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因為一場刺殺未遂而結識。
那一年,他和她,都是十七歲。
一個是病弱的富家獨生子,一個是強悍的黑幫長女。那一天,原本他們都該只是閑逛在鬧區的游人,若沒有那場意外,他們會錯身而過,今生都沒有結識的機會。
他們遭遇到一場刺殺。可能是要綁票他以勒贖;也可能是她的江湖恩怨。
不知道是誰帶衰了誰,總之,當那柄刺刀像流星一般朝他們飛來時,向來養尊處優又病弱不堪的金太少嚇得無法動彈。第一次發現死亡竟然近在眼前!
然後,一股巨力將他撞開,他倒在地上滾了兩圈,剛好正對著那名持刀歹徒的方向,所以有幸看到了「俠女制伏歹徒」的現場直播!
那帥氣得像個男孩子的俠女一記手刀砍向歹徒持刀的手腕,那柄刺刀立即被打飛得老遠,然後下一秒,那歹徒被狠踹一腳——依稀彷佛听到骨頭斷裂的 喳聲,最後是一記凶狠的過肩摔為這場直播畫下完美的句點!
前一刻還是個歹徒的人,立馬變成重傷患,就剩一口氣了。
真是太帥了,帥到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于是弱雞少爺在心中悄悄立誓著︰如果有一天,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他一定要把握住機會,也來帥一把!
嘿嘿嘿……
金寶生在夢里笑著,在現實里痛醒……
「唔……」痛……好痛……鑽心的痛……
「寶生?寶生?你醒了?」很小心地低喚聲。
金寶生睜開眼,望見趙不逾滿是憂心的雙眼,習慣性扯唇一笑,然後問道︰
「你還好吧?」
「我當然好!不好的是你!」趙不逾覺得她真的是睡太久傻掉了,才會一開口就問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雖然听到她的問話後,心中酸酸澀澀地,眼眶不爭氣地有點熱。
「我沒什麼……啊!」想要抬個手撥開黏在臉頰上的發絲,一時忘了自己雙手的慘狀,所以痛得直抽氣。
……看來想耍帥之前也是要先稱稱自己斤兩的,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弄成了重傷患,真是始料末及。
「我這手,還能好起來吧?」她五宮全皺在一起地問。
趙不逾端來一碗參湯,小心將她扶坐起來,然後拿湯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著。才說道︰
「沒有傷到手筋,算是非常幸運了。但若想恢復如初,就要徹底休養,至少一個月內不用使用到雙手。」
「啊?不能使用?!那我吃飯沐浴上恭房要怎麼辦?」金寶生慘叫。
「只要你一動,傷口就會裂開,那不止會令你痛徹心肺,還會造成傷口愈合的困難,如果你還想要這雙手,短時間的不方便就只能忍耐。」趙不逾深深地看著她,語氣帶著點壓抑。然後,說出他早已做好的安排︰「我會派幾個伶俐的丫鬟專門來服侍你,沐浴包衣吃飯這種小事,她們都能將你伺候好,你不會感到不方便的。」
金寶生嘆了口氣︰
「只能暫時這樣了……雖然很尷尬……但也不是沒有過……」上輩子曾經幾次昏迷不醒時,也是由幾名看護幫忙處理她身上的各種事宜,她雖無法習慣,但能夠忍受。「不說這個了。」小心望著自己被白棉布捆成兩根棒棒糖似的手掌,問道︰「我這手上的傷勢怎麼樣?」
「雙手的手心各有兩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沒有在當時被刀子削斷雙掌,只能慶幸那刀子不夠鋒利。」提到這個,趙不逾臉色再度沉了下來,帶著質問的口氣嚴肅地看她,問︰「當時你推開我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迎上去對付那刺客?你為什麼總是忘記你只是一個弱女子?!」
「我是女子沒錯,但我並不弱好嗎?事實上我這輩子健康得很,活到九十九都不是問題。」金寶生覺得守恆真是太瞧不起人了,她早就已經月兌離了弱雞的行列好嗎!
「這不是重點!我問的是你怎敢自認為對付得了那樣的凶險?!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死掉?!」他的聲音愈揚愈高,最後再也控制不了地變成了吼。
雖然金寶生常常逗得趙不逾肝火上升、頭頂冒煙,但卻不曾將他惹到再也不顧形象,變身一只咆哮的噴火龍的地步。
但今天,她做到了。
「呃……」金寶生吞了吞口水,不敢在這張盛怒的面孔下顯露出一絲絲歡慶的表情。雖然她這輩子……加上上輩子,都滿喜歡惹他(她)的,可是一旦真的惹到他抓狂的話,她也是會很識時務地夾起尾巴做乖巧狀。
「你說話!」他一拍床頭。
「你想听我說什麼?」她陪笑。遺憾著如果不是雙手帶傷,這會兒該是搓手哈腰地將狗腿姿態做足的啊。
「我想听……」他有滿腔的怒火想噴,有好多教訓的話想吼,但沖口而出的話,卻只說出三個字就戛止中斷!
是啊,他想要听她說什麼?要她保證什麼?听她說昨天不自量力地救人是錯的;要她保證下次若再有相同情況,不會再這樣做了,是嗎?
是的!就該是這樣!她的生命再怎麼不值錢,也不該為別人去死!包別說是為他了!他只是個……別人,只是個不老實的合伙人,他苛扣了該給她的分紅,即使苛扣之後分給她的錢,已經足夠她享受三輩子……
相較于她完全的信任與傾心相交,他並沒有給予等量的回報,他更多時候是在利用她!
利用她的創意、她的才能、她的奇思妙想;利用她對他的友情、她全心的信任,成就如今這番事業!
他不值得她拼命相救!是的,不值得!
「你必須向我保證,日後,若再發生相同的事,你不許再莽撞了!一切,以保護好自己為先.」他嚴肅地向她索取保證。
「這……我盡量吧……」她想搔搔頭,可手才動了一下,都還沒抬起呢,就被他給壓住。
「不是盡量,是一定要!」他看起來又快要生氣了。「沒有人的命會比你自己的更重要!」
「可是,我救的人是你啊。」她看著他。
「是我又如何?我的命沒有比你貴重!」咬牙。他一點也不感動!
「是的,以生命而言,是沒有誰比誰貴重的說法。但是你不同啊,守恆。」
「什麼不同?如果是因為我可以幫你打理財富、可以沖在前面幫你賺錢,這些事,其實換了誰都能做到!」
金寶生搖搖頭,看他臉繃得像是再多緊上半分,就要龜裂似的,她卻是微笑了。
「我手不能動,你坐過來。」她以下巴示意。
趙不逾不明白她想做什麼,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上了床緣,兩人靠得很近了。
金寶生再下了一個指令︰「頭過來點。」
「你想做什麼?如果想趁機轉移話題,告訴你,那是不可能——」
他的話因為太過錯愕而中斷了。因為,金寶生竟然將額頭靠抵住他的,兩人從未這樣親近過,這令趙不逾驚得啞住了。
「守恆……我要告訴你的是︰就算還有下一次,我仍然會這麼做的。當然,在下次來臨之前,我會努力鍛鏈身體,力求制敵的同時,可以全身而退,至于帥不帥、瀟灑不瀟灑的,咱就不講究了。」
「你這個——」咬牙,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下次別再這麼做,向我保證!」她別想胡攪蠻纏地繞開話題。「我同時也可以向你保證,若是我突然過世的話,我的財產你將可以得到一半——」
「如果你死了,我要再多的錢做什麼?」她笑。額頭輕輕撞著他的。「真是個傻子。」
「什麼……意思?」趙不逾覺得胸口又再度酸與澀了起來,還莫名跳得很快……
「守恆,這個世界,因為有你,所以我留下來。要是你不在了,我也不想待著了。」
「你……」他想罵她胡言亂語,想指責她對生命的輕賤。但是,怦怦怦怦怦!胸口里奔竄得亂七八糟的心跳,讓他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他不能動彈地瞪著她看,心跳失序又滿腦子亂麻,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從來……沒有人……能讓他覺得自己的生命是如此重要……
他一直很努力、很向上,拒不認命,卻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重要的。
在她心中,他是……重要的嗎?比她的命還重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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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逾!你听我說,你現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火速成親!」李倫煩躁地在書房里走來走去,臉色陰霾得像是可以擰出墨汁。「且有此理!真是太豈有此理了!那種女人你絕對不可以娶!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不想嫁你,拒絕就好了,當自己是什麼天仙絕色,人人爭著娶嗎?更別說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竟然派刺客來殺你!難怪那女人在南邊無人問津,她想嫁的男人不想娶她,被她整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而任何一個可能會成為她夫婿的男人,她都想殺掉來防止親事談成!真是瘋了!她一定有病!」
包可惡的是,原本趙夫人極不願趙不逾與南方首富結成姻緣,但在得知五日天前趙不逾在神武門市集遇刺正是那名劉家千金派人所為之後,對這樁婚事的促成便熱情了起來。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在打著什麼主意!
「我並不想因為這樣成親——」趙不逾淡淡地道。
對于男女之事,他看得很淡,甚至覺得厭煩惡心,在他看來,每個大家族里見不得人的齷齪事都是從女人那張嘴里滋生。他的人生已經過得很艱難了,不須要再來一個女人來增加他悲慘的程度,所以,對于把某個女人往家里娶這種事毫無興趣。
「但你總是得成親。只要你獨身一天,你的婚事就會被人拿來大做文章。想想看,今天是趙家,明天就可能是臨川王,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如果你不能先發制人的話,那就只能任人拿捏了,你這麼聰明,不會想不到。」說到這里,還不忘推銷他那個表妹︰「不逾!守恆!我表妹真的不錯,比起那個蛇蠍女人,她美好得簡直像仙女!你沒有別的選擇的話,就她吧!好不好?」
「不。」趙不逾皺著眉,以簡單的一個字,表明他最直白的意見。
「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娶妻是人生大事,雖然不該馬虎,但也不能把它用在風花雪月上……我說,守恆,你是不是看上什麼人了,想把婚姻用來談情說愛吧?你不會如此兒戲吧?」李倫滿臉震驚地問。
「當然不是!你在亂想什麼!我哪有那閑工夫去談情說愛——」話說到最後,競有些底氣不足的氣虛。幸好李倫並沒有听出來。
「不是就好!婚姻不是兒戲,事關子孫後代,當然,那還太遙遠了,咱們先且不談。現在你必須立即找一個合心的女人成親——趕在別人幫你決定之前!」
「我……」趙不逾一點也不喜歡被趕鴨子上架,但現實卻容不得他隨心昕欲。
「你只有今天可以考慮,在你考慮的同時,我會去準備所有迎親事宜,包括印喜帖、訂酒席、租花轎、找迎親隊伍、現成媒婆……至于客人,就把咱們商號所有在天都的伙計都招來吧!幾百號人排排坐,那場面也夠看了!」李倫趴在書上刷刷寫寫,草草寫就十來張紙之後,卷起來,揣入懷中,然後對趙不逾道︰「如果到晚上你還沒有決定人選的話,那就是我表妹了啊!明天召告天下,十天之內迎親,就這樣了啊!」
說完,走人。
趙不逾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什麼。目送李倫走遠後,無比疲憊的伸手捏捏鼻粱,覺得自己需要來根煙……可惜經過臨川王三番兩次的搜刮,手邊已經沒有存貨了。而唯一會制煙的寶生雙手受傷了,未來一個月內,將不會有新貨可以享用……
他知道李倫說的對,若他的婚姻一直沒有解決的話,日後別人塞給他的對象,只會更復雜、更麻煩,他不能讓事情走到那個地步!
但是,娶妻……
是真的從來沒有想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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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寶生,如果你想順利出宮的話,現在就只有嫁人一途了!」金順兒跑來金寶生暫住著養傷的小院,張口第一句話就這麼說道。
「啊?」金寶生正在試著用麥管吸牛女乃喝,整個人危顫顫地傾身在桌子上,一雙棒棒糖手謹慎地舉得高高的做投降狀。「嫁人?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不是在說笑,你認真听我說!」金順兒看不過她的狼狽相,將桌上的牛女乃拿起,稍嫌粗魯地喂她,直到整杯都喂完才歇手。
金寶生被灌了一肚子牛女乃,氣喘吁吁地半倒在椅子上,已然管不著坐有坐相的問題了,還是先讓她緩過氣來再說吧!
「好了,听著!你在宮外遭受意外的事,我已經幫你向宮里說了,現在安心留在外頭養傷無妨。」
「多謝你啦!麻煩你了。」金寶生道謝。
金順兒輕咳了聲,有些粗氣道︰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听我說!你也知道真正看重你的是張常侍的姑姑張贊儀大人,我已經打听清楚她看重你的原因了!主要是你這兩年組織起宮女的繡活工作,讓她們賺的外快比正職月錢還多,張贊儀很早就在注意你了,所以贊儀大人仔細打听過你家里的情況之後,認為將你留在宮里是對你最好的安排。而且只要你留在宮里,那麼趙大公子的這條線就不會斷,也不愁一日一你離開之後,宮繡事務沒有著落。你要知道,那些針線活兒,只要是女人誰不會做?那趙公子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早可以招來一大群女紅熟手制作繡品了,還可以省下一半以上的錢!」
「這不對!咱們那些宮繡,就勝在一個‘宮’字,光這個字,就值錢了!可不是一般繡工可以相比的。」金寶生駁道。
「得了吧你!別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金順兒翻白眼。
「嘿!我是說真的,是你太小看我們的身分了。我甚至想過,如果以後不太忙的話,或著日子過得太閑了,可以將那些已經出宮的大齡宮女們給找來,成立一間商號,就叫‘德言容功’之類的,就教我們在宮里學的這些,生意一定爆好!」金寶生說得雙眼亮晶晶地︰「你要知道,永盛王朝承平了近百年,工商業興盛發達,不說從商致富的人是愈來愈多,就是那些每年經由科舉,從寒門變成熱門的士子也不少了吧?這些人大多出生平凡甚至是貧困,一朝富貴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過日子,除了數著一大堆金銖玩兒,簡直不知道還能干什麼!而我們就成立這樣一個商號,教他們如何過生活、教他們學會上流社會的規矩、教他們的妻女如何管家、教他們的女兒從小家碧玉變成大家閨秀……還有很多很多可以做,不過我還沒想好。你看,咱們這些退休的宮女,出路是很多的!」
金順兒听得怔住了,望著金寶生仿佛全身都在發光的模樣,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這個金寶生……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了……她腦筋好到……簡直像是別人!而不是那個她認識了二十幾年的笨蛋!
「笨蛋!」金順兒喃哺低語。
「耶?」沒听清楚。
「我說你是個笨蛋!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如果張贊儀不放你走,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空談!」金順兒拍桌一吼。她這是在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其實,也不算是空談啦……」金寶生懷疑自己的耳膜受傷了,很想掏掏耳朵安撫一下的,但看到自己的手……只好嘆息一聲。
「怎麼不算?!」金順兒就是氣不過金寶生一副散漫的樣子。
「順兒,如果我出不了宮的話,這事兒還是應該做起來的。不如,你來如何?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得比我出色一百倍。」金寶生認真想了下,說道。
就算不是發善心好了,純粹站在商業立場上來看,任由這些特殊的專業人才閑置著,實在是太浪費了。
「你在胡說什麼?現在要出宮的人是你不是我!」忍不住屈起食指大力敲著金寶生的額頭。
「哎哎哎,輕點!這幾天你不是在陪著孫杰嗎?你既然喜歡他,為什麼不嫁他?你也到了可以退役的年紀了,如果你覺得孫杰比升官重要的話,那就別讓他跑了。憑你的手段,那個書呆子跑不掉的!」金寶生早就想這麼建議她了。
金順兒大叫︰
「你在胡說什麼啊!這幾天、這幾天……我只是、只是在陪著孫大哥他們采買一些天都土儀,好讓他們帶回去分送鄉親們,可沒有別的意思!再說,我現在是個女官了,不能像你這樣,說走就走,一切沒有那麼容易!你知道,因為接了你的差事,現在張常侍很看好我,說如果這次誕聖節的事辦好了,就要給我調升到一個好差事上,以後出頭更為容易——」
「順兒,我對你的能力是非常肯定的。我相信你終會爬上女宮的頂點,而,如果你想出宮,也一定能辦得到,不管它有多難,所以這都不是問題,現在只在于你想過怎樣的日子而已。」
金順兒咬了咬唇,好一會才收拾好臉上復雜的表情與心中紛亂的思緒,沉聲道︰
「別再說我了,現在的問題在你。你還是趕快找個人嫁了!只要你有歸宿,那麼贊儀大人就不會強留你在宮里。她是個善心的人,原先想留你,也是覺得這是兩全其美之策,不僅可以讓你活得體面些,不必回家受後母兄嫂的閑氣,還可以幫所有貧困的宮女賺些錢養老。」
「可是,嫁人——」沒想過耶!
「你只有三天可以考慮!下一波要放出宮的人選正在造冊,最後呈報上去的時間是月底,你得給我留一點時間去說服張贊儀。如果錯過這一波,你可能就再也不能出宮了,明白嗎?」
「可是我找誰娶我啊?我手邊根本沒人好不好——啊?守恆,你來啦?」正在哀號的金寶生一抬頭,突然發現趙不逾正站在廳門外,也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了。
趙不逾有些僵硬地走進來,靜靜地朝金順兒點頭打聲招呼,才對金寶生道︰
「我看你正在招待客人,正考慮要不要先退開。」有點心虛地解釋道。
金寶生擺了擺手,不以為意︰
「沒事兒,我沒有什麼事不能讓你知道的。」金順兒看了看趙不逾,眼楮一亮,扯著金寶生的衣袖道︰
「你可以請趙大公子幫忙!他旗下管事眾多,總有一些單身未婚的可以匹配你,就算你不想真正嫁人,走個形式給外人看總成吧?幾年之後,沒人注意你了,再跟你名義上的丈夫索要放妻書就行了。」這是最理想的解決方法了。
金寶生與趙不逾听了同時一怔,都是先看了看金順兒,然後很有默契地再四目相對,彼此眼中都為之一亮!
只是走個形式給外人看嗎?這主意……還成!
嗯……等會叫守恆把那些未婚的管事叫來給她看一下,雖然只是做名義上的夫妻,但長得太過對不起觀眾總是不好,會害她吃下下飯的——金寶生想。
如果只是做表面夫妻,那麼金寶生這女人倒是可以考慮,畢竟她是他唯一可以相處得好的女性——而且她甚至不像個女性!那麼,一個不像女人的女人,就不用擔心會在他的家里興風作浪了吧——趙不逾想。
兩人凝望良久,很有默契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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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要娶我?」金寶生指著喜帖上的名字驚叫。
「不然你以為是誰要娶你?」趙不逾好不容易擺月兌了李倫幾乎瘋了似的糾纏,來到金寶生居住的小院,還沒跨進門就被一張紅色的喜帖給堵在廳門口。
「你不是應該讓那些未婚的小避事來我這兒排排站,像皇帝選秀似的讓我品頭論足一番,然後我就可以從里面挑出一個面首來當我未來三年的丈夫……不是嗎?」金寶生將腦海里演過一遍的劇情向趙不逾說道。
「你以為你有那麼大的面子?」趙不逾瞪她,哼聲道︰「你這樣的年齡與姿色,還妄想有一堆男人排排站來讓你選?青天白日的,作夢還太早!」
「怎麼是作夢?你沒跟那些管事說,我很有錢,三年後跟我離婚了,我還會發一大筆贍養費給他。重賞之下必有俊男,這跟我的姿色與年齡沒什麼關系。」
「那就發給我吧!雖然你手里的錢也是我幫你賺來的。」趙不逾懶得跟她糾纏,反正也說不過她,誰教他臉皮就是厚不過她。
「啊?」金寶生見他這樣說,反倒一時下知道該怎麼應答。
「反正喜帖什麼都準備好了,我們五天後成親。」趙不逾是特地來通知她這件事的。
「守恆,這種事……你都不用考慮一下的嗎?是跟我結婚耶!我耶!正如你所說的,我沒姿色又沒青春——」上輩子的她(他)是既美貌又年輕,才會將他(她)迷得立即閃電結婚去,壓根兒忘了家里幫他備了個未婚夫的事實。
「我們只是當表面上的夫妻,就算你是天仙絕色,我也受用不到,你在自卑什麼?」趙不逾看著金寶生百年難見的不自在神情,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競涌起一抹愉悅的感覺。她因他,失卻了平常心,是嗎?
「話不是這麼說,況且我也沒自卑,我只是接受不能!你是守恆,不是別人啊!這教我怎麼能夠不多想呢?我真的沒想過我們這輩子會有這樣的關系。我還想著等順利出宮之後,就幫你物色一個天仙大美女來當妻子,這樣生下來的兒子一定會很美型。」說著,臉上滿是向往。
「妻子都還沒著落,你就幫我想好兒子了?你不覺得管太多了嗎?」他越過她,走進花廳里,一連喝了三杯茶水才覺得喉嚨好些了。
罷才在商行被李倫纏了兩個時辰,听他鬼哭神號,就差沒在地上打滾,只為了逼他更改印在喜帖上的新娘人選。整個下午就耗在這事兒上了,連茶水都沒喝上一杯。
「守恆,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的,這並不是說我們非要成為夫妻不可。我是真沒想過要跟你成親的。」她追過來,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道。
「既然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又為什麼不能成為夫妻?」趙不逾雖然知道兩人的婚姻是迫于情勢,算是假結婚而已,但他非常不喜歡她一臉拒婚的樣子,怎麼?願意嫁給任何一個沒見過的男人,就不願意嫁給他?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他這個「暢行天下」的大老板,還比不上旗下那些小避事嗎?!
「因為這夫妻關系是假的!我們之間不需要任何的虛假!」對!這就是她心中一直抗拒的原因。她可以跟任何人假結婚,就是不能跟他!「我可以接受跟你閃電結婚又閃電離婚,但不能作假!你明白嗎?」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全都是假的,只有他是真的啊,所以他不能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