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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娘子求下堂 第3章(1)

處理完祈如春的後事,準備返回都城前,上官鳳馳忽然遞給牧頌晴一枚金鎖片。

「這還你。」

「這是什麼?」她接過,看見金鎖片上刻著「長命富貴」幾個字,越看越覺得很眼熟,最後終于想起來,「欸,這是我小時候戴過的金鎖片,你怎麼會有這個?」

「這枚金鎖片當年妳放到哪去了?」他提示。

她細想了下,「我記得給了一個哥哥,可是怎麼會在你手上?」

「你還沒認出來嗎?」他雙臂橫胸睨著她。

听見他的話,她睜大眼看著他,半晌後指著他訝異的道︰「難道……你就是當年那個哥哥?」

「沒錯。」

「你沒把這金鎖片拿去賣了嗎?」她詫問。

上官鳳馳搖頭,「後來有個好心的大夫扶我回醫館治病,他沒收我診金,我病好之後,便在他那里暫時住下,幫忙打雜,一年後便從軍去了。」

他幼年時便父母雙亡,被一名武師收養,幾年後收養他的武師病逝,他于是收拾行李來了都城準備報考武舉,但在途中染了病,他怕錯過考期,沒有找大夫治療,沒想到到了都城之後病情卻益發嚴重。

不僅病得無法參加三年一度的武舉,所帶的盤纏竟還在他燒得昏迷不醒時被偷了,才會落魄得被趕出客棧。

听見他的話,牧頌晴皺起眉,「那個大夫怎麼還讓你打雜,你的診金我早已付過了。」那時知道他病了,回去後她馬上就讓府里的下人帶著銀子去找大夫為他治病。

「原來是你。」他望了她一眼,「那大夫曾說有人替我付了診金,因此一直不肯再收我的錢,但我當時沒地方住,所以才留下幫忙打雜。」

當時大夫說不知替他付了診金的是何人,只說有個婦人拿了筆銀子到醫館,讓他為他治病,也沒留下姓名便走了,他那時在都城舉目無親,因此也想不出會是何人替他付了診金。

翌年他參軍即將隨軍出征前夕,曾再見到她,那時她坐在馬車里掀開簾子往外看,他探詢之下才得知她是康王府的頌晴郡主,可馬車很快走遠,他仍無法歸還金鎖片。

第三次見到她,已是兩年後,他成為青州將軍之時。

將軍府就位在她所住的別苑旁,發現此事他很意外,但她已不認得他。

一日在街上偶遇,他打算上前將金鎖片歸還給她時,卻見到她不顧侍婢的攔阻,取下發上的珠釵,遞給一名打算賣身籌錢為母治病的少女。

「郡主,那珠釵是夫人幾年前送您的生辰禮物,您不是很喜歡嗎?」

「都戴好幾年,這珠釵我已戴膩了。」她將珠釵塞到少女手上,「給你吧,你拿去賣了,就有錢可以治你娘的病了。」

「多謝姑娘,等我治好娘的病就立刻到姑娘府上當奴婢。」

「不用不用,我們府上不缺奴婢,你好好照顧你娘就是了。」說完,她便扯著她的侍婢匆匆離開。

那少女感激地朝她的背影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離去。

當時他未多想,只跟在她們後頭,本想伺機歸還金鎖片再狠狠奚落她一頓,卻听見她與侍婢的對話。

「郡主,那珠釵可值不少錢,您怎麼就這麼給了人?」

「我身上又沒那麼多銀子可以給她拿去治病,她那麼有孝心,不幫她,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她賣身為奴嗎?.」

「可回去夫人要是問起,怎麼向夫人交代?」

「就說我不小心弄丟。你可千萬別告訴娘方才的事,否則娘又要叨念我了。」

「郡主別怪夫人叨念,王府那邊許久都沒再送錢過來,別苑里的開支全都靠夫人變賣首飾撐著,這也不知還能撐多久……」

「我知道,我會幫娘想辦法賺銀子。」

听完,他才豁然明白,她說戴膩了,其實只是借口,並不是自認高人一等,瞧不起人。

他握著手里的金鎖片,看著她走遠,遲遲沒有交還給她,心中存在多年的屈辱在那一刻消散一空……

沒想到兩人之間竟然還有這樣一段過往,牧頌晴很驚訝。

「原來我們早在那麼多年之前便見過面了。」看著手里的金鎖片,霎時一念閃過,她不禁問道︰「難道你是為了要報恩,所以才娶我?」

報恩?上官鳳馳薄唇逸出笑意,當年他對她的幫助可一點都不感激,只覺得屈辱。「我娶你跟報恩一點也扯不上關系。」

「那是為什麼?」她始終不相信他先前所說的,是動了惻隱之心才娶她。

他的回答是俯下臉,覆上她的唇瓣輕輕一啄。

「我們起程吧。」他平時凜銳的黑眸閃現歡悅的笑意,扶著怔怔望著他的牧頌晴上馬車。

*****

元帥府。

月上中天,遲遲等不到上官鳳馳回來,牧頌晴召來元帥府的陸總管詢問。

「都這麼晚了,元帥怎麼還沒回來?」這是她來到都城的第一天。

「稟夫人,元帥這段時日除了要忙著收編先前諸位皇子留下的兵馬,還要東征西討清剿那些在各地流竄滋事擾民的殘兵敗將,可以說忙得沒日沒夜,數日不歸也是常有的事。」陸總管有張白白胖胖的臉龐,看起來十分福泰。

「是嗎?」她沒想到他竟這麼忙碌。

「之前為了趕回青州參加老夫人的喪禮,元帥,向陛下告假數日而耽誤不少事,因此這陣子只怕會更加忙碌,還請夫人見諒。」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見夜已深,她讓蘭兒也下去休息,獨自坐在桌前,等著上官鳳馳。

她不知道他竟忙成這般,怪不得這四個月來他一直沒派人去接她。

明明如此忙碌,在接到她的報喪信後,仍連夜趕回青州陪她,她微彎著唇,有股甜甜暖暖的滋味在心頭漾開。

因不知他何時會回來,她找了本書邊坐在桌前看著邊等他。

直到半夜,上官鳳馳才回來。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下一瞬思及什麼,他眸中透出笑意,「你是在等我嗎?這陣子我很忙,以後不須等我,你先睡吧。」

「我才沒在等你,我是還不想睡。」她嘴硬,但才說完,便掩唇打了個呵欠。

他低笑,明明一臉困意還不承認,不禁揶揄,「是嗎?那我困了,就先睡了。」他梳洗完,月兌了外袍,徑自上床。

「我……正好也想睡了。」她爬上床榻躺在他身側。也不知為什麼,心鼓動得有些快,她不自在的動動身子,手指不小心觸踫到他的手,她飛快的縮回,踫到他的地方仿佛著了火般,在發燙,莫名思及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面頰也跟著發熱了起來。

他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你安心睡吧,我很困,沒力氣再做什麼。」

隱約听懂了他言下之意,她嬌嗔地橫他一眼。

他闔著眼,薄唇微噙著笑意,「跟娘子行房要費不少勁,為夫現在筋疲力竭,得去周公那補補眠,待日後有空,再陪娘子。」

知他指的是成親那晚自個兒很粗暴的對他又咬又打的事,她羞窘地拉過被子蓋住發燙的臉,沒再出聲。

不久,听見枕畔傳來細微的鼻息聲,知他睡著了,她側過頭望著他,清艷的臉龐流露出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柔情,凝視著他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夢中,己過世的娘親又恢復了昔日的美艷容貌,她欣喜地上前,「娘,您的病都痊愈了嗎?」

「娘現下已沒有任何病痛,頌晴,你好好跟著將軍過日子,不過你要記得留著自個兒的心,別一古腦兒的都給了他,這樣日後他若再娶,你便不會像娘這般傷心。」

見娘親說完,身影便飄走,她著急地呼喊著,「娘、娘……」

等再睜開眼,天光己亮。

床榻上已不見上官鳳馳,她緩緩下床,蘭兒听見聲響捧著水盆進房,牧頌晴問道︰「蘭兒,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叫我?」她平時不曾這麼晚起。

「元帥出門前吩咐,夫人昨夜很晚才睡,別吵醒夫人。」蘭兒已經開始改口喚她夫人,不再稱她郡主。

「他幾時出門的?」漱洗完,在蘭兒為她梳發時,牧頌晴問。

「約莫卯時。」

她柳眉輕蹙,「這麼早,他昨夜也很晚才睡,睡不到兩個時辰。」

「那也沒辦法,元帥要趕著上朝。」蘭兒為她挽起發髻,「陸總管說陛下剛登基未久,局勢還不穩,等局勢穩下來後,元帥便不會再這麼忙碌了。」

「嗯。」這個道理她也明白,他現下位高權重,想必陛下十分倚重他。

她不禁回想起以前在青州時的日子,那時他常在她眼前晃,雖然老說些揶揄的話惹惱她,但可比現下悠閑多了。

位高權重又如何呢,在她看來,最重要的是日子能過得舒心。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圖個快活,為了權勢汲汲營營,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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