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全世界人民滿懷激情迎來新千禧年時,萬萬沒有料到新千禧年帶來的卻是頻繁的自然災害和人為慘劇,特別是2003年,無疑是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最驚心動魄的一年。
一月,SARS從廣東佛山、河源、中山、江門和廣州等城市擴散到北京、香港、越南、台灣、新加坡和加拿大等地。
二月,為期一個多月的洪水使南非、博茨瓦納、莫三比克和辛巴威等國蒙受重大損失,據官方統計,這場五十年不遇的自然災害造成至少一百萬人無家可歸。
三月,美國和英國向伊拉克宣戰,打了一場看似速戰速決的戰爭,陣亡總數不到兩百人。然而在隨後的維和任務中,聯軍平均每天遭受二十至五十次襲擊,陣亡人數不斷攀升。
四月,豆芽又生下一個不知究竟是男或女的嬰兒,銀發藍眼,額頭上燃燒著一朵熾熱的火焰,同樣有六對翅膀。豆芽哭笑不得,路希宣稱他終于有個女兒了,于是加百列為她取名︰赫莉兒——愛之天使。
五月,阿爾及利亞發生6.7級地震,造成兩千多人死亡,九千人受傷。
六月,印度熱浪襲擊,全國大部分地區保持在40℃以上,死亡千余人;歐洲同樣籠罩在酷熱的高溫之下,義大利氣溫比常年同期偏高6℃至10℃……
「嘖,好久沒見到這種景象了,還真有點懷念呢!」
瞧見整面電視牆上又是一片慘狀,簡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來臨,沙利葉信口揶揄道,羅弗寇尾隨在後。
「不,不一樣,他不太一樣。」
沒錯,路希不再像自閉癥兒那樣晃來晃去,嘴里也沒有彷佛神父念禱詞似的喃喃念個不停,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注視著,目不轉楮。
「路希?」
應聲回過眸來的是黑色的眼,旋即又轉回去。「她仍舊不相信我。」
沙利葉與羅弗寇相覦一眼,隨即一人一邊在兩旁落坐。
「呃,路西法……」沙利葉戰戰兢兢地叫出這個禁忌的名字,停了一下,見他沒有生氣,方才繼續說下去。「我還是不明白,雅娜爾是天使,她怎麼可能會毀滅這個世界,這理當是惡魔的企圖吧?」
「錯,我們只想佔有這個世界,並不想毀滅它,想毀滅它的是創世之神,而雅娜爾是創世天使之一,這世界便要經由她的手來毀滅,所以,第六支金碗就掌握在她手里。」
「七印、七號、七金碗……老天!」沙利葉驚恐地低喃。「過去我一直听下懂你亂七八糟的在說些什麼,原來你是在說這個,啟示錄上所預言的最後審判之日來臨了嗎?而雅娜爾就是負責傾倒第六支災難之碗的天使嗎?」
「是的,」低沉的聲音黯然道︰「第六支金碗之後便是最後一支金碗,盛滿足以毀滅這個世界的末後之災,一旦傾倒之後,最後審判日便再也阻止不了了。」
「上帝!」羅弗寇驚駭得眼鏡掉了一半。
「但、但……你又憑什麼能夠阻止她呢?」
路西法沉默許久。
「最後審判之日原該在一千多年前降臨,為了阻止這個世界被創世之神搶去,地獄七撒旦便各自從七位持金碗的天使中挑選對象去盡全力誘惑他們背叛神,可是其中六位撒旦都失敗了,唯有……」
「你成功了?」沙利葉沖口而出。
「是的,我成功了,雅娜爾愛上了我,可是……」路西法苦笑。「我也愛上了她,所以我不能讓神毀滅這個世界,也不可以讓撒旦佔有這個世界,因為我不能回天界,雅娜爾也不可能陪我下地獄,我們只能在這個世界共存……」
「既然雅娜爾愛上了你,那……」
「但她不相信我,撒旦是沒有心也沒有靈魂的,她怎能相信一個沒有心又沒有靈魂的人的愛呢?」
「說的也是,換了是我我也不信。」沙利葉嘀咕,黑郁郁的眸子橫過來,他心頭一顫,忙低頭裝作不知道。
看他可憐,羅弗寇趕緊提出問題替他解圍。「她不相信你愛她,然後呢?」
黑眸轉回去盯住電視牆。「她不但不相信我愛她,也不願意背叛神,但為了她對我的愛,她設法說服神延後末世的降臨,讓我有機會證明我是真的愛她,並自願降生人世,也給人類一個機會證明這個世界尚不是無藥可救。可是……」
他冷冷一笑。「神為了證明他下達最後審判日的決定沒有錯,竟然讓她一降生便嘗盡人間所有苦難,這世上並不全是惡人,但她卻不會有機會踫上好人,只為了要她親身體會這個世界確實不值得再維護下去……」
「所以她才會有那麼淒慘的過去。」羅弗寇低語。「那你呢?你又為什麼要降生人界?」
「我需要心和靈魂來證明我愛她,還有,我也必須阻止她毀滅這個世界。」
「但,為什麼是千年後的現在?」
「神與魔千年一戰的約定又將屆臨,在那之前是神的最後期限。」
羅弗寇驚喘。「你是說……」
「是的,撒旦又要向天挑戰,所以撒但葉才會急著找我回去。」
羅弗寇與沙利葉相顧失色。「什……什麼時候?」
「5766年阿伏月第九日。」
羅弗寇與沙利葉兩皆一愣。「5766年?」
「2006年。」
「上帝,只剩下兩年多!」羅弗寇兩人駭得臉色發白。「在那之前,我們得盡快讓她相信不可,不然……」
沙利葉驀然噤聲,猛然轉注辦公室門口,羅弗寇隨之看過去,赫然發現豆芽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久,神情怪異,有點驚慌,有點不知所措,一見到他們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不覺怒叫起來。
「你們……你們怎麼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來,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什麼雅娜爾、什麼末日審判,去他的,我全都不知道,也跟我無關,你……你們不要相信那種無稽的神話好不好?太可笑了啦!」
深長地嘆了口氣,路西法緩緩起身,徐徐步向她,烏黑的眸子哀傷地凝住她。
「雅娜爾、雅娜爾,我最愛的雅娜爾,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他到底在跟誰講話?她?還是雅娜爾?
「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能相信我呢?」蕭索的無奈、愁郁的低吟。
事實上,現在她誰也不信,包括她自己。
「阻止他們吧!阻止他們毀滅這個世界,」溫柔地,烏黑的唇瓣貼在她耳畔,冷幽幽的氣息淒惻惻地呼進她心頭。「你要我如何我都可以答應你,只要你阻止他們毀滅這個世界……」
就是因為他老說這種話,她才不相信他!
「我愛你,雅娜爾,你也是愛我的不是嗎?」充滿愛憐的手溫柔地覆在她的臉頰上。「但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天界去,你也不能跟我下地獄,所以你不能讓他們毀了這個世界,這里是唯一能讓我們共存的世界啊……」
懊死,為什麼他一定要說這種令人驚悚的話呢?
「告訴我,雅娜爾,告訴我該如何證明我的愛,我該如何做才能使你相信我?告訴我啊!雅娜爾,告訴我……」
「天哪∼∼饒了我吧!」
豆芽再也受不了地想躲開他的逼問,卻又被他抓回來強迫她面對他的質問,怎麼也掙不開。
「你要我的心嗎?」
男人的心又不值錢,她要來干嘛?
「還是要我的靈魂?」
撒旦的靈魂誰敢要!
「可以,給你,現在我有心,也有靈魂了,如果你想要,可以,給你,統統給你,我的心、我的靈魂,全部屬于你的!」
他在念台詞嗎?
「為什麼不說話,雅娜爾,為什麼不回答我?」
因為這一切都太可笑了!
「我必須自己找出答案來嗎?」倀然的嘆息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好吧!我一定會找出答案來的,在他們……不,在你毀滅這個世界之前,我一定會找出答案來的!」
她?
毀滅這個世界?
真是夠了!
「你到底有完沒完啊你,很煩耶!」怒氣驟然爆發,豆芽怒火沖天地咆哮,還猛戳他的胸膛。「跟你說別把這種責任往我身上推,你就是听不懂是不是?我是康豆芽,一個沒人要的小甭女,不是什麼雅娜爾不雅娜爾、天使不天使的,全都不是,OK?請你別再對我說那種話了,不然我跟你翻臉!」
大半天的靜默過後……
「豆芽,你……你為什麼生氣,我又做錯什麼了嗎?」
不要臉的家伙,居然又悶不吭聲地「落跑」了!
豆芽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地注視那張純真無辜又忐忑的臉龐,很想一拳打扁他。但,就算真的打扁他了又如何?那家伙還不是照樣沒事就跑出來講一些只有他自己才了的謎語,明明知道結果是如此,如果她還傻傻的被他氣死也是她自己笨蛋。所以這種時候最好……
當作什麼事也沒有!
「沒有,你什麼也沒做,」她平板地說,「我只是想來問羅弗寇一下,路希可以陪我去巴黎看服裝秀嗎?」
「可是今年夏天特別熱,你不想到阿拉斯加去度假嗎?」路希囁嚅道。
「我要先去看服裝秀,」豆芽非常堅持自己的決定。「那是聯合四位歐洲頂尖服裝設計師和造型設計師,以及四位年輕的新秀設計師的秋冬系列發表會,機會難得,我一定要去看!」
「但……」
「看完了再去白朗峰玩雪,這總可以了吧?」
苦瓜臉馬上轉換成小丑的笑臉,「OK、OK!」路希眉開眼笑地猛點頭。「這回我們要帶孩子們一起去嗎?」
豆芽想了一下。「大家都一起去吧!不過……羅弗寇,路希可以離開嗎?」
「可以!可以!」羅弗寇與沙利葉爭先恐後搶著同意。「盡避去吧,天涯海角、南極北極,隨便你們,愛去多久就去多久,這里有我們坐鎮就行了!」
豆芽不相信,他們相信。
從千禧年開始不斷降臨的天災人禍,從路希和他那兩個孩子奇特的「變身」異能,他們不能不懷疑末日審判真的即將來臨了,無論如何,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然世界末日真的來臨時,後侮也來不及了。
希望在高溫融化地球之前,路希能先融化豆芽那座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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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格諾奈爾沿街俱是令人贊嘆的大宅邸,包括有巴黎市長官邸、大使館和區政府所在,路希的巴黎宅邸位于這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豆芽竟然願意住進這麼「大」的房子里去,因為……
「天哪!這是十八世紀的建築物耶!」豆芽驚嘆著跨上階梯進人屋里,東張西望。「沒有改建過嗎?」
「沒有,但整修過。」路希緊跟在她後頭。「你願意住這兒?」
「為什麼不願意?」豆芽小心翼翼地捧起佔色古香的三腳燭台,繼續贊嘆不已。「上帝,這里幾乎每一樣東西都是藝術珍品嘛!」
原來她喜歡這種古老的,藝術氣息濃厚的房子。
路希安心地揮手讓大家進屋里來,屋宅里的法國管家和僕人早已靜候在兩旁,眾人一進入,僕人們便在管家的指揮下分別伺候主人一家子住下來。
「路希,你先洗澡還是我先?」
「你先。」
「好。」
兩分鐘後_;
「豆芽。」
「嗯?」
「嘻嘻嘻,我陪你一起洗。」
「呃?啊∼∼滾出去!」
三十分鐘後,路希心滿意足地抱著豆芽定出浴室,豆芽雙頰紅雲嫣然,一張嘴卻忿忿地嘟得半天高。
「沒見過比你更不要臉的男人!」
路希涎著臉,嘿嘿笑。「不要生氣嘛!我很努力想讓你高興,你不是也很舒服嗎?」話落,他吻住她的唇,使她不能再埋怨,一面走向那張大而舒適的床,已經預備好再來另一場飽防戰。
又過了三十分鐘,豆芽被擁在他的懷中,面頰枕著他的心口沉沉睡去,直至女僕敲門通知他們再過半個鐘頭後即可進晚餐,他們才起床。
化妝台前,豆芽對著鏡子吹頭發。「路希。」現在她已經不會討厭照鏡子了,偶爾幾次她還會覺得自己也滿有味道的,事實是,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覺得自己好像更好看了。
「嗯?」路希佇立在衣櫥前面撫著下巴沉吟。
總是什麼也不懂,凡事隨便的路希對服飾方面倒是很有品味,也很挑剔,就算是穿T恤、牛仔褲也不馬虎,如果牛仔褲上有破洞的話,也要破得很有格調;T恤上的圖樣更不允許有相同的第二件,連內褲不合意他都不穿。
「離服裝秀還有十天,你能不能想辦法讓我到後台去擔任助手?」
目光自衣櫥里移至化妝台那邊,「為什麼?」路希納悶地問。
「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是為了學習,」放下吹風機,豆芽拿起發刷輕巧地刷開糾結的發絲。「只有在後台幫忙才能透徹了解到設計一件服裝到底要考慮到多少問題。」
「哦!」收回視線,路希繼續撫著下巴考慮要穿什麼。「待會兒我打電話跟沙利葉說一聲。」
「還有,別告訴人家我是誰,我不是要去那邊讓人家小心翼翼伺候的。」
終于體會到沙利葉的辦事效率究竟有多高超,隔天豆芽就接到通知去擔任造型設計師莎蘭絲的助手,二話不說,她立刻跑去報到。
這種機會可不是隨時都有的!
「我叫莎蘭絲,這位是我的助手珍,她輕微中暑,體力有點不支,希望你能盡力幫她,有問題就問,千萬不要自作主張。」
「我知道。」豆芽興奮地拚命點頭,摩拳擦掌已準備好要卯上去拚了。
從來不知道一場服裝秀在表演開始之前競然要花費這麼多的心力、人力與物力,特別是造型師幾乎是夜以繼日的不停忙碌,珍與豆芽自然也跟著忙得不得了。
「找一條色調柔和的七彩絲巾圍在七號的長裙上,」
這個容易。
「三號禮服的領口裂開了,趕快縫好!」
沒問題,縫縫補補她最拿手。
「二十號洋裝的領巾不搭配,去問問設計師可不可以改用銀鏈子?」
請問服裝設計師在哪里?
「記下來,穿這件衣服的模特兒不能穿內衣褲!」
誰要去跟那位模特兒講說她不能穿內衣褲上台?
「這雙高跟鞋不對,換一雙,不要綁帶子,要縷空的!」
天哪!這下子該要逛遍全巴黎的鞋店了!
「想辦法找一副袖扣,金色的,直徑兩公分,上面要有幸運草的黑色刻紋,周圍是白色螺旋紋。」
金色的,直徑兩公分,上面要有幸運草的黑色刻紋,周圍是白色螺旋紋?
吧脆去訂作一個好了!
每天都這樣東奔西跑,忙得暈頭轉向,最悲慘的是她對巴黎根本不熟,只好偷偷調來路希的司機載她跑遍全巴黎找這個、找那個。
包倒楣的是,莎蘭絲雖然是經驗豐富的頂尖造型設計師,卻也是所有設計師里脾氣最不可理喻的一位,除了造型設計上的要求之外,其他大小事都苛求到極點,喝杯咖啡都得用溫度計測量恰恰好30℃,不然她不但拒喝,還會把咖啡潑到泡咖啡的人臉上去。
還有那個珍,頤指氣使不亞于莎蘭絲,一旦有豆芽幫忙,干脆把所有工作全推到豆芽身上,一旦完成之後,她又眼也不眨地搶功,臉皮比羅馬城牆更厚。
到了彩排前一日,更混亂了,所有設計師和模特兒一窩蜂全擠到表演秀的後台,行頭也全送來了,大家湊在一堆,拉開喉嚨比嗓門大小,比露天市集更熱鬧。
其實第一次彩排還算簡單,模特兒只要提著衣服走一圈伸展台,讓設計師看看模特兒的風格與服飾合不合適,還有走位的次序是否需要調動等等,然後,設計師們再開會討論還有什麼需要變更的。
當然,設計師前輩與新秀的待遇必然會有所不同,譬如頂尖設計師可以挑模特兒,新秀設計師則沒得選擇,只能使用挑剩下來的模特兒。
「該死,這件衣服應該讓莎蓮娜來穿才對!」
「我們沒有選擇余地。」
「所以才該死!」
「好了、好了,現在你只能忍耐,想想將來總有一天你會爬到他們頭上,屆時就換他們來看你的臉色了,對不對?」
正常來講,如此嘈雜的環境里,會注意到這種耳語似的對話實在不太可能,但豆芽就是注意到了,因為那兩個聲音是她噩夢的延續,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夢魘,縱使耳聾了也會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徐緩地轉向另一頭,兩眼毫不稍瞬地盯住那對說話的年輕男女。
沒錯,就是他們,燒成灰她也認得,那對聯手拐去她所有積蓄與設計圖的人。
「你說得對,奧維莉,只要這次服裝秀成功,我很快就能夠爬上巔峰了!」
「沒錯,最受人矚目的服裝設計新秀,這種新聞標題將會使你更上一層樓,然後……咦?艾斯特,你怎麼……了……卡露蜜?」
那兩個忙著自我陶醉的男女終于發現她了。
其實他們不應該認得她的,因為豆芽的改變非常大,幾乎判若兩人,但也許是她的眼神,也或許是直覺,更可能是作賊心虛,他們幾乎一眼就認出是她。
「你怎麼會在這里?」艾斯特失聲道。
五秒後,原本僵硬著臉皮的豆芽驀然揚起一抹笑,有點詭譎,有點不懷好意。
「我是莎蘭絲的助手。」她慢條斯理地說。
那兩人相覷,在眼神交會的那一剎那便有了共識︰為免丑事被掀露,最好一開始就徹底壓制她,使她說不出話來,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她。
「不錯嘛!你也掙扎到這兒來了。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如果你需要的話,艾斯特可以幫你說幾句好話。」奧維莉傲慢地擺出一副天恩浩蕩的樣子。「畢竟,你只是個助手,而艾斯特可是前途光明的新秀設計師,誰說的話分量比較重,你應該很清楚吧?」
豆芽立刻听出她話里的含義,「幫我說好話?」唇畔的笑多了幾分嘲諷,「你們怎麼幫我說好話?」視線斜斜地飛向他們正在檢視的禮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件衣服應該是改自我的設計圖吧?」
艾靳特臉色驟變,忙掃視兩旁是否有人在注意他們說話。
車好,沒有,另一位資深服裝設計師正在大發雷霆之怒,沒有人有空去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對峙。
「讓我猜猜看……」豆芽歪著腦袋故作天真狀。「你是用當年從我那邊偷去的設計圖的一半騙來‘新秀’的名號,現在打算用另外一半的設計圖來博得踏上世界伸展台的機會?」
「你……你不要胡說!」艾斯特有點慌張。「什麼你的設計圖,那是……」
「放心、放心,」見他慌張得話都有點結巴了,豆芽覺得很有趣,不禁笑出聲來,「這件事我絕不會說出去,反正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我。不過……」眼神揶揄地斜睨著他。「我要勸告你,你啊!最好還是快快改行吧……
「否則無論你們如何努力,終究只是白費時間,因為……」她不屑地哼了哼,不能否認艾靳特確實是個相當英俊的義大利男人,但在迷人的外表下卻有一顆齷齪下流的心。「我絕不會讓你們這種人享受到用卑鄙手段得來的成功!
「而你……」她轉向奧維莉,外表文雅秀氣的奧維莉實在不像是個卑鄙狡猾的女人,但偏偏她就是。「我可憐你,你選擇了一個無恥的男人,他的外表的確出色,你也為了幫助他而做出許多卑鄙的事,但,你確定在他成功之後,他會記得你為他所作的一切,而不會像丟垃圾一樣拋棄你?」
「我們結婚了!」奧維莉月兌口辯駁。
「那又如何?」豆芽嗤之以鼻地哼了哼。「我也結婚了,還有兩個孩子呢!但我隨時都準備我丈夫會向我提出離婚。卑鄙如你應該很清楚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人可以相信,特別是像他這種無恥的男人,結婚又如何?只要簽個名字馬上就可以離婚了不是嗎?」
奧維莉啞口無言地瞥向艾斯特,後者忙搖頭否認。
「不會的,奧維莉,別听她的,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的不是嗎?」
「是啊!現在愛,但以後呢?」豆芽輕蔑的嘲諷道。
「我永遠不會變心,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艾斯特發誓又賭咒。
永遠?
這是全世界最不可靠的名詞。
「是是是,你永遠不會變!」豆芽翻翻眼。「反正不必花錢,男人的甜言蜜語愛說多少就說多少,就像我丈夫,沒事就對我說他愛我,說到我都麻痹了。總之,我絕不會讓你們拿我的心血去換取你們的成功,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們!」
語畢,豆芽的身影迅速淹沒在忙碌往來的工作人員中,艾斯特的表情難看得仿佛剛被醫生宣判永遠下能人道,最好改行去做神父。
「我以為……」奧維莉低喃。「她不是被送回台灣,就是在中國餐館里洗碗盤,沒想到她竟然能……不,不能讓她破壞這一切,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里了,怎能被她破壞?我們……我們必須趕走她!」
「你想怎麼做?」艾斯特問。
奧維莉嘴角一勾,翹起狡猾的笑;
「很簡單,我們是‘老同學’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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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輕快地走進育嬰室,見路希光著上身躺在地毯上,女兒趴在他胸前咯咯笑著流口水淹沒他的胸毛,屈膝懸空的小腿上還坐著正在吶喊著要爹地「飛」快一點的兒子。
「豆芽,你回來了!」路希驚喜地歡呼。
「媽咪!」兒子也興高采烈地爬下爹地的腳,搖搖擺擺地奔向媽咪。
豆芽笑著親親兒子——沒有變女兒;再跪去親親丈夫——沒有長翅膀;然後抱走女兒——沒有變兒子,更是疼愛地猛親個不停,路希好奇地撐起上半身。
「你好像很高興?」
「非常。」說完,上身突然壓低,因為肥嘟嘟的兒子爬到她背上去了。「老天,拉菲爾,你很重耶!」
路希抓回兒子放到自己肩上。「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這是她第二次主動親他,害他興奮得差點當場剝掉她的衣服壓上去。
豆芽沒有回答,逕自躺下去讓女兒坐在她陶前玩布偶,女兒卻扔開布偶玩起她豐滿的胸脯來,也許小娃兒認為那兩團肉球比較有真實感。
「我的胸部又長大了。」她喃喃自語。
「我我我,我的功勞!」路希立刻舉手搶功。「我每天都很努力的揉它們、搓它們,它們才會跟母牛一樣……」
「誰跟母牛一樣!」豆芽笑罵著K過去一拳,想到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愈來愈愛笑,以前,她幾乎不懂得什麼叫作笑;但現在,她天天都在笑,有時候毫無緣由的也笑起來,只是因為當時心情好。
路希笑嘻嘻地躺在她身旁,兒子又攀上他的腳坐飛機。「今天怎麼這麼早?」
「第一次彩排結束了,下午他們要開會,我們整理完畢後就可以休息了。」
「休息?」藍眸立刻星光燦爛起來,路希曖昧地擠眉弄眼。「我陪你。」
「想都別想,要你陪,我永遠都別想休息!」這男人腦袋里在想些什麼餿主意,她用腳趾頭猜就可以猜出來了。
「‘運動’完了就可以休息啊!」
「誰理你!」
哀怨的嘴臉貼過來,變成夸張的特寫鏡頭。
「別這樣嘛!最近你那麼忙,都沒空理我和孩子,我們好寂寞喔!」
「還真敢說,每天晚上我回來時明明很累了,你還不是照樣纏著我發泄你們男人可恥的,」豆芽沒好氣地嘀咕,「而我……」
「也一樣可恥的爽翻了……」路希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你說什麼?」
吐吐舌頭,「沒什麼、沒什麼!」路希打哈哈傻笑過去。「我可恥!我可恥!」
豆芽哼了哼,不再理會他,不過五分鐘後,還是她先開口。
「路希。」
「嗯?」
「如何證明一個人永遠不變?」
「時間。」
原以為他會說一些毫無意義又可笑的回答,沒想到他卻回給她一個既簡單又明確的答案,豆芽不由驚愕地注視他好半晌。
沒錯,不管說多少甜言蜜語、發多少誓、賭多少咒,甚至做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都無法證明一個人是否能永遠不變,只有時間才能夠將一個人的堅定毫無保留的表現出來。
「時間?一輩子嗎?」她喃喃道。
「當然,我早就打定主意要跟你耗一輩子,你不嗎?」路希漫不經心地說,努力應付兒子「高一點!再高一點!」的要求。
「耗……一輩子?」
「對,等我死的那一天,你就會相信我是真的愛你,一輩子不變!」
直到他死的那天?
是的,這才算真正的一輩子,但……
難道她真要懷疑他一輩子,直到他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