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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您哪位? 第六章 認(2)

但是,接下來的發展,簡直差點讓他們驚掉眼珠子!

也是從接機那天開始。那天大老板從機場回來,在地下停車場警衛人員不具名作證下,他們驚嚇的發現,居然是那名女助理開的車!

天啊!地啊!這不會是真的!樓然這個男人,說好听點是體貼女人的紳士,其實也就是個大男人主義的沙豬;他怎麼可能允許女人開他的車?還載他?!

然後,不等他們好好將這勁爆的消息給消化完,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更大的驚嚇接踵而來,目不暇接,嚴重挑戰著他們心髒的強度。

有人看到大老板拉著新助理小姐的小手走安全梯,並發誓說的是真的。

有人看到大老板帶著新助理小姐到七樓餐廳用餐,竟還開了包廂掩人耳目,也發誓是真的!若是有假,就自動進「八卦黑名單」遺臭萬年!

有人狂吼︰東區精品街驚現大老板與小助理行蹤!大老板拎著一堆購物袋,毫無霸氣英主應有的風範,讓人不敢相認!這樣三從四德典範男友形象,怎麼會出現在大老板身上啊!太嚇人了!簡直嚇得人想要自插雙目!連忙上公司八卦網爆出這條消息,也不用發誓了,有圖有真相!斑像素的手機,拍出的照片讓所有緋聞無所遁形!

然後,當然有更多的然後了。

畢竟樓然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與豐禾在一起。多稀奇啊,女的豐禾。喔,當然,得改口叫耘禾了。真巧不是?名字居然如此相似,難怪可以發生這樣到挑戰正常人想象力與世界觀的事。

失而復得的感覺實在太美好,美好到不真實,于是樓然近乎神經質的,總要反復確認。他需要知道她在,隨時都在,不會消失,不是幻覺。

他隱約知道全公司的人正睜大眼楮看著他的八卦;但,誰在乎?就像他先前說的,敢做就不要怕人說。而且與其讓人在私下亂說,還不如攤在陽光下說,至少不會編造得太離譜。

何況,他與曲耘禾之間,不管被傳成什麼樣,他其實都不會介意……並且,還有點暗爽。

瞧,自從與兩人有關的八卦給爆了出去之後,曲耘禾身邊不就清淨了?那些之前圍在她身邊拼命獻殷勤的男人,不全部退散了嗎?

所以他喜歡當老板就是這樣,不僅使用特權不會被抗議,好友足夠的威懾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杜絕掉曲耘禾的麻煩。所謂的不戰而屈人之兵,說的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我回來了。」剛踏進二十八樓,就見到曲耘禾從茶水間端了一杯飲料出來;她就站在他行徑的路線上,他很隨意的對她打招呼著,並順手拿過她手上的飲料,發現是涼飲,于是一仰頭就喝了一大口,還有點不滿意的抱怨︰「不夠冰。」然後就拿著杯子進他的辦公室去了。

曲耘禾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想著這家伙還可以再過分一點嗎?答案是,可以。

「別在外頭呆站著!快進來,一堆資料等著你整理呢!」樓然站在辦公室門口朝她喊了聲。

曲耘禾抬頭望過去,對上樓然帶著壞笑的眼,面無表情,語氣恭順回道︰「是,就來。」

不用四下張望,也知道此刻全辦公區里的人雖然裝作很忙的樣子,其實都在偷偷看她,那眼光充滿了對大老板行為的驚嘆,與對她如此「受寵」的審視;或者,還帶著嫉妒與欣羨吧。

畢竟大家對頂頭上司的脾氣知之甚詳,只有被他歸為自己人的人,才會得到他毫不客氣的對待;而全公司算下來能得到這種待遇的,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完,目前也只有他的雙生兄弟樓烈、機要秘書方懷雍,以及眼前這個才進公司一個多月、竟就此被大老板看重的狠角色美女了。

至于其他人,大多只能得到樓然溫和有禮且充滿距離感的對待。當然,他的心月復愛將又更好一點,但一比較就知道,還是有差別的。

自己的飲料杯劫走了,曲耘禾只好走回茶水間,拿出紙杯,將自己帶來的桂圓紅棗茶又倒了一杯,才拿著走進樓然的辦公室,再隨手關上門,將所有灼灼投射而來的目光給擋在門外。

哦,順便提一聲,曲耘禾的座位仍然在大老板的辦公室里。在大老板毫不客氣的公然行使特權下,她便從暫住變成永久居留……

「這紅棗品質不好,是買東南亞進口的吧?也不知道上頭的農藥有沒有清干淨。還有龍眼也不怎樣,香味差了點。」

「您真有研究。」

「這也是不得已的。」樓然朝她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當年豐禾生病的後段時間,他簡直快變成養生藥膳達人了……

「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是把?」曲耘禾哈哈一笑,將飲料放回自己的辦公桌,問道︰「說是有一堆資料要整理,寄我信箱了嗎?不急著列印出來的話,我就在電腦里先整理排版一下了,有不明白的地方,正好直接問你。」

「那事不急。」喝完杯子里最後一口紅棗茶,樓然起身打來專屬休息室的門,到里面的浴室清洗杯子。待走出來了,接著道︰「你說,我們去苗栗買塊地中紅棗怎樣?哦,還可以去彰化買塊地中龍眼;種了龍眼還可以順便養蜂,都是你用得上的,正好台灣游這樣的氣候便利。」

「如果你對衣食住行都想以這樣的方式解決,就算你有巴菲特的身家,也禁不起這樣的敗的。」

「也不是衣食住行,就只這麼點而已。誰讓你有這樣一具破敗的身體?要是你體質正常,我管你吃的有沒有塑化劑、喝的有沒有三聚氰胺、飯菜里有沒有農藥殘留。活在這個充滿污染的地球就要認命,誰身體里沒電毒素?反正就當培養抗體了。但你不一樣,你現在不能喝咖啡、不能喝茶、不能吃冰,一堆的不能,我能怎麼辦?就只能針對你『能』的部分去下工夫了。這種你長期要喝的東西,咱們自己種,用最嚴格的標準來種植,喝得安心最重要。」

「你是在跟我商量呢,還是說完的當下,就定案了?」曲耘禾一手支著下巴,慢悠悠地問著。

「當然是在商量,並且我只接受你的附議。」

「若我不附議呢?」

「那我就一邊派人去洗地買地,一邊說服你,每天找你開會,開到你同意為止。」結局還是一樣的。

雖然知道一定是這樣無賴的回答,但曲耘禾還是覺得很無力,嘆氣的將撐著下巴的手轉而撫住額頭,道︰「我真懷疑這幾年來,你根本是把商場當黑道混了,你的對手一定很恨你。之前你還說我臉皮厚呢,身為厚臉皮星人里的翹楚,你還好意思說別人。」

樓然想了一下,記起她說的是他們在百貨公司門口初見的那一次。

提起這個,樓然自然又不爽了,站在她桌前質問她︰「你是什麼意思?那天見到我,就該直接認了,結果你做了什麼?調戲完我之後,竟拍拍走人。你就不擔心失去那次機會,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嗎?」

「當然擔心啊。但沒辦法,那天突然見到你,光驚訝都來不及了,又哪來的力氣想其它?而且我那麼努力的勾搭你,不正是為了給你留個印象,日後好相見嗎?」主動找他相認是很找死的行為。樓然這個男人要是听一個陌生人胡扯就是貴了!直接跟他說她就是豐禾,在絞盡腦汁使盡百寶等樓然終于相信她說的果然是真的後,她的皮都不知道給月兌去幾層了。她是人,不是蛇,才不想自討苦吃。

樓然當然相信她的解釋——包括沒說出來的。但不爽的心情仍然沒有平復。

「喂!你老實說,如果這輩子我們都沒法再見,或者,我就是認不出你,甚至因為你太像豐禾而拒絕讓你接近,遠遠打發你。那你是不是就——算了?」

曲耘禾見他態度認真,目泛凶光,于是端正坐好,不敢嬉皮笑臉以對,以宣誓的口氣,堅定如鋼鐵的語調道︰「當讓不。餓哦一定會排除萬難,不顧一切,就算歷盡千辛萬苦,也會走到你面前,讓你認出我。」

   ——

樓然雙手握拳,將指節弄得 里啪啦響,連威脅的表情瞪著曲耘禾,本還想著繼續找她麻煩的,卻在她那一張溫潤且擺著「任君處置」的頑皮笑臉下,認敗!這家伙啊,真是欠修理,一直都是如此;而他如今連這點也喜歡上了,這算不算是一種墮落呢?

「曲耘禾……」他將她的新名字喚出,黏黏纏纏的,像含在嘴里品味。

「哎哎哎,別用這種口氣說話。當你在把妹啊?搞錯對象了吧。」曲耘禾渾身抖了下,雙手交叉,搓著手臂,像在撫平雞皮疙瘩。

「搞錯?」樓然好不容易浮現出一點點多愁善感的心情,立馬被她說的笑話給弄得消失無蹤。他嗤笑一聲,突然雙手張開,撐在她辦公桌上,修長健碩的身體向她傾去,面孔迫近她,幾乎頂到她的鼻尖,才開口道︰「搞錯的是你吧?親愛的曲耘禾小姐。都當兩年女人了,怎麼還沒對自己的性別有清醒的認知呢?」

「呃……」無言。她當然知道自己是女人了,但在樓然面前,常常會忘了(或者是下意識不願記起)這一點啊。

突然佔了上風,樓然之前的怨氣當下消得一干二淨,整個人神清氣爽起來,壞壞地笑問道︰

「喂,要不要我幫你?」

曲耘禾撇撇嘴,下巴微揚,回道︰「說得好像你真幫得上似的,怎麼?你當過女人?」

「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希望女人應該是怎麼樣的。」他睥睨的看她,一臉權威的樣子。

「得了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公司里有『和尚』的別名嗎?問道于盲這成語,閣下听過嗎?我還不如去問樓烈呢……不過,說道樓烈,怎麼一直沒再見到過了?」太習慣與這個人相處,就算臉貼著眼對著眼說話,也不會有一丁點不自在。樓然身上的威壓霸氣,對她無效。

「他去韓國談一個線上游戲的版權。大概還會順路去舊金山看我爸媽吧,總之忙得很,你見不到也很正常。」聳肩。

「從韓國順路去美國的舊金山?怎麼順啊?你順一個給我看看。」

「有心不怕路遙。再說,他是搭飛機過去,又沒叫他游過去。」

「你這個哥哥對他真壞,難怪他討厭我。」那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你難道希望他喜歡你?」樓然語氣突然陰陽怪氣起來。

連貼得太近,他的鼻息拂在她臉上,有點癢癢的。曲耘禾伸出食指抵在他寬闊的額頭上,想將他推開一點。但,別說以前的他就沒能在體力上勝過他,現在換成了她,就更別談了。除非樓然願意,不然她別想推動他一根手指頭。

推不動,只好開口︰「退開點,你把我的氧氣都吸走了。」

樓然抓住她的爪子,也就沒再放開,省得它再作怪。

「說啊,你對樓烈是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曲耘禾覺得很好笑,不明白樓然為什麼會這樣在意,這真沒道理。

「曲耘禾『小姐』,你真的得好好認清楚自己是個女人的事實了。而且,也請稍微注意一下,樓烈是個很愛招惹美女、沒什麼節操的男人。」

「說得好像我會在他手下吃虧似的。」曲耘禾不以為然的哼笑了下。「放開我的手吧,該認真工作了。」她想抽回被他掌握著的手,卻未果。

樓然順著她的目光低下頭,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這時才有心思感受這只女性的手掌,握在男性堅實的手中是怎樣的感覺。

軟軟的,像沒有骨頭似的,有點微涼,是身體較虛的關系;脆弱得,像稍稍用一點力氣就會被捏碎。

這時女人的手,而且是只令他小心力道、生怕會傷害到的手。叩叩。門突然被敲了兩下,就任意推開,並且人都還沒踏進來,就大聲說了一串話,像演講似的,洪亮極了——

「哥,我回來了!我告訴你,我一回來就听到一個好好笑得消息哦,真是太離譜了,這樣離譜的八卦一定要制止流傳!居然說你迷戀上了一個小助理,還未她神魂顛倒。拜托!這輩子能令你神魂顛倒的人只有一個,而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嚇!你你你你們在做什麼?」在呱啦呱啦徑自說了一堆泥之後,終于找到兄長所在的方位,更見到了令他驚悚的畫面——樓然竟然那樣親密的與一個女人待在一起,而且!而且還抓住那個女人的手不放!

天啊!地啊!這這這,這該算是辦公室戀情?還是辦公室騷擾啊!

包令樓烈感到崩潰的是,不只他進來了,他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人呢!這下好了,如果樓然被告性騷擾,一定會被告成功!然後名聲掃地、商譽受損、賠上一大筆錢……

樓然完全無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正一臉悲慘的弟弟,也不理會站在弟弟身後那幾個秘書特助們的目光有多詭異,就由著他們看戲。

他在瞥了那群人一眼後,就回頭專注的看著曲耘禾,說道︰「你怎麼說?」

「說什麼?」曲耘禾對這個話題完全理解不能。

「關于負責……或者,說是賠償也可以。」很大方的提供兩個說法任選。

既然她對他的人生造成這樣巨大的傷害,身為一個從不吃虧的奸商,哪有放過她的道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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