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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牆少主 第3章(1)

死了!他死了!

怎麼會、怎麼可能?!方才還和她說著話的人,轉眼間就這樣死了,她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明明前一刻還好端端的,怎麼可能忽然間就死掉了?!」

她愣愣地看著他,良久,見他還是動也不動地躺在那里。

他方寸大亂,手足無措地叫喊著他的名字,「皇甫燁,你醒醒,你快睜開眼楮呀,皇甫燁……」

寂靜蓊郁的山谷間,回蕩著她一聲又一聲充滿著惶懼的叫喚。

叫了半晌仍不見他醒來,她駭然地跌坐地上。

她曾經怕死了他那邪佞的性子以及惡意的欺凌,然而此刻看著一動也不動的他,她的胸口卻莫名地一陣堵窒,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想起他方才保護她的事,她眼眶里登時蓄滿了淚水,嘶啞地迭聲說著,「對不起,皇甫燁,我一直以為你不是個好人,你卻為了救我而死,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對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會死……對不起、對不起……」她不知道自己的胸口此刻為何會這麼痛,眼淚一串串滑落面頰。

這一刻,她寧願他還活著欺負她,也不願看他變成一具了無生息的尸首。

蒼天仿佛也感應到她的悲傷,降下了傾盆大雨。

大雨瞬間淋濕了她的臉,分不出她臉上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水了。

被冰冷的雨水一淋,藍印紊亂的思緒終于清醒了,怎麼說他都對她有恩,她不能任由他的尸首被大雨淋濕。

她四處找了下,發現不遠處的山壁有個洞穴,便趕緊回來,吃力地馱著他的尸身朝那里走去。

費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將他拖至洞里,她朝他跪下,拜了三拜,一臉淒然地哽咽道︰「你先留在這兒等等,我現在就回去替你報訊,好讓堡里的人來替你收尸。你的救命之恩,我下輩子一定會報答你。」

吸吸鼻子,她抹去淚水,起身準備離開,忽然听到身後傳來一陣輕笑聲。

她愕然回頭,見他竟坐起了身,她瞪大眼,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

「哈哈哈哈……你真是個有趣的丫頭。」皇甫燁胸腔震動出一股暢笑聲,那雙冷邪的幽瞳凝視著她。這是五年來,他第一次笑得這麼痛快。

「你、你……沒死?!」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你方才的表現讓我很滿意,我決定收你當我的侍婢。」皇甫燁的語氣仿佛給了她天大的恩賜似的。

藍印錯愕地凝視著他,好半晌才省悟道︰「你剛剛是在騙我的!」臉上的悲淒瞬間被怒色取代,虧她剛才還那麼傷心的為他的死落了不少的淚,這人簡直是欺人太甚。

然而看著眼前這個活得好端端的人,她卻又莫名地感到一陣欣喜,沖散了些恚怒。

皇甫燁心情很好,連眼底都染上了笑意。

「沒錯。」他適才詐死,想觀察她會有何反應。

本來以為在看見他突然「死了」,她會趁機丟下他逃走,沒想到她卻一邊哭一邊向他道歉,還擔心他的「尸首」會被雨淋濕,將他馱到這處洞穴里。

「你太過分了!這麼玩弄欺騙我很有趣嗎?」听到他竟直言不諱,藍印滿面怒容。

「戲耍你是挺有趣的。」皇甫燁帶著一絲寵溺地捏了捏她的俏鼻。

「你不要踫我!」她吼道,忿忿地揮開他的手。

對她的怒嗔,皇甫燁不以為忤,唇瓣揚笑,好整以遐地宣告,「從今而後你就是我的侍婢,我是你的主子。」

之前服侍他的人都是男僕,這是他第一次收侍婢。方才見她為了他的死哭得那麼悲傷,讓他心情大好,他打算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不放她走了。

「你才不是我的主子,我的主子是葉大人。」她憤然駁道。

「他早已死透了。」當日帶回她後,他便交代楊望去調查了下,已得知那日被殺死的人是準備回京覆命的浙江巡府葉驊鈞。

「葉大人是不幸過世了,但葉少爺還活著。」她瞋目瞪他。

聞言,皇甫燁眸色一沉,抬手扣住她的下顎,迫她抬首直視著他,冷然出聲,「他若敢出現,我就殺了他,這樣一來,你的主子就是我了。」

她被他狠絕的話給驚住了,從他陰鷙的眼神里,她明白他是認真的,「你不能這麼做!」她驚怒地凜聲道。

他願意讓她服侍,是看得起她,他從不把女人看在眼里,她可是第一個讓他另眼相待,容許她留在身邊的女人,她不僅不感激涕零地領旨謝恩,還一再推拒,讓皇甫燁耐性全消,唇畔勾起一抹冷誚,狂獰的眼神注視著她。

「我為何不能這麼做?你是我所救,你的命與你的人從我救起你的那一刻便屬于我,誰敢擅自帶走你,就是與我為敵。」

被他此刻散發出的戾色震住,藍印悄然間有種被嗜人凶獸盯住的感覺,畏懼地縮著肩,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顫聲道︰「你、你當初明明說,只要我能做出好吃的包子,你就讓我走的,你怎麼可以食言?」

見她竟搬出這句話來堵他的嘴,一心想離開他,皇甫燁俊容陰鷙地道︰「好,話既是我說的,自然算數,只要你能做出令我覺得好吃的包子,我就放你離開。」她將會知道,要做出讓他覺得好吃的包子難如登天。

藍印抿著唇不再說話,瞪著外頭下著的大雨,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他既然沒死,她也不須要急著冒雨趕回鳳翔堡報訊了。

他方才殺死那些黑衣人救了她,說起來他又再次救了她,她應該感激他才對,可是一想起他的惡意作弄,還說了那些霸道的話,便氣惱得不想跟他說話。

皇甫燁睞了她身上的濕衣一眼,走了出去,不久便帶回了些沒有被雨淋濕的樹枝,就地生起了一堆篝火。

藍印被雨淋濕的身子正冷得瑟瑟發抖,看著那堆溫暖的火光,忍不住想上前,但是思及方才他的欺騙,她將臉埋進雙膝間,倔強地咬牙忍著沒有過去。

「過來。」見她都冷得直打顫,還不過來,皇甫燁眸里竄過一絲慍怒。

藍印聞聲抬起頭來怔怔看著他,即使被雨淋得渾身濕透,他卻一點也不顯得狼狽,在火光的映照下,他那張俊美的臉龐更加出塵魅惑,她看得失了神,心口隱隱地生起一抹陌生的情緒。

見她只是愣愣地望著他,皇甫燁索性走過去拉她坐到篝火旁。這堆火原本就是為了替她祛寒而燃的,因為以他的功力,這點寒意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被他那只溫暖的大手握住,藍印心底莫名地一悸,讓她忘了要揮開他的手,柔順地跟著他走到火堆旁坐下。溫暖的篝火瞬間驅走了那股包圍著她的冰凍寒意,她不禁伸出冰冷的雙手,放在火上烘著。呼,好暖。

「把衣服月兌掉。」

「什麼?」她眨了下眼,沒听清楚他說的話。

「把衣裳月兌下來烤干。」皇甫燁罕見耐心地解釋。

「不、不用了。」要她當著他的面月兌下衣物,她死都不肯。她可是還沒出嫁的姑娘,怎能當著男人的面月兌衣。

皇甫燁瞅她一眼,也沒再開口,逕自盤腿運功,不久身上濕透的衣物便已干了,他月兌下外袍遞給她。

「換下你身上的濕衣,穿上這件。」他低柔的嗓音回蕩在這燃著篝火的洞穴里,听來顯得溫柔可親。

藍印微愕地看著他拿在手上的長袍,一時不解其意。

見她只是呆呆看著他,沒有接過衣物,皇甫燁調笑道︰「怎麼,莫非你是想要我動手幫你換衣嗎?」

听明白他的意思,她這才伸手接過長袍,訝異地發現長袍竟然已經干了,手里拿著干暖的衣袍,她頓時明白他是怕她凍著,所以才把長袍月兌給他,心頭對他方才詐死欺騙她的怒氣,不由得全都消散了,心上悄然滑過了一絲暖意。

然而望向他,她卻為難地蹙起柳眉,他杵在這兒,她也沒法換下濕衣呀。

「算了,你還是自個兒穿上吧。」想了想,她又把衣服還給他。

見她又再將衣袍遞回來,皇甫燁的耐性全消,冷下臉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數到三,你若不換上那件衣袍,我就親自動手。」

「你……」

「一……二……」

「我換,你不要再數了。」知道他說到做到,她連忙背轉過身子,慌張地月兌上的濕衣,飛快地套上他的長袍。

他的長袍穿在她身上顯得有些過大,她將袖管折了好幾折才能讓手露出來。穿好後,藍印轉過身來,不悅地瞋瞪他,每當她心里感激他時,他便總是有辦法將她的感激變成對他的憤怒。

看見她身上穿著他那件長袍,皇甫燁滿意地露出笑容,伸指抬起她的下顎,仔細打量了她幾眼。

「原本以為你長得毫不出色,現在仔細看來,倒還算標致。」她五官柔和,鵝蛋臉上那對細長的柳眉彎彎地橫臥在那雙此刻含著薄怒水靈靈的大眼上,圓潤的鼻子下是一張櫻桃小嘴,乍看之下稱不上美艷,卻頗耐看,而且愈瞧愈覺得順眼。

「你看夠了沒有!」被他看得心頭怦怦亂跳,她羞窘地拍開他的手,抱著換下的濕衣,坐到火堆旁烘干。

身上穿著他仍透著暖意的長袍,感覺仿佛被他環抱著似的,藍印的臉上浮起熱氣,兩頰染上紅暈,但在澄紅的火光下瞧不出她羞紅的臉龐。

她第一次穿男人的衣裳,感到渾身不自在,察覺到他似乎還在看著她,她低垂著螓首烘衣,不敢抬首覷向他,她輕抿著唇,悄悄深吸幾口氣,想撫平那愈跳愈快的心律。

她的感覺沒錯,皇甫燁確實一直注視著她,她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肩後,沿著發梢落下來的一滴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淌進她的領口內,他深瞳微斂,喉結滑動了下。視線接著往上移,瞥見她低垂的臉龐似乎含羞帶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柔媚風情,因垂著首而微露出一截細白的頸子,更讓他下月復隱隱竄起一股。

皇甫燁感到不可思議,他知道自個兒對她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但直到此刻,他才明了那股異樣的感覺是什麼,他竟……想要她。

晨曦初露。

拖著疲累沉重的身軀,藍印縮著肩頸,哆嗦地頂著清晨的寒風,打了一盆水,走進閑心園里的一間寢屋,她先將面盆擱在地上,模索著點亮桌案上的油燈,照亮昏暗不明的室內,再將面盆擱在一旁的盆架上。

她偏首覷向床榻,不意外地看見這間寢室的主人已起身,端坐在床畔,正等候她的服侍。

「鳳翔堡中不留無用之人,在你做出令我滿意的包子前,你就暫且伺候我的一切起居。」

因為皇甫燁的這句話,所以她被迫成了他的侍婢,負責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以往在葉府時,她就是伺候少爺的侍女,所以這些事她自是做得十分熟稔,唯一不同的是,服侍少爺她是心甘情願的,但服侍他卻是被他所逼。

她靜默地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衣物朝他走去。

即使已伺候他約有兩日,她還是無法適應睡覺習慣赤果著上半身的他。

此刻他一頭烏亮如黑綢的發絲披散在肩頭,那剛蘇醒的慵懶模樣,俊逸惑人得令她胸口微微一蕩。

只一瞥,她便羞窘地收回眼神。但縱使她低垂著眸光,努力避免看著他光果的上身,替他更衣的手還是不小心輕觸到他那堅硬如鐵的溫熱肌膚,她的手指仿佛被火給燙到,從指尖處燒起一股火熱,令她蒼白的面頰忍不住染上兩抹酡色。

按捺下微慌的心緒,她轉身替他取來一條黑色滾著銀邊的腰帶,系在他身上那件黑色的長袍上。

她深吸一口從他身上飄來的那抹清淡檀香味,想讓一早起來便昏沉沉的腦袋清明一些。

她也是伺候他這兩天才發現到,原本那能寧定心神的清雅檀香,竟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而不是來自薰香的味道。

罷發覺這點時她很詫異,像他這樣狂佞的人,身子會散發出這種清香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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