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戀戀蝶依 第四章

台灣高雄

等機、搭機、轉機,在歷經一天多的長途跋涉之後,蝶依終于回到闊別一個月的家園。

看著眼前那幢兩層樓的花園洋房,她心里一陣感慨,想不到才離開沒多久,就踫到那麼多事情,人的境遇,真是無法預料。

拿出鑰匙,蝶依打開精致的雕花鐵門,沿著步道,朝屋內走去。

走進玄關,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她一掃旅途的勞累,興奮地喊道︰「叔叔、嬸嬸、勁哥、蓉,我回來了。」本以為死掉的人,卻突然出現在眼前,方家每個人都呆住了。

不解大伙兒木然的反應,蝶依嘟嘴道︰「怎麼,你們不歡迎我回來啊!」

「喋……蝶依,你……不是死了嗎?」蝶依的叔叔方紀峰第一個回過神來,他的表情像是看到鬼似的,嚇得魂都飛了。

皺了皺眉頭,蝶依奇怪道︰「我好得很呢,誰說我死了?」

「有人告訴我的,不過,我一直不相信,你這麼機靈,一定可以化險為夷,怎麼可能死得了嘛!」方蓉也從剛剛的震驚里回過神,然後激動的沖過去抱住蝶依,哭了起來,「你最討厭了,就知道嚇我,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寸步不離的跟著你。」

敝不得大伙兒會有這麼怪異的反應,原來大家當她香消玉殞了。

「蓉,不要哭,我這會兒不是平安無事嗎?」拍了拍方蓉的背,蝶依安撫道。

「還好你平安無事,要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蓉,這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是我自己倒霉,莫名其妙的惹來殺身之禍,還好我命大福大,只是受了些皮肉之傷,現在沒事了。」

「好了、好了,人平安回來了就好。」方蓉的母親何茹映走到方蓉的身邊,將她從蝶依的身上拉了開來,體貼地道︰「小蓉,蝶依才剛到家,現在一定很累,你先讓她坐下來喘口氣,休息一下。」

「哎呀!我真的糊涂耶!」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方蓉拉著蝶依往沙發走去,「太高興了,都忘了你飛了一個太平洋,這會兒一定累壞了。」

「我不累,我現在精神好得很,不過,肚子倒是有點餓。」蝶依模了模肚子。

一听到蝶依的衣,何茹映趕緊道︰「蝶依,你想吃什麼,嬸嬸去幫你弄。」

「什麼都好,只要是嬸嬸煮的,我都愛吃。」蝶依撒嬌道。

「那嬸嬸就先幫你下碗面,再弄幾樣小菜,如果吃不夠的話,或者還想再吃什麼,你再告訴我。」

「嗯!嬸嬸,謝謝你。」緊跟著轉向方蓉,蝶依好奇地問道︰「是誰告訴你我死了?」

「我也不知道是誰,他只是打電話告訴我,他親眼看到你慘遭殺害,教我最好立刻折回台灣,以免跟你一樣遭到不測。」

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蓉,你也真呆耶!人家告訴你什麼,你就傻呼呼的相信啊!」換成是她方蝶依,她才不會隨隨便便相信別人的話,有道是,人死了也要見尸啊!如果她猜得沒錯,這件事一定是雷昊的杰作,他大概是為了保護她,才故意對蓉扯謊,不過,他也實在是太大驚小敝了,連她的家人都要防範,害得她差一點被當成鬼了。

「我是不想相信,可是找遍了整個賭場,都沒瞧見你的人,你又整夜未歸,我能不相信嗎?而且,我也接到一通恐嚇電話,威脅我要盡快離開,否則要取我的性命,我也只能相信你出了事。」

難怪蓉要丟下她一個人離開拉斯維加斯,接到恐嚇電話,又一個人置身異國,不知向誰尋求協助,蓉當然只能收拾行李回家,何況,蓉還以為她已經死了。這鐵定也是雷昊安排的,要不然,他就不會告訴她,蓉為了自己的性命,也顧不了她。

「蝶依,倒是你,連通電話都沒有,把我嚇死了!」方蓉反過來責備道。

「我也是沒辦法,受了傷,昏迷不醒,怎麼打電話給你?」蝶依一臉的無辜。

「蝶依,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蝶依的堂哥方勁開口問道。

「我也不清楚,當時我正好要折回房里拿外套,突然有人拿著刀子刺向我,還好我反應快,只是受了傷,後來我踫到了當地的華人,他們好心的救了我。」

「蝶依,你遇到的該不會是搶匪,他想搶你身上的財物?」方勁表示道。

搖了搖頭,蝶依道︰「如果只是為了搶錢,他要的應該是我身上的皮包,可是他卻一心一意的想置我于死地,我想,這絕對不是單純的搶劫,可是,我實在想不通,我什麼時候得罪過人,為什麼有人想殺我?」

「會不會是誤殺?」方勁提出另一個看法。

「這……」她從來沒想到這個可能性,不過,這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啦!蝶依,反正以後你出門一定要小心點,千萬不要讓自己有落單的機會,還有,要隨時提高警覺。」方蓉不放心地交代道。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放心,我像貓一樣有九條命,死不了的。」

「呸!從現在開始,不準說那個‘死’字,不吉祥。」

噗哧一聲,蝶依笑了出來,「蓉,你真是個老學究耶!」

「凡事小心一點總是對的。」

方紀峰點頭附和道︰「是啊!蝶依,小蓉說的沒錯,凡事小心一點總是對的,這樣子好了,不如叔叔幫你找個保鏢,你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膽。」

「不要,那多麻煩啊!綁手綁腳,一點自由也沒有。」蝶依搖頭道,說她一點也不怕死,那是騙人的,不過,她看開了,防不勝防,如果真能讓她正面踫上,她說不定還可以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要不然,我們報警處理好了。」方蓉建議道。

「不行,沒憑沒據,警方根本不會管。」方紀峰連忙否定。

「算了,你們不用替我擔心,我自己會保護自己,而且,事情也許就像勁哥說的,這根本是誤殺,我們這麼窮緊張,不是很好笑嗎?」事實果真如此,這段日子雷昊小心翼翼地保護她,就更顯得可笑,但是,她卻不能否認雷昊是真的關心她。

此時何茹映正好從廚房走回客廳,「好了啦!先讓蝶依吃碗面再聊。」

「走啦!我陪你去吃面。」方蓉拉著蝶依往餐廳跑去。

☆☆☆

當夜闌人靜,終于一個人獨處,蝶依再也禁不住自己的思念。

不知道她跑掉了之後,雷昊有什麼反應?是忿怒,還是擔心?

唉!人真的好奇怪,總是在分別之後,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在意對方,不過,這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們兩個再也不會見面了,就算真有個意外讓他們重逢,說不定,她還是老樣子,總是跟他爭執不下。

雖然如此,他在她的腦海徘徊不去終究是事實,她真的很想他……

「叩!叩!叩!」

收回沉甸甸的思緒,蝶依喊道︰「門沒鎖,自己進來。」

方蓉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蝶依,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蝶依欣然地點點頭,「好啊!」她現在最需要有人阻止她對雷昊的思念。

跳上床,方蓉掩不住她依然興奮的心情,「這麼久都沒你的消息,我幾乎要放棄你會生還的希望,沒想到,你卻突然跑了回來。」

「你想也知道,像我這麼好勝的人,怎麼可能輕易的跟這個世界說再見?」

「有道理。」方蓉用力地點點頭,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她蹙起眉頭,「不過,你也真是的,人清醒過來之後,怎麼不打通電話回來跟我們報平安呢?」

「我是怕給你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決定暫時不跟你們聯絡,想等危險降低了再回來。」她和雷昊的事,她打算一輩子放在心底。

「我才不怕麻煩呢!」握住蝶依的手,方蓉一臉認真地說︰「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困難一起面對,說麻煩那就太見外了。」

眨了眨眼楮,蝶依一副不可思議地叫道︰「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感性?」

捶了蝶依一記,方蓉抗議道︰「你這什麼話嘛!把我說得很沒感情似的。」

「不知道是誰老是在我耳邊嘮叨,」清了清喉嚨,蝶依學著她說話的口吻,「蝶依,學長不錯了,人品、長相、家世,全都是上上之選,你去哪里找到這麼好的對象?不要挑剔人家不夠浪漫,浪漫的男人不見得可靠,還有,不要老是說沒感覺,感覺這種東西值不了多少錢,條件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事。」蓉這個人一向是理智第一,現實至上,想見到她感性的一面,難哦!

臭著一張臉,方蓉悶聲道︰「我有說錯嗎?那都是事實啊!」

「沒有錯,不過,就是太呆板了點。」

「是啊、是啊,我是呆板了點,可是這也沒什麼不好,人嘛,實際一點總是比較不吃虧啊!」追求蝶依的男孩子,足足有一卡車以上,不過,沒一個她小姐看得上眼,她總是一句沒感覺就把人家給推翻了,一點機會也不給人家,她這個樣子,只會錯失一個又一個好對象,一點好處都沒有。

聳聳肩,蝶依不予置評,每個人對事情的標準不同,好或不好,是因人而異。

「算了,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說這個,免得你老是說我這個人現實,真是好心沒好報。對了,都沒听你提到救你的人是誰?」

愣了一下,蝶依才慌忙地掰道︰「是一對夫妻,他們很久以前就從台灣移民到洛杉磯,那天他們剛好去拉斯維加斯度假。」

「我們要不要送一份禮答謝人家?」

「我想應該不用了,人家救我,也不是為了那份禮,而且我也謝過他們了。」躺進被窩里,蝶依推了推方蓉,「很晚了,該睡了。」

「嗯,晚安。」打了一個大哈欠,方蓉也跟著縮進了被窩里。

餅了一會兒,方蓉沉沉地進入夢中,蝶依卻還清醒地望著天花板發呆,習慣了雷昊在身旁的日子,突然少了那份依戀,時間,也變得特別的難熬……

☆☆☆

正當蝶依滿月復心事的在床上無法成眠,在一樓的書房正進行一項陰謀。

「爸,我早就告訴你,小蓉接到的那兩通電話一定有問題,你就是不信,教我不用再派人追查她的下落,現在可好了,人回來了,想再殺了她,不讓警方對我們起疑,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哦!」說話的人是方勁,也就是蝶依的堂哥。

嘆了口氣,方紀峰表示道︰「阿勁,蝶依沒死,也許是老天爺的意思,我想,算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爸,你要想清楚,蝶依不死,你辛辛苦苦經營的公司就會落到她的手上,到時候,你只不過是擁有總經理,或者副董事長之類的頭餃,其他的全沒你的份,你真的甘心嗎?」

猶豫了好一會兒,方紀峰才道︰「其實,公司本來就是蝶依的,這是你伯父一手創造的事業,只不過因為你伯父過世的時候,蝶依還沒辦法管理公司,我是她惟一的叔叔,我只好幫她扛這個責任,現在她如果想要回去,我也沒話可說。」

「爸,公司雖然是伯父一手建立下來,但是當初伯父在經營這家貿易公司的時候,也不過是小賺而已,現在公司有自己的工廠,而且多角化經營,每年淨賺上億,這全都是你一個人的功勞,是你讓它有今天的成就,蝶依根本沒資格坐享其成啊!」

「可是,蝶依怎麼說也是我的佷女,我實在狠不下這個心。」這陣子,他睡不好、吃不好,一直深受良心譴責,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听阿勁的話,讓他派殺手到拉斯維加斯殺害蝶依,如今,蝶依平安無事的歸來,他的內心也踏實了許多。

「爸,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要知道,蝶依以後會嫁人,到時候方家的財產,全部留到外人的手上,我們可是什麼都沒有。」

「這……」

「爸,我這麼做可是為你好,為了我們方家著想,你可要考慮清楚。」

內心掙扎不已,最後,方紀峰還是點了點頭,心情沉重地道︰「好吧!你重新計劃一下,看要怎麼解決再告訴我。」

「爸,你放心,我會把這件事弄得天衣無縫,保證跟你一點關系也扯不上。」方勁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竊笑,方家的財產最後全是他的。

☆☆☆

以北「湘之園」

偌大的議事廳顯得異常的寂靜,坐在會議桌首位的是剛回國的雷昊,坐在他左手邊的是雲琛,右手邊的是「獄天盟」的左護法關皓杉、右護法傅任翔——專管「獄天盟」的內務,以及專管「獄天盟」殺手部隊的馮立。

「昊哥,最近我們位在南部的幾家酒店經常遭到不明人士破壞,我懷疑是‘青焰盟’在搞鬼。」面貌嚴峻的關皓杉向以強悍聞名,人稱「關豹」。

「有證據?」

「目前沒有,對方相當狡猾,他們不定點的進行破壞,而且都利用外勞。」

「先把幕後的黑手揪出來,看是誰在搞鬼,另外,不準跟‘青焰盟’杠上,以免著了人家的道,挑起不必要的事端。

「昊哥是懷疑有人故意興風作浪,想挑起我們跟‘青焰盟’的戰火?」雲琛開口問道。雖然「獄天盟」和「青焰盟」的前任盟主在二十五年前取得協議,北「獄天」南「青焰」,但是並沒有限制在對方的勢力設置堂口,只要不侵犯到對方的利益。這麼多年來,兩大幫派一直是相安無事,這會兒突然有動作,最大的可能莫過是有心人事在興風作浪。「我跟顧震風一向有默契,我相信他跟這件事應該沒有關系。」顧震風是「青焰盟」的盟主。

「昊哥,你放心,我會嚴格規範底下的弟兄不要輕舉妄動。」關皓杉表示道。

點了點頭,雷昊又道︰「雲琛,你最近多留意‘青焰盟’。」

「我知道。」

「任翔,你那邊有沒有什麼事情?」

「昊哥,最近我們內部出現了幾個不肖分子,他們打著‘獄天盟’的名字走私毒品,我把他們的毒品全燒了,讓他們退出‘獄天盟’。」處事圓融、和諧的傅任翔,總是笑眯眯的一張臉,讓人怎麼看都看不出他是個黑道分子,事實上,他也的確不像黑道分子,他的脾氣好得不得了,人稱「傅貓」,雖然如此,但是若把他給惹毛了,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是哪些人?」

「這是所有的名單和資料。」傅任翔將手上的擋案夾遞給了雷昊。

迅速翻了一遍,雷昊將檔案夾轉交雲琛處理,接著問道︰「馮立,你那邊有沒有什麼事情?」

「沒有。」表情總是冷漠的馮立有一流的身手,而且還是個精通槍械、火藥的專家,人稱「馮虎」,在黑道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狠角色。

「沒事的話,我們散會。」

沒多久,其他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雷昊和雲琛。

「昊哥,我去把方小姐接來台北。」看到雷昊眉宇間盤據了幾天的淡淡愁緒,雲琛忍不住提議道。

「沒必要。」雖然他很渴望見到蝶依,可是,就算把她抓來,她還是會想盡辦法離開這里,就像在拉斯維加斯一樣,留得住人,卻不見得留得住心,何必呢?

「昊哥……」

雲琛還來不及說什麼,有個女孩子突然沖進了議事廳,她就是雷杏兒。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這次有沒有帶禮物回來給我?」抓著雷昊的手臂,杏兒又叫又跳,興奮得不得了。

模了模杏兒的頭,雷昊淡然地道︰「你已經不小了,不要老是莽莽撞撞。」

「好啦、好啦,那你到底有沒有帶禮物回來給人家嘛?」

「我把雲琛借給你,有什麼事你找他,我還有事,不陪你了。」把問題丟給了雲琛,雷昊頭也不回的走出議事廳。「雲琛,我哥怎麼了,怪怪的。」忘了追問她的禮物,杏兒兩眼閃著好奇的光芒,骨碌碌地瞅著雲琛,妄想從他嘴里听到大新聞。

微微一笑,雲琛若無其事地反問道︰「有嗎?」杏兒會這麼問,他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她的觀察力一向很敏銳。

「一定有,不過,你不肯告訴我對不對?」

「你都已經認為我不會告訴你,那你還問我?」雲琛笑道。

一時被堵得啞口無言,瞪著他,杏兒又氣又惱又踱腳。仿佛沒瞧見杏兒的懊惱,雲琛徑自又問︰「你還想要禮物嗎?」

「我不要了。」她頭一偏,嘴巴嘟得高高的,以示她的不滿。

「真的不要?」看到杏兒還是那副倔強的姿態,雲琛笑了笑,道︰「既然你不要,那我把禮物轉送給別人。」說著,轉身往外頭走去。

「臭雲琛,你給我站住!」

停下腳來,雲琛慢條斯理地回過身,捺著性子詢問道︰「請問杏兒小姐還有什麼事?」

「不準把我的禮物拿去送給別人。」杏兒一臉哀怨的看著他。

「想要禮物就跟我來。」說著,雲琛率先走了出去。

「小氣鬼,口風這麼緊干麼?」撇撇嘴,杏兒趕緊追了上去。

☆☆☆

已經回來半個月了,她還是不習慣少了雷昊的日子,現在的生活,雖然不再動彈不得,想到哪里就可以上哪里,可是,卻比那段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光還難度過。

看著手下的宣紙、硯台、毛筆,蝶依不由得苦苦一笑,她這個人對寫毛筆字一向很感冒,所以即使她有一手漂亮的字,卻寫不出賞心悅目的毛筆字,可是這會兒為了不讓自己再鎮日心煩,能夠靜下心來,她也只好拿起毛筆,試圖藉此來隱定自己煩躁的心。

深深地吐了口氣,蝶依磨了墨,然後提起筆,開始一筆一畫的書寫。

不過,才剛完成一個字,耳邊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她放下手中的毛筆,起身迎上推門而入的方蓉,「下班了?」

「對啊!蝶依,我們去……」一瞄到書桌上的東西,方蓉驚訝地瞪大眼楮,轉而叫道︰「你在寫毛筆字?」

「無聊嘛,寫毛筆字可以打發時間。」蝶依牽強地解釋道。

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方蓉走到書桌,拿起桌上的宣紙,看著寫在上頭的字,「昊?」

听到方蓉念出那個字,她也嚇了一跳,她是寫那個字嗎?

接過方蓉手中的紙,蝶依看著自己下意識寫下來的字,壓抑心里翻雲覆雨的心情,避重就輕地道︰「我寫得怎麼樣?」

仔細研究了一下,方蓉評論道︰「普普通通,談不上什麼程度可言。」

睨了方蓉一眼,蝶依沒好氣地道︰「說話干麼那麼實在!」

「這就是我的優點,不像你,說話老是遮遮掩掩,心情不好的時候,還要強顏歡笑,你不覺得很辛苦嗎?」方蓉意有所指地道。

「我沒有心情不好,只是整日關在屋子里,有些悶。」雖然可以自由自在的四處走去,但是基于她的安全,大伙兒還是叫她盡可能待在家里,別四處亂跑,所以除非蓉陪她一起上街,她通常是待在家里。

當真以為蝶依的心情不好是因為覺得悶,方蓉安慰道︰「蝶依,你忍著點,這全都是為你好的。」

「可是要忍多久?」回來半個月,她什麼事也沒發生,她幾乎可以肯定勁哥說的一點也沒錯,那次完全是誤殺,而她如果為了那麼一次誤殺,就把自己當成一只金絲雀保護,這豈不是太可笑了?

「忍一個年半載……」

「什麼?那麼久啊!」

「不久、不久,為了你寶貴的生命,這一點時間不算久。」

發出一聲痛苦的申吟,蝶依搖著頭︰「我不要繼續待在這里浪費時間,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台北找工作,順便補習準備考研究所。」

「你有毛病啊!你干麼跑去台北找工作?你忘了嗎?你可是未來‘方氏企業’的接班人,你放著自己的公司不管,跑去別人的公司上班,你有沒有搞錯?」雖然對工作的事,她們都還沒有作任何決定,但是她父親已經計劃好安排她們兩個進到「方氏企業」工作,不過,後來因為爸爸送給她們的畢業禮物,這件事暫緩下來,沒想到,蝶依卻出了意外,這一緩,事情延宕至今。原本,蝶依平安歸來,她們就應該進「方氏企業」,可是礙于安全上的顧慮,爸爸覺得蝶依還是暫時留在家里,所以她一個人先進「方氏企業」,可是這會兒……

「我知道我對‘方氏企業’有責任,可是,我現在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扛這麼大的責任,我需要到外面磨練,更需要好好充實自己的知識,所以我決定上台北一邊工作,一邊準備考試。」

「我同意你說的話,可是,要磨練,自己的公司也可以磨練;要補習,我們高雄也可以補習,你為什麼要跑去台北?」

「在自己的公司是可以磨練,但是,所受到的待遇總是比較特別,我不希望感覺自己的身份很特殊,所以我想到其他的環境學習。這幾年我們都在台北讀書,我覺得我現在比較適合那里的生活型態。」在自己的家,生活被照顧得好好,什麼也不用煩惱,反而讓她有多余的空間去思念雷昊,但是,她不能一直活在思念當中。

沒錯,她現在在「方氏企業」就有這種特別待遇的感覺,可是……「你一個人出門在外,不是更危險嗎?」方蓉問。

「蓉,我寧願正面踫上,也不願意畏畏縮縮地躲在家里,以為這一躲,就可以躲過所有的橫禍。真有危險,遲早會讓我踫上。」

「這……不如,我也跟你一起去台北找工作好了。」因為同年紀的關系,她和蝶依從小到大都讀同一所學校,甚至後來還考進了同所大學、同個科系,更是成了同班同學,她們幾乎天天黏在一起,也由于她比蝶依早半年出生,再加上蝶依的父母已經過世,她這個堂姐很自然負起照顧堂妹的責任,這會兒,蝶依說要一個人上台北工作,她是怎麼也放心不下。

「你不是不喜歡台北嗎?」

方蓉聳聳肩,不在意地道︰「我無所謂,人嘛,習慣了以後什麼都好。」

「可是,你現在不是在‘方氏企業’上班嗎?」

「把它辭掉啊!」

「這樣好嗎?會不會太對不起叔叔了?」輕蹙著眉頭,蝶依不確定地道。

「不會啦!一般公司都有試用期,我才去半個多月,適應不來走人,這是很正常的事。」看到蝶依又開口說什麼,想說服他們,恐怕沒那麼容易。」

「叔叔和嬸嬸一向很好說話,我想,只要堅持到底,他們會答應。」

「那你想過什麼時候上台北嗎?」

沉思了半晌,蝶依道︰「後天就是我爸媽的忌日,我想等我去看過他們,就上台北,到時候我們先找房子,等定下來了之後,再開始找工作。」

點了點頭,方蓉跟著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告訴我爸媽?」

「今天晚上叔叔和嬸嬸去參加宴會,比較不方便,就明天好了。」

「好吧!這麼決定。」將蝶依還捏在手中的宣紙放回書桌,方蓉拉起她的手,「走吧!我請你去看電影、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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