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在皇宮里的金寶生日子開始過得不舒坦,波折迭起的同時,外頭的趙不逾也沒有好過多少。
在這當時,趙家內部終于勉強達成共識,初步決定逐步地向趙不逾示好,讓這個被排除在家族事業之外多年的庶子,重回家族溫暖的懷抱。當然,想要在家族事業里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是不可能的,他重病在床的老父都不允許了,別說目前真正的當家人是防了他幾十年的嫡母與嫡親弟弟,更是不會給他妄想的機會。
趙氏家族要的是趙不逾的私人產業變成公產,然而在隱約知曉了趙不逾的背後勢力之大後,自然不敢妄動,只能從感情上出發,企圖找到一個突破口,讓趙不逾主動回歸,到時他掙下的財富,當然就是趙家的了——包括他經營起的那豐沛的人脈網。那些來自各國的皇親貴族們,竟然都被趙不逾搭上線了,真是不可思議!天曉得他是怎麼辦到的?!不過,不管他怎麼辦到,趙氏族人只需要拿過來就是了。
要對趙不逾表達家族的溫暖,第一件事就是召喚他住回主宅,特地撥出一套僅次于嫡子的院落整理出來讓他住,一應僕從丫鬟都配備充分。然後派了族中高他一輩的旁支叔叔上門通知他回家住;再來,就是他的終身大事了!當大家發現趙不逾竟然還沒有娶妻時,才猛然想起——他是庶長子,已經二十七歲了!
就連一般貧苦人家,也不會到了二十七歲還沒有娶妻!
從這一點就可以知道趙不逾的父親與嫡母到底失職到什麼程度,以及趙不逾當年在趙家生存得有多麼困難。在族人滿是指責的目光壓力下,趙家嫡母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始收集各個世家大戶適齡的姑娘資料,為趙不逾的終身打算起來。他只是庶子,名門正系的嫡女是沒有他的分的,想娶嫡女,就只能往一般門戶去挑選,若想娶大戶人家女,當然唯一能娶到的就是庶女了,而且還是旁支。
對于趙不逾的高齡未娶,嫡母的失職是抵賴不掉的,自然只能模模鼻子去對這件事情加以補救了。而,正因為如此,趙不逾的日子才開始難過起來。
家族希望他搬回家住,他沒有拒絕,也沒有說好,只回答說知道了。
他當然對家族是不滿的,自從母親過世之後,他就再也不曾從那冰冷的家中得到一絲絲溫暖,更多的是侮辱與譏笑,被僕人怠慢,甚至還被血統高貴的弟弟以切磋為名,讓貼身侍衛揍了他一頓。這些苦澀的記憶,他一件也沒忘,但那並不表示當他在商場上經營得風生水起之後,可以隨心所欲且洋洋得意地朝所有他厭惡的人盡情發泄一通,好感受一下揚眉吐氣的感覺。
一個成功的商人,是不會干這樣落人話柄的蠢事的。他可以表達出一種態度,卻不能給人留下失禮或狂妄的批評。
這日,李倫行色匆忙地上門來找。守在書房門外的門僮才通報完,還沒得到趙不逾的應允,他就推門而入,臉上滿是迫不及待的表情。
「不逾!不逾!不好意思打擾你!我中午在‘盛貴樓’听到了一個消息,跟你有關的,所以趕緊來通知你!」話說完時,人也站在趙不逾常用的大辦公桌前。當然,也看到了趙不逾手邊來不及收起來的文件——「咦?這是什麼文字?你在學外國語嗎?哪國的?怎麼沒看過?」
「沒什麼。只是偶得的一種外文,我也正在查是出自何方。」趙不逾裝作混不在意地收拾著桌上的文件,放進抽屜里收好。
這是金寶生教給他的英文字,他現在已能認出二十六個字母,所以正在研究如何將它制作成一組能使用的密碼。若能設計完成,那麼日後「暢行天下」的所有機密文件,就算失竊,也絕對不會有外泄之虞。當然,這樣的事,目前還不宜讓別人知道,所以他不動聲色將話題拉回——
「你說在盛貴樓听到了什麼?」
「啊,對了!我跟你說,今天我在盛貴樓看到你的堂叔趙宗宏帶著幾個管事正在給遠道而來的客人洗塵。我認出來了,那些人是南方首富劉平派來的人。」
「劉平嗎?」趙不逾想了下,點頭。「是那個以木材發家的劉家吧。近來趙家拿到了為皇室興建避暑山莊的工程,需要大量上好的木材,劉家自然是合作的首選。」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趙家為了可以跟劉家合作順利,決定讓兩家人聯姻。」李倫激動地瞪著趙不逾道。
從李倫激動的模樣來猜,趙不逾知道自己恐怕是趙家打算推出去的聯姻對象,不過……
「劉平本身並沒有女兒。」永盛王朝里有頭有臉人物的資料,趙不逾自信掌握得還算確實。
「他有!是他第二十房姨太帶來的女兒。那姨太是再嫁之身,帶了一個女兒進來,就認養在劉平名下了。听說德行不佳,至今二十歲了,仍無人問津,又不願隨便嫁個小門小戶將就。于是劉平打算趁這次生意上的合作,將這個女兒給嫁掉。而你,就是趙氏家族打算推出來娶妻的人。」
趙不逾聞言皺眉,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並不忙著發火。比起無意義的發火,還是趕緊思索如何因應才好。
「不逾,你怎麼還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我跟你說,這事兒你可不能听族里的!以你現在的身分,娶個高門大戶的嫡出千金也配得上了!但娶妻重要的是娶賢,就算是王公貴族的女兒,若是名聲不好,也是沾染不得的!所以你一定要趁這事被公開決定時,讓這事兒沒法成!」李倫大聲說道。
「嗯。」趙不逾只是點頭,沒有跟著李倫激動到一塊。
「這一定是你嫡母的陰謀!你不能讓她得逞!」趙不逾的不激動,讓李倫更氣急敗壞地激動了。
「不會的,你也太看得起她了。」趙不逾想了下,笑了︰「就算劉平的養女道德極之敗壞好了,到底也是劉家的人,如果讓我與南部首富劉家聯姻上了,我那嫡母只怕從此吃不下睡不著,成日擔心著我藉妻家勢力奪權呢。」
「好好!也許你說得對,這跟你嫡母無關,但趙家主事們都想推你出去娶那個女人啊!你無論如何不可以就範!」李倫跳腳。
也怪不得李倫急。即使趙不逾出來創業已久,也算是半出去自立門戶了,但子女的婚姻向來掌握在父母手中,他的父親與嫡母若是為他定下親事,他是不得反抗的。
「不逾!現在唯一的辦法是你得快點成親!我表妹詩芳正是最理想的人選,你們也認識好幾個月了,她也常常過去你那兒小住,彼此心意已然相通。我說,你也該有點表示了吧?」親上加親,一直是李倫的心願,為了兩人的合伙事業永不拆伙,還有什麼比結親更牢固的嗎?
什麼叫彼此心意已然相通?趙不逾橫了李倫一眼︰
「你別胡說。為了王姑娘的名聲著想,這種輕浮的話,還是別再說了。」
「這不是只在你面前說嗎?平常在外頭我怎麼會亂嚷嚷?!」李倫擺擺手,不滿于趙不逾太過平靜的臉色。「你好歹也表現得著急一點吧!要真是娶了個婦德有虧的女人進門,那你一輩子都別想過安生日子了,所以放眼現下合適的人選,就只有我表妹了。她門戶是不高,但還有我家撐腰,也不算配不上你,更重要的是她賢慧啊,一定能讓你無後顧之憂,這事就這麼定了——」
「停。」趙不逾果斷地切斷李倫的滔滔不絕。道︰「這事我會想辦法處理。但別扯上王姑娘,我跟她,不是那回事。每次她來別館小住,也都在西院那邊跟我那些妹妹玩在一起,我跟她沒怎麼見上面,她只是你的表妹,對我而言,僅此而已。」
「啊?可是我表妹——」李倫傻眼。這分明跟他表妹說的不一樣!不是說兩情相悅了嗎?
「她年歲也到了,你們也該為她打算打算了,別老是讓她往外跑。耽誤了她的年華可不好。」非常明確的拒絕。
「守恆……」還想動之以情地勸一下,所以親密地叫他的字。
「別說了。」堅決地告知這話題到此為止。
李倫是知道趙不逾性情的,也不敢多糾纏,嘆了口氣,勸道︰
「好吧,不談她了,我知道怎麼做了。不過,不逾,我知道你在方面非常冷淡,也是,生長在我們這樣的家族,見識過妻妾爭寵的種種可怕手段之後,對女人是有些怕了的,所以我這個人雖然也是的,但也不敢隨便看到喜歡的女人就接回家,如今娶進府的也就一妻二妾,不敢再更多了。」當然,養了幾個外室這類的事,就不用提了,只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玩幾年就打發掉了。「至于你,就顯得矯枉過正了,竟然避女人如蛇蠍,寧願面對著金大娘那個大齡宮女談一整天生意,也不願跟我上「樂香院」去欣賞那些美貌多情的戲子優娼……」
「什麼金大娘……」趙不逾乍听到這詭異的名稱時,楞了一下,錯愕地問︰「你說的金大娘是……金寶生……嗎?」
「是啊,年紀老大的女人了,稱她一聲大娘也該了。對了,說到這個——」李倫覺得剛才的討論太嚴肅了,也惹得趙不逾有些不快,決定補救一下,就來點輕松的話題調劑一下了。于是道︰「我看這金大娘是個得用的人才,一定得留住她。你也知道,咱們的商行管事全都是個大男人,雖然目前也從管事的妻子里找了幾個精明能干的栽培,日後方便管理織工繡娘之類的姑娘婆子。但宮繡這塊,到底還是金大娘這樣身分的人才好辦事,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地拉攏她,讓她為我們所用。」
「嗯。」趙不逾還在錯愕中,呆呆看著李倫,想著如果金寶生知道這人如此「尊稱」她的話,不知道會干出什麼事加以報復……
「所以我找了很久,終于找到一個願意娶她的人了!」聯姻乃是人情的萬靈丹——李倫深信不疑。
「什麼?!」趙不逾驚叫出聲。
李倫得意無比地道︰
「嘿嘿!你一定沒想過可以這麼做吧?驚訝了吧?所以說啊,做生意我比不上你,但人情攀結這樣的小事,我還是可以的。我門下有個管馬場的副管事,才三十八歲,前年剛死了老婆,留下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正在讓媒婆給他找填房。原本希望找個小門戶清白人家的女兒的,但我叫他娶金大娘,許了他管事之職,他考慮了半個月,雖然很是勉強,但為了可以更上層樓,也就同意了。」作態地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表示自己為這事奔忙得無比辛苦。
趙不逾整個人都呆住了,仍然無法回神中,只伸著微微顫抖的食指,指著李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李倫還在得意洋洋地邀功︰
「哎,這條紅線,牽得可真不容易,你要知道,像金大娘這樣年紀老大又沒姿色的宮女,一般是只能孤老終生的,幸好我這手下已經有兒有女,也不冀望金大娘的肚子爭氣了,反正金大娘能賺錢就行。你看,我們給金大娘這樣一份大恩,她這輩子定然為我們做牛做馬,全心效力,絕對不會有二心了……不逾?不逾?你怎麼了?你為何這樣瞪我?」不只瞪,還要打人!
一只無法自控的拳頭,呼上了李倫的左眼,這場書房密談在一聲痛呼下,畫下暴力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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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打我?!
面對李倫齜牙咧嘴的控訴,趙不逾無話可說,只是匆匆道歉,沒有解釋就落荒而逃。
比起平息李倫無端被揍的怒火,趙不逾覺得更大的麻煩在自己身上,讓打從心底深處漫起一股非常不妙的絕望感……
為什麼光是听到李倫以施恩的口氣說著要讓某個莫名其妙的粗人娶走金寶生時,就能讓他怒火燒上天,什麼都沒法想,一心只想著要將說出這種話的人給滅了!只因……什麼呢?是因為他們不該對金寶生鄙視?還是為著不該說出要找別人娶她的渾話?
或許都有吧……但為什麼這會令他如此生氣?
他有疑問,卻下意識地不敢多想!
再說,金寶生……是他的朋友,她……不該被任何人輕賤以待的!
可是,李倫……甚至是其他見過金寶生的人,對她帶著點輕視的眼光是合理的,因為她確實在世俗眼中是一個不可能有男人要的大齡宮女,而,在外人眼中也是個仰仗趙不逾鼻息討生活的一名女管事。
如同趙不逾的婚事通常是由家族作主決定、本人無權置喙一般,身為一個大老板,對他旗下的管事、伙計、丫鬟小廝什麼的,也有著代為婚配的權利與義務,下面的人非但不會拒絕,甚至當成天大的榮幸。那麼,李倫「好心」幫大齡女金寶生找尋了個願意娶她的男人,可說是恩同再造了……
但是、但是,那是金寶生啊!不是任何一個渴嫁的大齡老女,只要有男人願意接收就會感恩戴德。她不是別人,不是世上任何一個尋常女人,她是——獨一無二的!
趙不逾敢拿自己所有身家發誓,金寶生這個女人要是知道了李倫這樣「好心」為她終生打算的話,一定會重重地用拳頭來表達出她深刻的感謝的!而他……咳,只是先代她這麼做而已。朋友嘛……
「東家,已經到神武門外了。」趕車的車夫朝車里的趙不逾報告著。
趙不逾恍惚了下才想起,方才揍了李倫一拳後,滿心煩躁無從排解,于是奔出商行,跳上看到的第一輛馬車,直接叫車夫往神武門定。而現在,神武門到了……可,他來神武門外做什麼呢?
算了,既然來了,就下車吧。當然,他不會因為到了神武門,就一定要找金寶生出來。又沒有什麼事,就不用找她了吧!
將車夫打發回商行,自己一人漫步走在神武門外的熱鬧集市區。
現在是下午近黃昏的時刻,燠熱的陽光已經逐漸收斂起狂放的威力,天氣顯得涼爽許多,出門逛街的游人也多了起來。
額角冒了點汗,趙不逾習慣性地探手向袖袋里,打算抽出折扇揚涼,不過一個不經意的抬眼,發現滿大街的男子都人手一柄折扇,一邊揚涼,一邊揮蚊子之後,便放棄了從眾行為。思,金寶生曾經說過一句話——流行,就是一起傻。
一個衣冠筆挺的男士,獨獨拿著一柄折扇,漫步在人群里,是卓然,是風雅;而一群男士,每人都拿著一柄折扇,相信自己這樣很風雅,所以拼命扮風雅,那就是傻透了——當時,她是這麼對他說的。
趙不逾對她那些話是不以為然的,但每每在掏出折扇時,都會忍不住四下看看,若是周圍的人都配備了折扇在手的話,那……他就不拿出來了。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金寶生的胡言亂語還是深深影響到了他!
他不是個容易被影響的人,但金寶生,是不一樣的,所以她不該被當成尋常人看待,她自己也沒當自己是尋常人,活得那樣我行我素的,全天下再也沒有人比她自在的了。
「金寶生!這里!」
正在想著金寶生這個人,不意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叫金寶生的名字,那聲音從上方傳來,趙不逾一驚,訝然地抬頭望去。
他現在站立的地方是某間客棧的外頭,有人在客棧的二樓窗口召喚金寶生的名字。
金寶生在這里嗎?趙不逾很快四下找著。街上人很多,但他一眼就找到了金寶生的身影。並不是她衣著顯眼,也不是她長得特別,但他總是能很快在人群里找著她!
這個對別人而言只是個平凡大娘的女人,在他而言,是最不一樣的。
「咦?守恆?你出來逛街啊?」金寶生原本好好待在宮里忙著的,但金順兒派人叫她出宮到「長山客棧」見面,還不允許她拒絕。基于好奇,基于「美女有約,不宜爽之」的紳士風範,她也就溜出來放風了。但抵達客棧門口時,自然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趙不逾的存在,無比愉快又感到有些奇怪地向他打招呼。
趙不逾對她而言是最重要的,所以別人就被她理所當然地拋到腦後了。
「嗯。」逛街?他像是這麼閑的人嗎?趙不逾一時沒有適合的答案來回答地,只好含糊應了聲。
「好幾天沒見了,真想去找你,但偏偏宮里正忙。你知道,為了那個什麼什麼,呃,‘聖誕節’的。」
「是誕聖節,不是聖誕節。」趙不逾無奈糾正,然後疑惑地問︰「就算全皇宮都在忙著誕聖節的事,但那又與你有什麼關系?」她已經服役完畢,是個隨時要出宮的人,她的上司不可能會指派重要工作給她的。
說到這個,金寶生就忍不住掬了一把辛酸淚。雖然現在是站在大街上,但並不妨礙她的訴苦——
「唉,守恆,往好听的說,是我走老運了,被上頭的貴人看上了,于是正在考驗我呢!往悲慘的說,就是我現在正在走霉運,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關在宮里出不來了。」
「出不來?怎麼回事?!」趙不逾連忙問道。
「可能是我跟你合作的宮繡事務太成功了,被上頭注意到了。覺得我很有做生意的天分,希望我能進入宮務府里幫忙開拓財源。」有氣無力地簡單說道。
「你怎麼就讓人給抓住了?你不是一向都很能隱藏的嗎?」
「是啊,大部分的人都相信我能混得這麼好,是沾了你的光的關系,但還是有一些人不這麼認為啊。再說,就算每個人都相信我是沾了你的光,看在你這麼挺我分上,當然更希望我能留在宮務府,跟你合作,開拓出更大的財源出來。」趙不逾這兩年經商成績出色到連皇子都跟他合作了,他的未來當然不可限量,許多人都希望能跟他攀上一點關系好發財。
「那你就認命了?」趙不逾問。
「怎麼可能?我一定要出宮!我辛辛苦苦設計好的房子,就快完工了!當然要自己住,才不要便宜了別人!」總之,她是一定會離開皇宮的。
「就為了這個?」這女人心中認定的重點,永遠跟別人不一樣。
「這個就很足夠了。」金寶生用力點頭。
兩人就站在客棧門外交談著,忘了樓上還有人在等著金寶生的到來。
不過,他們忘了,樓上等她的人可沒忘。久久沒見人上來,自然是沖下來看了。這一看,氣了!
「金寶生!你還待在下面做什麼!我們在樓上等你那麼久,你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金順兒沖過來一把就要揪住金寶生的耳朵給她好看。
趙不逾迅速將金寶生拉到身後,金順兒的手落了個空,被他突然出現而驚得腳步一時踉蹌,差點撲進趙不逾身上——說是差一點,是因為趙不逾躲開了。因此金順兒在暴沖了三四步後,險險扶住一根柱子來穩住自己。
「這人是誰?」趙不逾一眼也沒有施舍給金順兒,只是看著金寶生問。
「嗯,同宗,老鄉,以及前途看好的未來頂級女官,還有,目前自認是可以幫我順利離開皇宮的人。她叫金順兒。」金寶生簡單介紹著。
「金寶生!他是誰?!」金順兒一帆風順的宮女生涯讓她見多了皇宮里的各種貴人,倒是與宮外的名人交集下鄉,所以就算趙家大公子在低階宮女群里非常有名,但金順兒是沒見過他的。
「他啊,嗯,算是我的東家。」
「東家?你哪來的東家?」
「他是‘暢行天下’的趙大老板。」金寶生慎重介紹道。
「啊?是他?!」金順兒怔丁下,終于正眼看向趙不逾,發現這是一個長相端正俊秀的男子,從他身上一點也看不出商賈特有的精明銳利氣息;事實上,道趙公子的氣質更像儒雅的貴公子……
這樣豐采迷人的男子,怎麼會跟金寶生走在一起?還很熟稔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