錢就回大陸,連媽媽也跟著去了,原來是……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對我解釋。」對象是認識的長輩已經夠委屈的了,陌生老頭子更悲哀,爸爸媽媽怎麼說得出口呢?
翟仕禹注視她半晌,而後在她身邊坐下。」你不生氣嗎?」他輕聲問。
「生氣?」夏嬋微微一愣。「為什麼要生氣?不管對象是誰,無論爸爸拿了多少錢,情況不都一樣嗎?」
頗意外她竟然這麼想得開,又深深凝視她好一會兒後,翟仕禹才溫柔地撫挲著她的臉頰喟嘆道︰「你很善良,也很孝順。」
「我盡量。」夏嬋隨口應道,跟著又問︰「那麼……」她雙眸一眨。「那筆錢是你拿出來的?」
翟仕禹頷首。目光頤著手悄悄移動的方向往下移,心神也隨之開始分散了。
沒注意到他的手在干什麼,夏嬋兀自再問︰「比蘇伯伯答應爸爸的數目加倍?」
翟仕禹再次頷首,注意力幾乎完全不在她的問話上了。
驚嘆地哇了一聲,」那可是一筆很大的數目耶!」夏嬋喃喃道。
修長的手流連在她細白的頸項上,猶豫著不知道該繼續往下或往上。」對我來講,那只是零頭小數。」翟仕禹心不在焉地說,兩道有所企圖的視線悄悄溜進她被衣服遮住的胸部。往下?
「哦!」想了想,臉上又浮起不解的神情,「可是……」夏嬋微微傾斜著腦袋,一雙圓圓的眼珠子困惑地盯在他臉上。」你又是為什麼一定要和我結婚呢?」
還是先往上吧!」這個嘛……」翟仕禹匆地探手將毫無防備的夏嬋擁入懷中。「以後再告訴你,因為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被了,他已經忍耐得夠久了!每一次見面,他都得費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讓自己的眼光避開他不該注意的地方。現在,他終于可以隨心所欲了,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談話上,否則,沒等她問完,他就會因為欲求不滿而抓狂了!
表面斯文的大野狼已經開始在流口水了,小紅帽卻仍是滿眼純真地堆滿一臉好奇。「什麼事?」
「唔……老實說,我啊!一直想……」大野狼輕語,並將小紅帽的腦袋輕輕轉過去,再拂開頭發,雙眸同時朝她的頸後側面,靠近耳後的下方凝注過去,「……再看看……」聲音驀地消失,大野狼不由自主地倒抽了口氣。「天哪!好性感。」
「嗄?!」小紅帽詫異地想扭過頭去看看他到底在看什麼,卻被他硬扳著不能動。「你在說什麼呀?」
「實在是太性感了!」大野狼彷佛沒听見似的繼續作夢般的低喃,並輕撫著她柔細白女敕的頸項。
「你……你到底在看什……啊!」
猝不及防之下,小紅帽又被大野狼扯開了上衣,露出戴著蕾絲的胸脯。咕噥一聲,大野狼雙目暴睜,垂涎欲滴地盯在她的胸脯上,並無法自制地喘息起來。
「天哪!真是太美了。」
「欸?」
大野狼終于撕下和善的假面具露出野獸般的猙獰面孔了,小紅帽卻猶渾然不覺地只顧低頭瞪著自己的胸部錯愕不已。
美?哪里美啊?她的胸部耳算大,也不太豐滿,更沒有什麼優美的曲線,到底美在哪里啊?難不成是她的很美?
正當她絞盡腦汁地想要找尋答案時,一陣拉扯,她不由自主地又月兌口驚呼,」啊∼∼你又想干嘛?」小紅嘬終于開始覺得不太對了,本能地一手護住胸部,一手拚命抵抗隨手的侵襲。
但是,大野狼全然不理會小紅帽的抗拒,兀自迫不及待地又拉又扯,一心只想盡快除去小紅帽的衣服以逞獸欲。可憐的小紅帽,無論她如何掙扎抵抗,終究還是敵不過大野狼蓄積多時的。
「喂!喂!」她不禁惶恐地大叫。「你究竟想要干什麼嘛?」
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她竟然還搞不清楚狀況?!
「我要……我要你!」大野狼滿嘴口水,連話都講不「輪轉」了。
小紅帽大吃一驚。「耶?你怎麼可以……」
「我們結婚了!」
也對,可是……」現在是白天耶!」
謗本沒听到她的抗議,大野狼兀自一邊月兌她的衣服,一邊瞪大眼楮在她身上搜尋著。
「老天,這里也……太美了!太美了!」他輕撫過她的肚臍側上方。
「喂喂喂!你……拜托你不要這樣嚇人好不好?」他的嘴巴好像饑渴得快要流出口水來了。
「該死,這里也……哦!太迷人了。」他輕撫過她的小骯。
「你你你……你真的很恐怖耶!」他的眼楮也好像饑渴得快要流出口水來了。
「這里竟然也……」他輕撫過她的大腿內側。「不行,我受不了了!」
「咦?」他不是真的想吃了她吧?「啊?你想干什……啊∼∼」
兩個鐘頭後,心滿意足的大野狼寶貝兮兮地抱著筋疲力盡的小紅帽,又寵又愛的在她的嬌靨上又啄又吻。
「上帝,簡直不敢相信,兩百五十、不、三百分!」
「呃?!」
※※※
大野狼窩在飯店里整整吃了小紅帽四天之後,才決定剩下的以後慢慢吃,現在先帶小紅帽到處去逛逛,免得她不肯再讓他吃了。
听歌劇、看紅磨坊的表演,在高級PUB的派對里大聲歡笑,到舞廳教她跳舞,大野狼……不,翟仕禹還帶小紅帽……不,夏嬋去羅納河亞爾卑靳山滑雪,又帶她到勃根第教她品嘗美酒,接著跑到弗瓦去逛中世紀市集,然後就離開法國到其他國家去。
在西班牙看斗牛,到維也納參加歐羅夫斯基親王的社交晚會,在愛琴海五大島之間徜佯遨游,到義大利看中古世紀競技比賽,還跑到蘇黎世拍賣場去跟人家亂喊價,結果不小心買到了一幅誰也看不懂的印象派畫作。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夏嬋苦著一張圓臉,可憐兮兮地瞅著翟仕禹。「沒有破產吧?」
翟仕禹不禁莞爾。「放心吧!你再買一百幅,我也破不了產。」
夏嬋驚訝地眨了眨眼。」咦?真的嗎?那你不就比蘇伯伯更有錢了。」
「大概吧!」
夏嬋雙眼一亮,旋即堆起一臉諂媚的笑容。」那我可不可以買一些禮物給我姊姊和妹妹,還有同學和老師?」
「可以啊!你愛怎麼買就怎麼買,隨便你。」
于是,夏嬋便興高采烈地拉著翟仕禹到處去采買購物,奇怪的是,她很少為自己買東西,也沒有看到翟仕禹為她買什麼,可是,她的服裝首飾配件之類的東西卻越來越多,多到她開始懷疑這輩子穿不穿得完。
然後,翟仕禹帶她到德國去見了一位特別的人,一位金發金眸的德國人,那是個非常溫和穩重的男人,跟翟仕禹一樣高,但比翟仕禹稍微多了一點點肌肉,乍見之下似乎是個冷漠刻板的人,可再仔細一瞧,才發現他的眼底總是蕩漾著一抹詼諧的笑意。
他們一見面,就熱情地相互拍肩搭背拍得闢哩啪啦響,同時以流利的德文戲譫地調侃對方,並哈哈大笑,彼此似乎都很高興見到對方。直到翟仕禹看著她對那男人說了幾句話,那男人才注意到她,並驚訝地問了一句什麼,翟仕禹點點頭,那男人頓時冒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之後,他們就改用中文交談了──那個德國男人的中文居然非常標準。
「你這小子,真奸詐,居然瞞著大家偷偷結婚了!」那男人狠狠地揍了翟仕禹一拳。
翟仕禹齜牙咧嘴地揉著肩膀,卻還得意洋洋的笑著。「嘿嘿嘿!我這不叫好詐,叫聰明。」
那男人雙眉一挑,冷冷一笑。「哼哼,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一劫了嗎?告訴你,沒那麼容易,我們三個一定會想出一個最好的點子整死你的,你等著接招吧!」
「來就來嘛,誰怕誰呀!」翟仕禹滿不在乎地接下戰帖。
忍不住又揍了他一拳,那男人才轉而對她綻放出親切的笑容。「我叫柯倫夫,是這混蛋小子的大哥,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家族。另外先報備一下,那小子欠我們三位哥哥一筆債,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討回來,屆時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們……」
他還沒說完,夏嬋已經笑得不可遏抑了。「不會,不會,只要不整到我頭上來就不要緊,請盡量,不過,如果可以讓我摻一卡的話那就更……更好!」她早就听翟仕禹提起過他和三位哥哥的「恩怨」了,在爆笑之余,實在不得不承認他實在是有夠頑皮惡劣的。
「好過分喔,小嬋!」翟仕禹立刻抗議過來了。「我是你老公耶!居然幫別人來欺負我。」
夏嬋頑皮地皺皺鼻子,模樣可愛透了。「你自找的咩!」
「沒良心的女人!」翟仕禹忿忿地道。
「惡劣的男人!」夏嬋馬上還以顏色。
「殘酷的女人!」
「奸詐的男人!」
「無情無義的女人!」
「狡猾下流的男人!」
翟仕禹雙眼徐徐眯了起來。這個老是慢人一步的小女生,這種時候反應居然這麼快?好,那就……
「任性的女人!」
「霸道的男人!」
「……最性感的女人。」
「最勇猛的……啊!」驟然一聲低呼,夏嬋慌忙捂住嘴,滿臉通紅、尷尬無比。「討……討厭啦,你好詐喔!」
翟仕禹朗聲大笑著俯身在她高高噘起的紅唇上啄了一下。「你真可愛,小嬋。」
夏嬋不依地別開頭,翟仕禹忙低聲求饒,一旁的柯倫夫看得暗暗驚訝不已。
就像他在外人面前一逕是個冷漠刻板的德國人一樣,除了在養母和兄弟問之外,翟仕禹在外人面前也總是表現得像個標準的英國紳士,溫文體貼又彬彬有禮。特別是面對女人之際──即便是交往中的女友,他更是一板一眼,而且相當頑固地保持一段令人又愛又氣的距離,教人既愛他的體貼尊重,也氣他的尊重體貼。
但此際,在他的小妻子面前,他全然拋開了所有的精美包裝,率性地袒露出所有的真性情,甚至比和兄弟之間更親匿。這個小女孩到底……
何倫夫驀地長臂一伸抓來小弟質問,「小子,過去你最愛的就是游泳,夏天游、春天游、秋天游,連冬天也游,只要有空就去游泳,對吧?」他意有所指地問。
翟仕禹倏地咧嘴一笑。「沒錯。」對自己的兄弟,他毫不隱瞞自己特殊的癖好,但在美國的養母卻毫不知情,因為他不認為女人能了解男人某些奇特的習性,即使那女人閱歷再豐富也一樣。
「可是以後你不會了?」
翟仕禹搖搖頭。「不需要了。」
柯倫夫朝一臉茫然的夏嬋瞄了一下。「她幾分?」
翟仕禹慢條斯理地比出三根手指頭,柯倫夫見狀,不由得大大一愣。
「才三十分?那你怎麼……」
「錯,是三百分!」
柯倫夫又是一愣,繼而大吃一驚。「三……三百分?!」
「剛開始我以為她只有四十分,認識更深一層之後,增加到兩百分,」翟仕禹慢吞吞地說。「婚後才發現她有三百分,我自己也很意外。」
柯倫夫張口結舌地呆了片刻。「真沒想到你居然找得到,原以為這世上不可能會有那種能完全符合你的標準的女人說。」
翟仕禹洋洋得意地將夏嬋擁入懷中。「耐心啊!柯倫夫,因為我有耐心啊!」
柯倫夫一听,雙眉譏諷地一聳,正待開口反擊回去,可瞬間後又攬了起來。「可是這麼一來……」他停住,隨即若無其事地笑道︰「以後再說吧!現在,先回我家見見妮娃再說。」
妮娃是柯倫夫的妻子,一個很有趣的女人,有點迷糊,有點健忘。
請她遞醬油給你,她會端給你又松又軟的蛋糕,然後開始滔滔不絕的宣揚這種藍莓蛋糕的美味──明明是黑森林蛋糕說;或者正在倒茶,可她一開口說話就忘了,然後倒得滿桌都是茶水,甚至還流泄到她的裙子上了,她仍一無所覺,人家拚命喊停,她還莫名其妙的問︰「停什麼?」
真奇怪她的手怎麼不會酸?
乍見之下,妮娃非常像似中國人,不僅黑發黑眼,皮膚也是東方人的膚色,可仔細一瞧,她的五官又比中國人深邃多了,也很像印度人,但又不像印度人那般黝黑,而且她不太會講中文,不過,夏嬋還是勉強听得懂,雖然有時候需要做一點猜謎游戲。
最特別的是,妮娃是個看上去有點粗俗土氣的小女人,怎麼看都配不上英挺威武,擁有帝王般架式的柯倫夫,但柯倫夫凝視她的目光卻是那股深情,如此摯愛。
「告訴你,柯倫夫和妮娃的相識相愛過程很爆笑喔!」在柯倫夫忙著收拾妮娃闖下的第N百次禍時,翟仕禹悄悄向夏嬋透露。「四年前我大學畢業,在正式接手亞洲分部之前,我特別要求四兄弟一塊兒去做一次探險旅行,因為以後恐怕大家都會忙得沒有機會相聚了……」
他低低敘述著,邊瞧著妮娃欲幫忙卻越幫越忙,柯倫夫想嘆個氣都要別開頭去偷偷嘆氣。「……所以說,柯倫夫真的很可憐,雖然是妮娃救了他一命,但隨後他就差點被妮娃的迷糊給活活整死了;而且,明明自己都快斷氣了,還要安慰哭得慘兮兮的妮娃說他不會死,就算他死了也不是她害死的,而是……而是……」
他憋不住地嗆笑一聲。「他……他隨便一指就指住了三哥,老天,你真該看看三哥當時的表情,既驚愕又莫名其妙,而且非常委屈無奈,還得順著大哥的心意拚命點頭承認自己就是殺人凶手,天哪!我看了都想替他哭。」
可以想像得出來。「真可憐。」夏嬋欣羨地注視著柯倫夫軟聲安慰沮喪的妮娃,跟著又擠眉弄眼地想盡辦法要讓妮娃破涕為笑。「不過,他們倆真的好恩愛呢!」
擁緊了懷中的小妻子,翟仕禹輕輕一啄她誘人的臉頰。
「我們也會的,」他低低呢喃。「我保證,我們也會的。」
※※※
一般人游覽德國總不外乎波昂、漢堡、柏林、慕尼黑等這些如同德意志的通衢大道股光鮮亮麗的大城,可是當我們悠游在目迷十色的燈火輝煌中時,卻也同時失去了深入德意志內涵的機會。只有德國人自己才知道在那些呈現真實生活的鄉村小鎮和自然的山區流域中才能領略到真正的德意志風情,所以,柯倫夫暫時拋下了工作,帶著妻子和小弟夫妻倆深入探索德意志的迷人風貌。
繽紛燦爛的石楠花之路,多腦河畔的羅曼蒂克大道,生氣勃勃的阿爾卑斯山,一畦畦向日葵和小麥田構成了秀色可餐的田野風光,星羅棋布的漂亮小城、黑森林的溫泉、檸檬黃和薄荷綠的古堡,以及散發綠色健康氣息的濃密森林,安詳浪漫的氣氛,如詩如夢的情境,令人無法自己的深深贊嘆並沉醉于其中。
雖然德國歷經兩次大戰,飽受戰爭貧窮之苦,卻因此保留了大部分的田園景觀與古老建築,在這里,彷佛走過時光隧道,回到了古老的過去……
這日,他們經過楓樹濃郁的山路來到一座昔日古老鹽道的中途小鎮,這是一座位在自然保護區內,完全拒絕機械文明,必須轉乘馬車前往的迷人小鄉鎮。小鎮清新可人,圍繞著充滿古意的露明木造式房舍以及18、19世紀的山牆式建築,鄰近是充滿湖泊的小森林,景色自然淳樸。
迸樸的小旅店中,夏嬋與妮娃仍在努力奮斗,又刀又叉的進攻滿桌的德國傳統佳肴,巴伐利亞烤豬腳、煎豬排配香菇鮮女乃油醬汁、烤鵝腿和醋腌過的紫葉甘藍、豬肝作的火腿片、煎蛙魚排和馬鈴薯粉作的QQ小面團,光是看著就夠令人垂涎三尺,一經開動,更是停不下贊嘆不已的咀嚼聲。
至于翟仕禹和柯倫夫,則早已各端著一大杯滿是泡沫的麥芽啤酒跑到外面去了,兩個男人相偕佇立在清純的小湖泊旁,靜靜享受安寧恬淡的氣氳。
「你那些小表們又被抓到美國去了?」
柯倫夫聞言,自我解嘲地笑了一聲。「錯,是他們一直沒有回來過。」
翟仕禹不禁也笑了。「媽媽不放他們回來?」
柯倫夫無奈的輕嘆。「所以,我只好有空就帶妮娃去美國看他們了。」
「真可憐,我好同情你,真的!」翟仕禹的語氣似乎相當有誠意,可是他鹼上那一大朵幸災樂禍的笑容卻完全個是那麼一回事,柯倫夫看了不禁心頭火起。
「你別太得意,你的麻煩才大呢!」
「我?我會有什麼麻煩?」翟仕禹不以為意。
柯倫夫眼神怪異地注視他片刻,而後轉過臉去凝視著波平如鏡的湖面,先喝了一大口啤酒,留下滿嘴泡沫後才徐徐開口。
「你知道媽為什麼要催促你結婚嗎?」
「因為你們都結婚了呀!」
「那也是原因之一,不過……」柯倫夫轅了頓,嘴角突然奇異的揚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媽真的以為你不能人道嗎?」
翟仕禹微微一愣,繼而驚叫,「欸?為什麼?」
「因為你交往過那麼多女友,卻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女人上過床。」
「那是因為她們沒有辦法挑起我的!」翟仕禹辯駁,繼而眉蜂一皺,「等等,這種事媽怎麼會知道?」他疑惑地道。
「茱迪告訴她的。」
「茱迪?」翟仕禹更是不解。「她又怎麼會知道?」
「她……」柯倫夫有點忍俊不住地咳了咳。「一個一個去問的。」
「什麼?!」翟仕禹驚呼,隨即慍怒地沉下了臉色。「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柯倫夫霍然轉過身來面對他。「因為她喜歡你。」
翟仕禹愣了一下,旋即拚命搖頭否認。「不可能,我們倆一見面就吵,她討厭我,我也討厭她,這是非常明顯的事實,你不要胡說八道!」
柯倫夫微微一嘆。「老實說,我也很意外,但她是真的喜歡你,可是因為她自尊心太強,又太驕傲,所以不想在你面前示弱,因此才會一見面就和你吵,免得被你看出來她喜歡你,這是媽告訴我的。事實上,她也的確只和你一見面就吵,不是嗎?」
翟仕禹頓時呆住了。
茱迪是他養母至友的孤女,雖然沒有正式領養,但也是他養母一手帶大的,也可以算是他們的小妹妹,從小一塊兒玩到大,他們之間也的確像兄妹一樣。但不知道為什麼,茱迪與三位哥哥相處得相當自然,獨獨對他很感冒,每次兩人一見面,不超過三分鐘就開始互轟炮火,所以,他都盡量避免和她踫面,沒想到她居然……
「更糟糕的是,媽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以為你和茱迪一樣,因為不想讓她知道你喜歡她,所以也故意和她吵。」
「喂!這……這未免太離譜了吧?」翟仕禹啼笑皆非地抗議。「我要是真的喜歡她,不會直接跟她說嗎?反正媽媽本來就希望我們其中之一能和茱迪結婚,雖然不勉強我們,但她總是這麼說,不是嗎?」
「可是,如果你不能人道的話,」柯倫夫詼諧地眨著眼。「那你怎麼好意思要茱迪和你結婚呢?」
「咦?這……」翟仕禹呆了呆,繼而白眼一翻。「Shit,原來媽是說真的!」
「媽說過什麼了?」
翟仕禹苦笑。「媽說,如果我不能人道的話,她會幫我找一個不在意能不能辦事的女人和我結婚。」
柯倫夫哈哈一笑。「一定指的是茱迪了!」
翟仕禹無奈地搖搖頭,隨即又朝柯倫夫瞪眼過去,目光充滿了埋怨的意味。「你為什麼不替我跟媽說明一下?」
柯倫夫聳聳肩。「這是你的隱私,沒有你的同意,我怎能隨便說出去呢?更何況,以媽那種頑固的個性,既然她已經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了,想拿你那種荒唐的癖性去說服她,你以為能有幾成機會讓她相信?」
翟仕禹窒了一下。「三……三成?」
何倫夫雙眉一揚。「三成?」
翟仕禹張了張嘴,繼而泄氣地嘆了口氣。「半成都不到。」
「答對了,你真聰明!」柯倫夫眉開眼笑地稱贊他。「值得嘉獎!」
「Shit!」翟仕禹沮喪地詛咒。「這下子只好等小嬋懷孕之後再讓媽知道我已經結婚了,否則,無論我怎麼解釋都沒用,搞不好還會以為小嬋是被我拿來當犧牲品做樣子給她看的。」
「可是你老婆才十七歲,她願意那麼早生孩子嗎?」
「她自己都說了,寧願早點生,這樣她就可以早點輕松了。」
「這樣就好。」柯倫夫搭上他的肩。「總之,媽雖然希望你能和茱迪結婚,但她絕不會勉強你,所以,只要你能讓她明白小嬋的確是你自己想要的女人,這樣她自然會替茱迪另做安排了。」
「真希望那兩個女人不要那麼可笑。」翟仕禹嘆道。
「這種話你最好不要讓她們听見,」柯倫夫警告。「否則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你以為我是白疑嗎?」翟仕禹嗤之以鼻地翻了一下眼珠子。
「不是就好。那麼,希望你老婆盡快懷孕,」說著,柯倫夫舉起啤酒杯。「乾杯!」
翟仕禹也舉起胖胖的啤酒杯和他的輕踫了一下。「乾杯!」
兩人一塊兒把那杯足有五百CC的啤酒一口飲乾,然後滿足地拭去唇邊的泡沫。
「真香!」柯倫夫贊嘆。
「真脹!」翟仕禹咕噥。
「走,回去找我們的老婆吧!」
「好,找我那個世界上最可愛的親親老婆去也!」
「唔……很抱歉我這麼說,但是,我認為我老婆比較可愛。」
「哪是,我老婆更可愛!」
「不,不,你老婆的確是很可愛沒錯,但還是沒有我老婆那麼可愛。」
「你眼楮有毛病嗎?怎麼看都是我老婆比較可愛嘛!」
「藍斯,我是你大哥,閱歷比你豐富,看人方面當然是我比較準確。」
「笑死人了,你交往過的女人有我那麼多嗎?」
「你這小子……」
于是,兄弟倆為了可愛的老婆一路吵回旅店,然而不過片刻後,從旅店中便爆出兩聲憤怒的大吼。
「你們這兩個女人真是瘋了,居然想把這些菜都吃光!」
「白疑啊你們,你們不怕把肚子撐爆嗎?」
※※※
歐洲雖然尚不及亞洲的四分之一,但它豐富的神話傳說、歷史文化和風土人情卻也不是三天兩頭就可以欣賞完的,而且這是度蜜月,不是作秀趕場,就是要慢慢的來,好好的看,盡情的享受,有時候窩在床上過一整天,這才是真正的甜蜜時光。不過這樣一來,他們是不太可能在開學之前就把整個歐洲給走透透了。
終于,到了他們不得下回台灣的前一天……
在可以俯視萊因河綺麗風光的別墅套房里,隨風飄揚的緹花窗廉外,萊因河徐徐蜿蜒而過,那些青翠的山丘、燦爛的葡萄園和浪漫的古堡宛如一幅幅裱框的幽美風景畫,令人心動、教人著迷,可是夏嬋卻趴在床上看電視,白白浪費了那片璀璨的旖旎美景。
然而,按鍵一個個按過去,竟然沒有一台她看得懂的──她不懂德文咩!
片刻後,她終于放棄了。
「老公。」
「旁,翟仕禹盯住電腦螢幕察看公司的狀況。「嗯?」
「如果我考不上大學怎麼辦?」
「那就不要念啊!我又不要求你一定要念大學。」他要的是她,又不定文憑,文憑他自己多的是,看是要小學、中學、大學,還是碩士、博士,任君選擇。
「可是……」夏嬋沮喪著臉四腳爬到他身邊。「人家想念嘛!」
翟仕禹不以為然地瞟她一眼。」你的成績很爛耶!」這已經是很客氣的說法了。
「我知道嘛!所以說……嘿嘿,」夏嬋又咧出滿臉的討好笑容。「你幫我補習好不好?」
「補習?」翟仕禹又瞥她一眼。「你真的很想念大學?」
「對啊!」
「非常非常想?」
「非常非常想!」
「好吧!我可以幫你補習,反正你又不笨,應該沒問題的。可是……」翟仕禹終于把全副注意力從電腦螢幕轉移到夏嬋身上了。「我是有條件的喔!」
夏嬋立瓤翻身爬起來,正經八百地跪坐在他身邊,「只要你能讓我考上大學,什麼條件我都答應!」話落,她隨即擺出一副聆听指示的模樣。
「不只一個喔!」
「沒問題,你說!」
翟仕禹滿意的笑了。她老是慢人家一步,所以他就得快人家一步。
「好,那就……唔……」他略一思索。「首先,不準讓你姊姊和妹妹們知道你不是和蘇總結婚,而是和我。」
「咦?為什麼?」
翟仕禹哼了哼。」根據你的描述,我可以想像得到你那些姊妹們有多麼任性自私,一旦讓她們知道你是和我結婚的話,她們肯定會天天跑到我們家來騷擾,搞不好還會賴在我們家不走了,那我可受不了。」
「哎呀!」夏嬋驚訝地彈了一下手指。「你沒見過她們,居然還這麼了解她們啊!」翟仕禹猛一皺眉,見狀,她脖子一縮忙道︰「好,好,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她們的,我也不喜歡那樣啊!別人我不敢說,可小妹若知道了,保證她會直接搬到我們家來住。」想了想,她傻笑著又說︰「呃……說不定二姊也會耶!還有大姊可能也……」
翟仕禹臉一沉。」絕對不許!」
「好嘛,好嘛!」夏嬋趕緊換上另一副安撫的笑容。「我保證不會告訴她們嘛!」
入眼她嬌憨的笑容,翟仕禹不覺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拿你沒轍,好吧!那第二個條件我要你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