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火爆姻緣 第三章

她開始後悔了。

行過婚禮、拜過天地後,莊可人望著——屋子紅燭喜和站在她跟前殷殷叮囑的齊小小,她忍不住開始懷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無法挽回的決定?

她真的嫁給了那個花心、討人厭、不可一世的男人?

「記著啊,無論你們之前做了什麼,今晚可是你重新扳回局面的重要時刻。」新房里,齊小小對牢莊可人認真地叮嚀著。「記得,別讓他以為你是可以輕易得到的,否則你就永遠翻不了身了!」

「這我當然明白,問題是該怎麼做?」莊可人一臉煩悶。

生平頭一次,她覺得心慌意亂。

照理說,她嫁的對象有著「應該是」她最滿意的條件;然而,這個「應該是」的夫婚卻讓她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扁是他那好看得太過的身形和臉孔,就已經讓她覺得不滿。更別說他那雙會勾魂的黑眸、那種令人迷惑的笑容、和那充滿挑逗的吻……

天!她不自覺地捂住唇。她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難道,不對勁的根本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這一切,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不,應該說是不完全一樣。

本來,她是要嫁入豪門的。這點,並沒有意外。然而嫁入豪門之後呢?

她設想著,她那「應是」中人之資的豪門夫婿,生得不討人厭,也不太受女人歡迎。因此,她毋須擔心有人會與她爭丈夫。再來,她那不喜管事的夫婿會仰賴她的長才,暗地里將家業交給她管理,當家的仍是他,然而掌權的卻是她。無論人前人後,她總是高高在上、被捧在手心的當家主母。這便是她認為最完美的狀況。

然而,她卻完全沒有料到,她所嫁的夫婿竟會是——那樣的令人不安。

縱使有著齊小小的「幫夫秘笈」,她仍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真能掌握他。像他那樣的男人,真的會甘于做一個女人的丈夫嗎?突然,她竟有一種想逃離這兒的沖動。

「怎麼做?」瞧著莊可人臉上的神情,齊小小認真、用力地道︰「記住,你唯—要做的就是———什麼也不做!」

「什麼也不做?!」莊可人不確定自己所听到的。

「沒錯!在還沒確定他真正愛上你之前,千萬別跟他圓房!」齊小小吧脆直截了當地道。「即使你有多喜歡他、甚至你們……呃……早就做過了也一樣。」

「我——誰說我喜歡他了!」莊可人一張臉在瞬間脹得通紅。「齊小小,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和他之間……根本不像你所想的那樣廠

「嗯哼。」齊小小斜睨著她,一臉的不置可否。

「你不相信我?」

「那不重要嘛!不是嗎?總之,成了親,那些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你要如何贏得你所想要的——當然,這得要看你想要的是什麼了。」齊小小眯起眼。

這話,卻讓莊可人安靜了下來。

她想要的是什麼?他的身家、他的人,還是——他的心?他的出現,把一切都攪亂了。

「我說齊小小,希望這會兒你不是又在我妻子面前傳授些什麼對付男人的秘笈了。」話聲方落,新房大門便應聲而開。唐磊英俊的臉上帶著微笑,然而眼底卻無絲毫笑意。

「你想太多了,唐三公子。」齊小小斂眉,回以一個微笑。

「是嗎?」他望向自己的妻。

「那當然,更何況,我的‘幫夫秘笈’是幫著女人與男人和樂相處的秘笈。唐三公子既不了解我‘幫夫秘笈’的內容,就不該多所批評,不是嗎?」齊小小昂起頭,臉上的神情諸多不悅。

「你可以出去了。」他命令,但從聲音里卻听不出他的情緒。

什麼?!莊可人瞪大了眼。

「你——」齊小小幾欲發作,卻為了可人而忍下。畢竟這是莊可人的新婚之夜,她好不容易促成這樁婚事,自不想當個破壞者。

「唐磊,你太無禮了!齊小小是我的師傅,也算是我倆的媒人,你竟用這樣的態度對她說話?!不給齊小小面子,就是不給她面子!他是想怎麼?新婚之夜,刻意給她下馬威嗎?

唐磊緩緩轉過身。「怎麼,我的態度不好?還是,你想為了你的師傅而與自己的丈夫在新婚之夜起爭執?」

莊可人自床上站起。「怎麼,不行嗎?」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尊重她的人,也毋須破她尊重。

「可人!」齊小小喚,對著她搖頭。

「齊小小!你就這樣任他用這種態度對待你嗎?」這口氣齊小小能忍,她卻咽不下!「唐磊,你必須道歉!」

唐磊雙臂環胸,半靠著牆邊的桌沿,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可人,你別激動,本來我就不該待在這兒太久,打擾你們的新婚之夜的。」齊小小試圖勸說。「我相信,唐三公子也沒有惡意的,不是嗎?」她瞥向唐磊。

「好說。」唐磊一點頭,起身走向門口。「齊……媒人,多謝你的成全,讓我可以和我大哥在同一晚成親,將來,或許我那兩個尚未成親的兄弟還得仰賴你的幫忙呢!」他語帶嘲諷地說著,然後拉開房門,做了個「請」的姿勢。「不送。」

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

「你太過份了!」莊可人緊握雙拳。

「是嗎?我倒不覺得。」唐磊回身,走近床榻。「在別人的洞房花燭夜賴著不走的人,很需要受到點教訓。」

用不著想,也知道那齊小小正在對他的妻子「面授機宜」,無論說的是些什麼,總之對他不會有好處。像剛才那樣把她「請」出去,還算是客氣的廠。

「你——」她咬牙。「你知道,這樣的結果並不是我想要的。你犯不著把這筆帳算到我或齊小小頭上。」莊可人開口聲明。若非他輕薄她、若非逼不得已,她也不會下嫁給他。

唐磊回轉過身,緩步坐上牙床,臉上的神情令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是啊!這真是很令人頭痛的意外,不是嗎?」他的一只大手,輕撫著床榻上柔軟的絲被。

她的態度令他不悅。多少女人想成為他唐磊的妻而不可得,而這莊可人他的妻,卻表現得如此不屑一顧!

「頭痛?!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整個人幾乎炸起來。「娶我讓你覺得很頭痛嗎?」她完全沒想到他竟敢這麼說,這簡直是對她的侮辱!「要是你真這麼討厭我,大可以不必勉強娶我。我莊可人就算不嫁你,也可以過的好得不得了!」

他不置可否,只是朝著她拍拍床沿道︰「過來。」他實在不得不佩服她過人的精力。經過一整晚的折騰,她不累,他倒是想睡了。

而這會兒,他不過說一句話,她卻可以怒氣沖沖地回上三五句。看來她對所有事情的反應都很激烈……這讓他不由得想起先前這床榻上的情景,頓的睡意全消。

「過——去?」她陡地怔住。

這人,究竟在想什麼?他們正在吵架,不是嗎?

瞧見他突然變涑的雙眸和那若有似無的笑容,她本能地後退。「你……有事嗎?」她充滿警戒地問。

「沒什麼大事。」

這樣的回答,更讓她火冒三丈。原來,他不過是在要著她玩?!「要我過去?我就偏不!誰說你要我過去,我就非過去不可的?廠

「沒人這麼說,不過——新婚之夜,該坐在這兒的應該是你,沒錯吧?」他抬眼,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再說,我都還沒替你掀頭蓋,連交杯酒也還沒喝呢!就算咱們再怎麼不滿意這樁婚事,該做的……也不該少,不是嗎?」瞧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模樣,他突然發現,逗弄她竟成了一種樂趣。他的小妻子看似潑辣,實則,卻是出人意料的天真、單純,幾句話就能讓她暴跳如雷,甚而氣紅了臉。

她盯住他。

他也毫不客氣地回盯她。

「坐就坐,誰怕誰!」終于,她走回床榻坐下,將頭巾蓋自個兒頭上。

唐磊忍不住失笑。

瞧她老愛裝得—副趾高氣昂、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原來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看來,他的新婚妻子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有趣多了。

等了半天,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莊可人忍無可忍地喊道︰「喂!你不是要掀頭巾嗎?還不快掀!」她可不想這樣干坐—晚上。

他不為所動。「掀不掀由我,還輪得若你催促?」他揚眉。

雖然,他才發現他新婚妻子的……呃……優點,但這並不表示他可以任她為所欲為,挑戰他身為丈夫的權利。

頭巾里,莊可人皺起了眉心。「你故意的?」

「好說。」他起身,環起雙臂。望著他本來不可能娶的妻子。

「唐磊!」她氣得扯下頭巾,準備直接砸在他身上。

他一把揪住她。

「你——放手!」她掙扎,卻掙不月兌他的箝制。

「莊可人。」他輕柔低語,手上的力道卻未曾稍減。「從拜堂完婚的那——刻起,你已經是我唐磊的妻子。倘若你還想繼續保留唐家三少女乃女乃這個名分的話,記住我唐磊的規矩——永遠別干涉我做任何事。」他眯起眼。

「那麼,或許我不會太在乎,是不是有人破壞了我三十歲之前不願娶妻的誓言。」

莊可人猛地抬眼。「你威脅我?」

「你說呢?」他面帶微笑,眼底卻無一絲笑意。

「我說?哈!」她氣極。「依我說——姓唐的!你有規矩是吧?告訴你,我也有我自個兒的規矩!嫁入唐家,我就是唐家三少女乃女乃,你可以做的事,我一樣也不會少做!咱們平起平坐,誰也別想干涉誰!」她抬眼,瞪視著他。「否則,我會讓大家知道,你根本就是個強逼良家婦女的采花賊!」

他的雙眼危險地眯起。

「怎麼樣?」見他不回答,她揚起眉。

然而,事實上,無法猜透他的心思卻令她不安。

向來,沒有人能逃過她精明的目光,尤其是男人。然而眼前這個已成為她夫婚的男人,卻始終令她捉模不透。更讓她不明白的是,向來心高氣傲的她,為何一遇到這男人,就會自亂陣腳,無法冷靜下來?

當他像現在這麼靠近她、甚至只是望著她時,就足以讓她臉紅心跳、無法思考。

「我的新婚妻子。」他逼近,手掌卻仍緊握住她的手腕。「你以為你可以威脅我嗎?難道你希望我告訴所有人,你有多‘享’受與我在一起的時刻?還是要讓大伙兒知道,你當初是如何與我約定,想掩蓋我們之間的‘奸情’的?」他刻意激她。

「唐磊!」她幾乎尖叫。「你——無恥!」她伸出沒被捉住的一手,往他臉上甩去。

「啪!」

一記清脆的聲音響徹新房。

空氣頓時凝結。

他的舌,舌忝了舌忝頰內,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先是踢我,再來是賞我耳光?!莊可人,你對自個兒的新婚夫婚還真是禮遇有加啊!」

他松開她的手,以免自己因一時不慎而掐死了她。

這該死的女人!簡直是他最大的天敵!以他的身價,無論娶了哪個女人,都會被崇拜得五體投地,可他偏偏卻娶了個對他怒目相向、幾乎視他如仇敵的妻子。

奇怪的是,縱然氣憤,他卻仍感到某種奇異的感覺在他胸臆間漫開。似乎,她的一舉一動,總能牽動他內心的某個部分。

是因為她的特殊嗎?

凝望著她不知因氣憤還是羞赧而嫣紅的雙頓,他的心不由得悸動。直到現在他才發。覺!原來成親並不似他所想的可怕。收服這樣一個高效刁蠻的壞脾氣女子,應會使他的生活不致太過無趣。

「姓唐的!你——沒錯!我是打了你一耳光,那又怎麼樣?告訴你,你若膽敢再用那種無恥的言語侮辱,別以為我不會再做第二次!」她後退,鼓起勇氣面對他。然而,他的眼神卻令她惶惑不安。

唐磊微笑。」可人。」他靠近,以極低沉的噪音附在她耳邊低語。「無論什麼原因,只要你敢再動一次手……別怪我沒警告過你。」

他的聲音,引得她一陣輕顫。

察覺到她的反應,他的唇勾起—•個滿意的弧度。事實上,他比較喜歡女人愛他,而不是怕他。然而,對于跟前這個壞脾氣的女人,他會要她怕他,也愛他。

「你……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他挑眉,語帶曖昧。「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霎時,她猛地後退,…張俏臉脹得通紅。「你——我——我可是警告你,答應嫁給你,並不代表我要……我要…….」她有一句話怎麼也說不下去。

「可是我要……你總不能阻止我吧?」他揚眉。

「你——」她的臉色發白。

他伸出一手,將她向後推倒。

「啊——」她後退,卻發現自己早已退到了床邊,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順勢往後坐倒在床榻上。「唐磊!我當你是個君子,你最好不要做出令人不齒的行為!」

「君子?」他逼近。「我還真不知你這麼看重我。我不一直都是無恥的采花賊嗎?什麼時候起,我在你眼里又變成了個君子?」

「你——你敢?!」她以手抵住他的胸膛,想制止他的靠近,然而,他身上的熱度卻令她心驚。

「新婚之夜本就該做的事,我有什麼好不敢的?」他俯身,迫使她仰躺向床榻。

「唐磊!」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身形,她幾乎尖叫。

突然,他一個縱身,躍上床榻躺下,一伸手,將她整個兒攔腰摟進懷里,對著她的耳後低語道︰「睡覺。」他命令。

這是他在新婚之夜唯一想做的一件事。

「嗯?」莊可人緊繃的身體整個兒僵住。「你——說什麼?「

「我說睡覺。」他答,順道還打了個呵欠。「從京城到太原,我馬不停蹄地趕了幾天幾夜的路,還娶了你這個麻煩,而現在,我很累了。」但還沒累到不能捉弄她。他忍不住微笑,在內心附加一句。

「什麼?!」那麼他剛剛說的,新婚之夜—定要做的事……只是睡覺?!「唐磊!你——」她翻過身,卻恰恰望見他人睡了的臉龐。「喂!」她推他。

耳邊傳來的,卻是他沉重的鼻息。

他——真的睡著了?!

莊可人瞪大了眼。

在她的新婚之夜,她的新婚夫婿竟然當著她的面睡著了?而且還打鼾?!她簡直不敢置信!

本來,這應該是最好的狀況才對。至少,她就可以不用絞盡腦汁地讓他不踫自己。然而,他非但不踫她,甚至還當著他的面呼呼大睡?!

望著他俊美的睡顏,她忍不住生起悶氣。

她莊可人就這麼沒有魅力嗎?他竟敢在新婚之夜睡著!本來依她的計劃,這會兒打呼安眠的應該是她,而她的夫婿則該因求愛不成而一夜失眠,但現在——該死的唐磊!她咒罵,並推擠著他的胸膛。

然而,他的臂膀就像鐵條般緊箍住她的腰身,令她動彈不得。甚而,在她捶打著他的胸膛時,他更收緊了手臂,讓她連一絲移動的空間都沒有。

「喂!你這只睡豬,放開我!」她喊。

他仍文風不動。

「豬!」

「笨豬!」

「色豬!」

「姓唐的豬!」

不知過了多久,她喊得累了,只得停下休息。身旁的溫暖和沉睡的氣息,讓她也開始昏昏欲睡。「算了,明天再跟你算帳……」她呢喃。

漸漸地,垂下了眼皮……

就在她即將進入夢鄉的一刻,他卻睜開廠眼,望著眼前睡眼惺忪的她,他的唇角忍不住貝起一個孤度。出于本能的,她也勾起了膳,回以一個微笑。

他一怔。

旋即,將她緊擁人懷。

這個成為他妻子的女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他從未想到,自己竟會成親,更沒有想到,在成了親之後,他竟會一點兒也不想放開懷中這個……他稱之為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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